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跪下,老柴媳妇也跪下了。
老柴一边奇怪一边害怕,不由抖着声音问道:“大大将军,请问,有什么事找小的?”
王恢一跃下马,大踏步走到老柴面前冷声问道:“王柱在哪里?说!”
老柴一头雾水:“大将军,王柱不是跟在您身边吗?”
王恢拿马鞭一托老柴下巴,喝道:“他不叫王柱,叫慕小鲁是吧?你说出他家在哪里,藏身在哪里,本将军饶你不死!”
老柴一下子瘫坐在地,哭道:“大将军,小的自离开军中就没见过他,小的只知道他叫王柱,是王家庄的人。”
王恢举手想抽老柴,看看旁边的妇人孩子抖着哭成一团,又放下手,声音放慢道:“我不想跟你为难,只是想找到王柱,找到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你说出来将军有赏。”
老柴满脸鼻涕眼泪,回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是在从军路上遇到他的,只听说他叫王柱。”又趴下磕头,“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些。大将军饶命啊!”
王恢拿马鞭在手里敲着想了想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都要跟我走这一趟。”又对旁边的妇人道:“我不会杀他,只是问些话而已,不必害怕。”说着示意郭小五:“给她点银子。”郭小五连忙掏出一块银子扔给妇人。
一行人日夜兼程,两日后就到了秀峰城,正赶上端午节。
王恢带着人直奔家中。远远地望见大门前有几个家人在探望。心想,老爷子一定等急了。
到了门前甩镫离鞍,把马鞭扔给仆人,就直接进门。老管家一路小跑跟着走,有点气喘吁吁地,笑道:“小少爷啊,老太爷都等了两天了,刚才还念叨您怎么还不来了,老奴估摸着您大概也该到了,都准备好了饭菜,您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王恢一边走一边笑道:“谢谢你福伯。老太爷在前厅还是在后院?”
福伯连忙回道:“就在前厅,就在前厅。”
王恢点点头,加快脚步朝前厅走。将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王恢心下奇怪道:老爷子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想着就进了厅内。发现满头白发的外祖正舒舒服服躺在一张躺椅上,高兴地哈哈笑着,旁边一个瘦瘦的汉子在给他捏胳膊捶腿。
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竟然是齐成!王恢隐隐觉得有点不妙。
但是外祖面前,还是不敢造次,连忙趋前几步跪下道:“孙儿给祖父请安!”虽然是外祖,但是从小过继,叫祖父叫惯了,何况老头更高兴自己叫他祖父而不是外祖。
老头一回头,见王恢到了,红光满面地坐起身笑道:“你总算回来了,快起来。”说着扶着齐成的胳膊慢慢站起,走到王恢面前。
王恢站起身,疑惑地看了齐成一眼,想说但是还是忍住没说话。
王大楚拉过孙子的手,拍了怕笑道:“你给我送了个好人啊。瞧瞧这小子,手艺多好,给我做了个躺椅,真是不错,你来试试?”
王恢:“……”外祖父还是这么老小孩。
齐成却笑道:“这个躺椅是给老太爷做的,老太爷用着合适,大将军要用的话,小的再另做一个就是了。”
老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道:“好啊好啊,我活了一辈子,还没用过这么舒服的躺椅哪!”
王恢心道:您老人家什么没见过,一个躺椅就被收买了。唉,真倒霉。
正想着,老头拍拍他说:“走走走,就等你吃午饭了。今日可是端午。难得你回来,陪我老头子多喝两杯。齐成也来。”说着扶着齐成的手就率先往外走。一边走着又说:“你大哥前些时在西廊城巡按,过来看我老头子,说是你快回来了。毕竟是兄弟,他娶亲你也没赶上去,如今回来了应该去看看。”王恢搀住老头笑道:“是。可是大哥那里我可住不惯,我还是住自己的宅子。”
老头笑笑,拍拍王恢的手道:“随你。你不像你大哥那样胡闹,还算是我老头子的好孙子。”
王恢一边随口搭话心下却在着急,按自己的计划是到家就拿住齐成逼供,这下还这么下狠手?外祖必会阻挠的。
午饭吃的很尽兴。当然是老头和齐成吃的很尽兴。王恢就眼看着齐成,心里发狠却没有办法。吃了半天都不知道吃的什么。
王家此时只有王老一个主人。王恢外祖母早逝,遗下一女,就是王恢的母亲。王大楚夫妻情深,伤心欲绝,并未续弦。王恢父亲是孤儿,入赘王家,军功封侯。后来生了两个儿子,就让小儿子承继了王家的香火。父母前几年去世后,王恢就更是只有外祖一个年长的亲人。所以祖孙两个虽分别日久,依旧很亲热。
王大楚早年在朝任礼部尚书,致休后老年寂寞,唯喜寄情画作,其实性格很开朗,孙子一回来就捉弄不止,弄的王恢都不敢靠近。
只是今日老头却和齐成谈谈讲讲的高兴的很,齐成虽然只是个木匠,学识倒有一些,谈今讲古很对老头的胃口,又会做木器又会推拿,伺候的老头很是舒服,以至于都没顾上捉弄孙子。
王恢很着急,但是却没有机会把齐成提出来。只好回自己的小院,命人先把老柴带来。
老柴是个老实人,也很胆小,早就被吓坏了,要是他知道事情,没准就真说出来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
王恢拿着剑恶狠狠地抵住老柴的咽喉,低声喝道:“快说,慕小鲁在哪里?不说就杀了你!”
老柴只知道磕头,话都说不全了。最后还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
王恢看看这家伙实在没出息,不像知道真情的,只好放弃,找机会再审齐成。
五月的天气,暖风拂面,花香怡人。齐成每天陪着王老在花园里散步讲古,还给他做的带扶手的小板凳,底下带皮托的拐杖。上午天气晴和的时候就把躺椅搬出来放在花荫底下,让老头躺好,给他推拿。
王恢每每跟在身边想把齐成调出去,不一会就有人来叫。王恢气的要命却毫无办法。
活活呆了十天,都十五了,一天看到齐成在练拳给外祖看,灵机一动道:“祖父,齐成会武功,我想让他陪我去演武场练练,好多天没练,有点长锈了。”
老头笑眯眯道:“去吧去吧,不过中午就得放他回来啊。”
王恢点头,一把拉住齐成就往练武场走。
王家这个练武场是王恢父亲在时用的,王恢也是在这里被父亲逼着练武的。王恢小时候就跟着外祖父,很喜欢画画,但是他父亲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建功立业、征战四方才好,所以逼着两个儿子练武,可惜大儿子实在不成器,小儿子长的最像父亲,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只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小儿子身上。王恢没有辜负父亲,年纪轻轻就凭军功身居高位。只是王恢的父母都没有看到两个儿子成家生子就去世了,王老每每提起都老泪纵横。
此刻王恢双手抱臂,稳稳站在场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齐成道:“说吧,慕小鲁在哪里?”
齐成也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道:“大将军说的话,草民不懂。”
“不懂?那我就找个能让你懂的方法。”
王恢嘴角一勾,冷笑一声,伸手就把齐成抓了过来,一个大背跨,“嘭”地一声就把齐成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齐成挣扎着站起,嘴角已经有一丝血流了出来,但还是没说话。
王恢又过来,嘴唇紧闭,目光阴冷,伸手一扭一按,齐成毫无还手之力,被扭跪在地上,疼痛难忍,立刻就汗湿了衣衫,黄豆大的汗珠立刻就滴了下来。
王恢看他全身颤抖,低低声音喝道:“说不说!”
齐成咬牙道:“不知大将军要草民说什么?”
王恢很不得掐死他,眼睛都有点充血:“慕小鲁在哪里?”
齐成忍住几乎被扭断手臂的疼痛道:“不知道!”
王恢刚要再用力,身后传来一声喊:“小少爷,老太爷叫齐成呢!”
回头一看是管家王福,只好放手,但是阴狠地盯着齐成道:“我会让你说出来!”
第二天中午,王恢正在找机会再逼齐成,忽然管家领进一个人,王恢一看,是自己留在京城宅邸的亲兵,不由奇怪,问道:“你来干什么?可是京中有事?”
亲兵道:“大将军,邱大帅来传信,说圣上要给将领们封赏,让您赶紧回去。”
王恢想了一下回头吩咐郭小五:“你领人在家里看着齐成,我去去就回。”说罢命人备马,别了外祖,领着几个侍卫匆匆出门,直奔南城门而去。
刚刚拐到大街上,王恢马快,经过闹市时不由勒紧了丝缰,饶是如此,还是险些吓倒一个带纱帽的臃肿妇人,手里拎的篮子掉在地上,几个馒头和一包肉滚的到处都是。王恢回头命人扶她起来,给了几个钱,自顾向前去了。只是心里有点奇怪,这妇人怎么穿着一双男人鞋?
25、第二十五章 撞见和逃离 ...
三天后王恢匆匆赶到京中,果然晋爵的圣旨下来了。三个主要将领在金殿受了爵位,其他将领也按军功各有封赠。
一般文臣武将下了朝,纷纷向这几位新贵祝贺。户部尚书是个瘦子,又矮,正走在王恢后面,像只小鸡一样小跑着追上王恢,笑道:“镇国大将军,下官想请您到寒舍喝两杯水酒,不知道能不能赏脸?”王恢晋封正一品镇国大将军,比他高了两个品级,是以户部尚书自称下官。
王恢低头看了看他,心想,刚刚升官,不能锋芒太厉,还是去的好,拱手笑道:“多承齐大人厚爱,王某先回家换换朝服,就去赴宴。请问还有别人吗?”
“没有没有,就您一个人,下官早就想和大将军攀谈攀谈了,可惜您总在前线保家卫国,等闲见不到您,如今可逮到机会了,下官家就在白菜胡同,您可一定来啊,下官先回去准备了。”说着一路小跑着上了轿子匆匆离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恢皱了皱鼻子继续向前走。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邱帅,不由笑道:“邱侯爷有何吩咐?”
邱帅用力拍他一掌笑道:“谁跟你嘲笑。我说真话,那努里虎王爷可追着我问了好多次了,你也理一理人家,要不然老夫可要被他烦死了。”
王恢立刻笑道:“我有事,回头再说!”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跨出宫门,接过马缰疾驰而去。
邱帅,哦不,邱侯爷笑着摇了摇头。这王恢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建功立业,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了,修老侯爷九泉之下看到也应该欣慰了,自己作为被托孤之人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当晚从齐尚书家出来,王恢醉醺醺被下人扶着爬上轿子。一进了轿子就坐直了身体,眼睛睁开,神色甚是清明。笑话,久战沙场的人哪个不是酒量非凡,不是看齐尚书小心殷勤,他早走了。就知道宴无好宴,原来是想把自家女儿嫁给自己。这个是决不能答应的,自己得先弄清楚慕小鲁这件事再说。
回到府里,管家上来低声回道:“大将军,前日圣上赏的歌儿舞女老奴都安顿好了,今晚您要不要人侍奉?老奴好安排他们提前准备。”
王恢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挥挥手,管家只好退下。又挥退跟着的仆人,就信步走在花园里。
时已入夏,将军府里的各色鲜花都趁着夜色放送着醉人的芬芳。
王恢有点失落。他觉得时间就像一个筛子,把那些恼人的怒火一点点筛除,当初得知慕小鲁逃走的那种出离的愤怒和戾气已慢慢化去,每天想着这个人,念着这个人,已经分不出来是生气懊恼还是思念。
有时候也想不管他了,不找他了,大将军有大将军的骄傲,什么时候这样追着人跑过?那些高门贵女都抢着要嫁自己,就这么个出身下民的小子却不拿自己当回事,那么宠爱他,他还逃跑!真是不识好歹。
难道没有比他更漂亮更温顺的栾宠?笑话,眼前就有啊。你当大将军没人要吗?慕小鲁,将军就让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巴结我的!
王恢顿时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忍不住了,回头喊道:“王清!”
管家就在不远处跟着,听见叫他,小跑着上来,弓着身子等候吩咐。
王恢喷着酒气,怒冲冲地说了一句:“备水,我要沐浴,叫个男侍来伺候!”
管家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王恢到了浴房,温水和伺候的人早已在等候了。把身体浸入水中,享受着身后一双温软的手的服侍,王恢觉得这口闷气出来了。忽然想到,家里这个浴桶可比军中那个小小多了,当初头一次见到慕小鲁的时候,那小子连那个浴桶都爬不出来,还真是……王恢想着就笑起来。改日还做个那样大的浴桶,两个人可以尽情在里面玩耍。
不由转头看了看那服侍的男孩子,很年轻,大概十六七岁,算是个绝色,看着也很温顺。伸手拉着他往桶里带,那人慌忙脱掉衣服进水,媚眼如丝柔若无骨地依偎在大将军□的臂膀里,轻声地娇喘起来,一看就是受过调教的。
王恢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失神,慢慢地看到的却是慕小鲁倔强的眼神、假装顺从实则反抗的小动作、看到一头猪的时候嘴角那醉人的微笑、在雪原上疯跑大笑的快乐。太多太多回忆在头脑中流过,原来这些记忆这么清晰入骨。王恢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微笑起来。那丽童以为将军喜欢他,连忙凑上来亲吻。王恢一惊就把他推开,撞到了桶壁上,顿时被撞的大叫一声。
人体撞到桶上的巨响、男孩的惨叫声和水流的激荡一下子让王恢醒过神,连忙看他被撞到的肩头,磕的有点重,皮都被撞破流血了。
“你下去吧,找管家包扎一下,顺便领五十两银子。”王恢歉疚地看了看他,想着那个原来叫王柱现在叫慕小鲁的家伙,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温软起来,不由神色也温柔多了。
丽童失望地退下了。
王恢却更加烦躁,草草洗完回到卧室,心里想着赶快找到慕小鲁,让这小子偿还欠下的床债。洗澡前的冲冲怒气已化成了绵绵思念,如密不透风的丝缕把王恢的心缠了起来,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大将军在心里下了个决心:慕小鲁是吧?我一定要征服你!
