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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皇上办事太过憋屈,自己做着难受,朝庭的事,就是皇上的事,皇上自己拿不出英明果决的办法来,关自己何事?百姓也是皇上的百姓,他不以百民的安危为重,一心只想玩弄帝王权术,待人不诚,怎么能让人对他忠心不二?
太子欲还要挽留劝说,冷华庭已然转身往离开,太子怔怔地站在书房内,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阵烦闷,起了身,往太子妃殿中去,却见太子妃正秀眉紧锁,脸色忧愁。
“爱妃又有何烦心事?”太子压住心中的不快,免强放松语气说道。
“臣妾给殿下请安。”太子妃忙起了身,对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示意她免礼坐下,说道:“可是又为了小枚?”
“小枚她听说孙玉娘生了,想要回简亲王府去,殿下,能不能……法外施恩,留下冷华堂一命,小枚那倔脑子,她……放不下那个畜牲啊。”太子妃又气又无奈,抹着眼泪说道。
“只是万万不可能,如今边关战事紧急,小庭对华堂的恨意太过强烈,如今自是朝庭要小庭出力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坦华堂,只会激怒了小庭,唉,你也说了,那是个畜牲,帮他作甚,小枚只是命不好,遇人不淑啊,你就多劝导劝导她吧。”太子断然回绝道。
太子妃听了微微点头,又道:“殿下,今儿好生奇怪,刘妃娘娘竟然召了小枚进宫,与她详谈了一个多时辰,出来后,臣妾问小枚是何事?小枚却是吱吱唔,不肯明言,臣妾很是担心她会被刘妃娘娘所利用了去。”
太子听了也是锁紧了眉,沉吟着说道:“刘妃如今一心只想将孤拉下位,好让六皇弟继位,如今父皇故意磨棱两可,给六皇弟和刘妃娘娘一丝希望,让她们抓住那一线希望就拼命的使妖娥子,以平衡和削弱孤在朝中的势力,唉,孤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难道非要成日介看到朝臣斗来斗去,他就开心?”
“殿下,臣妾觉得,你该还手了,一味的挨打,只会让人觉得您软弱可欺,臣妾明白您想要做贤君孝臣的心意,但是,历来的明君里,哪一个不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上去的,宫中的明争暗斗何其强烈,你善人就欺,父皇既然不仁,殿下又何必再顾及那些个虚名,该出手时,就得出手,等别人将筹码都拿到手里,那时再反击,就迟了。”太子妃一脸正色的对太子说道,她声音柔和,但语气却是坚决,比起太子的优柔来,竟是要果决得多。
太子听得一怔,太子妃的话与冷华庭方才所言不谋而合,他没想到,太子妃一介女流,竟然也如此大胆,有如此见地,不由侧目而视,半晌,也没作声。
太子妃看着就急,她拉了太子的手道:“殿下,你如今有最好的助力和最好的时机,为何还不肯下决心,要知道,机会稍纵即逝,父皇……他是对谁都不放心,对谁都怀疑,臣妾都知道国事紧急之下,应该抛开一切来救国,可是父皇呢?还在耍心机,玩谋术,使得真正有能之臣难以忠心办事,再如此下去,西凉人就会打了进来,到时,国将不国,殿下您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对面对大锦百姓?这才真正的是不忠不孝啊,殿下。”
太子听得心中一震,太子妃的话句句如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让他警醒,她说得没错,若再让皇上一意孤行下去,以至人心涣散,朝庭危机,祖宗基业毁于一旦,那……作为冷家之孙,自己还真是不忠不孝了啊。
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计划周详才行,而且,事发之前,一定要做到绝对的保密……
“爱妃,此事不要再谈了,孤,自有决断。”太子舒眉,对太子妃道。
太子妃知道有些话点到即可,说多了,会适得其反,便点了头,又道:“殿下放心,小枚的事情,臣妾会盯着的,臣妾虽然怜惜小枚,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不会让她破坏了殿下与华庭之间的关系的。”
太子听得心中一暖,太子妃一直就很贤达,虽然,从来不如那个女子一样,能让自己怦然心动,却很值得自己敬重的。
“如此,那就有劳爱妃了。”
那日与上官枚一道回来的,还有上官枚的表妹,太后娘娘的侄外孙,落霞郡主,上官枚一身素净的带着落霞郡主来给王妃见礼,那落霞郡主生得千娇百媚,性子温和,举止文雅,最是那一双水灵的大眼,流转间,总有股风流的媚态,但浑身上下,却又透出一股淡雅,虽媚却不俗,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艳丽却高贵。
王妃很是诧异,简亲王府与太后的外家走得并不亲近,这位落霞郡主也从未来到简亲王府,此时此境突然拜访,不知是何用意?
