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之乱已平息,副将的八千军更是不知所踪,密宫方无任何声息,这下上林苑里大家的心算是彻底地平静了下来,但接着又是一个令人惊喜却心悸的消息。
少爷找到了,却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医馆里救治。
这是爆炸性消息, 立刻传遍了整个上林苑,或许正是少爷的受伤,才传出关于盛会的消息要改期,时间暂定。
还真是一波三折,很多人为盛会而来,却为之无限期地等待下去,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离去。
来到上林苑后, 发现上林苑潜藏着巨大的潜力和无尽的新鲜感, 各种新奇东西层出不穷,衣食住行每一样都那么出众,更有甚者,这里医者的能耐很了得,外面无法医治之症,在这里却是吞服些药丸便可好转。
实在出奇得可怕。
最令人瞩目的是那神奇的电,竟能让所谓灯泡亮起来,无须添油,无须加火,便亮堂三天三夜也毫无消耗。
这亮,还如白昼般, 令人赞不绝口。
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此电能让所谓电风扇转起来,发出凉爽的风, 只要不摁下开关,就能持续吹下去, 简直就是神物,比起手摇的五明扇, 天壤之别。
还有很多很多,让来此之人都不愿离去,如遇无钱者,立刻让家仆坐火车返家中去讨,富贵者,拖家带眷而来,住上了那听闻是水泥建造的客栈,百来半两钱可住一日,虽昂贵,却有着从所未有的体验感。
那地面是如此的光滑亮人,那装饰是如此新奇,还有那床,竟出奇的舒适,有弹性。
这一切都令他们流连忘返。
嘿嘿!其实这只是上林苑客栈的冰山一角而已,据闻,上林苑还有着比客栈更高级的住处,名为宾馆, 这宾馆豪奢到极致,也神奇到极致, 听闻有可看见人的墙,有另一个世界的陛下,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这宾馆并不开放,听说只为接待陛下而建,这就令人有些可惜了。
这只是给人享乐的方面,还有更出色的地方,便是学堂,以前叫长安乡学堂,此刻叫上林苑学堂。
听闻学堂里学的东西千奇百怪,出师后有直接被国朝任用,有进入尚书处任职,当然还有很多任用于上林苑医馆、水电厂等。
听闻他们还领取着月俸,丰厚得吓人。
这不,吸引了大量的士人到来,更有庶人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家的谈资。
俨然,上林苑已成了一处宝地,吸纳着各方人。
而这一切都是李肇少爷带来的,但少爷竟重伤了,听闻很严重,不过,一日后,一个消息让大家放下了心。
少爷虽受伤,却没有伤及要害,正在治疗中,不日便可痊愈。
这是好消息,让大家欢欣鼓舞。
密宫,嬴政站在玻璃高台前,看着下方被电得没有了斗志的锐士们,心中泛过一丝愤怒。
这是他大秦锐士,大秦养他们,给他们保障,他们却反过来要谋逆。
大逆不道。
“陛下,当如何处置之?”站在身旁的阿超问道。
当日,降下大水将这些人淋湿,便立刻导电,八千人集体被擒,电被撤去,却为每个人都上了绑。曾经的八千悍卒,却成了焉了的金禽,无比狼狈萎靡。
阿超没有杀心,在他们没有反抗之力时关了电闸,再命人将之束紧,便有了这一幕。
“杀之!”
嬴政这话无比暴戾和霸道,阿超听之微微一缩,条件反应般退了一退,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好可怕的皇威。
“当然,副将、杀尚禄千夫长者,电死。”
电死,新型重刑。
“诺!”
立刻,就有人去办了。
阿超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这是皇之命,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只是可惜了八千卒,要是这八千人都归上林苑那该多好呀!起码像这次的局面就不会那么被动,少爷也不会被擒,更不会有少爷受伤的一幕。
昨夜,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说少爷被贼人擒到阿房宫,更被贼人刺伤,幸好有黔首将之救了回来,也正好生命无大碍,否则他逆了皇命也要出去为少爷报仇。
当然,此刻陛下所作电杀决定,也有一半乃贼人伤了少爷的原因吧!
陛下对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看重。
很快,他们便离开了,来到前殿,殿中却意外地有一人在等候,正是尚新。
尚新也闻尚禄被杀,心情不太好,看到陛下连忙拱手行礼。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盛会的事情,此刻盛会搁浅,他便有时间来到这里。
“李肇可好些?”
嬴政第一时间问李肇的情况,在得知李肇受伤了之后,他心急如焚,但又不能出去,只得干急。
尚新禀道:“甚好,不日便可出门行走。”
“甚好,那不日便盛会吧!”
对于盛会的开始,他早已迫不及待,那一日将会是他对阿房的补偿,和儿子相认的时候,也让天下人知道,李肇就是他嬴政的儿子,身份尊贵的皇子,不,是皇储。
“阿房,如果你还在世,就看看吧!当年朕无法做到的事情,此刻,可以做到了,无人再能阻拦我们了。”
“我要让你看看,我们的儿子是多么的出色,他有当年朕的风采。”
“肇儿,我们终于可以相认了,二十余年,时间不可谓不长也。”
他的内心无比黯然,为阿房的不在而黯然,又是多么的激动和自豪。
“诺,奴便择得吉日,正式举办。”
“好了,你便去办,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
尚新应诺,却没有立刻退走,而是说:“陛下,李将军传来禀言,说咸阳可能有疑,不可大意。”
话毕,自以为皇帝会大为震惊和愤怒,却令他很意外,皇帝并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很平淡,仿似早有知道一般。
“朕已知,可还有其他事?”