慕小鲁那日从一家医馆出来,肚子饿的受不了,就顺便到闹市买了几个馒头和一包熟肉,刚走从市场走出就看到了王恢,当下差点摔倒,简直是心胆俱碎。掉的东西都顾不上拿,只低着头,不敢向上看。多亏王恢着急走,那侍卫丢给他一小块银子也匆匆跟上去了。
慕小鲁顾不上细想,转身就逃。虽然有预感王恢会来这里,但是没想到会能当面碰上,要是没带纱帽穿女装,一定会给认出来的。这城里是不能住了,赶快走。
身体比前些日子沉重了许多,郎中说孩子快五个月了,他不敢动作太大。先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角落,轻轻喊了声:“进!”进到自己的世外桃源,不一时换了衣服又出来。现在这空间彻底修复了,很好用,随时能带任何东西进出了。这一点慕小鲁很高兴。但是今天的堕胎计划又告流产。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难道真把孩子生下来?
不!慕小鲁狠狠地咬了咬牙。买不到堕胎药,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先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回到冯家,冯大嫂刚刚把午饭端过来,看慕小鲁拿出几个馒头和一包肉,奇怪道:“你的馒头怎么沾了许多土?”慕小鲁没有回答,立刻对她说要走。冯大嫂更加奇怪:“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是大嫂哪里做的不好?”
慕小鲁赶紧拦住话头:“不是,是我有急事要离开,等有时间再来看望你们。”
冯大嫂呐呐道:“那,那也得吃了饭再走吧?”
慕小鲁无奈地笑笑:“不了,事情紧急,我得快走,这些日子辛苦大嫂照顾了,改日再来看您。这点银子大嫂拿去吧。”
冯大嫂赶忙推却:“哎呀,你房租饭钱都付到三个月后了,如今没住到日子就走,我们还欠着你的钱呢。”
慕小鲁用力塞到她手里道:“大嫂,不必客气,来日再见吧,我要走了。”行礼只有一两件衣服,其他的都在空间里,所以很好收拾,背起一个小包袱就走。
冯大嫂只好眼看着他离开了。
平日慕小鲁转街的时候,早就看清楚在哪里能租马车,熟门熟路地就租到了一辆马车,当下就出了城门。下午时分就在离城三十里的一个也叫秀水的小镇停住了。因为跟车夫打听秀水村时,听说这个小镇离的最近,只有十里地,想着要是在城里找不到立脚之地,将来有机会就去村里看看。因为在城里没有熟人作保是找不到工作的,而秀水村毕竟是景元的家,没准能种地过活。
等处理了这孩子,就把自己变成个养猪的农民,到时候又黑又粗,看他们还喜不喜欢。
要是那样还不行的话……
慕小鲁甩了甩头,到时候再说,反正不能屈服。
只是现在身体沉重,起动不便,打理每天的日常生活都有些费力了。怎么办呢?
坐在客栈的房内,慕小鲁发了愁。每天挺个肚子出去找医馆也不是办法,因为迄今为止就没成功过,那么能不能找些偏方来打胎?
偏方?
记得原来吃山楂肚子疼,那郎中说不让吃,那么山楂应该是不是能致使流产?如果能的话,不如试一试?当然这样是很危险的,但不是还有转轮王的男人给的仙丹吗?
慕小鲁捧着肚子苦思冥想。
原来一直想找郎中给堕胎就是怕自己乱弄把小命丢掉,自己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从王恢那里逃出来,反而因为乱吃药而送命,那就太冤枉了。可是现在看来,找郎中开药是行不通了,只能自己试一试了。
开了房门,大声叫了一句:“小二!”
不一会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计跑了上来,肩上搭着个白手巾,笑眯眯问道:“客人,可是有事吩咐?”
慕小鲁点点头道:“你去给我买三斤山楂糕来,这是银子。”说着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伙计,又道:“剩的不必还我,就当给你打赏了。”
伙计见有好处,很高兴地应了一声就去了。就是心里有点奇怪,很少有男人喜欢吃山楂糕的,这个胖胖的客人口味真是与众不同。不过自己有赏钱拿,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慕小鲁开始了危险而又无奈的山楂堕胎之旅。先吃了一斤,就觉得实在吃不下了。
想当初一天吃了三斤,那是怎么吃下去的?忘了。现在刻意去吃的时候反而不想吃了。现在想吃酸辣汤和炖羊肉,想吃酸汤鱼,想吃葡萄。
想吃的太多了。可惜一直都忙着逃命和堕胎,每天就只是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闲心和闲钱去买那么多好吃的?何况自己身体的秘密导致根本不敢和人多接触,除非必要都不见人,这种囚徒一般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看着剩下的山楂,叹了口气想,算了明天再吃吧。
慕小鲁一直吃了三天山楂,吃完了就让伙计去买新的。果然在三天后肚子就开始疼了。
按着隐隐坠痛的肚子,欣喜地想道:这次真的能解脱了是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吃那保胎药,也免了后来这么久的辛苦奔泼。
肚子越来越痛,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痛到眼发黑了。
到晚饭时分,伙计送过饭,点上蜡烛后就走了。
慕小鲁强忍腹痛,额头都是汗珠,环顾四周,心想,要是在这客栈房间里流产的话,被人发现可不得了,还是躲到空间里去。想罢不再犹豫,匆匆吃过晚饭,用干净的布巾包了剩下的山楂糕,再带好提前买好的擦身用的布和干净衣服就进了空间。
此时正是黄昏,这个小小世界里的太阳也在西沉,遍地是温热的青草的味道,天气有点热,不过正好,省得着凉。
弯着腰慢慢走到泉边,堕胎以后就立刻洗澡换衣。反正这水是仙泉,不冷不热,平日也是在这里洗澡的。听说产后是不能洗澡的,可是那么脏可受不了,吃了仙丹应该就没事了。
仔细看了看那泉水,竟一日比一日满溢了,阳光下竟然还隐隐散发着淡兰色的光华。
桃树也长到一人高了,水灵的很。这里真不愧是仙家宝地,所有的东西都那么有灵气。要是能在这里面生活多好,可惜不出去就得饿死。
树下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是慕小鲁全部的家当,有衣服、银子还有那块白玉佩和仙丹。
先把仙丹找出来放在手边,就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闭着眼等着,天渐渐黑了。眼看着一片黑暗了这才懊悔,忘记带火石和蜡烛了,多亏泉水微微闪烁着美丽的光华,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此时身体已痛到不能动了。算了,堕完胎马上就出去。
肚子越来越痛,慕小鲁捧住小腹在黑暗中翻滚,差点滚进泉水里面去,衣服沾湿了也没顾上。痛到几乎失去神智的时候,看到那泉水在微微发光,竟然还有时间在心里想,真是好东西啊,要是自己能活着,一定好好利用一下。
微弱的光线下,慕小鲁觉得自己要死了,因为已经出现幻觉了,他觉得看见转轮王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胖了?嘿嘿,死了也好,看来认识地府的人还是有好处的,起码死了以后能走个后门啥的。
慕小鲁神智渐渐模糊,慢慢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26、第二十六章 不生也得生 ...
慕小鲁醒来的时候仍然在空间里,天色还是很黑,只有那湾仙泉还悠悠放着美丽的光华。
不过他觉得浑身松快,怀孕的不适和和堕胎的那彻心的疼痛一点都没有了,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对着转轮王的胖脸也感到很亲切,忍不住捏住他两边脸颊用力拽,忍不住笑起来:“你个瘦子怎么变这么胖了?”这些日子的逃亡和苦楚终于结束了,这一次一定要投个好胎。
转轮王看他醒过来激动的眼泪鼻涕直流。慕小鲁嫌恶地挪动身体离他远了点。
转轮王又哭又笑道:“我,我是来告诉你桃子不能吃的,吃了会怀孕!”
慕小鲁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转轮王讪讪地擦了把脸又笑道:“呵呵,现在说晚了点。”
慕小鲁怒道:“喂,这次我一定要投一个好出身啊,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
转轮王转身在泉水里洗了把脸又扭回头道:“投什么投,你又没死。而且你以为阎罗殿是你们家开的啊,想投哪里就投哪里?快动动,看哪里不舒服没有?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救醒你?你这纯粹是自杀啊!浪费我三颗仙丹和五十年道行!”
慕小鲁惊讶万分,看不到自己的脸就摸摸肚子,果然还是很大,一下子就泄了气。
转轮王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不要以为死了再投胎就好,你这个算自杀,可没什么好下场,能不能投人身还两说呢。”看慕小鲁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劝道:“现在你可不能堕胎了,得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你自己也难保全。要是你不想要这孩子,就给我带走吧。我决定退休了,下一次你再见我就不是转轮王了,记住我的名字:甄玉浦。”
慕小鲁一下子就喷了:“啊哈哈哈,你要有谱天下人就没没谱的人了。”
甄玉浦尴尬道:“谁让我老爹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呢,我也没办法。哎呀,该回去了。被我老公发现了可不得了,我是偷跑出来的。”
慕小鲁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对了,你是不是也怀孕了?自食其果了吧?”
甄玉浦满脸喜色道:“我早就想生个娃,找了许多仙丹都不行,这下正好。就是身子重了走的慢,从我算出你有难到我赶到救你花了三天时间,差点你就真死了。你该庆幸我走的快。”
慕小鲁挥挥手,转轮王又道:“你一个人不方便,我把我老公身边的一个仙童带来了,他原来是个护士,还是产科的,让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好了我真该走了,让我家那人发现了我就要被关禁闭了。走了。”
慕小鲁很好奇,问道:“你老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这么怕他?”
虚空中传来甄玉浦熟悉的声音:“他是天狼星君~”
慕小鲁既然打掉胎儿会要命,那还是不打好了,生下来就给他弄的远远的,永远不见面,当做我们都没发生就好了。孩子有仙人照顾,长大了还能修仙,也算幸运了。而且现在身边有人照顾,慕小鲁觉得生活又有希望了。出了空间,只见房内洒满烛光,觉得还是活着好啊。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一点希望就又活过来了。
慢慢挪到床边坐下,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一身水蓝色袍子、十七八岁的清秀男孩子端着茶壶走进来,笑道:“慕公子,喝点茶水,累了半夜,早点歇着吧。我来给你守夜。”
慕小鲁有点不自在,回道:“你别叫我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咱们就算朋友了,互相称呼名字吧。”
男孩笑道:“我叫陆晓飞,破晓的晓,飞扬的飞。那我叫你小鲁吧。”
慕小鲁终于见到一个能帮自己的人,还是个神仙,以前竟然还是个现代人,简直激动的想流泪,不过最后还是端着茶碗笑,没哭出来。
陆晓飞笑着说:“你别发愁了,明天咱们就搬出去,租个房子,你吃饭睡觉都由我来服侍,等你生了孩子我再走。天狼星君说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就给他带走。其实这次我们出来星君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慕小鲁有点不好意思道:“怎么好意思让你服侍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孕妇,难道让你服侍我?呵呵。”
慕小鲁:“……”
两个人第二天就搬出了客栈,租了个单独的小院住着。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慕小鲁是觉得人生有了依傍和希望,快乐的天性又出来了。脸上虽然胖胖的,却更加白皙水嫩,因为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还带上了一丝红晕,更加漂亮。
陆晓飞说:“咳咳,你不当男宠真浪费!”
慕小鲁也不生气,拖着肚子就去打他。两个人笑个不停。只是却不敢让慕小鲁乱动。
悠悠过了两个月,孩子七个月了,慕小鲁的肚子更大了,走路都有些困难,脚也肿了,每天都是陆小飞扶着他走。慕小鲁觉得很不过意,不过陆晓飞也是个勤快细心的人,一点也没觉得不耐烦,慕小鲁感激的不得了。两个人闲来无事就讲讲前世的事情,也很快乐,总算是找到了同志啊。
不过这一天陆晓飞却有点为难,慕小鲁觉得他好像有话说,就问他。陆晓飞迟疑了一会才说:“甄仙君给我留下了一个钱袋,你也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可是现在银子都花完了,怎么办?”
慕小鲁奇怪道:“两个月就花了二十两吗?”
陆晓飞道:“你吃山楂差点流产,身体受了大伤。虽然有仙君的灵丹,但是毕竟只是保住了孩子,你的身体还是很差,仙君临行嘱咐,给你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才行,真正得做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先用的你那二十两,仙君给的钱袋我放在行李里边没拿出来,用完了你那二十两我才打开。谁知道只有五两。”
陆晓飞歪着脑袋细细回想,“对了,我想起来了,临来的时候仙君还打开钱袋数银子来着,足足有二百两呢。怎么只剩五两了?也怪我,当时天太黑,他给我的时候我没注意看,只是觉得有点轻,但没顾上问。”
慕小鲁心道:“难怪我觉得这一阵的饭菜那么好吃,连被褥都舒服的让人想打滚,原来都是花了大价钱啊。真是心疼,钱就这么花光了。”
陆晓飞却在地上来回转圈地苦思冥想,忽然一怕大腿:“糟糕!我想起来了,那个钱袋上是有黄色云纹的,这个钱袋上没有。仙君肯定是拿错了。”
慕小鲁:“……”就知道这个是真没谱!
陆晓飞发愁了:“怎么办?回去要钱是不可能了,路途太远,我才学了三年,凭我的道行得飞两个月!那时你孩子生出来了。”
慕小鲁想了半天道:“只有卖掉那块玉佩了。”
于是陆晓飞就拿着玉佩去卖。
早上去的,中午才回来。慕小鲁奇怪他怎么去了那么久。陆晓飞得意洋洋道:“哼,想蒙我?我稍稍使了个手段就震住他们了。看,八百两银子到手!真是块好玉啊。”
慕小鲁问:“你到哪里去卖玉了?用了什么手段震住人家?”