落霞郡主一进门,便对王妃盈盈下拜,举止大方有度:“落霞给王妃请安,落霞此来是为了陪伴表姐,开解表姐的,打扰之外,不请王妃见谅!”
王妃听了忙笑着点头道:“郡主客气,你能来给枚儿作伴,开解于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打扰之说,郡主只当此处是自己家里便好,随意啊。”
“王妃您叫我落霞就好,以后,落霞会在贵府住上一些时日,王妃您太过客气,落霞会不自在的。”落霞声音清脆甜美,性子温和有礼,看着很是讨喜。
王妃自然是要留她们用饭,上官枚神情一直是淡淡的,眉宇间,也不见忧愁和伤痛,这让王妃看着更是揪心,先前以为她只不知道冷华堂的事,如今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枚儿应该很伤心愤怒才是,这种表情太过平淡,让人费解的同时,也很担心,怕她是全闷在心里,若不舒解,便会闷出病来的。
“小枚,你……要想开一些。”王妃关切地说道。
“母妃放心,枚儿哭过了,气过了,伤心过了,如今,只想要好生的过日子,不想再给爹娘长辈们添麻烦了。”上官枚淡然苦笑道。
王妃听着鼻子就觉得酸,湿着眼眶道:“哞,可怜的孩子,你能想通就好,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要是……母妃也不是那迂腐守旧之人,会全力支持你的。”
上官枚听得心中一暖,终是杠不住,湿了眼,哽了声道:“多谢母妃,枚儿知道了。”
一会子,王妃使了青石去请锦娘和冷华庭一同来用饭,王爷最近心情不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事,好几日闭门谢客,王妃心知他的心结还并未解开,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被个女个瞒骗了几十年,又还给仇人养了个儿子,被人耻笑。不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王妃也是给王爷一段缓冲心绪的时间,日子长了,自然就好了。
只是落霞郡主在,冷华庭同席便有些不便,王妃便吩咐青石道:“你去请夫人,二爷的饭,就摆在花厅处,此间来了女客,不太方便。”
落霞听了却道:“王妃,落霞也不是那迂腐之人,世兄不心避讳的,不要因了落霞一人而影响了您一家子用饭的气氛。落霞还要住些日子,若您太拘礼俗,落霞会很不安心的。”
王妃听了倒是多看了这位落霞郡主几眼,只觉得她很是明事理,便允了。
一会子锦娘和冷华庭抱着扬哥儿来了,一见上官枚也在坐,锦娘看得微怔,随既上前行礼道:“嫂嫂安好!”
