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阳光依然灿烂,虽然感觉不到温暖,但是看着依然让人很舒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假象吧?
沐清扬现在总是一个人坐在店铺窗户边上,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然后夜幕降临,又是月色撩人沉醉。很多事物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当然人也包括在内;所以,沐清扬现在很珍惜每一分钟的安宁,他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份遐逸很快就可能被打破了……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他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生意上门了!
这是坐落在中环线十字大街口上的一家清扬私家侦探社,生意不算好却也不算坏。这家店铺一般都是靠着熟人介绍生意,店老板沐清扬也是个低调的人。他一般都只呆在店里面发呆,对于所有人都爱搭不理的,只有某些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这其实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假如你有什么邪门事件找到他,他的眼睛就会睁得又大又亮的,然后凑到你跟前很热情地问你:“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今天晚上得生意也是如此,来人是个半老头子,模样普通。不过真正的有钱人一般都不太张扬,所以穿着之类也不代表什么意义。
一上门,他就看到了店主人正在锁门,于是赶忙走了过去,点头示意:“请问您……知道沐清扬吗?”
“我就是,你有何贵干?”
沐清扬没有开门的意思。他现在有些饿了,需要先填饱肚子。
“我是胡三爷介绍来的,有点事情需要麻烦您?”客人说着冲他微微一笑。
“我饿了,要去吃饭……要不……一起去?”
沐清扬没有接茬,他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袖子,然后抬头看看对方,不算太热情的谦让道。
“那就多谢了!这回我请……我请!”这个男人倒是真不客气,立刻就顺杆爬了……
“您贵姓?”夹了一口菜,沐清扬含含糊糊地问道。
“小姓宁,您叫我宁国彰就好了。”男人客气地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一口喝干。
“啥?你……你混账?这是个什么名字?这么怪里怪气的!”宁国彰的南方口音有些重,加上沐清扬刚刚有些走神,居然给听成了你混账三个字,他不由惊讶地把眼睛都给瞪圆了。
“咳……吭……咳咳咳咳!不是……咳……不是你混账……咳……是宁国彰……咳咳咳咳咳咳!”宁国彰也被沐清扬丰富的联想力给吓了一跳,赶上一口酒正好是将咽未咽的当口,便立刻咳个不停,只好眼泪汪汪地又解释了一遍。
“宁……宁国彰?对吧……我还是称呼你老宁吧,好记又不容易搞错。”沐清扬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份了,于是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话语中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沐老弟客气了,我比你年长几岁,这个老宁倒也是恰如其分的很嘛!”宁国彰很有些自来熟的架势,话里话外都不着痕迹地带着些恭维。
“老宁,不知道你和胡三是……”
宁国彰一听沐清扬居然敢对胡三爷这个神通广大的老神仙这么不客气,不由心里有些打鼓:“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该不是真像老神仙说的,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吧?”
“啊老神、不……三爷是我那个茶楼的常客。我家做的是勤行的买卖,断不了三教九流总有些朋友赏脸,所以这不是他老人家指点我来的……哈哈哈!”
“嗯……说重点好了,究竟是什么事?”沐清扬看对方东拉西扯的不入正题,不由有些不耐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这个宁国彰是台省彰化人,在很早几年前就到了西南省的旧都市这里经营茶叶生意,由于这几年普洱的流行以及功效过份夸大,甚至连很多原本不喝茶的小市民也堂而皇之的学习起了所谓茶道,在这种风气日益滋长的同时,诸如宁国彰这种人也如同万丈高楼平地起,陡然而富了!
这个宁国彰卖茶的同时也经营了一家茶楼,不为挣钱,只为招待那些往来的老顾客和作为了生意洽谈的所在,由于地处幽静装潢考究,环境又靠近了本市西山脚下的旅游区附近,所以反倒被一些讲究的人物看中,作为了他们这些个上流达人的聚会场所之一了。
既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惯于顺风使舵的老宁也就把经营重点转移到了这个叫做沁兰楼的茶楼上了。
可惜这人一旦顺风顺水到了极处,就容易乐极生悲,宁家人最近却是接二连三开始走起了背运来……
先是一个本城的达官看中这处所在,要求低价收购这茶楼,老宁自然是不肯,那无良的大人物便私下里买通了街面上的地痞流氓,频频来店里捣乱,结果搞得茶楼生意萧条。
接着又不知怎么西山脚下居然好端端闹起了邪祟作乱,一连十几天夜里茶楼附近都有人横死街头,据说都是当地那些夜不归宿的年轻男人,全身**一丝不挂,更有些连一对招子都给人废掉了!
