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还梦谷的尽头
白兔子举一反三,抬爪道:“那收房之后,是不是两个人无论白天晚上都可以在一起?”
洪招娣面不改色,声音平静的回答道:“是的。”
既然身为她的助力,白兔子将来总要明白基本人情世故的,眼下她被灵能外放困扰,没别的事可做,就权当一次知识普及教育。
谁料问过这话之后,白兔子顿时两眼放出绿荧荧的光,后腿一蹬就跳到洪招娣的膝盖上,将长着细软白毛的小肚皮翻过来,眼巴巴望着洪招娣,道:“既然这样,人类你把我收房了吧。”
洪招娣黑线了,道:“我刚说的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啊。”白兔子抖动耳朵,道,“等我化形之后,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提前把我收房吧。”
洪招娣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道:“这种事情,要彼此互相喜欢,并且两厢情愿。否则的话,都是不对的。”
“人类,你不喜欢我吗?”白兔子顿时眼神氤氲,露出楚楚可怜的受伤姿态。
洪招娣身为一个绒毛控,顿时被强烈萌到,不由自主道:“喜、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白兔子用小前爪搭上她的手臂,诚恳道,“既然我们彼此互相喜欢,两厢情愿,那么你把我收房又有什么不对呢?”
洪招娣被问的瞠目结舌,整理了一下思绪,方定了神道:“你不懂,所谓的喜欢,是分很多种的。比如说我也喜欢朱荔,阿青,光华,袁师兄……”
白兔子连忙打断她的话,晃着耳朵道:“你不许把他们收房”
洪招娣笑道:“是啊,我虽然喜欢他们,却不会把他们收房。就像我喜欢你,也不会把你收房一样。”
白兔子听完她的话,抓着耳朵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道:“喜欢和喜欢有什么不同吗?”
他老人家很困惑,在近百年的岁月里,无论人类还是兽类,他只喜欢过洪招娣一个,所以分不清所谓喜欢的区别。
“嗯,这么说吧。”洪招娣道,“……等你遇到一只母麒麟,并且喜欢上她的时候,就明白了。那种喜欢,和对我的喜欢是不同的。那种喜欢,被称做*。”
白兔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就像你对那个梦貘幻境中的人类,那个画里的人类一样?”
白兔子与洪招娣神魂相系,她对洛苍玄与众不同的感情,他自然能感觉到。
洪招娣点了点头,微垂眼帘,承认道:“是的。”
“人类,我讨厌你”白兔子从洪招娣的膝盖上蹦下来,看了她一眼,碧眸中情绪翻滚沸腾,“如果没有和你签下魂契,我现在就会吃了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适应和喜欢她纤长十指抚过毛皮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她的喜欢而一点点改变自己。迷恋留恋她的气息,她递过来的灵草萝卜总是格外美味。喝她亲手沏的茶,虽说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同,却总是比别人沏的更令他心满意足。
白兔子适才听她轻轻承认爱了别人,只觉得心痛如绞,仿若只有将这人类连头带尾嚼烂了嚼碎了,一点不剩整个儿吞进腹中,才能缓解胸腔中那一片疼痛。
然而他现在做不到,所以只能放下狠话,毛茸茸一团蹦跶着泪奔而去。
洪招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却并未如何在意。反正这货每次都气性不长,每次没过多久就会自己再贴过来。
他会生气,大约只是因为觉得洛苍玄会分了他的宠吧,就跟之前他一定要她画幅他的像挂在书房墙上一样。
至于撂下的那句狠话,洪招娣更是没放在心上。白兔子虽然以前是嗜杀成性血麒麟,但现在换了兔子身体,稍微舔下血就吐,他就算想这样做,也没这个能力。
洪招娣的灵能外放期还没过,仍然处在被迫听内宅八卦的阶段,颜飞白却是完成了半月的还梦谷之行,正式搬到了小竹林石窟,和洪招娣做了邻居。
他搬进来的第一天,洪招娣去贺他乔迁之喜,第一次看到了被修缮装修完毕的闭关石窟。