陆晓飞道:“我先隐身在玉器店里听了一会,知道他们这镇子里有个玉器行家,然后我去那个人家里假装讨教玉器的甄别方法,看了那人的长相,听了他声音,变成他的样子去卖玉,他们就不敢蒙我了。”
雅古斋玉器行内。
年轻的柳掌柜也很得意,因为自己这小小的店里竟然用很低的价钱收到一块上乘的羊脂白玉,这可是一件大事。
脸上带着微笑翻来覆去正看这块玉,内店的珠帘“哗啦”一响,柳掌柜抬头一看,是自己父亲出来了,赶忙站起来扶住,笑道:“爹,我收了块羊脂玉,您看看。”
老柳掌柜接过来细细一看,很是兴奋:“好玉,这块玉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爹我一辈子就只见过一次像这么好的玉种,还是在秀峰城王老板的玉器铺子里见的。这玉至少得值三千两。你多少钱收的?”
小柳得意道:“八百两!还是咱们镇上的玉器行家呢,我稍稍蒙了他一下就蒙住了呵呵。”
老柳点头笑道:“两个月后的斗玉大会就用它了!我看谁能比过咱们!雅古斋终于要出一口气了!”
父子两个走到内室,接着细细赏玉。
京城。
王大将军因为最近被很多同僚拖住无法脱身,只好想法把齐成调到京城审问。可是齐成骨头硬的很,就是不说。王恢又不敢真动大刑。因为慕小鲁和齐成关系很好,自己将来是要收服慕小鲁的,要是伤了齐成,怕是慕小鲁会不高兴,所以只是用手段让齐成疼痛难忍,却也没敢真下狠手。
至于老柴,就把他留在了秀峰城,因为老爷子喜欢老柴的修面梳头的手艺,非要留下他,还把老柴的家眷都接了过去。王恢拿自己的外祖父是完全没办法,只好从命。
就连齐成也是跟外祖撒了谎才调出来的,过几天还得还回去。
两个月竟然毫无收获,这和自己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完全成了反比,所以镇国大将军很是郁闷。
七月二十三这天,是父亲的祭日,必须得回大哥家里去祠堂祭奠。王恢虽然最近回去过两次,但是见大哥又开始搂着男宠招摇,很看不惯,大嫂身怀六甲,沉着脸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所以能不去就不去。
到了侯府,见前院放了几个大缸,种了好些荷花。奇怪道:“怎么在这里种荷花?大哥不是不喜欢荷花么?”
管家道:“唉,是新进门的落雨公子喜欢,侯爷就种上了,不但这里,前厅后院,全都种了。”
王恢哼了一声直接进客厅坐下等候。等了半天也没见大哥出来,有点恼怒道:“你家侯爷干什么呢?这么半天不出来?打量我的空闲太多么?”
管家连忙躬身笑道:“哪里,是侯爷最近身体不太好。大将军且包容一下吧。老奴就派人去催一催。”
王恢哼道:“你们也不劝劝!自从巡查回来还没出过门吧?”
管家陪笑道:“啊,是,呵呵呵。”心想,您是他亲兄弟,都劝不了我们只是奴才,更没资格劝了。
王恢等的百无聊赖,心里又有事,烦的很,习惯性就把戴在脖颈里的那块墨玉佩拿出来摩挲,翻来覆去的看。
管家在旁“吭哧”了好几声,王恢扭头一看,奇怪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有话说?”
管家讪讪笑道:“不是,大将军,老奴只是看着这块玉佩眼熟。”
王恢一听,就像听到一个惊雷一样,立刻跳起来揪住管家的前襟吼道:“你说什么?修四!”
27、第二十七章 墨玉佩 ...
王恢揪着管家修四的前领子提起来,几乎把他勒死。修四涨紫了脸,两手抱住大将军的手嘶声叫道:“大将军,咳咳,老奴快勒死了!”
王恢这才松手,坐回原位,举起那块玉佩紧紧盯着修四的眼睛问道:“你认识这块玉佩的主人?他是谁?现在何处?”
修四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王恢眼睛充满血丝,不由有点害怕,躬身小心答道:“大将军,那玉上刻了一个元字,是侯爷送给景元的,所以老奴认识。”?
“景元是谁?长什么样子,现在哪里?”王恢有点迫不及待了,站来又想抓修四。大将军的威仪也顾不得了。
看王恢额头青筋暴露、两眼赤红,双拳紧攥,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修四不由后退了一步,吓的声音也有点抖:“景元,原来是这,府里的侍儿,后来被侯爷遣回家了。他长的很漂亮,当初,当初是老奴送他走的。他家在就在秀峰郡的秀水村。”
王恢反而楞住了,眉头皱起来。这么说这慕小鲁也不是真名,他叫景元?好哇,还真是狡兔啊。你到底是谁?我倒要扒开层层迷雾,看看你的真容!和自己是同乡?那更好办了。
王恢匆匆向祠堂方向走去,边走边吩咐:“给我准备香烛,不等大哥了,我先拜祭父亲。”侯府的祠堂在府院的西侧,院内种满了高大松树,虽是夏季了,仍然浓荫馥郁,肃穆清凉。
王恢走进大堂,看着父亲母亲的画像和底下的牌位,心里有点凄凉。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小,不知道失去父母的苦楚,后来长大了知道了却再也没有父母可以依偎,幸亏有外祖相依为命,亲人之间的血脉相亲真是无可替代。
看着外祖白发苍苍,总是有意无意间催促自己成婚,还真是左右为难,好男儿建功立业,成家生子是必然的,只是自己还真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能配得上自己的,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好,最好能像外祖和外祖母还有自己的父母一样,不说同生共死也要能倾心相恋的。
目前倾心相恋的没有,倾心相缠的有一个,不解决这个麻烦我是不会成婚的!
王恢主意打定,不再犹豫,净过双手,亲自摆上素果祭品,接过旁边管家递过来点好的香束,恭恭敬敬跪好先拜了九拜,又站起插到香炉里,又回到蒲团上跪倒拜祭。祭奠完了父亲,又给母亲的牌位上了清水素果的鲜供,也拜了,才起来。
王恢祭奠完了父母,回到前厅,侯爷也没露面。管家看大将军面色不悦,连忙道:“老奴又派人去叫侯爷了,想必就来了,大将军再坐一会罢。”说着又换了新茶沏好。
王恢起身道:“不等了,我有事先走了。”说罢大步出门去了。
修四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跑着跟上,送出了大门。
回到前厅,只见侯爷打着哈欠出来了,身边的落雨公子追着给侯爷整理衣服。修四不敢怠慢,连忙把大将军拜祭完了先走的事回报。修庆撇了下嘴道:“还是这么急脾气。他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管家看了看娇嫩的落雨公子,侯爷会意,捧住落雨的脸蛋香了一个,温柔笑道:“你先回后园等我,我坐一会就回去陪你赏花。”落雨撅着嘴扭了一下,还是走了。
修四见落雨走了,凑到侯爷耳朵边上小声道:“大将军刚才拿着一块玉佩,老奴一看,竟然是您送给景元的那块墨玉。”
修庆倒是有点惊讶,道:“景元何时攀上了阿宏?他倒是变得快,当初为了不出府还要死要活的,原来也是个水性杨花。不过我这兄弟也是,想要就说啊,一个伺候的人而已,我又不是不给他。”
修侯府的主仆两个在这里议论着景元和大将军。王恢却已经带着几个人出了城门。
王恢觉得自己挺没面子的,为了一个身份低下的枕边人来回的奔波还毫无结果。
按说自己是不应该在这么一件小事上纠结。
既然逃走就丢弃算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但是怎么也扭不过自己那股劲。每每深夜里辗转反侧、怀里空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想着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的感觉让人更是牙根痒痒。
午夜睡梦之时,有时还能梦见那个人灵动的身姿和温暖的笑靥,虽然那是看着猪不是看自己。
不行,不能放弃。无论如何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从来没有本将军攻不下的堡垒。
王恢一边在官道上疾驰一边想着。
中午了,骄阳渐渐升起,热了起来。郭小五追上来大声请示道:“大将军,跑了半日,要不要歇一会?”
王恢看看他,右手一挥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马发力疾驰,一下子就把身后几个侍卫甩在了后边。
这是一条小路,直奔秀水镇的,要是走官道得三天,走这里大概第二天就能到。
郭小五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辛苦,又不是行军打仗。身为一个镇国大将军,为了不知道叫王柱、慕小鲁还是叫景元的那个人,这样亲自去奔波值得吗?派几个人去不就行了?
其实郭小五是不能体会到王恢那种谜底就在眼前,马上就能揭开那人身世,追寻到他行踪触摸到他的世界的那种急不可待。这种不可对人言的微妙感觉,爱面子的大将军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王恢原来一直没想到去了解呆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只以为他永远不会走,只要自己留他他就会永远在自己身边。谁知一个不注意,竟然像水一样从手指缝里溜走了,毫无音信。
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种可能永远找不到慕小鲁的危险一直缠绕着他,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但是这种隐忧一直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像丝丝的金线一样,力道不重但是坚韧地切割着王恢的心,而且在慢慢收紧,细细的疼痛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体会,但痛楚却渐渐加深,直到痛彻心肺。
所以他不能再忍受听到慕小鲁的消息却见不到人的情况了。
当然敏锐的大将军也意识到自己对慕小鲁的感情,可能已经超出了对一般男宠的感情,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弄不明白就先不弄,先把人弄到手,再慢慢理这团乱丝吧。
匆匆穿过秀水镇向南十里,秀水村,真不愧它的名字,真正的青山如黛,山下那条小河绕过村子向南而去,清澈的河水中甚至能看见鹅卵石和游鱼。盛夏时节,村口的一个大大的池塘里开满了铺天盖地的红莲。站在塘边望去,小小的村庄翠色掩映,雾气氤氲,有如仙境。当然这时候天阴了,快下雨了。
王恢勒住坐骑,慢慢行过河上那座小小石桥在向村里走,一边看周围的景色。
这个秀美的山村就是那个人出生的地方吗?难道真的是青山秀水出美人吗?难怪那个人那么灵动,不只是漂亮啊,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鲜活,就是那么引的人无法忘记。这么久过去了,那身影还是历历在目,不但忘不了,反而像刻入骨髓一样融为一体了。只要想到失去那个人,就像撕扯自己的肉似的疼。
村中很寂静,有炊烟从各色茅屋瓦屋中袅袅升起,偶尔有回来吃午饭的农人扛着锄头拉着牛慢慢向回走。王恢下马,对那农人拱手道:“大哥,请问景元家在何处?”
农人吓了一跳。他本来远远就看到王恢这一行人,少见的鲜衣怒马,有些害怕,本能地想避路给他们,没想到被问路,结巴道:“景元啊,他,他家没人了,他有五六年没回来了。”
王恢皱眉道:“怎么?他也没有父母亲戚吗?”
农人看这威武俊美的青年十分礼貌,才缓过劲来,笑道:“哦,他是孤儿,父母早就死了。六年前他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听说是京城里一个大官,不过我正好在外,没见到。从那以后再没回来过了。他只有个远房姑姑在村东头住,是个寡妇。只是最近景大娘的姑爷死了,她去看女儿去了。”
王恢不甘心,又问:“景元家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可否请大哥带路?”
农人不知道王恢想干什么,但是景元家空屋一座,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怕他们会不利于景元,就领他们过去。
一座小小的宅院,看上去还算整齐,隔着石片叠磊而成的矮墙,以王恢的高度,能看见院内三间小小瓦屋,里面木门上锁,看得出当初在这小山村还算是小康之家,只是这么多年没人打理,破败了。
王恢命人给了那农人一小块银子。农人欢天喜地地去了。
看来景元确实没有回来过。
在那房子外面转了好一会,才不得不离开村子。王恢有点怏怏不乐,虽然知道那人为了躲自己不一定会冒险回家,还是很失落。拉着马慢慢向村外走,身后跟着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静悄悄跟着。
忽然微风袭来,略带湿气,不一会就雨丝飘摇,竟然是下雨了。王恢抬头望天,丝丝细雨像点点清凉的针尖一样落在脸上,有一点疼痛还有一点失落,但是又有一点满足。终于探到那人的老家了,这里虽然破败,他虽然很多年没回来,毕竟是他的过去,是他的一部分。
忽然又有点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妙!
郭小五上前道:“大将军,下雨了,咱们赶快一些,到镇上去歇宿一宿吧。”
王恢看看雨丝越来越细密,有淋湿的迹象,只好点点头。一行人策马向前,不一会就赶到了镇上。
郭小五上前打理,找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几个人歇下。
因为下雨,小镇上行人匆匆,王恢站在二楼的室内,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街上。这里离秀峰城只有三十里,明日就回家去吧,外祖一定又吵着要齐成了。
正百无聊赖地随便看着,只见不远处匆匆跑过去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孩子,怀里抱着几支荷花。衣服都被淋湿了。
晚饭时分,王恢命人把饭菜端上来吃,郭小五在旁边伺候着,一边闲言道:“大将军,再过两月就是每年一次的斗玉大赛,老太爷说今年您要有时间的话,商会那边想请您才加呢。”
王恢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商会无非是想扯虎皮做大旗借着自己的名头吸引更多人而已。
秀水后街的一处小院内,陆晓飞跑的脸红扑扑地进了院门,回身插上。慕小鲁开了屋门出来一看,都淋湿了,笑道:“你干什么去了?”
“嗨,那边池塘卖荷花呢,我买了几支,漂亮吧?听说怀孕时多看好看的人或者物事,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很漂亮。不过你已经很漂亮了,你的孩子一定更漂亮。”
慕小鲁有点无奈,这还是个孩子呢,只好笑道:“你怎么那么多漂亮?我要漂亮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陆晓飞一边把荷花插进灌了一半清水的花瓶,一边回头笑:“呀,我就喜欢小孩子,胖嘟嘟白嫩嫩的多可爱。你快生吧快生吧!”
28、第二十八章 斗玉大会 ...
