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那公子觉得多少合适?”
华衣公子非常认真的托腮沉思,旁边的小厮在他耳边嘀咕,华衣公子顿时瞪大眼,“这怎么行!这么一丁点哪能拿得出手,不行不行,我严晃是什么人,怎可以这般小气。这位小大夫可是治好了我的宝贝风儿,怎么可以胡乱打发。”
小厮连忙低声道:“昨儿大少爷可是发话了,您要敢再在风儿身上投太多钱财,他就把风儿给宰了炖成火锅。”
严晃顿时倒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好似缩小了一圈,一脸为难的看向赵清河,久久才非常艰难开口,“就一百两吧,不能再少了。”
小厮差点没感动流涕,好似这钱是赐给他的一般,“二少爷英明,二少爷英明!”
严晃挑眉,“是金子。”
小厮差点当场表演吐血,一个腿软就要跪在严晃跟前,“二少爷,使不得啊。”
大少爷可是说了,若是二少爷再这般胡闹,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受罚,挨鞭子还是好的,被轰出严府那就完了,没有哪个府邸能像严家这般,只是个小小的家丁都能养活一大家子吃香的喝辣的。想起大少爷那说一不二冷脸,小厮就浑身哆嗦。
严晃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玩呢,我又不是败家子,不过是治好了这点小病怎么可能给百两黄金。”
除了严晃所有人都将脸撇到一边,百两白银也很败家好吗!
赵清河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旁的侯哥儿早就惊得张大嘴,都快能塞进一个苹果了。等严晃命人真的将白银送到他跟前时,侯哥儿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京城的钱可真是太好赚了!
侯哥儿望向赵清河,赵清河合上眼点了点头,侯哥儿这才伸手接了过来,若非银子在手真是像做梦一般。一百两啊,他们家一辈子都不晓得能不能赚到这个数,他们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赚到了。
严晃见赵清河收下了钱,顿时一脸灿烂,送人钱好似收到钱一般高兴。
“小大夫走吧,咱们到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里喝两杯,虽说比起我们阳城最好的酒楼还是差了些,不过也还算凑合。”
严晃说不出的固执,赵清河推托不过,只能跟着离去。
一上那马车,赵清河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可依然很乡巴佬的瞪圆了眼。这马车外形看着并不觉得有何,只是一般大户人家马车的模样,可一进马车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奢华程度令赵清河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总之他已经被闪瞎了眼,有种坐在金子里边的错觉。光是拆了里边的东西去贩卖,都能让一个村子的人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
常家的马车也十分奢华,可比起这个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严晃到底是何来路?
虽是不明心里也舒了口气,至少不怕会被绑架掳走了。说起来有些心酸,他的赎金怕都比不过人家马车上一颗珠子。马车里的照明竟是用拳头大的夜明珠,真是太他妈奢侈了。
严晃见他这般模样见怪不怪,解惑道:“我父亲乃严霸。”
赵清河一脸呆滞,严霸?谁啊,很出名的人物?
这下换严晃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你竟然不认识我父亲!”
赵清河毫无压力的耸肩,“我刚到京城。”
严晃却依然惊奇,大呼小叫道:“你竟然不认识我父亲,我父亲严霸可是大佑最大的盐商,你竟然不认识?”
赵清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二百五这么有钱,原来是大盐商的儿子。这世和前世古代有相通之处,那就是盐是非常昂贵且属于垄断行业,盐商都是富裕得冒泡。而严晃的父亲作为大佑第一大盐商富可敌国也不惊奇。怪不得他不认识严霸,严晃会这般惊奇,哪户人家不吃盐,吃盐就该认识这大佑第一盐商严霸。
严霸,盐霸,这名字起得还真贴切。
原身没有把这种小事继承给他,赵清河也不会注意打听这种事,所以哪里会晓得。
“现在认识了。”
严晃啧啧道:“我真该把你领去给我哥瞧瞧,在大佑竟然有不认识我爹的人。”
呃……这就不必了吧。
严晃很快把这事撇到一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竟是这般高名,可比那些庸医厉害得多,亏他们好意思留这么长的胡子。”
赵清河愣了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和胡子有什么关系。
严晃一看他这表情顿时明了,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的表情,“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反过来不就是嘴上有毛办事很牢吗。”
赵清河嘴角抽抽,忍不住道:“照你这般说,会穿衣服的是人,反过来不会穿衣服的就不是人了?”
