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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诡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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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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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大胆儿想打个电话。那时候电话可不像现,不是还是要号那种,就是拿起拨完号盘,通了还得跟接线员要号,虽然通话线路长,但干扰很大。就这还不是哪儿都有,除了政府部门、军队、警察所等地其地方想找电话还真不容易。普通家庭能安装电话的就更少了。

    监狱里只有一台电话机,在监狱长办公室,于是几个人离开主监区楼,前往狱长办公室。

    这时快到下三点半了,虽然早过了晌饭,又没到晚饭时间,但来办案的毕竟是上峰派下来的督办专员,所以狱长让食堂的厨子别封火,等专员到了就置办一桌酒席,摆在一楼,狱警食堂单间里。甭管饭点儿,先弄一顿好的款待款待专员,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说话。

    别看是在监狱食堂,这桌酒席可真不赖歹,(这不赖歹就是很好,不错的意思)不敢说珍馐百味,也比得上一流大饭庄的手艺了。

    韩大胆儿一心破案哪有心思吃饭。梅本事虽然也是一头雾水,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心大过天,自认为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既然有韩大胆儿忙活,他自己倒也不太着急。范统名副其实,就是个饭桶,一进管理楼大门,就闻见一楼食堂的饭菜香味儿了。一个劲儿的直咽唾沫,中午那顿酸沙紫蟹,刚才全便宜停尸房门口土地爷了,这会儿五脏庙早开就开始敲锣打鼓了。

    韩大胆儿不管他们,去了狱长办公室打电话。狱长则陪着梅本事和范统一起入席,闫振生和另外一个所长、三个科长坐陪,陈琦职级太低,只能跟着韩大胆儿跑腿。其实狱长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陈琦时时盯着韩大胆儿,看他找到什么线索,好预备着抢功。

    可陈琦忙前忙后,连备酒席的注意都是他出的,最后自己上不了桌,还光得跑腿儿。他心里有气,进了狱长办公室,不去管韩大胆儿,也不沏茶也不倒水,自己就往皮沙发上一歪,掏口袋抓出把把瓜子儿,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报纸。

    韩大胆儿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到警察三所,找高宝生,可高宝生偏巧不在,只有尤非在,就拜托尤非去东门外的道观之类的地方问问,殷枭画的那副地狱浮屠的画。虽然这种民间秘密结社的一些教义十分机密,能打听到的机会很是渺茫,但总要去碰碰运气。

    尤非这时正想开小差,去剃头搓澡,极不情愿的答应,先去打听看看,但最快也要明后天有消息。韩大胆儿可等不了这么久,只能答应请非,事成请他去dd西餐厅吃西餐,让他随便点,拿着餐牌菜单点一本儿都行。

    尤非本身就馋嘴,但他只个是普通巡警,不像韩大胆儿念过洋书,家里还有钱,能常去吃个西餐。自从上次水鬼案韩大胆儿请他和高宝生吃过一回西餐,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这口洋味儿,听韩大胆儿这么说,就痛快地答应下来,马上去老城里内外打听。

    其实尤非早知道几个住在附近的三阳教的信众,不过这几个人都是老头儿老太太,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一直也没理会过,现在正好去帮韩大胆儿打听一下消息,万一能打听出来,不免又要到西餐厅大饱口福。

    撂了电话韩大胆儿又打给巴斯的化验所,想找梅若鸿。之前梅若鸿生病,韩大胆儿去她家里探病,被梅若鸿的父亲挡在外面,也没见着面,后来他又去了几次巴斯德化验所,化验所的人都说她不在,也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他。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接电话的正是梅若鸿。本来韩大胆儿连了半天想说什么,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就是梅若鸿,一时间张口结舌,这个那个的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

    梅若鸿知道上次韩大胆儿去探病,被她爸爸拒之门外,还等了几个小时之久,所以这次通电话,虽然声音依旧冷如冰霜,可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什么事儿?你再不说话我可撂了!”

    韩大胆儿道:

    “说说说!”