第二天王恢就带着人回到秀峰城家里。上午时分,已经有点热了,还好昨日下了一场雨,空气里都带着潮湿的泥土的味道。很清新。
王恢把马交给跟着的人,信步进门。前院没人,悄悄走到后花园,只见浓荫花树下,祖父穿着家常的浅灰丝袍,躺在齐成给他做的躺椅上,正在惬意地享受老柴的手艺,似乎是半入了梦乡。花香醉人,偶有几只蜜蜂来来去去,耳内听得蝉鸣阵阵,真是宁静安详的夏日时光。
王恢含笑悄悄走近。老柴要行礼,王恢赶忙止住他,走近了蹲□,微笑地看着祖父虽有皱纹但微带些红晕的熟悉的面颊。
老头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道:“回来啦?”
王恢有点吃惊,笑道:“您怎么听见的?我可用了轻功的。”
老头睁眼,慢慢坐起,王恢赶忙扶住。老头得意地捋了捋被老柴修剪的整齐洁净的白胡子,笑道:“我要是连自己孙子的脚步都听不见,我就白活了。”说着转头吩咐老柴下去歇息。拉过王恢,摸摸他头发道:“你最近忙什么呢?这样来回奔波?”
王恢讪讪笑道:“没有忙,自从七月初和亲大典后孙儿就放假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王老嗤笑道:“那你来回折腾什么呢?看看,满身满脸的尘土。还有你最近怎么不开心?有什么事不能对祖父说?”
王恢坐在小小的脚踏上,低了头不说话。
王老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王恢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自己祖父。
王老微笑道:“我看出来了,你来来去去,心神不宁,必是有事。而且你把那个齐成和这个老柴弄到家里,不是想伺候老头子我吧?”
王恢连忙笑道:“祖父想哪里去了?就是伺候您老人家的。”
王老拍了拍孙子宽阔的肩膀,笑道:“小家雀长大了,但想瞒着你老祖父可还嫩点。齐成身上为什么有伤?是不是你弄的?他怎么得罪你了?老柴在家里好好地吃饭,你为什么把人家弄来了?当我老眼昏花看不见是吧?”
王恢低了头不说话。
王老摸着他头发,幽幽说道:“我问过老柴了,他都说了。你喜欢一个叫慕小鲁的年轻人吧?唉,我怎么教导你来着?不要仗着咱们是官就欺负平民百姓,你都忘到脑后头去了?要是你跟你那混蛋哥哥学,你也别来见我了,我老头子就当孤寡一个人,没有后代就算了!”
王恢听祖父这话说的重了,赶忙跪下道:“孙儿不敢欺压百姓。孙儿只是,只是……”只是什么,王恢无话可说了。
“只是放不下他是吧?”王老又叹口气,言道:“你们兄弟怎么会都喜欢男人呢?你不是打算成亲的吗?怎么还跟人家纠缠不清?我老头子是与众不同的,不喜欢那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所以就算你外祖母就生了你娘一个女娃,我也不纳妾。人生在世,最难得的是真情啊。”
王恢起身坐回到小脚踏上,攀住王老的膝盖,仰头笑道:“祖父跟孙儿讲讲您跟祖母的事情怎么样?孙儿好好学一学。”
“休想骗我讲我的情史!”王老“啪”地轻轻拍了自家孙子的脑袋一下,笑道:“现在,说你的事情。”
王恢刚想狡辩,只见一个仆人走来,就停住了嘴。
仆人走近说道:“见过小少爷。”接着回道:“老太爷,齐成回来了。”
“让他先去歇息,今日不必来伺候了。”王老吩咐了,仆人退下去了。
“别看了,是我叫齐成回来的。说吧,你怎么欺负人家来着,以至于逃跑了不见你。”
“我,我才没有!我就差把心都掏给他了,他还跑,是他没良心!”
“住口!阿宏,你就是这么做人,这么做大将军的吗?往日怎么教导你的?跪下!”王老气得胡子一撅,差点站起来。
王恢见老爷子生气,不敢顶撞,赶忙跪下了。
王老点着他鼻尖,手有点抖:“胡闹!人家不喜欢你,你还这么穷追不舍,谁欠你什么了?你喜欢人家人家就该喜欢你?齐成打抱不平有什么错?你把他打伤?祖父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董,你想在身边弄个人,也不拦着你,但是那也得两厢情愿不是?”
王恢垂头不语。
王老继续教训孙子:“快别追了,人家不喜欢你就算了,天下又不是没有别人!再让我看见你打齐成我就骂你!”
王恢得了教训,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洗澡换衣。
真的放弃那个人吗?不甘心,可是继续追的话又怕外祖知道生气。唉,再找机会吧。也许会有新的线索也未可知。
接下来几乎两个月,王老都拘束着自己的孙子不让他外出,直到秀峰城斗玉大会那日。
夏日匆匆而过,转眼秋风乍起。但是天气仍然很热,秋蝉阵阵,鸣叫的烦人。至少王恢是这么觉得。
所谓斗玉大会,其实就是秀峰郡玉器商会出面,各家铺子拿出看家的宝贝来比,哪家铺子玉器最珍贵,哪家就会得一个玉器状元匾,名气大了,那些达官贵人,富贾名商就会追捧,利润当然就成倍往上翻了。所以,每年到九月二十日这一天,各家玉器店都赶来参加,就连下边小镇子的小玉器店也挤破头想插一脚。比如秀水镇的柳掌柜,早就带着自家的宝贝来了。
一大早,王恢刚吃完饭就有人来报,说是玉器商会的会长前来相请。王恢虽然不愿意,但自家老爷子早就叮嘱了,不敢不听,只好怏怏地跟着外祖出门。
会场设在寒玉斋,也就是玉器商会会长的铺子里,这是会长的特权。
等王恢到的时候,里面早已坐的满满当当了,见老尚书和大将军到来纷纷跪下见礼。其实王老和王恢又不懂玉,这些人请他来不过是装点门面罢了,所以王恢浑不在意,随便你们怎么比,我只装作听着就行,就当完成老爷子的差事了。
各家纷纷献宝,宽大贵重的紫檀桌上,一时异彩纷呈。各种质地,各色花样的玉器简直晃花了人眼。
商会的会长命几个熟练的伙计把那些珍贵无比的玉山子、玉屏风、玉香炉、玉花插、玉佛、玉人、玉璧、玉佩、玉搔头,或白或黑、或翡或翠,林林总总,一件件都小心摆放,一一记录。然后各家参赛的掌柜一一过目品评,最后选出最出色的那件封为榜首,玉器状元就归那家铺子了。
对内行人来说,他们很激动,很享受,都在内心较着劲,想为自己的玉器店争上名次哪怕不是状元,挣个榜眼探花也行啊。可是这些人都不是粗人,都是多年浸淫在玉器行的人,颇有涵养,虽然都很焦急,但脸上却都很平静,大堂里也很安静,只有低低地交谈声。
每品评一件,那会长就拿上来让王老爷子看一看,让大将军也过过目。王老把那根漂亮的拐棍放下,仔细看着那些玉器,边看边微笑点头,时不时品评几句。众人纷纷附和。
王恢觉得真是无聊,虽然家里也有不少这些物件但是他一概没兴趣。正偷偷打瞌睡,觉得自己被轻轻碰了一下,睁眼一看,老爷子正拿胳膊肘捅自己,悄悄问道:“你看看,那块羊脂玉佩,怎么那么像你那块?你的玉佩呢?拿出来我看看。”
王恢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开言道:“张会长,那块羊脂玉佩不错,本将想欣赏一下。”
张会长立刻把那玉呈了上来。王恢把玉佩紧紧攥到掌中,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故作平静地问道:“这玉佩是谁家的?”
会长把雅古斋的掌柜的拉到王恢面前。王恢努力装作平静亲切地问道:“贵店的这块玉佩不错,请问是哪里来的?”
柳掌柜不知道镇国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心下忐忑地回答道:“是小老儿的儿子收到的。”
“是什么样的人卖给你家的?”
“啊,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没在家。”柳掌柜心里长了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劲追着问来历?难道这块玉是偷来的?
半刻钟后,柳掌柜对着大将军画的那幅画像摇了摇头。
王恢站起转身对外祖深深一躬道:“祖父,孙儿有急事要去办,请祖父自己回去吧,孙儿回来再跟您请罪!”言罢紧紧拉住柳掌柜的袖子道:“贵店,请跟我到贵地走一趟。”
柳掌柜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拦不住,因为王恢根本就不看任何人,大踏步就出了门,柳掌柜像一只待宰的羊一样被拖在身后,那可怜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秀水镇依然是前些时见过的那样风景秀美,只是王恢却毫无心思,拖着柳掌柜带着几个侍卫就疾驰到了雅古斋。
柳掌柜把自家儿子叫出来,小柳掌柜看了画像也摇头说不是那个人,是本镇的玉器行家。于是可怜的玉器行家又被连拖带拽地带到。王恢一看,差点把画撕掉。
线索,中断了?
王恢一下子觉得有点头晕。不是他卖的玉佩,那他不会有危险?
只听郭小五对那小柳掌柜道:“是不是这个人来卖玉佩?”
小柳掌柜连忙道:“就是李琪先生拿着这块玉佩来卖的。”
玉器行家李琪先生临来的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心中无鬼,倒也不怕,沉静地向对面坐的贵人回道:“回禀大将军,草民没见过这块玉佩,更没去雅古斋卖过这块玉佩。”
柳掌柜眼看他撒谎,而且,找到卖玉佩的人会有重赏,焉能放过他,一跳跳起来揪住李琪:“就是你!”
李琪翻白眼:“不是我!”
“是你!”
“不是!”
“你敢抵赖?七月十九下半晌不是你来我店里的?”
“我那日中午就去给我丈人上寿,第二天才回来!我家所有的人和我邻居还有我丈母家的人都能作证!”
王恢皱了皱眉头,郭小五深明主意,凑上来耳语道:“看来一时半会弄不出真相。大将军,不如您在这里审着,我拿着您画的画像带人各处张贴?他既然出现过,下了重赏,必有人来报的。”
王恢拿起画像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慢慢吩咐道:“不行,他若在此,会惊动他。你拿着画像到各处客栈和车马行还有闹市去问,发下重赏,问到消息立时回我。你若办成此事,大将军另有提拔!”
郭小五狗腿道:“索性把网撒的大些,连秀峰城内都去找找。”
王恢点头,郭小五领命而去,开始了大撒网式的寻找。王恢心里有种预感,好像他就在此地,马上就能见到一样,可是就是找不到。
如果是他把羊脂玉佩卖掉,这是想和我彻底斩断关联还是生活所迫?
大将军在这里纠结的时候,秀水后街的一个小院里,年轻的产科护士陆晓飞正在温柔地安慰床上的孕男:“别害怕,相信我!你是最勇敢的爸爸!一定能生出一个健康漂亮的宝宝!”
慕小鲁听着觉得别扭死了,看着满屋子的美丽鲜花想笑,晓飞不知道听谁说的,鲜花能够让产妇的心情愉快,结果弄得屋里屋外都堆满了各色鲜花。
不过他没精力去笑,此刻他全身湿透,痛苦地躺在床上,催产的阵阵疼痛几乎让他失去神智。
透过虚空,他相信自己看见了王恢那张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脸。
半昏半醒之间,他在想,如果今生再见到这个混蛋,有机会一定再弄一只桃子,让这个混蛋也尝尝生孩子的痛苦。
妈妈,我爱你!
29、第二十九章 产子相见 ...
昏昏沉沉间慕小鲁听到晓飞的叫声:“别睡!千万别睡啊!”
他猛然惊醒,觉得肚子里面像有一只手在用力向下撕扯,像要把自己的肉都扯出去那种疼痛。比上次堕胎的疼痛还要无法忍受。勉强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照着晓飞急切的脸,汗珠布满额头。慕小鲁举起手想给他擦擦汗。可是体内又一阵翻江倒海的席卷而来的痛一下子让他收回手抱住了肚子。
偏偏此时窗外沙沙地响起了雨声,唉,可能要冷了吧?
晓飞在他肚子上用特殊的手法按摩着,推动着。一边在他耳边温柔说道:“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一定没问题的。咱们有星君给的仙丹啊。不是还吃了麻油鸡蛋了吗?不是还喝了开骨散了吗?来,深呼吸,用力!”
慕小鲁抓住手边的床单,打起全部精神跟着晓飞的声音用力,一边想,麻油鸡蛋、开骨散,是给女人吃的啊?我吃了有用吗?
刀割斧剁都没有这么疼啊!
天!女人,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每一个母亲都是最伟大的。我的母亲也是最伟大的!
还有比这更疼的事情吗?让我死了吧?我记得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啊!
从黄昏到深夜,折腾了两个时辰了,慕小鲁实在忍不住疼痛,也没有力气了,面白气弱,浑身发抖,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对陆晓飞喊道:“我不生了,让我死,让我死!死了再投一次胎就行了!”其实那喊声在陆晓飞听来还没有猫叫的声音大。
陆晓飞看他难过,自己也很难过。不过还好小鲁胎位正,一直以来都很正常,应该能顺产。可是自己也没有给男人接生过啊,所以生怕有什么意外,还是有些担心的。
忽然想到临来的时候星君提醒过:那口仙泉得了菩萨圣物的滋养,大利人身。
如果泡在仙泉里生是不是好一点?至少可以帮他恢复一□体。啊哈,来个水中分娩!就这么定了。
陆晓飞想到就立刻行动,拿好该带的东西,轻轻扶起慕小鲁进了那世外仙源。虽是半夜,那仙泉却光芒大盛,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正在受难,急切地散发出淡蓝色美丽的光华。
陆晓飞小心地探了下泉水的温度,觉得比往日热了许多,难道这水还能自动变温?奇怪。只是这时候却顾不上想这问题,这个温度正适合产妇。
把人在水中安顿好,让他靠在泉边,陆晓飞看看四周,因为是野外,还是有点风的,只好用自己的功力打起一个结界,把这空间封起来,这样就不会着风了,也更暖和。
回头看,慕小鲁又在呻吟扭动,似乎想沉到水底。赶快弯身把他拉上来。天爷爷,要是在水里生孩子给淹死,那自己可承担不起两条命啊。
一边给他推移抚摸着肚子,一边看一看下边,嗯,一切正常,孩子终于快出来了。就着泉水的光华,几乎能看到丝丝血迹在水中飘摇晕染开来。听着慕小鲁咬住牙根仍然无法忍受而发出的呻吟,陆晓飞深深叹了口气。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该死的大将军!真该好好教训一下他。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泉水真的起作用了,慕小鲁的呻吟声低了一些。水的浮力让他觉得很舒服,温暖的水流在周身流过,像小时候妈妈的手一样温暖又柔和。慕小鲁一边下意识地用力向外挤压,一边闭上眼睛做梦,妈妈,好久没见了,你老人家还好吧?