尚新继续说:“李将军还让奴提醒陛下,务必要留意芒汤山,如果可以,重兵把守。”
重兵把守可看出李肇对此事的紧张,嬴政一时沉默了,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一刻,才说:“善,朕已知晓,可还有事要禀?”
“有,据奴得到消息,此刻的咸阳到处议论纷纷,说陛下在上林苑得疾,生命垂危,更有甚者说陛下被困上林苑,生死未卜。”
“善,朕已知晓,如无事,退下吧!”
又是这句话,尚新发觉,就几天不伺候,陛下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如此大事都没一点反应,这不正常了,但皇命下,他只得退去,准备事宜去了。
待尚新走后,嬴政再度进入自语,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肇儿,不日你便是皇储,不要怪为父为难于你,君者,天下敬之,能者服之,皇者,德能兼备,可治天下。”
阿房宫,深宫残垣里,一崩塌的夯土下,突然伸出一手,这手满布暗黑的血迹,它不停地拨动着夯土。
几经周折之后,夯土被翻开,露出一个人头,束起的头发已然散开,再加之尘污,显得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才爬将起来,抖了抖衣服,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李肇,可恶至极,韩某发誓,必有一天让你臣服于胯下”
此人正是上官。
一个月后,李肇的病情好转,同时皇诏宣,盛会将于半个月后举办,到时满朝百官列班而来,两万军驻扎,可谓空前绝后。
这迟来的盛会终于来了,上林苑欢腾,更多的人奔走相告。
此诏很快在咸阳传开了,丞相冯去疾召集百官上朝,宣读皇诏,落定此意,同时又一道皇诏出。
意思是说,陛下身体有恙无法顾及朝政,即日起至半个月这段时间由丞相冯去疾监国,半个月后再由上林苑赢肇监国。
此诏宣,百官轰动。
纷纷在猜测陛下是不是被人所威胁,才出此诏。这人,当然是意有所指。
即日至半个月由丞相监国无可厚非,毕竟是丞相,统领着百官,但半个月后由赢肇监国,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赢肇是谁?朝野中根本无这人,陛下英明,不可能让一毫不相干的人来处理朝政,陛下必是被要挟了。
后来有人联想到上林苑,再联想到李肇。
李肇和赢肇就一字之差。
很多人想到了,赢肇很有可能就是李肇。
“竖子狂妄,竟敢要挟于我皇,擅自改姓赢,此乃亵渎我赢姓宗庙,辱我皇族。”宗正大发雷霆。
在他眼里,这就是辱皇族。
“此獠居心叵测,欲挟皇自令,我等必诛之!”
私自改姓赢,这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罪同谋反。
同时,大家也确认一事,陛下真的有疾,生命垂危,否则也不会让丞相监国,让什么赢肇监国。
之前大家也听到此言,只认为是有人从中作祟罢了,此刻看来,此事完全是真的。
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晦涩难明了。
陛下生命垂危,必定会立皇储,那皇储会是谁呢?
陛下的旨意并未下达,无人得知,但就陛下对公子的偏爱来看,扶苏公子首当其冲,但令人疑惑的是,既然生命垂危,第一时间下诏应该是召回公子扶苏,可他并没有,而是让李肇来监国。
这完全不符合纲常,更无子嗣之道。
于是,很多人赞同宗正的看法,当然,也有人暗暗地动了。
皇储并未定夺,但他们可以猜,于是个个心思多了起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能在皇储出现之前助某公子夺下皇储,将来继位之后便有从龙之功,就如吕不韦,从了子楚,成就相邦之位。
只是,该从谁呢?
有人在声称要诛李肇的同时,更有人在思索着谁才是最好皇储人选。
“诸位,稍安勿躁!去疾看了,此乃陛下亲诏,无假诏之嫌,切勿胡乱猜测。”冯去疾压下众人怒火,平和地说着。
皇诏乃尚新带来的,此刻他正在殿上。
“是也,此乃陛下亲诏,而且陛下也说了,李肇便是赢肇,盛会之时将会宣告天下。”
得到尚新的证实,百官安静下来,却开始猜测陛下的用心。
“好了,诏意已下,望诸位得知,还有盛会,切勿延误。”
很快,朝会散去,但大家的心却不曾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或许,只有尚新、冯去疾等人才知道陛下的用意吧。
一处宅邸。
一人走进一间密室,里面正有一人在等着他,待这人停住身形,另一人起身拱手行礼。
“大人!”
如有一些知情人看清此人,一定会大为惊讶,因为他正是当时和贾雄勾连在一起的奴役。
“你来得正好,项公可有吩咐?”
大人横着性子,但内心是很渴望得到正面回答的。
“想办法立胡亥为皇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