梁菀从始至终都没为霍凝求情。
而她又像句句在为他求情。
皇帝正愁没个台阶,如今梁菀给他递了一个,皇帝心中高兴,接住便准了。
太后也展露笑容。
看梁菀更慈爱几分,太后亲身去扶她起来,苍老的手不住抚摸她娇嫩的皮肤,让她起身。
梁菀刚站起,皇帝便派太监去通知霍凝,让他不用跪了。
政殿门顿时开了。
梁菀与太后一同回眸,这般画面极具冲击力,从霍凝角度看,端庄温婉的妩媚女子与太后皇帝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仿佛她真的是皇室人
太监小跑的来到他身边,将圣上赦免他的消息说出,又将梁菀刚才禀报的话重复一遍。
太监说,「世子,您快起吧。」
「等等。」
霍凝突然出声,抬手顺势搭在太监臂上,啧了一声:「让我先缓一会。」
太监咦声。
心想这小祖宗要缓什么呢,哪知下一刻霍凝便似故意的,猛地起身同时又双膝一弯!
太监吓的急忙去扶。
而这一幕,正巧落在梁菀眼中。她表面很平静淡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看见霍凝膝弯那一瞬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遥远之中少年勾唇浅笑。
缓了片刻,他在太监搀扶下走入政殿,见了皇帝和太后还要再跪,两个心疼他的长辈哪里受得了,眉拧的都要成山川了。
太后心疼的不住问他跪的疼不疼,双膝痛不痛
霍凝笑的灿然,与太后道仅仅是跪一跪而已,相较軍营差远了。
太后又开始心疼他之前在軍中生活。
皇帝气阔,与他说了会派人去梁家传个话,再次将梁元康送回巡查司。
皇帝指着梁菀道:「你可要感谢你小姑姑,你就这脑子想了这么久,尚不如人家参透的快。」
霍凝咧嘴一笑:「圣上说的是,小姑姑是老祖宗认的义女,我怎能比的过她,小姑姑心智超群,平时查案都是她带着我呢。」
梁菀听他口口声声叫自己小姑姑,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偏她还得受着。
皇帝被霍凝逗的开心了,也不同他计较太多。
片刻两人从政殿出来,霍凝走不快,腿上一瘸一拐的。他每走一步都要看她,身着官服的女子就在他前方不远。
两人在宫中克制守礼的仿若陌生人。
梁菀也未等他。
自己走到宫门口便招手让四条驾着马车过来。
霍凝瘸拐的走到她身边,目视前方,压低声音:「我便知道嫂嫂会来。」
「有什么话,上车在说。」
梁菀亦目视前方。
霍凝扯了嘴角,同意她的说法。
不多时两人上了马车,四条喊一声要走了,马车内,她与他相对而坐。
少年不住在揉双膝。
梁菀音色极淡的说:「你别用手碰了,会脏。」
少年抬头看她。
见她还坐的如此稳,他扯着笑容问:「嫂嫂还不过来吗?」
梁菀:「」
她的袖中早放了治疗的药。
此刻马车早离开皇宫,行驶在街市中。
她垂下眼,将药瓶拿出,蹲身在他膝前,平淡如水的将霍凝塞入靴中的墨色裤腿拿出。
轻轻挽着膝上。
少年满意的垂头看她,车内摇晃,但她此刻心甘情愿的为他做这些,他胸腔满溢,仿
佛有无边的情愫要跑出。
梁菀看到少年膝上的青红,手贴上去,用独特的手法为他按摩。
霍凝嗓间滚了滚。
他看梁菀,声音温柔:「嫂嫂不问我和你父亲发生了什么?」
梁菀:「你虽好冲动,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父亲受你教训,应是做了让你看不下去的事。」
「嗯,的确是。」
霍凝继续看她:「我在狱中打他之前还在想,他到底是哪只眼瞎了看不见你的好,如此乖顺的女儿,偏他不知珍惜。」
「像他这样的人,也配当得起父亲二字。」
少年话说到这儿停顿一晌:「谁都看不见的好,只有我看的见,所以嫂嫂此刻为我揉膝抹药,也是我应得的奖赏。」
「嫂嫂,手上轻些。」
梁菀被霍凝如风般的声音撩到,心间又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抬眼望他,见少年连笑都是慵懒恣意的模样,便觉得心都软了。
她听他话,手上力道轻了不少。
听霍凝那样评价她父亲,她咬了咬唇,问:「他到底说了什么惹到你?」
「他将你当物品,比侯府那老婆子还生厌,字字句句都是污秽下流的词,说要将你送我玩赏。」
霍凝冷嘲地笑:「殊不知我这个人的脾气越是白送的我越不要,我真正要得到的,是我穷尽一切也要抢来的。」
霍凝垂眼看她。
梁菀这一刻沉浸在他与生俱来的自傲中。
他流转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时,梁菀感到有电流过了全身。
「霍凝。」
她忽然有些疑惑,「你真的那么想想要我吗?」
她这话问的很大胆。
往常从未有过这般大胆,她性情内敛,本就是什么都会藏在心里不说的。
可到了今日,她就这样问出来。
她很想知道答案啊。
面对少年日复一日的撩拨,她如果始终铁石心肠也说不过去。
梁菀很真切地看他,看到少年被她问的面容有片刻凝滞,随后又畅然一笑,毫不掩饰的说:看書菈
「是。」
「」
梁菀陷入沉默。
马车内她已经不为他揉膝了,可她姿势未变,仍是蹲着身。
车子摇摇晃晃的,又不知前面过了什么障碍,猛地一下颠簸,让梁菀为了稳定身形抱住少年的腰。
脸贴的很是地方。
红衣褶皱处,霍凝回抱住她,手掌一摁,更将她贴近他
梁菀面色潮红的抬起头,眼中已是凌乱,她兀自嘟囔一句:「你又是故意的。」
「可你并没松开。」
「」
梁菀面对他,将脸撇开:「我蹲不稳。」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你。」少年与她调情,双臂一捞将她捞到怀中,轻柔地放到身边的位置,背正好抵着车壁。
霍凝单手袭来,挡在她耳侧,将她圈在壁角内。
三角的空隙,除了她,便是他。
少年倾身吻来时,她没躲,只将双手攥紧了他袍角。
「菀菀。」
少年仿佛要将终身的情话都说完——
「是真的,想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