晓飞正忙着,偶然一回头,看到慕小鲁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吓坏了,以为他哪里不对头,连忙上来抱住他的头,大声说道:“别怕,很顺利,就快出来了,再努力一次就行了。小鲁,用力!”
慕小鲁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觉得好像有东西离自己而去,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却在柔软的床铺上,浑身收拾的很干燥爽利。动了动,身体似乎有些力气了,只是身下还很不适,隐隐有东西流出。转头看看,晓飞正坐在屋内的桌子上用勺子在一只碗里搅和着什么。
见他醒来,陆晓飞灿烂一笑,跑过来道:“你可醒过来了,多亏星君给的那颗仙丹。饿不饿?鸡汤正好。喝完鸡汤我让你看宝宝。好可爱哦!”
慕小鲁心里暖流流动,也笑了,虽然还是有点虚,但还是接过鸡汤自己喝。一边喝一边问:“你不是说提前找的奶娘今天就能来吗?”
陆晓飞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小小声音地说:“那个,小鲁,奶娘倒是找来了,马上就到。可是,可是有一件事我办的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王大将军住进了小镇中的旅店,焦急等待着。喉咙发堵,舌头发苦,就连饭菜都无法下咽,只吃半碗饭。就连窗外的潇潇秋雨都让他倍觉烦心,再也没有初秋的小雨更烦人的了不是吗?
就是早年征战沙场眠霜卧雪都没这么烦过。那时候苦是苦点,可是少年意气,志在建功立业,何况自己武艺高强,头脑聪明,胸有才学,所以得到的总会得到,成功是必然。可是眼前,这琢磨不透的人心,把握不住的情感却着实让人难以开怀。
不过再也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一大早一个亲兵简直是小跑着来回:“大将军,大将军,有消息了!秀水客栈的伙计说好像见过一个人和他很像。”
王恢正站在窗前踱步,听罢深吸了口气,向跟在亲兵身后的伙计道:“说!”
那伙计连忙回道:“大将军,草民见过一个人和画像中的人很像,但是比较胖,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人现在在哪里?”王恢哪里还管他胖还是瘦,只要人能见到人就拜谢天地了。
“人走了。”伙计的声音小了一点。唉,要是能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自己就能拿二百两银子呢,要是能真找到他,就能拿五百两,那就再也不用做伙计了啊。可是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好好的财神眼看着就走了,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伙计深深懊恼。
王恢真想踹死这个无能的亲兵,满腔欢喜化成了泡影。
亲兵见大将军生气,赶快就拉着伙计走了,接着去找。恨不得长两只脚。最近几个月大将军越来越暴躁了,不复以前的温润稳重,常常是拧眉瞪眼地生气。他们几个亲兵和其他侍卫都在心中祈祷,慕小鲁,你赶快露面吧,大将军快疯了!
“他在一定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
王恢半宿难眠,好不容易睡着,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找到了那人,搂进了怀里,还脱的光光的温存,依旧是光滑温软的肉体,依旧是秀美夺人的眉眼,依旧是两相愉悦,岁月静好,依旧是人生如愿,偕老百年。
偕老百年?
王恢一下子惊醒,有点怔仲。
忽然听到雨打纱窗的声音,起身一看,外面天色如墨,只听见沙沙的雨声。
睡不着了,只好靠在窗边闲望,虽然也望不到什么。侧耳倾听,远远地隐隐约约能听到人家孩子啼哭的声音。为什么如此令人烦躁?
第二天一早,仍然是淫雨霏霏,消息也来了,郭小五带着失望来报,消息有,只是却是人已经逃走的消息:秀峰城的一个客栈掌柜说,前些时介绍一个人冯十五家租住!和这个人有点像,但是已经离开。另外车马行有车夫认出了慕小鲁的画像,但是那人已经不知去向。
王恢咬了咬牙,翻身上马直奔秀峰城。
看着空空的租屋,王恢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就是在这里住的?”
冯十五赶忙躬身答道:“是。”
“什么时候走的?”
又赶到车马行找到那车夫。车夫知道有赏银,立刻说出实情:“他在秀水镇下车,我看到他走进秀水客栈去了。”
秀水客栈是离王恢住的那个客栈不远的一个小客栈。赶回秀水镇一看,一下子泄了气,原来就是第一次找到慕小鲁下榻的那个客栈。那伙计王恢还记得。
这不是又回到原地了吗?
王恢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在被耍着打转转。整件事情就像一团乱麻,似乎有头却又找不到。
怎么办?
大将军坐在客栈房内的桌旁,以手抚额。
事到如今,停是停不下来了,只能打起精神继续找。
王恢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谜底就在眼前,只要再多找一天,再多找一天。
大将军在这客栈足足又等了五天。
很多年以后,王恢都没忘记这一天:大楚黄足四年秋九月二十五日。
这一天天气很晴朗,风很柔和,连路边的花树都开的灿烂。
郭小五跑来敲门,一边喊道:“启禀大将军,找到了。”
王恢一下子站起,迅速打开门把郭小五抓了进来。问道:“在哪里?”
郭小五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再找不到自己就去上战场,战死也比受这种折磨的好,虽然没有战场可上了。
郭小五发自内心地笑道:“恭喜大将军,找到了。就在秀水后街上的一个小院里!我找了几个他的邻居,说是就在那里住。只是好长时间不见他出门,只有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出出进进,这两天还有男女进出。还说听到他家有孩子的哭声。”
王恢:“……”
秀水后街一个普通的小院前,院门紧闭,里面似乎并无什么声息。
“大将军,属下带人进去看看?”郭小五忍不住提议。大将军在这院前徘徊了几乎两刻钟了,怎么就是不进去?
王恢沉吟半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进!”
几十个人刚要动作。却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恢赶忙竖起手掌,示意停住。
却见院门开了半扇,里面慢慢探出一个白嘴头黑长脸、白眼圈长耳朵的—一头小毛驴?
王恢惊讶之极。只见毛驴慢慢走出来,紧接着又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浓眉大眼很壮实。看到王恢一行,吓了一跳,立刻向院内叫了一声:“晓飞哥,有人来了,很多人!”
王恢两脚叉开站稳,双手背到身后,努力镇定着,看门内还有什么人出来。
不一会一个清秀男孩子走出来问道:“什么人?”
王恢不由一愣,这男孩子自己见过,就是当日自己在客栈窗前向外看,那个抱着荷花在雨里跑的男孩子。
见男孩似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他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请问慕小鲁是住这里吗?”
男孩就是陆晓飞,此时他也明白过来是王恢到了。现在跑是来不及了,那只有硬着头皮见了。只好点点头。
王恢心内狂喜,握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但是还是拿到身前,微微一拱手道:“那么请转告他一声,就说故人求见!”
陆晓飞还想推拒,手却被拉了一下,拉他手的人说道:“晓飞哥,公子说让他进去。”陆晓飞只好点点头,侧身相请,头前带路。
王恢一步一步慢慢跟在后面进了院门。眼光一扫,只见极普通的一个小院。三间小小瓦房,一个小东屋。东边上房窗下种着一大丛深粉色正在盛开的夹竹桃,蜂缠蝶绕。
小小的院落,不够王恢五步,可是他不敢一下子走完,随着前面带路的男孩子慢慢走,直到终点。
正中间是客厅,东房是卧室。王恢以为会在客厅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可是带路的人直接把他带进了卧室。掀开浅蓝色夹棉的门帘,内室静悄悄无声,桌上花瓶内点缀着大朵的黄色红色菊花,清香沁人。帘帐低垂,似有人在内。
王恢刚想再近一步,忽然帐内传来人声:“很久不见了,王大将军!”
30、第三十章 对峙 ...
帐内传来人声:“很久不见了,王大将军!”
声音清澈悦耳,是他!
王恢心急如焚,帐内人的声音也不大,但就是像带着冰碴子那样冷,他不由顿了一下,眼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清秀男孩子上前,轻轻把月白色纱帐分别挂在帐钩上,转身又出去了。
纱帐两分,王恢终于看清了里边的人:水蓝色布袍,发髻整齐束起,盘腿端坐在榻上,越显得容色胜雪。
是他没错,眉眼依旧,只是脸蛋和身子都丰润了许多,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坐着还隐隐有点晃,好像很虚弱,是在强撑。
王恢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真想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他,真想轻轻抚摸一下他的头发,真想狠狠亲一下那水润双唇,可是……
为什么他神情凛若冰雪,冷淡之极?
是了,既然是逃走,那么必然是不愿意跟着自己的,现在被找到又怎么可能高高兴兴的?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王恢先败下阵来。
无数次在梦里在心里想,见到他如何质问如何惩罚,事到临头还是化作唇边一丝温柔,笑道:“你受苦了。咱们回去吧?”说着伸出右手朝向慕小鲁,掌心向上,极力温柔地微笑着。
王恢伸着手,停了一会,榻上的人却毫无回应,只是冰冷冷看着他。
王恢有点讪讪地又把手缩了回来,慢慢走到床榻边轻轻坐下。伸手想摸一下慕小鲁的头发,慕小鲁伸手挡住,王恢只好笑道:“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怎么这么苍白了?生病了?咱们回家吧?我让下人炖汤给你好好补补。”
仍然是不说话。
王恢又软语温存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给你赔礼认错好吧?都是我不好,咱们回去,我任你打骂好吗?来,我抱你出去。”说着就想抱慕小鲁。
慕小鲁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开口道:“王大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会跟你回去?”
王恢一愣,但还是忍住冲动,温言道:“怎么不能?你想要什么你说啊,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什么不好商量?为什么要逃走?唉,这几个月,我都想死你了。”
慕小鲁看着他胡子拉碴的瘦削双颊,深陷的眼窝,深情凝望的眼睛,牵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一下道:“我既不跟你回去,也不想再见到你!大将军,我们从此就是路人了!我不是逃兵,你要是强迫我就是欺压良民,走到哪里你都说不过理去。当然凭你的权势要想抓我走,那是轻而易举,我不会反抗。”
王恢赶忙打断道:“怎么会抓你,你叫小鲁是吧?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你?你多心了。”
慕小鲁忽然痞痞地笑了一下道:“你要强迫,没问题,我有死而已。我认识阎罗殿的转轮王,死了还能再投个好胎。”
慕小鲁说的是真话,可是这话听在王恢耳内却十分凄凉。
王恢低头,眼神有点冷下来了。
心里有点生气,这人怎么像个炒不熟的豌豆?怎么劝都不回头?自己已经极尽所能低头来哄了,还要怎么样?我大将军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难道要我磕头赔礼?
那就硬抢!
抬头看了看慕小鲁,还在冷笑。
看着那冰冷艳丽的眉眼,王恢偷偷攥了攥拳头,还是压下了想把他抗走的欲望,下意识感觉到:这一次是真的不同了。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恐怕这个人的心就永不能回转了。
罢,罢,守得云开见月明!本将军是最能打埋伏战的人,有的是耐心,反正人已经找到,自有办法令他回心转意。
慕小鲁看着王恢起身,似乎想向外走,但是又回身抬手,想摸自己,连忙皱眉闪开。
王恢见慕小鲁眼神厌恶至极,咬了咬牙,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迟疑问道:“你银子够花吗?身体要紧,我给你留下银子罢。”
慕小鲁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王恢不死心,又问道:“那块玉佩我赎回来了,给你留下罢?”
慕小鲁还是摇头。
王恢没办法了,低头慢慢向外走。
忽然听到西屋里传几一声雄壮的婴儿啼哭,王恢脸色一变回头道:“孩子?谁的孩子?”
慕小鲁微微一笑:“我的。”
王恢瞬间脸色就变成了锅底黑:“你成亲了?这么快?还生了孩子?”
慕小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没来得及给你发喜糖。”
王恢牙根一咬,转身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郭小五赶忙凑了上来道:“大将军,怎么样?他怎么没出来?”
王恢觉得颜面扫地,恨恨道:“他成亲了,还生了孩子!”
郭小五疑惑道:“他才跑了半年多点,就是紧赶着成亲也不可能生出孩子来呀?”
王恢一愣,是啊,光顾了生气了,怎么糊涂了?那么那孩子一定不是他的,可是为了让我失望,他还是撒了这谎。
罢了,来日方长,慢慢转圜吧。转头吩咐道:“派人看着点,不要打扰他们,我先回去。”
郭小五赶忙答应。王恢策马而去。
陆晓飞站在房中间叉着腰拍胸脯道:“别怕,我保护你!”
慕小鲁微微一笑:“你能打过他?”
“呃~打不过,不过我会飞!”
“你能带着我飞?”
“呃~带不动,会掉下来。不过我能抱着孩子飞。”陆晓飞挠着头有点犯难了。
慕小鲁向后靠在枕头上,眼神平静,望着窗外正在给毛驴喂草的半大孩子,脑子却在转着,想了一会道:“已经撕破脸了,我还就不跑了!大不了一死!你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陆晓飞一步跳过来拉着他袖子道:“不要,干嘛要你死,王恢死才对,是他混蛋,你看我替你教训他!”
慕小鲁笑道:“我刚问过你,你打的过他吗?”
陆晓飞堆起一个可爱的笑靥道:“我是打不过他,也带不走你,不过我可以恶心他!”