严晃歪着脑袋品了品这话,突然拍掌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是不能这般说,否则我那一岁不到还需要别人伺候的外甥可不就不是人了。”
不久以后赵清河才知道,那个严晃口中的不到一岁的外甥竟是当今严妃之子,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孙。乱说话是要被灭九族的!
“我觉得你这人挺逗的,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赵清河。”
严晃跟着读了一遍,“虽然名字起得一般不过还挺好记的。”
赵清河一点都不想跟这人说话了,可严晃却跟个话唠似的嘴没个停,还不许赵清河不做声,东问西问没个完。虽说这人挺不着调,可没有偏见却也难得。毕竟他这的身份在这世这等人面前还真是挺上不得台面的,盐商和一般的商人可是不同,可谓掌控了一国经济,在有些朝代就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何况还是第一大盐商之子,而严晃却是半点没在意。
京城第一酒楼果然不一般,装潢极尽奢华,富丽堂皇。而且不似其他客似云来的酒楼人员稍显杂乱,这里来往的人十分稀少,幽静雅致,能进入的都是非富即贵。赵清河一身布衫连这里店小二的穿着都不如,若非有严晃领着,只怕连门都不能入。
店小二一见到严晃那叫个殷勤,“严二少爷,今日去那仙霞居可好?”
严晃微微皱眉,“那里行不行?我邀请的可是贵客,可不能怠慢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那里也是上等包间,如同仙宫一般又雅致又奢华,最衬严二少爷您的身份。您之前没去过,今日正好尝尝鲜。”
严晃也没刁难,便是同意,“就那吧,谅你也不敢哄我。”
店小二连连道:“严二少爷您可是我们的贵客,岂敢怠慢。”
店小二领着弯弯曲曲的还走了不少路,而一进那包间果然不同一般。云雾迷绕,红花渲染,流水潺潺,果真如若仙境,那店小二还真没夸大其词。
严晃点了点头甚为满意,转向赵清河,“这里如何?”
真他妈太好了好吗!当然,赵清河是不会表现得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只淡淡点头,“不错。”
严晃朝向那店小二道:“就这吧,把你们这所有好酒好菜都上来,我这朋友刚从外地来,没尝过你们这的,全都拿上来吧让他瞧瞧吧。”
赵清河和侯哥儿顿时倒吸一口气。
店小二早就习惯这样的阔气,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诧,道:“小店这有上千种菜,全都上上来只怕味道混了反而不美。不若精挑细选几样,兴许更能品出味道。”
严晃挥挥手,“随便吧,反正吃着都差不多,你就看着办吧,别闹得太寒酸就行。”
“是,小人必是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店小二连连应下便是退下了。
严晃瘫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扶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吃来吃去都是这些玩意,没劲透了。”
赵清河很识趣的没说话,这种人只有饿几天才知道粮食的美味。
等饭菜一上来,侯哥儿的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这还是饭菜吗?做得也忒漂亮了,让人怎么忍心下筷啊!而且他们才三个人要不要上这么多啊,不是说精挑细选几样就行了嘛?这得有几十样了吧?
