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丽妃无意也好,还是有意解围也好,虞弘毅都记挂着这份恩情,且认为此女子能在皇帝面前直言进谏,很有胆识,对她观感不错,但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徒弟的。
且丽妃娘娘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只是万分真切的恳求他能在燕绥之的学业上指点一二,他见过燕绥之之后,认为此子有智根,聪慧无比,他向来爱才,不舍得他被埋没。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虞弘毅不仅教导燕绥之做事做人,还让自己的孙子陪着他玩儿,最吃亏的就是搭上了外孙女。
“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连爹爹和娘亲也不告诉,是不是因为怕太多人知道。”
虞弘毅点了点头:“一来,是燕禹这孩子也不擅交际,不太爱见生人,每次你爹爹娘亲和哥哥一同来虞府,他就会自行躲起来不出现,或者回他居住的道观待着。”
“而来他是被皇帝送出京城的,众人只以为他被抛弃,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要沾染上祸端,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同情一个孩子,他在我门下学习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实虞弘毅也是阴差阳错,若不是丽妃有恩在前,他也不见得会收这个徒弟。
沈嘉虞明白外公还有别的顾虑,比如他当时还是皇帝聘请的太傅,专门教导太子,要是被发现他不喜欢的儿子和喜欢的太子是同一个老师,还有可能学习的是同样的内容,怕是以为外公包藏祸端,暗中站队,扶持另一个皇子上位。
“燕禹,如今你羽翼丰满,想走什么样的路就大胆去走,但还是要记住为师的那句话,不得伤害小鱼儿,你们既已订亲,你的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老夫把外孙女交给你,你要对她好。”
当年,他亲眼见着外孙女和最喜欢的徒弟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好,直到非常亲密,才觉得事情不对起来,已经超越了玩伴的关系,而是在步入少年少女青春时期的春情萌动。
虞弘毅想要制止的时候很迟了,也不想棒打鸳鸯,就想看看他们能走多远,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观察,外孙女儿竟然毫无征兆和缘由的失忆了,连燕禹都不认识了。
他那会儿还暗叹可惜,以为天意如此,便让家里人不要多嘴,顺其自然。
燕绥之郑重道:“我会的。”
他也没有长篇大论承诺如何如何对沈嘉虞好,他所做的一切沈家人和虞府的人都会看到的,他待沈嘉虞如珠如宝,决计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有时候也不要太过纠结过去,人总是向前走的,你经历过的一切都会成为你丰富的阅历和沉淀的经验,但师父不是让你放弃仇恨,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了了心中的苦闷和情绪,才能真正的释放自己。”
“你我师徒一场,老夫希望你更好。”
虞弘毅举起酒杯遥遥一祝,燕绥之给自己倒满一整杯,站起身弯着腰双手捧杯,低于师傅的酒杯也向前一祝,继而一饮而尽。
席间又热闹起来,年轻人闹腾的厉害,尤其是沈思思和虞开宇,不知怎得意见不合,竟然当场吵起来了,沈陵云和沈念念同一个动作,靠着椅背看热闹,倒是更像兄妹,看戏的态度如出一辙。
沈陵风有意阻止,被虞开城拖着喝酒了,他能看出自家的弟弟乐在其中,臭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把小魔女拿下了。
沈嘉虞偷偷地挪到了燕绥之的身边,对他眨巴着眼睛。
燕绥之刚喝完酒,嘴唇湿润润的,也亮晶晶的,他侧头和沈嘉虞对视,轻声问:“怎么了?”
沈嘉虞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在了他的薄唇上,脸颊红红的,耳根发热,她想,这样的氛围太好了,她被爱意包围,忍不住想亲吻他,可她想不合规矩。
“小丫头想坏事呢。”
燕绥之声音醇厚,逸出一声轻笑,用指尖捏了捏了她的耳垂。
沈嘉虞狐疑地打量着他,皱着鼻头,干巴巴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