慕小鲁忍不住欠起身拍了拍他脸蛋笑道:“你真是个皮孩子,你是想让他掉粪坑里还是想让他吃什么恶心东西啊?不过算了,我要跟王恢彻底说清楚,不弄那些小孩子的玩意了。你还是去看看宝宝,他刚才一直哭。”
陆晓飞立刻站起来,脚步轻快地跑到西屋,不一会奶娘抱着孩子过来了。
慕小鲁慢慢坐起身道:“怎么抱过来了?这屋里刚来了生人,不干净。我看看,睡着了?”
奶娘微笑着把孩子递给他,慕小鲁轻轻拖住孩子的头颈和臀部,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孩子熟睡的包子脸,嘴角不由自主浮起一丝微笑,轻轻道:“唉,比刚生的时候好看一点了,我还以为就是那个皱皮的红猴子样呢”。
奶娘笑道:“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那个样子,长开了就好了。小公子长的真是俊哪。不过公子您已经是这么出挑了,也就不奇怪了。您学的真快,这么快就会抱孩子了,真是难得呢,好多男人都学不会甚至根本就不抱孩子呢。”
慕小鲁心里苦笑,抬头对奶娘说:“素姐,谢谢你对我孩子这么好。”
素姐看着慕小鲁俊俏容颜,有点脸红道:“公子说哪里话?我们姐弟母子得了公子收留,感激还来不及呢,照顾小公子是小妇人分内的事啊。”
慕小鲁点点头:“你去歇息一会吧,我来看着孩子。”
素姐微微蹲身行了一礼退下了。
屋里只剩慕小鲁晓飞,晓飞有点脸红道:“唉,都怪我,不该乱发善心,这下家里多了这么多人,我怕银子不够花呢。”
慕小鲁笑了笑:“发善心没什么不对,该发的还得发。银子暂时是够的,少吃点奢侈品,只要保证孩子和奶娘的营养就行了,撑个一年两年都没问题,我一个男人,用不着顿顿补,你看我都补的像猪了。家常便饭也很好。过几天我好了就回景元家去看看,如果能养猪,我还去养猪,明年就能挣钱了。总会过好的。”
陆晓飞说:“要不你跟我去修炼吧?人间太辛苦了。”
慕小鲁说:“修炼是谁都能修的?”
陆晓飞笑道:“那倒不是,得有慧根仙骨才行,我也是星君挑中了才去修仙的。但是我还缺一个灵气非常充沛适合我修炼的地方,所以进步很小,唉,我也没办法。”
“那你看我有仙骨吗?”
“这个,呃~没有,不过你有善心,修仙不成也能强身长寿的吧。”
慕小鲁耸了耸肩道:“那我还是养猪过日子吧,不过在这之前还是打发走王恢,省得恶心我。”
至于慕小鲁他们说的发善心的事,其实是这样的。
陆晓飞受命去找奶娘。在人市上发现姐弟两个,抱头痛哭。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父亲死了,弟弟病了,姐姐又是个孤身无援的寡妇,还带着两岁的儿子,毫无办法,只好抱着孩子想卖身筹钱,葬父救小弟。
陆晓飞看着不忍心,就给他们带回来了,掏钱给韩素林治病。
韩素姐姐弟两个感恩戴德,从此就在慕小鲁家里扎了根。
不说慕小鲁在筹划着怎么挣钱过日子,只说王恢。
回到家里一看,老爷子不在厅里,找了一会才发现外祖在书房里作画,齐成在边上帮忙。就放轻脚步走进去。
王老没抬头,问道:“回来了?人找到了吧?”
王恢应道:“是。”
“你不是想把他带回来吗?”
“他,他好像很生气,我改天再去。”
“啪!”王老把画笔摔在了桌上。“你怎么这么固执?人家不喜欢你还紧追着不放,这样好玩儿?”
王恢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祖父,不是孙儿固执,孙儿昼夜难眠,要是没有他,孙儿过不去这一关。请祖父谅解!”
王老胡子有点抖,点着王恢脑门道:“你呀!行,你可以去,听我老头子一句话,人心不可强得,你不准用非常手段强迫人家,要让我知道,打断你的腿!”
齐成见王老生气,怕他气坏了身体,连忙扶住笑道“大将军一向明理,一定不会再做强人所难的事。您老快消消气。这幅明月图您画的真好,这诗写的也真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您不是秀峰本地人?”王老看了看自己画的画、写的诗,黯然道:“这诗不是我写的,是我家乡很早以前一个大诗人写的,只是老朽时常思念家乡,忽然想到这两句诗罢了。”
王恢趁机退下。
31、第三十一章 王老之忧 ...
晓飞说:“鲁啊,你受苦了。来,我抱你走。”
慕小鲁啐道:“啊呸!”
晓飞哈哈大笑,接着道:“你当初在军中怎么忍的啊?要我干脆就死了算了。”
慕小鲁靠在床头,叹了口气:“能活着谁会想死呢?我还不是想着以后能逃出来?现在既然逃不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陆晓飞默然,又劝道:“你看的开我很开心,实在不行我就回星君那里求救。”
慕小鲁点点头,笑道:“好。”
养娃的日子很辛苦但是也很快乐。除了压在心头的那朵阴云,其他的都很称心如意。不过因为添了韩素姐一家三个人,家里显得有点挤了。慕小鲁琢磨着再去租一个宅子,房间要多两间的,因为,晓飞这几天都是在自己屋里打地铺。
扶着桌椅走到窗前,看见韩素林正在打扫院子。这孩子自从来了,不顾自己身子有病,总是抢着干活,素姐也是,只要孩子睡了,有一点空就在干活,家里洗洗涮涮,缝补连缀,做饭炒菜,生怕主人嫌弃,晓飞现在倒不用干什么了。这姐俩也是苦命人。这小素林倒是很能干,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身体瘦弱些。将来倒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用的着,也算没白救他。
五天后,慕小鲁一家正在搬家,王恢带着几个侍卫来了。一看他们一家人在辛苦搬东西,一挥手,身后就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就把大包小包都堆到了车上,帮忙拉到了新居。还帮着打扫安置,拦都拦不住。至于大将军是怎么得到慕小鲁要搬家的消息的,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慕小鲁抱着孩子,微微皱眉看着王恢。心想,这人难道还指望感动我让我回头?妈的把我当男宠还指望我回去吗?
王恢却笑得很灿烂,指挥侍卫们干活。活干完了,王恢挥手让侍卫们出去,自己留在内室。陆晓飞见他不走,挡在慕小鲁身前,说道:“你要动他,我就不客气了!”
王恢双手抱肩,微笑着看着这瘦小的男孩子。
慕小鲁把孩子交给晓飞让他抱出去。
室内此时又剩了他们两人。慕小鲁一伸手道:“请坐。”
王恢依言坐在桌旁,等慕小鲁开口。
慕小鲁也不犹豫,直接道:“大将军,我早说过我不喜欢男人,可是你就是不放我走,如今我不是你手下的兵了,是一介草民,草民不想和你作对,只是想过草民的日子,求您放草民一条生路好不好?”
王恢笑了一下道:“要是我对你更好一些,你是不是能接受我?”
慕小鲁心想,这是受了什么调教了?跑来表白?
但脸上却没带出来,笑道:“不能。大将军,要是草民不从,你会不会杀我?会不会再把我抓回去锁起来?”
王恢摇头:“不会。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强迫你。”
“希望您谨守诺言。那么,”慕小鲁站起身道:“请回吧。大将军错爱,草民不敢承当,前事一笔勾销,草民还是过平民的日子,不用大将军插一脚。您老是来会让人误会,会坏了草民的名声。”
王恢还是脸皮薄,挂不住,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去了。只是一回到家,就听到一件事,立刻再也没时间去骚扰慕小鲁了—王恢的大嫂难产去世了!
王老坐在厅里,白发苍苍,老泪纵横。见王恢进来,拉过他哭道:“我想是造了什么孽了,你爹娘早逝,如今你大嫂又去世,我老头子也死了算了,好早点去找你祖母,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哪!”
王恢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扶住外祖。
祖孙两人连夜收拾,第二天就直奔了京城。
侯爷夫人去世,非同小可。况且夫人是周相爷的小女儿,周妃娘娘的小妹,当今圣上的小姨子。如今去世了,周相爷和夫人最疼这个小女儿,听到消息双双病倒,竟然没能赶过来。
王老爷子赶到侯府,见到铺天盖地的满眼的白,还有震耳的哭声,一下子又想起自己女儿女婿去世时候的事,两眼发黑几乎站不住,只好一直坐个籘轿,让人抬着来去。
先到了灵堂,只见下人们来去忙碌着,倒还有条理。细细一看,只见灵前白布帷幔旁边跪着两排白衣的男孩子,个个娇滴滴的。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回头低声命管家去撤了他们。
奶娘把那失母的婴孩抱过来。刚出生几天的奶娃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沉睡。王老抱过来,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又落下来。伤心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事,命人叫过修庆和产婆还有当时看诊的御医分别细细查问。
虽说外公问孙媳妇的病情是不方便,但是好好的人,几月前还去请安来着,十分乖巧孝顺的,一下子就没了,剩了这没娘的孩子,怎么能让人不痛心?何况周相家必定要个说法,不能搪塞的。
产婆自然是说大出血难产过世的,王老给了些赏钱让产婆退下,又请御医进来。
御医却另有说法,因为提前请了多次的脉,早就提醒过侯爷,夫人心情抑郁,可能会出现难产的情况。还把医案盛上。
王老细心看医案上并无心情抑郁导致难产的记录,心下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冯大夫辛苦了。”转头吩咐:“去拿五百两银子来。”
不一时仆人取了银子到了,王老亲自捧着,交到御医手里道:“冯大夫,看老朽面上,周相面前,还请小心答话,老朽感激不尽。”
御医浸淫官场宫廷,这种事见多了,躬身答道:“老尚书大人多虑了,下官一定谨慎。”说完就退下了。
王老命自己的管家协助侯府管家理事,侯府没有女主人,只好把管家娘子单独叫过来嘱咐一番,来了各府吊丧的内眷要按制招待,不要落了人口实,一切事宜都交给小少爷王恢总理。
回头对修庆道:“你跟我来。”说着扶着小厮的手上了籘轿,径自向后园去了。
修庆懵懂着跟到后园自己父母的祠堂内,心内忐忑,不知道外祖叫自己过来干什么,只呆站着。
王老颤巍巍坐下,低声喝道:“跪下!”
修庆连忙跪下。
王老叹道:“这都是我做的孽,以为赶你出门就会有所悔悟,谁知你变本加厉,如今酿成大祸而不自知,你可知错?”
修庆笑道:“外祖,不知道孙儿哪里错了?”
王老挥起拐棍,“啪”的一声打在修庆背上,喝道:“你脑子被狗吃了?每天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让你脑子变浆糊了是吧?相爷最疼爱的幺女、周妃娘娘的小妹,你让人家抑郁难产致死,你还想不想活了?”
修庆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抱着自己外祖的腿哭道:“外祖,那怎么办?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是她自己想不开,谁家不是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再说女人生孩子难产的也不少,凭什么说是因为我才让她死的?”
王老看他毫无悔悟,这要不是自己的孙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可是自己管教不严,出了这样的混蛋,有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能保住侯府。
王老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跟我哭哭啼啼的,等丧事完了你就上本说有病要还乡,临行前去跟你丈人辞别,说自己再也不续弦,四时八节再去丈人家走动一下,这辈子你就别想再娶妻了!”
修庆气愤道:“为什么!哪有男人丧妻不续弦的?”
王老面无表情道:“为了保住你这个混蛋的命!也为了不再有好姑娘被你耽误青春!无需再问,办完丧事就跟我走!是我老头子做的孽,我老头子来收尾!就当你们兄弟还小,我再管教一回吧!”说着颤巍巍扶着人转身走到自己女儿女婿的牌位前,抱起牌位哭道:“小静,阿重,老头子对不起你们。如今亡羊补牢,不知道还能不能起作用。你们在天之灵保佑老爹吧。”
王恢在前堂理事,迎来送往,忽然看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努里虎。
心想,侯府和他素无交往,他怎么也来了?是了,无交往来吊唁的人家也不少,只是这黑熊很明显不是想和侯府攀什么关系,是冲自己来的。唉,怎么躲都躲不掉,真是麻烦!当着人前,也只能敷衍一二。
可是一连多日,这黑熊每日必到,虽然不合礼数,但是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所以王恢烦不胜烦。
世上事就是这样,有人死去,有人出生,有人忧愁,有人欢喜。王恢一家在京中办理丧事,慕小鲁却在给儿子办满月酒。虽说是平民百姓家,又是和四邻不熟悉,但还是办的热热闹闹的。
晚上,慕小鲁靠在枕头上小歇一会,晓飞一边逗孩子一边笑道:“你看,球球现在多可爱,会笑呢!”
慕小鲁也笑了。这个小子每日除了吃睡就是拉尿,要不就是哭,把一家子人忙的人仰马翻的,养孩子真是上辈子的债啊!不过也乐在其中不是?只要看见孩子,心里就觉得软了一块,抱住他的时候,觉得这个娇嫩的生命的嫩芽完全要靠自己才能幸福的长大,也很幸福啊。
孩子“啊啊”地伸着小手乱舞,两个人都笑了。玩了一会,小孩子累了就闭目睡着了。晓飞把他放在床上,看着他把两个小拳头举在脸的两边,比筷子头大不了多少的小嘴蠕动了两下,睡的很香,忍不住用手点了点那白嫩嫩的小胖脸,笑道:“小鲁哥,你什么时候让我带孩子走啊?”
“带走?为什么?”
“当初不是说好了让星君带他走的么?”
“我说过这话?”
“你说过!”
“哦,我忘了。”
“你胡说,怎么会忘了?”陆晓飞不相信地撇了撇嘴。
“那我现在改主意了。我的儿子,谁也别想带走!是吧球球?”慕小鲁亲了一口那可爱的小脸,笑道。
“那王恢再来纠缠怎么办?你不怕?”
“有点怕啊,不过我知道他不是那种真的仗势欺人到极点的混蛋,我尽量跟他说清楚。以前在军中他是上司,我当然怕他杀了我,现在我是平头老百姓,他只要不是拿权势压我,怕个毛啊?要是他实在不放过我,死就死!我和真没谱关系那么好,再投胎他不能再阴我了吧?”