尝了一口就撤下去又换新鲜的,这也忒浪费了吧。虽然能吃尽花样,可是很肉疼好吗,不是自己出钱也肉痛啊。
虽然曾经小有资产,可是平民出身以勤俭节约为宗旨的赵清河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些就够了,莫用再添了。也无需着急撤下,都没品出味道呢。”
严晃打了个手势,不停上菜和撤下的情形这才打住。
“赵大夫真是客气,不过是些小钱罢了。”严晃笑道。
赵清河并未说话继续埋头苦吃,与这种人说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是对牛弹琴。莫说严晃这样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就是前世他们村里一夜暴富的不少人很快就忘了从前的艰苦,花钱如流水一般。忆苦思甜的人极少数,都是活在当下。
侯哥儿见赵清河这般无顾忌吃得痛快,他也没了那么多顾忌,也放开肚皮吃了起来,还偷偷放松了裤腰带。
严晃见两人吃得那叫个风残云卷,自个竟然也觉得饿了起来,也忍不住下筷。旁边的小厮麦冬连忙上前伺候为他布菜,严晃却拦住了他,自个忙活了起来。
奋斗于美食中的赵清河敏锐发现,他的筷子往哪夹,严晃也跟着往哪夹。若是能抢到他想要夹的那一块,严晃那小模样叫个得意,吃到嘴里的时候那叫个享受。
还不等赵清河发问,严晃就道:“赵大夫,你果然是个会吃的,你喜欢吃的都是好的,我以前吃怎么就没感觉有这味道。”
赵清河嘴角抽抽,这分明是抢来的东西就是香,一个字就是贱。
三人停下筷时,肚子都已经撑得不行了。严晃连连唏嘘,“哎哟,这辈子都没吃这么撑过。”
赵清河和侯哥儿第一次这般认同严晃的话,毫无形象的挺着快撑爆了的肚子摊在椅子上。
侯哥儿摸摸肚皮,忍不住叹道:“这几天都不用吃饭了。”
赵清河也叹道:“还好不是天天这么吃,否则非成大胖子不可。”
严晃望着被扫得一干二净的一大桌子菜,连连惊叹,“这辈子都没吃这么干净过,不用洗碗了都。若是让我哥知道了,必是不会再说我喜好浪费了。每天都在我耳边嘚啵嘚啵的,烦都烦死了。”
这严晃倒是有意思,满嘴的我哥我哥,莫非平日教导的都是他哥哥而不是他父亲或者母亲?
喝罢了消食茶,这才进入了正题。
严晃道:“赵大夫,跟我混不错吧,吃香的喝辣的,到我府里给我看马如何?我必是不会亏待你的。”
赵清河拱手道:“多谢严二公子厚爱,我入京还有其他打算,若是不嫌弃今后你家的马儿或者其他牲畜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我,我若是能治必是不会推辞。”
严晃摆手,“那多麻烦啊,直接住我家里多方便,有你日夜盯着我才放心。做我家的门客绝对既有钱又有脸面,你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多少人都想投入我家门下。”
“严家确实不一般,能被公子邀请乃我的荣幸,可人各有志,还希望公子莫要强求。”赵清河表现得不卑不亢,可心底却不由嘀咕起来,这人莫要太难搞才好。
严晃不悦,“你到底有何事比入我家做门客还要重要?”
赵清河摇头道:“这话不能这般说。就好似一个女子嫁人,不能哪个更好就嫁给哪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不能见到一个更好的就要嫁给那个人,若都是这般可不得大乱。”
严晃被绕得头晕,怎么扯上了婚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直说你还有什么事吧。”
赵清河没有隐瞒,坦白道:“我这次上京是与人约好要考取太府寺牧马监的。”
严晃撇撇嘴,不以为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想当官嘛,我许你就是。”
赵清河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用钱买官历代都有,严晃怕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清河摇头,“这不一样,有些事亲力亲为才好。”
虽说太府寺的不等于就有了官品,可赵清河确实如大流是冲着那条路去的。
严晃哼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当官,有毛门子意思。想我之前在阳城待得好好的,非要把我拉到京城当什么老门子的那个啥啥司务。”
麦冬出声提醒道:“是礼部主客清吏司司务。”
“对,对,就是这么个破玩意,都不知道是干嘛的,还让我没法回阳城。京城真是没劲透了,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说什么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一边又舔着脸讨钱花,一群伪君子!”严晃抱怨道,整个人怨念不已。
他在阳城就是个土大王,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可来到京城就不一样了,各个家世背景都不一般的,若是不小心得罪,处理起来麻烦得很。就连他哥都让他低调行事,莫要像在阳城一般张扬,差点没让他要夹着我尾巴做人。
连自个干啥的都不记得,果然是个不着调的。不过这也寻常,有钱就想着有权,有权才能保证有钱,头上顶着乌纱帽心里才踏实,所谓官商勾结。
赵清河笑道:“那是因为你没遇到喜欢做的,像我就是喜欢做,若是能借此扶摇直上心里会更欢喜。既不会觉得无聊,放弃其他很好的机会也不觉得可惜。”
严晃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是吗?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喜欢做什么。哦,我喜欢马,特别喜欢马。可千金易寻,宝马难寻。好容易搜罗到了风儿,结果还被我给养废了。”
严晃耸拉着脑袋,撅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依然没有放弃游说。
赵清河全当没看见,“如今还不晚,你多训练它,还是有可能让它变成一匹名副其实的宝马的。”
严晃眨巴眼,透着一股孩子气,“真的?”
