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侬回到自己房中,拿出几个不同类型的月事布,有的中间填塞着一些纸张和炭灰包,有的则是丝绵和木绵。
“不知二丫更喜欢哪个?”砚侬自己嘟囔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每种都带去一个。
待砚侬帮着马二丫拾掇妥当了,两人就干脆坐在二丫的床上一起说话儿。
不多时候,婢子捧上一碗生姜甜汤来,马二丫接了喝过,冲着砚侬傻傻一笑道:“这会子觉得好多了,谢谢你啊,砚侬姐姐。”
“都是自己姐妹,这样说岂不是生分了。”砚侬拉着马二丫的手,又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笑笑道:“难怪你昨儿个,竟会失手打了那簪花土豆胖和尚,原来是月事将至。”
马二丫微微有些脸红,垂头轻声问:“这是什么个缘故呢?”
“我也不懂,”砚侬一只手放在马二丫手下面,又将另一只手放在马二丫手上面,柔声道:“但听我家小姐说过,女子来月事前,情绪起伏较大,特别需要关注自己的月事周期,平心静气的,免得亏了血气。”
“你家小姐懂得真多。”马二丫笑笑道:“小白呢?再歇会儿,等吃罢了午饭,我们拿‘逗猫棒’去逗小白。”
……
春暖送风,柳絮清扬。折依然拿了文书,做着返程的准备。
看着柳月娥依依不舍,却又不便直说的样子,折依然干脆道:“月娥,我一个人回去也使得。既然你在京中过的不快乐,那么不回去,也就罢了。有什么需要我带回去的,你尽管说。”
柳月娥点了点头,想了很久,将腰间那柄软剑抽出来,递给了折依然。
折依然看了看柳月娥的神色,又看一看身后不远处,在细心替自己打包回程包袱,对着名册,一一清点随行返程人员名单的狄青,略略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把这当年聘嫁时的宝剑,还给他么?”
柳月娥又看了看那软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而后,决然的点点头。
折依然拍拍柳月娥的肩膀:“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柳月娥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忽然的放松了下来,她拉着折依然的手,笑道:“你要的烧鸡都给你打包好了,你的那位朋友,应该能好生吃一顿~~~”
……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啊?”陈七站在匠作间冶铁炉子前面,向身侧的方仲永问道。
“泉州港那边过来的番商手里买的,”方仲永盯着冶铁炉内跳动的红色火苗,轻声道:“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是番商用来支撑铁锅烧饭的天然苏打,一贯钱能买一船呢。”
“方大人啊,”陈七在外面掌控着火候,挥动着手中长长的铁钎子,说道:“这次要做的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了,等你锻造出来了这一批,依着造的好坏,我再给你下一步的方案,”方仲永说得不紧不慢:
“对了,那个生产地雷的执照,兵部和匠作局已经呈报上去批复了,你别急,到时候,有你小子赚的。”
陈七答应一声,又用脏手可劲儿的往脑袋上拭汗。
已经是春天了,兼之匠作间中大火炉子烧着,过不多久,方仲永也不免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陈七见了,对方仲永道:“还要一两天,我会和手下的学徒们轮流看着,弄出来了,就送到府上去。”
方仲永明白,他是体贴自己的意思,略略看了看周围的学徒,似乎也是技术熟练的妥当人,于是笑笑,揽了陈七一同走出去,边走边说着:
“几天儿不见,你都带徒弟了?怎么样?当师傅的感觉如何?”
陈七呲着一口白牙又开始笑,傻笑好半天后,才挠挠脑袋道:“还不——还不错——这些徒弟都是在我老丈人家工匠作坊签了身契的,一家老小都靠这个呢,保准口风严。”
“嘿,几天不见,你长进了啊,都知道别人话里的深层意思了。看来你老丈人教你的,可不只是手艺一道。”方仲永将身子略略向后倾斜,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逗弄着看向陈七。
“哎呀好了,不知道方老伯他们什么时候来?到时候一处热闹时,可要叫上我。”陈七始终以一种合不拢嘴的傻笑姿态,和方仲永交谈着。
“听闻你家娘子有了。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方仲永笑笑,从袖筒中拿出一只精致的蜜蜡观音吊坠,递给陈七:“这是二丫送给你未来娃子的,托我带给你呢。”
陈七将双手在衣衫上擦擦,兴冲冲接过那小小的蜜蜡观音吊坠,高兴的揣在怀里。
……
春日迟迟,春蚕也有不少已经结了茧子。
马二丫捧着两只凤凰双盅,灌了两大盅新制的春果儿汁子,就向砚侬的房间去串门去。
待打起帘子进了门时,就看见砚侬正在轩窗下作针黹,手边小茶几上做好的“蓬莱人”,“茄牛”,“同工蚕”,都做得极是精巧,旁边的小白猫懒洋洋的扯平展身子,躺在一缕太阳底下打瞌睡。
“砚侬姐姐——”马二丫唤了一声。
砚侬抬起头,用手揉一揉脖子,笑眯眯道:“二丫妹妹来啦,快坐哈,这里有糕饼。”
马二丫一边应着,一边把凤凰双盅,放在砚侬身前的茶几子上,又将她的那堆精巧活计,移到东面一张书桌上去。
“这是我按着仲永哥哥说得‘汇源果汁’的做法做的。砚侬姐姐你尝尝,这是开春头一份儿呢。”马二丫说着,自己已经对着那凤凰张着的嘴儿轻轻一吸,玉盅子里的果汁就少了一些。
“好喝,你也尝尝啊。”
“嗯,”砚侬说着,就对着另外一边的凤凰嘴儿吸了一吸,玉盅子两边的果汁就又下去了一些。
“味道很不错啊,没想到方大人还有这等秘方。”砚侬说着,又品了一口,不多时,就和马二丫你一吸我一吸的,将那果汁喝的一点不剩。
……
张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床边一位命妇装扮的中年妇人,垂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