上官枚目光微闪,稍停顿了一下才抬眸,唇边扯出一丝苦笑:“还好,弟妹看着气色不错。”又回转身,对落霞道:“落霞,这是你世嫂,过来见个礼吧。”
落霞落落大方的起身给锦娘行了一礼道:“见过世嫂。”
锦娘微怔,忙看向王妃,王妃也是皱了皱眉,不解地看了上官枚一眼才道:“锦娘,落霞是郡主,你快些行礼。”
锦娘听得眉头一皱,忙起身回了个大礼,锦娘不过二品,落霞乃是郡主,比锦娘的身份要高贵不少,上官枚介绍时,却忽略了落霞的身份,差点就让锦娘失礼了。
落霞却是笑着托起锦娘的手道:“世嫂不必多礼,当我妹妹就好,落霞听闻世嫂有经天纬地之才,仰慕多时,今日才得以相见,实乃幸事。”
说着又过来给冷华庭见礼,自冷华庭进门,落霞便只稍注视两眼便垂了眸,此时离得近,她微感有些紧张,脸上却是浅笑吟吟,大大方方的说道:“落霞给世兄见礼。”
冷华庭淡淡的一抬手道:“郡主多礼。”便身子偏,径直坐到了饭桌前。
扬哥儿一进门,便被锦娘递给了王妃,这会子见大人们没一个理他,便在那拍着手哦哦伊伊的,想引起旁人的注意,这小子尤其是看不得漂亮姑娘,一见着便拼命想要让漂亮姑娘抱,这会子一双手便伸得老长,小身板儿也扭成了麻花股儿,直向落霞叫唤着。
落霞看着就喜,真的过来想要抱他,扬哥儿一见,眼都笑眯了,但王妃手一紧,将他搂了回去,抚着他的头对落霞道:“这孩子太皮实,会冒犯了郡主的。”
“呵呵,他好可爱,落霞很喜欢他呢。”落霞还是伸了手,扬哥儿高兴的在王妃怀里死劲蹬着腿,落霞刚将他抱入怀里,扬哥儿扬了手,就向她的脸抓了去,她吓得一跳,姑娘家最是在乎自己的容颜,又是头一回抱小孩子,头往后一仰,手就松了。
扬哥儿像个铁砣一样往地下掉,好在冷华庭眼疾手快,自坐位上跃起,随手一抄,将儿子抱回自己的怀里,冷冷地瞪了落霞一眼,落霞又狼狈又委屈,模样儿很是娇怜,锦娘心中虽不喜她摔了自己的儿子,但也能体谅,便安慰道:“无事的,孩子调皮,郡主以后离他远些就是了。”
扬哥儿却是一点也没受到惊吓,抱着冷华庭的脖子,叭嗒一口,又扭了身子让锦娘抱,却是再不闹落霞了,看来,他也不是毫无感觉了。
这时,张妈妈来抱,“王妃,玲姐儿又发热了。”
王妃听得一怔,问道:“怎么又发热了,唉,这孩子,生下来就身质不好,又是早产,快,青石,让大总管去请刘医正来。”
上官枚听得眉眼微动,问道:“玲姐儿……是相公的女儿?”
王妃点了点头,唉了口气道:“这孩子命苦,她娘如今疯了,关在孙家呢……”
“母妃还是将她交给我来养吧,反正我一人也孤单得很,让她……给我作个伴儿,她娘既然疯了,就将她过继到我名下吧,将来,我也能给她个好前程。”上官枚听着睛泪便出来了,哽了声对王妃道。
王妃听着很是欣慰,这孩子上官枚肯养那是最好的,将来母女俩都算是有个伴,不会太过孤苦,便点了头道:“这事我再和王爷商量商量,过几日便给你答复。枚儿,你真是菩萨心肠。”
却说太子和太子妃,那日两人商量未果后,便一同到了皇后娘娘宫里,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后,皇上赐坐,两个便坐了。
太子妃先开了口:“母皇,不知那天小枚进宫见刘妃娘娘,您可知晓?”