赵清河笑道:“我可是。”
严晃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三天后行吗?”
赵清河嘴角抽抽,这孩子真是心急,“若是寻到能耐的人训练,约莫一年半载吧。”
严晃瞪大眼,随即唉声叹气道:“这么久啊!那我今年岂不是又进不去爱马仕了。”
赵清河一脸不可思议,“啥?爱马仕?什么爱马仕?卖包的?”
严晃白了他一眼,激动道:“什么卖包的?爱马仕聚集着京城里的爱马人士,经常会举办聚会,就如同诗社一般,马社里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聚会有时候会拍卖稀世宝马,而只有里边的人才有资格购买。大佑的宝马大多都是他国送来,爱马仕上头有人,经常能拿到第一手好马,其他人求而不得。我的风儿还是我哥借职务之便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匹,原本还想指望着它能混进爱马仕,结果又让我养废了。”
赵清河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超跑俱乐部?爱马仕,嗯,起这名字的都是是钱多烧得慌的。
“进入爱马仕需要什么条件?”赵清河好奇,好马都他们得了,其他人怎么借助宝马进入呢?
严晃一脸窘迫,支支吾吾道:“当然,当然是得有一匹好马咯。”
赵清河眯眼,看他这模样只怕不仅仅是这般吧。不过这种俱乐部和他完全搭不上边,所以也没兴趣继续问下去。
“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寻我,不过去做你家门客之事就莫要再提了。你那马儿并无大碍,以后少□□粮多让它奔跑,自然会好的。今日多谢款待,告辞。”
说罢,赵清河与侯哥儿就要离开。
严晃连忙跳了起来,“等等,这么急着走干嘛。”
“还有何事?”
严晃将赵清河拉入席,“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再陪我玩玩呗。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在京城难得寻到这么投缘的,我现在都快无聊死了。”
赵清河不知道自个哪里入了这大少爷的眼,似乎两人也没说什么吧。
赵清河拱手道:“多谢二少看得起,可我家里还有事,抱歉了。”
严晃却不依不饶,“有什么事啊?”
赵清河无奈,“我今日刚搬家,还有很多东西没置办,若是再不回去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严晃切了一声,“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让家里的丫鬟弄不就行了呗,哪里用得着自个盯着。若你家丫鬟这般不得用,我送给你几个。”
赵清河嘴角抽抽,“不必了,我一个平民哪里用得着丫鬟伺候,自个来就成。”
严晃瞪大了眼,“你家里竟然没有丫鬟?”
赵清河摇头。
严晃一脸不可思议,“这世间竟然还有没有丫鬟伺候的,那你平时得怎么过啊?”
赵清河扶额,“有手有脚就这么过呗,这世间有丫鬟伺候的人才属于少数,与我这样的大有人在。”
“可我都不认识啊,走,反正还早,我去你家逛逛去。”严晃说做就做,拉着赵清河就跑。
等赵清河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了。这人还真是不请自来,自来熟的厉害,就连称呼都从赵大夫变成了清河。
“啊,你竟然已经十六啦?怎么还是这么点个头?”严晃大呼,上下扫着赵清河一脸诧异。
赵清河心中愤愤,却无可奈何,现在的身高是他一辈子的痛!
“还有几年可以长,不急。”
严晃啧啧摇头,“难哦,我十五了比你还小一岁,你瞧你竟然矮我大半个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般矮。”
赵清河真想把他一脚踹到马车下,怪不得看这人虽然长得虽高大俊俏,却一脸稚气,说话做事也不够沉稳,原来才这么点岁数。算了,原谅你年纪小。
一进家门,严晃又是大呼小叫的嚷嚷,“你家好小啊!”