宁国彰为了这件事也是忧心忡忡,索性就打算遂了那个无良达官的心愿。哪知道那个混蛋居然落井下石,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价钱,而且就这样还要联络中人要求拖延成三年付清款项。
老宁哪里愿意,干脆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以为就此终止了是非,哪知道他的独生儿子又惹上了官司,被巡警在街头当场擒拿,说是一系列杀人虐尸案件的元凶首恶?
消息传到宁家,老宁老婆立刻就晕倒了,总算老宁还算是当家男人暂时稳得住,一边四处托人打点,一边求告到了西城胡三爷的门下。
西城胡三爷是本地新崛起的一个活神仙似的人物,据说是有道行的一个老爷子,不但黑白两道都卖他面子,更是道法精深颇有些趋吉避凶的法门,很快就在西城一带成了气候。
老宁几经周折算是见到了这位三爷,哪知道人家对他精心准备得礼物压根不屑一顾,立刻吩咐人把他连东西给扔了出来……
还是老宁当时万念俱灰,当街就跪了下来,把头都磕破了才讨来了一个法子——让他来中环线十字大街口的清扬侦探社找那里的当家人去想办法。
……
……
听过了宁国彰一番叙述,沐清扬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边老宁可就着了急了,他几乎就带了哭腔凑过来央告说道:“沐老弟……不……沐先生,您老就行行好、帮帮忙吧……我们宁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吸溜吸溜喝了两口鸡汤,沐清扬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个一脸苦相的中年男人,慢悠悠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万……买你儿子一条命,外带茶楼附赠不再有人找你们麻烦。”
“嘶……”
像是牙疼一样,老宁一捂腮帮子。
他站了起来,在雅座里来回快速走了几步,又突然低下了头呲牙咧嘴地盯着沐清扬看了半晌,然后一屁股坐下来,使劲拍了下大腿说道:“成!”
沐清扬一笑,站起来擦了擦嘴,指着桌子上的狼藉说道:“饭钱你结?”
老宁苦笑着点了点头头,既然大头都掏了,那在乎这些个杂毛零碎的花销?
看着前者潇洒离去,老宁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连忙招呼服务员来结了账单。摇着头正要穿外套的功夫,那个叫沐清扬的年轻人又返了回来,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家公子的名字?在哪个拘留所?还有这案子是什么人经手的?”
老宁又气又乐,感情这位还是个马大哈……
不过有求于人,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名字叫宁昭成,现在被关押在沙河沿拘留所,经办案子的人叫夏正天,是咱们市局新来的一个副局长,听说是从邻省调来的,来头不小……”
“老夏?嘿……他也来西南了,这下就更好办了!成……这件事包我身上,晚上让你见到儿子。”说着,沐清扬露出了整齐的一口白牙笑了笑,便胸有成竹地离开了老宁的视线。
“这位爷……嘿嘿!说不定真能办成……”回想起那个年轻人蛮有把握的样子,老宁安慰地拍了拍椅子靠背,正要出门却正迎面碰到了急匆匆跑回来的沐清扬?
看他一脸着急满头大汗的样子,老宁不由一阵紧张:“沐……沐先生,你这是……”
“嗬……让我喘口气!”低下头呼哧呼哧的深吸了两口大气,沐清扬抬起了头好奇地问道:“老宁,有个事我必须问问你……你到底给胡三送了什么东西,让他把你给扔街上去了?”
看着这位四六不着调的大侦探,老宁顿时有了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小事,竟让这位颠颠颠地又跑了回来专门询问?
“没什么,就是我到信记皮草行选了一件全狐狸毛的裘皮大衣,听说今年有寒潮马上就要来,这不……”老宁正说着,突然发现沐清扬脸上一阵扭曲,显出了很奇怪的一副表情?
“哦!我明白了……成了……告辞!我走了……哈哈哈哈哈!”他走了才没多远,老宁就听到了一连串遏制不住发自肺腑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