“宫中之事,哪有哀家不知道的道理,她可没打什么好主意,不过,哀家倒觉得她那主意不错,只是,咱们要在里面加些料进去,既不能让她得逞,又要让她发现不了,太子,你可要加把子劲,希望那从中得利之人,会是你啊。”皇后优雅的抿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太子听得莫名,不解地看向太子妃,太子妃的脸色却微黯,目光里有些幽怨,太子心中一怔,似是明白了一些,心中突然便甜丝丝了起来,脑中又浮现出那女子浅笑吟唱的模样,但很快,又被另一张倾世容颜给替代,不由摇了摇头道:“母后,你快些打消了这念头,这事不可能的,不要捉J不成,反蚀了米,那夫妻两,情比金坚,不是别人能C足得了的,还是另作他图的好,儿臣现在,最大的事情便是要将小庭紧紧的绑在身边,那样,锦娘也才会全心为儿臣出力,这才是正途。”
第一百五十七章
皇后听得微怔,眼神中带了笑意,问道:“太子,你自江南回来,可没少在哀家跟前儿说那女子的好,如今怎么……若是她能成为你的人,不是更能帮你么?当年的叶姑娘……”
“母后,当年的事情,您也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前人的错误,我们应该吸取教训,不是再犯同样的错,小庭和锦娘的感情是无人能憾动的,锦娘和叶姑娘不一样,她只是想过平淡日子的小女子,她善良又坚忍,小庭和孩子,还有家人,才是她最在乎的。如若硬塞一个女人给小庭,咱先且不说小庭会如何,锦娘我能猜得到,结果不是和叶姑娘一样,便是悄然离开,母后,她和叶姑娘一样,不是普通的女子,思想和现世很多女子完全不同,她们自信坚强,大胆聪慧,若非她心甘情愿,谁也别想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皇后听了很有触动,而一旁的太子妃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太子自江南回来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作为太子的正妻,不可能没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只能放到心里。
太子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反倒比以前更为尊重和关爱她和皇长孙了,这样太子妃心里微酸的同时,也很高兴。
虽然,太子有时,会看着某一处地方静静的发呆,眼神迷离而执着,他这种眼神一出现的时候,嘴角便会勾起一抹微笑来,这样的笑,很开心,很……幸福。
只是,每每太子妃静静注视他时,他偶尔回头的那一瞬,眼里便会闪过一丝落漠,唇边的笑容不自觉的消失,太子妃便感到心疼心酸,但却无可奈何。
心里也明白,太子动真情了,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府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侧妃,一个侍妾,那些侧妃侍妾对太子来说,不过也是增加政治筹码的工具,太子的心里,从来就没有那些女人,尽管,那些人千方百计的要讨他欢心。
太子看着温和,实则冷漠,好在,对自己,还有几分敬重,对皇长孙,由衷的疼爱,有此两点,太子妃感觉已经足够了。
如今看太子能将自己的感情压在心里,理智对待,太子妃自然是十二分的赞同,对锦娘的那一丝的妒意也烟消云散了。
“母后,殿下说得对,咱们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拉拢孙锦娘和冷华庭,破坏刘妃娘娘的计谋,让她那恶计胎死腹中就好。而且,更要让孙锦娘知道,是咱们助了她,以后殿下登基,她一样也能施展所学,为大锦,为殿下,打下更好的经济基础,而且,上回她不是还说过么,要用经济侵略的方式来打败西凉,计划若成,殿下便可以开僵扩土,成为一代明君。”太子妃微笑着对皇后说道。
皇后听得更是动容,沉吟片刻才道:“但是,如今你父皇却很是支持刘妃的这个行动,若是……”
“母后,父皇越发的老迈糊涂了,都火烧眉毛了,不想法子快些退敌,却是总想着内斗,再如此下去,大锦危险啊。”太子皱紧眉头说道。
“也是,不过,那又能如何,你父皇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要肯听劝,也不会闹得现在这个地步了,那日他自朝中下来,哀家就提过,将世子之位还给小庭是天经地义的。看吧,都过了这么些天了,冷华堂都已经关押在大牢里了,他还是迟迟不肯下旨,也不让宗人府改玉牒,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明知道没有简亲王府的支撑,肯定是不行的,却非要为难人家,唉。”皇后叹了口气道。
“母后……”太子妃轻唤了一声后,顿住,看了看四周的宫人,皇后立即会意,一挥手,周边的人全都退下了。
“母后,那日冷华庭与殿下商议,他希望殿下能够……痛下决心……儿媳倒也是很赞成,咱们是在挽救大锦,在做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事情,所以……”太子妃接着说道。
皇后听的神色一黯,眼里滑过一丝伤感,但随即便浮上了坚毅果决之色,正色地看着太子道:“太子,你怎么说?”