赵清河哼哼,“嗯,还没你家茅房大。”
严晃一脸认真道:“这倒是没有,清河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想与你成为朋友,就不会嫌弃你的。”
赵清河歪脸,这家伙真是太不可爱了!
周路和魏远志看到严晃都颇为诧异,又见他穿着富贵华丽,心思不由越飘越远……望向赵清河的目光都有些变了,目光里还带着谴责。哼哼,殷公子才走几天,竟然就勾三搭四了,怪不得殷公子离开的时候这么不放心。
赵清河顿时明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周路和魏远志听罢都略觉尴尬,瞧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看待赵清河,赵清河怎么可能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严晃不着急离开,其他人也没工夫理他,都各自忙去了。刚开始周路和魏远志还觉得不妥,后来看这人虽然不着调却也挺和善,便是不再理会。才刚搬进来,还有不少事需要忙活呢。
没人理会不代表严晃不会自个找乐子,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赵清河,看什么都稀奇。
“清河,你在干什么?”
赵清河头都没抬,“铺床。”
严晃啧啧叹道:“哎哟,这种事还得你自个来啊,我给你送几个丫鬟呗。”
“别,我这就这么大点地方,来个丫鬟住哪啊?”
严晃笑得淫=荡,“谁你床榻上呗,平日还能给你暖=床。”
赵清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多谢,我可没你这嗜好。”
严晃吓了一跳,突然嚷道:“我才没有呢!”
赵清河掏掏耳朵,“干嘛突然这么大声,我没聋。”
严晃撇撇嘴,“你这话可不能说给我哥听,我哥会打死我不可。”
赵清河无语,“我都不认识你哥,怎么说给你哥听。”
“对哦,嘿嘿。清河,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严晃站在赵清河身后,一脸好奇。
赵清河推开他,“别跟我站这么近,让我怎么打水啊。”
“打水?好像挺有意思的,让我来玩玩呗。”严晃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赵清河不信他,“你能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瞧我的——哎呀,木桶掉下去了,怎么办啊?你要跳下去捡吗?”
……
直到临近晚饭时间,严晃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我得回去了,我哥让我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赵清河挥挥手,“再见。”
严晃不高兴的嘟着嘴,“你竟然都没留我!”
赵清河嘴角抽抽,却不想跟他纠缠,这人粘人起来真是要命,哄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哥骂你吗……”
严晃不悦打断,“我哥才不会骂我呢,我哥对我可好了。”
赵清河快服了他了,前面谁说他哥还会打他的?
“天色已晚,你再磨蹭真的没关系吗?”
严晃打了个激灵,连忙跳上马车,“再见,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说罢,马车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可算滚蛋了。”赵清河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那远去的背影摇头。
周路探出脑袋笑道:“这二少爷还挺逗。”
赵清河想起自个怎么也收拾不好的房间,头就痛了起来。这严晃什么都稀奇,他干什么严晃就跟着干什么,结果本来弄好的又被弄得一塌糊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还有一个木桶沉在井底拿不上来呢。
“逗不逗我不知道,不过钱多烧得慌倒是真。”赵清河将今日看诊得来的一百两放在周路和魏远志面前,两人都惊呆了。方才看严晃的言行穿着知道是个有钱的,却没想到这么大方。
“这,这也忒多了吧?”周路不可思议道,他家是府里的,几代行医从没见过这般大方的。
侯哥儿嘻嘻笑道:“赵哥不想收人家还不干呢,没见过这么喜欢撒钱的。”
侯哥儿又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让周路和魏远志感叹不已。果然是京城,什么样的人都有。
“既然有人送钱,咱们今晚乔迁之宴也能弄得隆重些。别说,今天跟着去吃了那些好的,今晚上要是吃得太差,只怕觉得如同嚼蜡了。”一回想起今天吃的那顿,那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不过还好不是他们掏钱,否则怕不是口水流而是在流血了。
这边欢快,常廷昭那边却不轻松。
“昭哥儿,快到祖母这。你这孩子,竟是这般狠心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常老夫人见到常廷昭一脸灿烂,嘴里却嗔怪道。
常廷昭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一脸愧疚,“让祖母担忧了。”
定国公板着个脸,语气不善,“下次不可再这般任性,若非皇上仁慈,否则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家都要受你牵连。”
常廷昭颔首,表情淡淡,“是,父亲。”
常老夫人见这般不由皱眉,“行啦,昭哥儿才刚回来就板着个脸,连皇上都不计较要让他官复原职,你在这里起什么劲。”
定国公无奈道:“娘,你再这般宠他,他更是要无法无天了。”
常老夫人哼道:“我不宠他谁宠他?有得宠总比没得宠好。”
定国公没再说话,自顾自喝茶。
常老夫人又一脸心疼道:“别站着了,赶紧去坐着吧,摇晃了大半个月,人都摇晃傻了。一会等皇上的圣谕下来就去休息,过几日还得去军营,得养好身体才成,否则怎么能熬得过去。”
常廷昭笑着应下,在常廷恩身边坐下。
“哥,你近段时间身体可还好?”