那石窟本就是按一套中等规模的居室建制,约一百多平方米,虽比不得正式灵居,但住颜飞白和他三个子附还是稍有富余。里面打扫收拾的干干净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起居室,客厅,净房,一应俱全。因为地方小,放不下那么多笨重的大家具,桌椅炉灶都是花钱找人订制的,倒颇有现代的简约风格。
颜飞白笑嘻嘻将洪招娣迎到客厅坐了,让人奉了茶点之后,神秘兮兮的道:“洪姐姐,你听说没有,今年的还梦谷秋狩,出大事了。”
“哦,是有人找到了那传说中的飞升仙人洞府?”洪招娣吹了吹茶水上浮着的沫子,漫不经心问道。
进入筑基期之后,她的精神力强度以倍数递增,却也禁不起没日没夜灵能外放的各类声音感觉干扰,于是这段时间颇感憔悴疲惫。
“这倒不是。”颜飞白挺直了身体,活动了下肩膀,道,“是这次秋狩当中,有禁境门的入室弟子使用了破虚镜。没想到这件事,他们足足筹备了五十年,还真有耐心。”
洪招娣听他说的没头没脑,又有些疑惑,按说正常情况下,还梦谷秋狩除了有个瘴气的时间限制,只要备齐纸符丹药各类用品,是相对比较安全的,想当初她炼气初期就一个人带着俞瑾的尸体走出来过,用破虚镜纯属浪费,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禁境门还真是有耐心。”颜飞白又重复了一遍,道,“还梦谷十分广阔,每次进入又有时间限制,到时候就得返回,所以没有人知道还梦谷的尽头在哪里。他们五十年前就有个想法,丈量还梦谷的尽头。于是在五十年间,每次都让其弟子带了破虚境在身上,尽全力向前跑到瘴气再生的时候,做好破虚镜的引子,再用破虚镜返回门派。”
洪招娣听明白了,抚掌道:“原来如此。他们每次进入还梦谷之后,直接使用破虚镜,就到了之前放引子的地方,然后再往前奔跑,再放引子,再到瘴气生时以破虚镜返回。这样年年岁岁叠加下来,纵是还梦谷每年只得半月的开放时间,那也总有一天会到达其尽头。”
“洪姐姐说的对,正是如此。只是五十年来都未曾间断,禁境门当真好耐心。”颜飞白笑道,“而今年,禁境门一行五名入室,终于到达了还梦谷的尽头。”
“哦,那还梦谷尽头是什么?仙人洞府么?”洪招娣颇感好奇。
“嘿嘿,洪姐姐你再猜不到的。”颜飞白道,“并没有什么仙人洞府,而是一个巨大的上古传送阵。那传送阵已经半残,也不知道通向哪里。那五名入室不敢擅专,在传送阵前布置好引子就回来了。因为要修好和启动那传送阵,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人力,禁境门独立承担不起,便将这事儿传给还梦山脉其余六派,商量着一起共襄盛举。”
“对了,禁境门还有人在卖通往上古传送阵的,附了引子的破虚镜,那真是天价,他们真会赚钱。”颜飞白摇头咋舌,又悠然神往,“不过我要有钱,也会买一面去看看。”
洪招娣扑哧一笑,道:“他们费了五十年时间,也就赚这头茬钱,若是不卖个高价,那真真是亏死了。你且慢慢等着,过段时间带了那引子的破虚镜,价格自然会降。”
颜飞白之前常年在外面混着,见多识广,听洪招娣这样说,想了一想就明白了,笑道:“也是,有人买了他们的镜子,随身再带个十几面破虚境去了传送阵,做好引子后回来,再卖出去,这样反复几次,人去的多了,镜子也多了,价格自然就低下来。只是价格再怎么低,也不会低于破虚镜的原价,洪姐姐大约还能买的起,像我等穷人想得到一面,恐怕就要付出全部身家了。”
洪招娣笑道:“修复传送阵这事儿,我看快不了,小白还有时间慢慢攒钱。”
禁境门瞒着其余六派,花费五十年时间寻到还梦谷的尽头,这一成果假如有可能,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轻易让别人分享,但禁境门却这样做了,还不是私下偷偷找一两个合作门派,而是一下子把其余六派都通知到了。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修复和启动上古传送阵这个工程,实在太大太烧钱,他们不得不这样。
然而各派的钱物人力也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掌门个个都不傻,既然如此,各派出多少人力和钱,得多少好处,就有一个平衡交流分配的过程。
除此之外,那传送阵究竟通往哪里,到最后大家能得到多少好处,眼下谁都不知道,研究起来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