    然后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陈琦,见陈琦自顾自的嗑瓜子儿看报纸,完全没注意自己这边打电话,于是用手半遮住话筒,压低声音道:

    “……那个……你病好了?”

    梅若鸿道:

    “就这事儿是吧!我好没好你自己不会来看!又要验什么?”

    韩大胆儿干咳几声道:

    “不验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下,朱砂的成分和毒性!”

    梅若鸿道:

    “朱砂是硫化物矿石,主要含有硫化汞,就是水银。常温下少量服用基本无害,加热到70-90摄氏度才有毒性,你问这个干吗?”

    韩大胆儿又问道:

    “常说朱砂能防腐,就因为含有水银吧?”

    梅若鸿道:

    “没错!少量可解毒、杀虫、防腐!没别的事了吧!”

    韩大胆儿赶紧说,过两天请梅若鸿吃饭,梅若鸿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韩大胆儿坐在电话前,一直等到快五点了,这才接到尤非从所里打来的电话。尤非去了附近的道观庙宇,可人家都是正经的和尚老道,谁知道什么三阳教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幸好在老城里南门内大街,住了个信三阳教的老头儿,姓吴叫吴德。这吴老头儿早年就信了三阳教,一心想求道成仙,还劝老伴儿一块吃仙丹,结果直接把老伴儿给送归了西。儿子恨他,也搬走了,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城里的小平房里,靠着拾毛篮过日子。(天津人管捡破烂就叫拾毛篮)

    下午尤非带着瓶烧锅,找到吴老头儿,从他那套出了些三阳教的事儿。

    原来所谓“地狱浮屠”说的是一种五鬼渡劫的求仙法术。这种成仙的方法源自东晋时,道教名宿葛洪的一篇失传秘术《方外丹鼎要术》。传说葛洪当年有个弟子,姓黄叫黄初平,道号赤松子。这个人后来得道成仙,就是南粤一带十分出名的黄大仙。传说这个人就是用葛洪的《方外丹鼎要术》中记载的,以五个人魈,施五狱,历五劫,才羽化飞升得道成仙、

    所谓人魈,就是五个罪人。通俗来讲,就是用五种方式杀死五个罪人,让五个罪人代替自己经历五劫五狱,以五人魂魄在修炼者体内炼化成丹,最后自己方能得道。

    这失传的《方外丹鼎要术》不知怎么被三阳教找到,三阳教认为所谓五狱成仙,其实就是借命渡劫的方法。一定要找五个和修炼者生辰八字一样属性相同的人,作为人魈,分别以抽肠、挖心、剥皮、火焚、碎身的方法杀死,再用手印和真言将死去人的三魂七魄归一,帮自己渡五劫,就能成为肉身真仙。但一定要找犯过罪的,还要和自己生辰八字阴阳属性一样的人才行。监狱里除了狱警都是犯过罪的,这地方最合适不过。据说死的两个犯人和殷枭一样,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这也能对上。

    韩大胆儿心想,原来所谓地狱浮屠,不是恶鬼杀人的预言,而是一种渡劫成仙的邪术。他原以为是殷枭知道自己行刑日近,时日无多,所以想故意闹事越狱,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他想在行刑前成为肉身真仙。

    韩大胆儿当然不信什么成仙之说,且不说这地狱浮屠成仙邪法的真假,难道死的几个人,真是殷枭想得道成仙么才弄出来的么?那为什么要编出第五种恶鬼杀人法?用意何在?

    正在这时,监狱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韩大胆儿忙问一直待在旁边的陈琦,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每天犯人点名时间的电铃。韩大胆儿看看狱长办公室的大座钟,已经下午五点了,梅本事这顿饭吃了足足两个钟头,到现在还没散席。

    韩大胆儿也不管他们,让陈琦拿了放在狱长办公室里殷枭囚室的钥匙,就想去主监区审问殷枭。出了狱长办公室,刚到一楼,正碰上刚散席,一身酒气的梅本事和范统等人。

    这时候一楼大门忽然被人推开,闯进来一个狱警打扮的人,见着监狱长就大喊道:

    “不得了了!主监区犯人夏九良,被扒了人皮,死在小黑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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