常廷恩用手绢捂着唇,轻轻咳嗽一边摆摆手道:“无碍。”
常廷昭见他这般不由皱眉,这哪是无碍的样子,怎么瞧着比之前脸色更差了?
“哥,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我怎么瞧着你比之前还不好了?”
常廷恩摇摇头,“每逢天气转冷热的时候我都这样,今年已经比往年好不少了。”
常廷昭叹气,“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自个要多注意身子,若不养好身子,其他都是假的。”
常廷恩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是为兄拖累了你。”
常廷昭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道:“瞧哥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不喜欢束缚不想娶女人才跑的。”
常廷恩蹙眉,“不可胡说。”
常廷昭目光灼灼,“哥,我是认真的。”
常廷恩愕然,这样的目光让他心惊。他从小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如何不知道他的喜好,什么想娶男妻不过是不想兄弟二人因为世子之位生间隙罢了。可现在这个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执着,只怕现在已经不是说说而已了。
莫非这次是动真格的?
“你这次是认真?”
常廷昭笑了起来,“瞧哥说的,我何时不认真,是你们总以为我在玩笑。”
常廷恩顿时心里五味皆有,这个弟弟最是固执,做出的决定从没有回头箭,没想到这种事也是这般。原以为只要他诞下麟儿,常廷昭就会沿着正常的轨迹娶妻生子,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弟弟现在已经走歪了路不再回头。
常廷恩几乎是痛心疾首道:“你怎能这般糊涂。”
娶男妻无疑是自毁大半,以后就算有再大功劳,只怕也只能就此停步。
常廷昭目光深幽,低声道:“哥,就是因为我清醒,所以才想得透彻。我必须走这条路,也只能走这条路。”
常廷恩闭上眼,一脸痛苦。他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不仅仅是怕兄弟阋墙,更怕他们家出两个大将军,位高权重惹猜忌。可是他们家若是没有军功,很快也会没落。
常廷昭嘴角微微翘起,“哥,我没有委屈,我这次寻到了良人,等时机成熟就领你一见,你必是会喜欢。”
常廷恩没有他这般轻松,却没继续纠结,只道:“为何不现在领过来?”
常廷昭想起现在不能与赵清河同眠,就恨恨道:“他说不做笼中雀,说是要闯出个所以然之后再说。”
常廷恩从这个弟弟眼里看到了不同的情感,又是叹了口气。
此时,冯侧夫人走了进来,半老徐娘套上一身华服和精致的妆容,风韵犹存。虽不及年轻女子娇媚,却依然耀眼。
“哎哟,四少爷回来啦,瞧瞧这模样,越发俊朗了。四少爷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老夫人和老爷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就怕你在外边吃不好睡不好呢,现在他们看到你这模样可算放心了。”
这话说得精巧,表面听着没什么,实际句句戳着常廷昭不顾家人独自出去逍遥。
常廷昭一脸冷冷,不屑与冯侧夫人搭话。
冯侧夫人并不意外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常老夫人跟前,给常老夫人和定国公行礼。笑语盈盈道:“说来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今儿昭哥儿回来了还官复原职,而辉哥儿那边也传出了好消息。方才刚查出辉哥儿的媳妇卢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大夫说这胎十有八=九是男胎。”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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