32、第三十二章 何去何从 ...
侯爷夫人的葬礼总算风风光光办完了。王老又亲自带着修庆到周相家登门拜望。虽说修庆在举哀之时也算是尽心尽力,但周相爷始终没怎么看他。
周相正在家喝药,丧女之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过去的。仆人来报王老尚书求见,周相连忙叫请进来。
王老尚书还是很值得人尊重的。不说王老在朝中为官清正,几十年来颇受赞誉,更兼夫妻伉俪情深,被称为楷模。到下一代,修候的时候,又是如此。因此,王老一家一向受人尊重。只是这修庆却有些不一样,颇有点纨绔之风,只是当日也没当一回事。这一次自己的小女不幸去世,虽说难产的孕妇不少,但很难说和这修庆毫无关系。
周相勉强换衣梳洗,强撑出堂。
刚到客厅,就见自己女婿跪在地上,低着头,王老坐着。
不知何意,毕竟是侯爷,只好亲手先去搀修庆起来。
王老颤巍巍站起一伸拐棍道:“不用,让他跪着。老朽特地带他上门致歉的。”
周相摸不到头脑,奇道:“修候做错什么了?”
王老朝修庆点点头。修庆俯身道:“小婿没有照顾好丹华,致使她难产去世,请丈人责罚。”
周相一听这句话,心痛如割,老泪瞬间又下来了,心里有些怨恨修庆,但面子还是要给的,连忙说道:“生死有命,也不怪你,是丹华福薄罢了。快起来吧。”
修庆又磕了一个头道:“女婿今日在丈人面前发誓,今生再不娶妻纳妾,看着琛儿长大成人。”
周相心里一震,这话说的重了,虽然自己心疼女儿和外孙,但是不让女婿续弦纳妾的话却说不出来,如今听女婿说出来,心里甚是舒坦,不由浮起一丝笑纹道:“侯爷说哪里话?哪有男人丧妻不娶的?这于礼不合啊。”
修庆又磕了个头道:“女婿说的都是真的!丈人信也罢不信也罢,此事女婿是做定了!”
虽然周相认为修庆大概做不到这些,但以王老的人品,还有几分可信度的。
但是周妃娘娘可不这么想。
自己的小妹喜欢修庆,并且如愿嫁给了他。还记得小妹初嫁时的娇羞,怀孕时的欣喜,前一阵子进宫却愁眉紧锁。问她也不说。其实也不用问,自然是男人不关心怀孕的妻子了。如今一旦离去,怎么能不恨修庆?
周妃很想在当今圣上耳朵边上吹几句风,教训教训修庆,给自己的小妹出口恶气,可是还没行动,自己母亲进宫来了。
周相夫人对修庆此时的表态也感到老怀甚慰,把事情都对大女儿说了。
周妃暗想,这修候说得到不知能否做得到,且慢慢查看,如果他不践诺言,再收拾他不晚。
此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修庆却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暗箭,心里还在为外祖强迫自己而委屈。王老又在京里呆了一段时间,一个个安排打发走外孙那些娈宠。看看太平无事,十一月十五才带着两个孙子和重孙回老家,反正此时无战事了,王恢也处于赋闲状态,干脆都带在身边,省得惹祸。
修庆被关了禁闭,每日在家里读书,又逃不出去,只急得打转,但也没有办法,看来外祖这次是下了狠心了。
想拿身边的小厮出出火,外祖给安排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家。
万般无奈,也只好读书了。谁知自己书房里都被放了些圣贤书,要不就是佛经!
王恢却还在筹划着怎么去打动慕小鲁,或者叫景元吧,反正是那个人就行。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了,想的受不了了。可是刚想出门就被管家拦住了。
王恢纳闷:“福伯,何事?”
福伯笑道:“老太爷请少爷去书房呢。”
王恢看看已经备好的马,只好放弃了。
掀开暖帘进去,王老穿着一身玄青色家常棉袍,躺在摇椅上,腿上搭了一个小小棉被,正在闭目养神。老柴在帮他修面。齐成在旁边打理铜炉。屋里暖烘烘的,很是安静。
见孙子进来,王老示意齐柴二人下去歇息。
见屋内就剩了自己和孙子,王老才伸手朝向王恢:“过来坐。”王恢走过去坐在小脚踏上依在老人身边。
王老看着王恢陷进去的眼窝,微微皱眉道:“怎么,你非那个人不可了?”
王恢低了头不吭声。
王老叹道:“我可听说人家都娶妻生子了。你还搀和什么?”
王恢撇了下嘴:“孩子肯定不是他的!我算过了。”
王老摸摸他头发:“孩子是不是他的有什么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家的心没在你这里!”
王恢道:“总能回转的。”
王老皱眉:“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一个男人,难道你还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就算他答应你,难不成你娶妻生子再把人家赶走?”
王恢有点迷惑:“祖父,我,我也不太清楚,娶妻生子是一定的,但是我就放不下他。”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说这事,我不同意你再去找他。”老人微微坐起,看着王恢,正色道。
“为什么?您原来答应过的?”王恢很是不解。
“我想了想,不妥。人家不喜欢你还去骚扰,何况你还想娶妻生子,那就更不像话了。你不能再去了。不能学你哥哥。先前是我考虑不周。”
“我,祖父!”王恢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你是想这辈子不成亲就跟他了?”王老抬手把他拉着坐下,瞪了一眼。
“不是,我……”王恢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现在就一条路:成亲!”
“……”成亲,这事迟早的事吧?就算放不下那个人,也要成亲的吧?如今的情形,就算自己不成亲,也未必能打动他吧?既然前路无望,那么是不是该斩断前情,省得烦恼呢?
断,心痛,不断,还是心痛。
怎么办?
王恢沉默了好一会抬头:“祖父,给孙儿几天时间,我再想想,不行就成亲吧。”
王老笑了:“这才是正途,皆大欢喜嘛。好了,你先想着,等你想好了,我就去派人去找我京里那些老伙计,让他们帮着留意谁家有合适的闺秀,画了画像来,你挑个合意的。”
王恢垂头应道:“是。”
王家在准备给小少爷找合适的亲事,慕小鲁家却忙的人仰马翻的。因为天气冷了,该做棉衣棉鞋,帐子被褥门帘、火炉柴炭、米面粮油,尤其小孩子用的衣物等等,一直在忙。
素姐的儿子刘城快三岁了,满地跑,还得看着他。这一家大人孩子整天乱乱的,倒是热闹。
慕小鲁和晓飞并没有完全把韩家姐弟母子当下人待,所有衣物饮食连孩子穿的衣物都是比照自家来,韩家姐弟更是感激涕零,很不得长出四只手来干活。但是说话间,还是公子公子的,慕小鲁很不习惯。
晓飞说你别强求平等了,你真要平等,会吓到他们的,就这样就好。
慕小鲁想了想,也行,也就不再纠结了。
晓飞现在完全不用干活了,每天有时间就打坐。
慕小鲁觉得很新鲜,也想学着,可是自己实在没那个耐性,学了两次就放弃了。但是晓飞很发愁:“鲁哥,我一点进境都没有,怎么办啊?”
慕小鲁摇头:“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要不咱们到桃树底下去试试?那是菩萨给的桃子留的核种出来的树,还有一眼泉水,兴许有用?”
晓飞无奈点头:“只好试试了。”
夜深后,人们都睡了,两人进去,坐到桃树底下,泉水光芒很璀璨,完全不用烛火。晓飞试着打坐了一会道:“很好,有些感觉。不如每日进来坐一会。”
慕小鲁道:“唉,我要这个也没什么用,干脆送给你算了。就是我不知道怎么送。”
晓飞摇头:“已经长在你身上了,你才是主人,送不出去了。而且凡人的话没有你带着也进不来,所以这算是你的私有财产了。”
慕小鲁叹道:“唉,这财产目前也没什么用。我又种不了地。再说种地在哪种不成?非在这里边?”
不过慕小鲁最忙的还是孩子的事,因为每天没时间离开,甚至想去景元老家看看的目的都没成行。
球球现在大了些,包子脸长开了,越发白嫩,哭声大的让人头痛。
慕小鲁问素姐:“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哭声小点吗?”
素姐失笑:“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孩子哭声大是因为身体好啊?”
慕小鲁把一个手指让孩子攥着玩,自己却有点困的点头,素姐接过孩子笑道:“公子还是歇着吧。奴家看着小公子就行了。”
慕小鲁欠起身看看孩子在吹泡泡的小嘴,发愁道:“这么小一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素姐有点宠溺地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道:“一天一天长啊,孩子长大了,咱们就都老喽!”
秀水镇外,有一座小山包,一大片树林子。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林中的树叶落的差不多了。寒风一起,卷起阵阵黄叶,马行林间,马蹄都陷了进去。
王恢看着满目萧瑟的冬景,想起去年在燕西城带着慕小鲁出城到雪原上去玩,多么开心惬意,可是此时却已形同陌路。
人心真是难以捉摸的东西啊。此时那个人正在家里弄儿为乐呢吧?
不甘、怨恨、迷茫、思念,纠结成一团乱麻,让王恢无法看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意。
就是觉得心里难过,就是觉得憋屈。
王恢咬了咬牙,用力一挥马鞭,“啪”的一声空响,战马立时向前奔出,搅起纷纷黄叶在空中飘舞。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变哦~敬请期待
33、第三十三章 我心已定 ...
郭小五远远跟在王恢身后,看他跃马驰出树林,在旷野中一边疾驰,一边大吼,心里很着急。
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慕小鲁给弄过来呢?这个慕小鲁啊,真是又臭又硬啊,一点也不像当初那样胆小温和了。
唉,虽然自己已经提升了职位,饷银也高了不少,但是要是能帮大将军达成心愿,应该还会有提升的吧?
傍晚十分,王恢带着人回到了家里,边走边吩咐郭小五:“准备水,我要沐浴。”
郭小五连忙笑道:“是,属下去吩咐厨房烧水!”
王恢擦了擦头上的汗,拧着眉头吩咐:“不!我要用冷水!”
“冷、冷水?大将军,现在是冬天啊!”郭小五张嘴结舌了,大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我热,备冷水!”王恢把马鞭一扔就进了卧室。
郭小五有点冻住了,冷水,这大冬天的,不是要命吗?但是主子吩咐了,又不能不去,只好偷着在冷水里兑上一点热水,以防水太凉了把大将军给激病了。
王恢带着衣物和擦身布到了浴房,仆人安排好就出去了。
王恢咬牙狠狠地把衣服都脱掉,跳进冰冷的浴桶里,刺骨的冷水瞬间包围了火热的身体。王恢觉得心里快爆了,热气无法散出,吸了一口气,沉到了水下,直到无法呼吸才浮出水面。冷水渐渐浸透了身体,那股邪火好像被浇熄了,舒服多了。又泡了一会,才匆匆洗过出来。
换上衣服鞋子,信步走向餐厅。
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该传晚饭了,外祖一定在餐厅。
走到餐厅,果然,外祖和大哥都在。
修庆看王恢头发还没全干,笑道:“阿宏这两天忙什么呢?老是见不到你。”
王恢皱皱鼻子,心里道:“忙你的下堂妾呢!”嘴上却不说出来。
其实修庆能隐约猜出一二,只是自己现在没有丝毫的自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恢没心思吃饭,,敷衍着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等另外两个人都吃完了,才开口道:“祖父,我想我还是成亲吧。”
“你拿定主意了?”王老有点激动。
“哎呀,兄弟,你总算要成亲了。大哥一定要送你个好贺礼,只是我最近都没出门,还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东西做贺礼。外祖,要不您让我出去走走?”
“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也别去。”王老虎起脸,一点都不松口。修庆很郁闷,辞了外祖回房去了。
王老却叫住刚要起身的王恢道:“你真的想明白了?其实我老头子不是要逼着你传宗接代的,那个真没那么重要。”
王恢一愣,笑道:“祖父,您说哪里话?接续香烟是孙儿的责任,岂能放下?孙儿不是不是为了自己不顾责任的人。儿女情长谁都有,既然无望,也就算了。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见都闹什么别扭。像您和祖母还有孙儿父母那样的毕竟是少数了。孙儿主意定了,您不用担心委屈孙儿。”说完告辞退下。
王老见他很坚定的样子,也就没再劝,两个男人在一起,毕竟前路多舛,能娶妻生子也是正路,自己何必又多生是非?就让他按正常的男人那样走吧。明日是不是命人去京中呢?
只是第二天还没把人派出去,自己的孙子就病倒了。
王老扶着人赶到王恢的卧房,见自己的孙子仰躺在床,双目紧闭,嘴唇干裂,面颊火红,还昏昏沉沉的。连忙命人去请大夫。看看他烧的糊涂,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仔细一听,竟然还在叫着“王柱、慕小鲁”。
王老一下子心就沉了下来,这还是不甘心哪。可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呢?叫来昨天伺候的人一问,原来是用冷水洗的澡。
这不是自己找虐么?这是心里不痛快啊!
唉!王老也有点犯愁。
由着他?自己倒不强求什么后代不后代的,孙子过的开心就行。可是人家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再去搅和不是缺德么?
