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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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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荷露虽团岂是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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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怎样,觉着有缘,想请你喝一杯。”

    柳渠阴仍是笑着。两个人都没有动作,截然不同的打扮之下,容颜中的相似愈发清楚。星辰一言不发,小小角落霎时与周围的人与事隔绝起来,成了某种悄无声息的博弈。

    “怎地?这位大人取敌首级于无形,却连我个小小女子的一杯酒,都不敢承受了?”酒师主动抬腕斟满,奉至来客跟前。面前的男装女子许久不动,听见这挑衅的话语照样按兵不动,如此僵持着,最终还是以星辰的妥协结束了。

    “我倒不信,你还能毒死我。”暗卫挑挑眉稍,一饮而尽,心不在焉,烈酒入喉也索然无味:“和水一样,无趣。”

    柳渠**:“大人海量,只不过第一次来,寻常待客的酒自然无趣。这也不难,若要好酒,不如跟我来,咱们单独寻个地方,奴家陪大人一醉方休?”

    酒师眨眨眸子,努力做出并不自然的风流媚态,落进星辰眼里,差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你当我是来戏耍的?你我相见仍是仇敌,何必与我耍心眼,枉费心机。”

    “此言差矣……”柳渠阴压低声音,吊着嗓子弯弯绕绕挤出字眼,嘴角眉梢高高翘起,“昨日一见,便像上天注定,大人啊……缘分这种东西,从来都可遇不可求,不如随我来,接我一杯酒。”

    酒师的做派被星辰看不惯,说的话也像颠三倒四,暗卫缄默不语,起身便欲走,耳畔却有柳渠阴的声音穷追不舍:“你杀了她,我也杀了她。我们,都是刽子手。”

    星辰周身一战栗。

    万幸,歌舞喧闹,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她忍不住转身,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高手之间的凌厉交锋很多时候沉默无声,拼到最后搏的全是定力。星辰更喜欢刀光血影之中见真章,对于这种寂静的碾压颇感头痛。

    于是莫名其妙地,她竟然败下阵来。

    的确很奇怪,明明可以选择火速离开,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再多少奇怪离谱的事情都可以抛诸脑后,等着明日的太阳升起来,自己还是主子身边沉默寡言的暗卫,只知生死,无喜无悲。

    莫非,真被这讨厌的酒师说中,世间有太多上天注定的东西,彼此都是凡夫俗子,无从预测,无法改变,无力逃离,只有顺从。

    月明星稀,无风无云。

    酒窖里没有炭火暖盆,柳渠阴架起一座烫酒的红泥小炉,再关紧了门窗,倒也不算很冷。两个人就地相对盘坐着,地上随便铺上旧草蒲团,随着炭块爆裂细碎噼啪,酒香渐渐弥漫开来,暖红色的火光照着,脸色再冷若冰霜,也凭空填补进柔和。

    柳渠阴专注于手上活计,慢条斯理不先开口,星辰也是一般无二,僵局便难以打破。她们不是朋友,坐在一处本就尴尬,窥探人心本都是家常便饭,此时却棋逢对手,谁也占不到上风去。

    白瓷素盏,朴实无华。

    星辰还是抿了一口,果真香醇非凡品,她年轻时也识遍天下美酒,可想而知是柳渠阴的私藏。酒师见状,笑称,过了昨夜一遭,还敢喝下自己烫的酒,大人果然好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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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军医,独自有一间小帐篷,凉气从缝隙中窜进来,那炭火都似乎没了温度。我冷得手亦在抖,配着给伤兵们疗伤用的药膏,再一份份分装进瓶子里。

    忽的有一瞬间,寒风似千军万马般涌进帐篷,但转瞬即逝。我眯起眸子望去:原是季大将军来临。我起身正准备施礼,洛尘忙扶住,他疲惫的脸上强行挂起一个微笑。

    “此处又没旁人,哥哥不必如此拘谨。”

    我亦轻笑。

    “听你的。”

    我牵着他到炭火边坐下。

    “跟着我来边疆,苦了你了。”

    “与你在一起,那里都是好的,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可是……”

    “莫说了,今日可是除夕夜,我若是不来,怕是要一人过这本该团圆的日子了。”我见他似还要说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安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他无奈,只好点点头。

    外头的风雪小了些,我牵着他的手撩开帐篷的帘。见远方有点点星火升空,伴随一声脆响炸开成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朱红的,深蓝的,赤金的……

    怀卿又牵紧了紧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侧颜,却正正装上他的视线,有些慌乱。正想闪躲目光时,他把我又拽进帐篷,抵在一旁在唇边落吻,待略有些呼吸不畅才松开。他在我耳畔低语。

    “美人哥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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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尘染世,谁不是一腔英雄气短。条框无存才难保自身,可惜你奈我何?孤勇血气,我鼻尖也久日不识花。牙关咬得山崩地裂也咬不住油尽灯熄,快眠了吧。

    从前是反腕拨骨琵琶沉闷盹耳,不耐死态凄凉也贪看那瞳散成花;然后是锻铁阴冷,几步外暗里偷生,不消几次交锋后便落得傀儡残破,几日不安茶饭;最后挑豆昏沉时,看残釭外悬丝黯黑,才在痛楚中想起我一直拥有什么。

    你问对子烹茶话心语是哪一计?素日情分也全非逢场戏,濒死一线时,那苟活里的呼吸皲裂淌血。苦痛缠骨不如赴火投身、你读不懂生死,你还切不断傀丝。

    记得在惊慌前埋了他。在这之前先跪下,让我为你重绘两颊蔻丹,收锋锐利,左锁一句“足边纱”,右雕三字“来日绫”。

    趁夜来访又是何故。为着利益,权贵,还是卿卿血花?茶盅转角沿半月明,两瓣唇间扁薄话语。案几堆简,卷山河烽火流离梦碎。青汗中也画草蛇湿漉,厅堂勾栏,我指尖丝灰白错综,从未定数。

    乏,乏。罢了。来说说你的阴谋诡论吧。

    嘘,收敛住你的意图。这前段隐忍不发下铺陈洒得太随意,未及踩实便要登台做戏,仅仅是为了博我一笑吗?烂舌温顺些,藏锋抿唇,我允你吭歌愤懑、这不算逾矩。戏折字行间尚存有余地等傀人咿呀听,你琵琶骨边断发窸窣,交易已至最后抉择:一生或一死,押花赌命…当心,傀儡指节上还卡着半只踽踽挣扎的飞蛾。

    我们都是救赎。听我说…罪孽不在夤夜时的一角刀光吹火里,棺木将滋养的毒菌也不是我的指缝尘。学会纵观全局,不要见一信一、再肯定点说,你信的只有我,只能是我。

    沿途也闻许多人吁嗟暗惜,道我痴愚狂妄,恭敬地摔碎一盏琉璃油滚烫。可怜…可怜的家伙们。我悲悯着垂眸,看满地碎裂的坟茔间暴尸臃肿,肚腹饱涨与水痨鬼无异,溺死在庸俗中,死态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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