不让王恢去,自己的孙子也就这两个,也很心疼。真是两难哪。
王老正在皱眉凝思,人报大夫来了,连忙命人请进来。
诊了好一会,大夫抬头道:“大将军不过是偶感风寒,不甚凶险,只是这心肺之火和胃火都甚重,不知道何故。思虑过深,夜不安眠,食不知味,身体就差了,再着点风寒,所以病才如此沉重。学生开几味药按时服下即可。只是这心病却要开导才是。不然这风寒也不容易好。”
王老点头道:“但凭大夫开药吧。”
开了药,王老命人给了大夫诊金好好送回去,这才又坐回孙子身边。
王恢已经昏睡了三天,睡梦中都在辗转反侧说胡话。
王老看着心里疼的荒,第三天晚上实在支撑不住才去休息,躺在床上想了半夜决定了。自己的孙子怎么也不能让他这样消沉啊,就算自己又自私一回吧,只能对不起慕小鲁那孩子了。
不管能不能成,现在只好尽力而为。
早上一边起床一边命人道:“去叫阿宏贴身跟着的人来。”
郭小五正在给大将军擦脸,听见老太爷叫赶忙过来。
王老有点气喘,咳了几声才道:“你去慕小鲁家打探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成亲生子了,打听明白了回来告诉我。”
郭小五立刻回:“是,老太爷!”转身就出门了。
傍晚十分郭小五才回来,到了王老卧室,悄悄回道:“老太爷,小的细细打听过了,那慕小鲁只带着一个孩子,那女人不是他媳妇,是奶娘而已。听说他媳妇难产去世了。”
王老捋着胡子奇怪道:“你们不是说孩子不是他的吗?”
郭小五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是呢,按日子来说,是不可能啊。这个小的问不出来。只听说他来的时候没带着孩子,过了一阵子就有了孩子了,听他家左邻右舍说,那孩子长的很像他,倒是奇怪呢,。”
两人都想不透是怎么回事,索性先放下。
王恢第五天傍晚清醒了过来,冬日的黄昏,格外惨淡。
王恢一睁眼就看见外祖看着自己,眼睛里有血丝。房内却只有祖父和自己两人,连忙挣扎着想起来:“祖父,你老人家怎么看着孙儿?让下人看着就行了。”
王老看着他脸颊和眼窝都深陷,面色黄瘦,胡子拉碴的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把他轻轻按倒:“躺着吧,你这场病来的猛,真把我老头子吓坏了。”
王恢看着外祖面容似是苍老了许多,满脸疲色,还有些气喘微微,十分歉疚:“祖父,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我老头子操的心还少吗?”王老顿了一下,又道:“你的心事我知道,你还是想着那个人是吧?”
王恢靠在高枕上扯起嘴角,看着窗外,心情也像落日的余晖一样落寞,觉得喉咙干渴,咳了一声,郭小五连忙递过茶杯,王恢接过喝了一口,觉得好些了,才哑着嗓子道:“孙儿自己作孽自己承担,成亲吧。”
“若是老头子不要你承担传宗接代的责任,你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吧?”王老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笑道。
“孙儿不敢推卸责任。”王恢黯然道。
王老摸摸王恢的头,叹道:“只要你们兄弟过的开心,我就有面目去见你爹娘了,子嗣不子嗣的,没有也没什么。”
“祖父一向开明,是孙儿之幸。可是没有子嗣,孙儿觉得对不起祖父。”
“唉,你就不要口不对心了,这里就咱们祖孙两个,老头子面前你不用说假话。”王老摸摸胡子,嗤笑道。
王恢有点脸红,但是神色透出欣喜,挣扎着起身跪下道:“多谢祖父成全。孙儿想了很多日子,孙儿无能,没有办法忘记他。”
王老叹口气:“我知道,可是现在看来那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就算你追到人家,人家也不会当你的娈宠,所以你真要是和他在一起,又不能娶妻,不怕别人说你?到时蜚短流长,吐沫也能淹死人的。”
“孙儿对祖父有歉疚,其他人,我不怕。”
“不是祖父多嘴,要是圣上过问此事你怎么办?你征战多年挣来的功名怎么办?”王老仍然是担忧。自己的孙子也算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倒是颇有自己的遗传啊。
“这个……”王恢沉吟了。半晌抬头,神色坚定道:“孙儿征战沙场多年,也算对得起圣上了,剩下的时间,孙儿要为自己想一想了。所以圣上责怪我也不怕,大不了辞官,卸甲归田!”
王老眼圈有点红,叹道:“唉,你既有这样的决心,祖父还能说什么?祖父也只是想让你过的开心点,别的祖父也不在乎。荣华富贵过眼烟云而已。”
王恢又磕了个头,自己有这样的祖父,何其幸也!
那么剩下的就是自己怎么想办法打动那个恨自己的人了。王恢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有点泄气道:“但是像您先前说的,他已经娶妻生子,我再去搀和,就是缺德了。”唉,还是觉得无望,兴奋了半天,此时王恢觉得有点虚弱,气接不上来,不由叹了口气,负气地向后一靠。
“傻孩子,你怎么就没细细查一下?他是不是真成亲了?他媳妇在哪里?”王老为孙子的孩子气失笑。
“什么?”王恢一下子睁开眼睛。
王老看了眼郭小五。郭小五赶忙上前把自己问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然后就又退了出去,留下祖孙两人在内室。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可是王恢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就想立刻跳起来冲去问个清楚。王老连忙按住了他,回头吩咐道:“去给小少爷准备热水和饭菜。”
又对王恢道:“你先别急,若是他真的无妻,你才能一试。若是有妻,你还是另娶他人吧。”
王恢急道:“刚才郭小五说他没妻子跟在身边,那女人是保姆!”
“咳,可是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逃?”
“我,强了他。可是后来相处很好,后来他就逃了。可见还是怨恨于我。”王恢有点泄气。
“是啊,要是你被人强了,你会怎么样?”王老循循善诱。
王恢咬牙:“杀了那人!”
王老笑道:“是了,你被人强了你会杀人。可是他没有本事杀人,也只能从了你。但是你能挡得住人家心里恨你么?”
“是,孙儿现在知道铸成大错了。可是现在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王恢眼神黯淡,脸色发灰,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要是当初不强了他,应该不会陷入两难境地吧。如今慕小鲁对自己已经形同陌路,只有自己却还在思念他,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老看着孙子悔恨不已,叹了口气,道:“所以说,男人不要自己作孽。你要是真喜欢上一个人就要尊重人家,没有尊重,哪来真情?谁也不比你少块肉,你凭什么看低人家?”
“尊重?我对他很好了呀?”王恢很纳闷。自己不尊重他?
“那我问你,你把他当什么?枕边的娈宠还是倾心相爱的人?”王老继续引导。唉,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懂得对不同阶层的人尊重的,就算是自己的孙子也不懂啊。
“当初是有这个想法,我现在改了,可是他也不理我了。”大将军完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干练深沉,像个迷路的孩子,无所适从。苦苦思索中一下子灵光一闪,笑道:“祖父,您当初怎么和祖母相处的?对孙儿讲讲?”
王老拍了他脑袋一下,也笑了:“本来就该不告诉你,让你自己做难去。看你可怜,一点大将军的威风都没了,还是告诉你吧!”
王恢满脸期望看着自己的老祖父。
就在这时,下人来回:“小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饭菜也热好了。”
王恢红着眼睛,不悦道:“先下去吧,我待会再用。”转头拉住王老的袖子求道:“您快说啊,急死孙儿了!”
“咳咳!”王老故意卖个关子,停了一下,看孙子实在是急的猴儿似的,才忍不住微微笑道:“情之一字,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以心换心,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放下你大将军的架子,低头去求肯,把你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他,终会换得他一笑的。”
“可是我去求了,他都不理我,难道让我去下跪不成?”王恢急的眼睛都有点充血。
王老拍拍他道:“你现在去求,就是跪也没用。人家恨着你呢!”
“那怎么办?”王恢一下子坐了起来跪到外祖面前,屁|股坐在自己脚跟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面前的先知,一副取经受教的乖宝宝样子。
“我看你小时候念书都没这么用心!”王老回想起王恢小时候的样子,怀念不已。“所谓烈女怕缠郎,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贴近他,他怎么赶就是不走,日久天长,自然有机会生情了嘛!”王老托托自己的白胡子,笑道:“咱们也就是爷俩个在自己家里说说。你出去可别说是你老祖父教的,要不我老头子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你这个猴急的样子也千万别让人看见,一个镇国大将军,为了个男人急成这样,像话吗?”
王恢笑吟吟答应了。所谓一言解开心中事,拨开乌云见太阳。虽然此时还是晚上,王恢觉得心里亮堂的像阳光明媚的早晨。
有了指路明灯,面前不再是白雾茫茫,王恢觉得有点饿了,不,是很饿。可是身上有点臭了,想想还是先洗澡吧。
这个澡却洗的很是舒泰,痛快淋漓。
大将军终于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风采,显得光彩照人了,只是瘦下去的脸颊和身上的肉一时之间补不回来,不过王恢不在乎,只要胃口好,总会补回来的。
慕小鲁却不知道这祖孙俩在家里琢磨自己,正在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因为转眼就进了腊月。
这是慕小鲁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年。第一个年很悲惨,是在被压和怀孕中过的。
这第二个年就不同了,有了儿子球球,有了兄弟晓飞,有了韩家姐弟母子三人,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准备买年货过年。
慕小鲁和晓飞在内室数银子。此地房租很便宜,自己租的这个三进的小宅子一年也就十两银子的租金,一家子花销就算比普通人家费一些,一年也超不过一百两去。这样算来,八百两银子还能撑好几年。
但是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孩子大了花销会大,将来还要读书、娶媳妇什么的,得提前考虑,所以明年还是找个营生才好。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家家要送灶神的,慕小鲁也让小素林去买了许多麻糖,还有其他糕点水果,供在灶神面前,还点上了三炷香,按照这个世界的人们的习俗,带着家人跪下拜灶神,祈求他老人家保佑自家的生活平安红红火火。
刚拜完灶神,大门门环就“啪啪”地响了,小素林跑出去看了又跑回来报:“公子,有人来了。”
慕小鲁一皱眉,心想,难道是王恢?他还没死心?出门一看,却笑了,连忙道:“怎么是你啊?”
34、第三十四章 过年 ...
“大哥!”
冬日晨光中,齐成黑黑的脸满含笑意看着慕小鲁,嘴里呼出阵阵白雾,
慕小鲁欣喜异常,立刻把齐成拉进家里,伸头出去看看没人经过才回身进来关上门。
齐成微笑着看着他。慕小鲁赶忙拉着齐成进了第二进院子,边走边笑道:“大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王恢没去找你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的?”
齐成失笑:“你以为大将军那么傻,会猜不到和我有关系?我自然是从大将军那里知道你的住处的。”
慕小鲁心中一紧:“那他找你了,没把你怎么样吧?”看齐成现在身体和气色都很好,应该没事的。
齐成摇摇头道:“没事,我扛得住。我被他带到秀峰城一直在他家,后来在京中呆了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他祖父对我不错,大将军也没敢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吧。”大将军虽然有些地方强人所难,倒是还没把事情做绝,齐成暗暗庆幸。
慕小鲁稍稍放了点心。进屋落座后,慕小鲁立刻倒了茶来。
齐成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环顾四周,笑道:“你生活的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慕小鲁赶着把晓飞拉过来,笑道:“齐大哥,这是我在这里认的兄弟,我前阵子生了重病都是他照顾我的。而且我还有了个儿子啊,你先坐一下,我去抱儿子。”慕小鲁赶着献宝,脚不沾地地就开了后门去后院了。后院其实没有院子,是一条第二进房屋的后门接上一条甬道连着三间小小的房子,很是封闭暖和,衣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里。
慕小鲁看孩子正在“咿咿呀呀唧唧咯咯”地笑闹,也笑了:“还是这么欢实啊。”
素姐穿着一身素兰的家常旧衣,一边逗着球球一边做着针线,脸上神色安宁,看上去很幸福似的。见慕小鲁进来,连忙起身笑道:“公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慕小鲁道:“我结拜的大哥来了,我抱孩子出去看看。”说着就小心把孩子裹起来,抱在怀里,用纱巾盖住,以防风吹。
慕小鲁把球球抱到自己屋里,对齐成笑道:“大哥,进卧室来吧,里边暖和。”
三人进了卧室。慕小鲁小心地把这个小小的婴儿放在炕上,掀开纱巾,解开最外层的襁褓,一张娇嫩的小脸露了出来。球球一见被放出来,立刻高兴地“咯咯”笑起来,挥舞着小手乱舞。
三个大人也都笑了。
慕小鲁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不过亲之前他摸摸上唇和下巴,最近终于长出胡子来了,高兴的很,虽然很稀薄,但有时候还是扎到球球,球球就会哭,所以慕小鲁很注意把脸都清理干净,争取能随时亲自己的小宝贝。
齐成低头看着孩子,也很高兴,只是很疑惑,就问:“这是你收养的孩子?”
慕小鲁心想,如果说是自己和女人生的,齐成肯定不信,只好说是收养的了,就点了点头。
齐成满脸惊奇道:“和你长的真像,还真是有父子缘分啊。”
慕小鲁心里叹了一声:唉,要是你知道是我亲自生的,肯定会吓到的。
晓飞拉住球球的小手摇着逗着他玩,听见齐成此话,看了慕小鲁一眼,笑而不语。
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三人在暖烘烘的卧室吃饭。晓飞把孩子又抱回去交给素姐。素姐他们姐弟母子都在后边厨房吃饭,不过来。
慕小鲁开了一坛子好酒,和齐成闲话别来之事。很是感慨。
从两人相别到今天相遇,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除了不能让齐成知道自己生了孩子,慕小鲁其他的都说了。
齐成感慨道:“唉,真是没想到大将军和修候是兄弟,原来咱们那些努力都白做了。老天不长眼哪!”
慕小鲁刚喝了一口酒,听见吓了一跳,真的差点跳起来,呛的咳嗽不止,脸憋的通红,接过晓飞给的水喝了,良久才顺过气来道:“怎么,怎么这么倒霉?他们怎么会是兄弟?”
齐成也无奈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到了他家才听下人说的啊。可是那时候大将军不让我出来。”
慕小鲁想了一会咬牙道:“大哥,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了。难不成他还真的吃回头草?你不是说王老太爷把他关在家里了吗?”
齐成点头:“是,老太爷看的甚紧,他出不来。”
慕小鲁又给齐成斟了一杯酒道:“至于大将军那里,我看王恢倒不像是个欺压百姓的官,我不想得罪他,只要冷着他就行了,他自己渐渐觉得没趣就不会再找我了。再说他又不是找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