太子犹豫了,杀父弑君,太过狠毒,太子想做明君,却不想背这么一个骂名,再说了,他原就是太子,承位是明正严顺的,只须多熬年份就成,又何必要行此险着呢。
皇后看到太子的犹豫,不由叹了口气,对太子妃道:“既然刘妃将你妹妹招进宫里来了,那你抽空也去召了冷大人之妻来你宫里坐坐吧,她可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哀家还听太子曾提过,若她有了女儿,咱们就要给皇长孙订下做妃子呢,正好,你们也可以一起拉近感情。”
太子妃听得先是一怔,看皇后眼神灼灼,突然明白过了,便笑道:“正是呢,只是,他们这一胎生的是个儿子,太可惜了,要是下一胎她能生女儿就好了,皇长孙有福咯。”
说着,又看了眼太子,眼睛里挟了笑意道,“小枚不是把落霞都带到简亲王府去了么?不如,明儿个儿媳亲自抱了皇长孙,也去拜访拜访小庭夫妇,做不成夫妻,做兄弟也成啊。”
皇后听着笑了,很欣赏地看着太子妃道:“好啊,哀家这里有个紫金长命锁儿,你带去,赐给他们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叫扬哥儿呢,说是和小庭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个大美人呢。”太子听着也笑了,想着若是小庭听到自己说他是大美人,怕是又要黑了一张妖孽脸了,这“妖孽”一说,太子还是在锦娘口里听到的,不过,用在小庭身上,可还真是贴切得紧呢。
“哦,扬哥儿啊,很好,太子妃,你自己个看着办法,总之,将哀家的心意带到就好,有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你也得提醒提醒,那小两口,也没少吃亏,既然他们如今肯站在太子这一边,那咱们也该护着他们才是。”皇后笑着,将宫女唤了进来,让人取了一个镶了紫玉的紫金锁,递给太子妃。
太子临走时,皇后又道:“太子,张太师病了,你抽空也去看看他吧。”
太子听得一愣,张太师是皇后的娘家人,但是,那张家最近因着孙大夫人的缘故,一直很是排斥冷华庭,帮着冷华堂,太子心里有些窝火,那老匹夫,明知道小庭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却仍是处处针对小庭,针对小庭不就是针对自己么?
“张太师为官几十年,人精明得很,你不要只看表面,很多人,面上是反对你的,或许,实际是支持你的,皇上如今对你猜忌日重,如若你身边的支持者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他是哀家的舅舅,只这一层关系,你要也明白。”皇后看出太子的心思,淡笑着说道。
太子听得心中一凛,躬身又行了一礼,才告退了。
却说六皇子,这会子也正在刘妃宫里,刘妃屏退了所有宫人,也正与他密谈。
“母妃,当初,您真是做错了,不应该使了人去江南,对表嫂下手的。”六皇子脸色烦闷,看向刘妃的眼眸里,透着股怨气。
“本宫作事,还由不得你来指责,不过是一对黄口小儿,你怕他们作甚?那孙锦娘若在那一次难产死了,如今你表兄还有什么值得嚣张的本钱?不过是事败,功亏一溃罢了。如今最难得的是,你父皇的态度已经然转向你了,而你父皇又对太子心生猜忌,正要趁此之时,将太子打压下去,你才有机会啊。”刘妃狠狠地瞪了六皇子一眼,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母妃,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表面上是喜欢孩儿,又何曾真心待孩儿好过?他对任何人都心生猜忌,他不会是真心想要扶持孩儿的,母妃,您清醒一点吧。”
六皇子急了,忍不住声音就拨高了许多,皇上若是真的喜欢自己,想要扶自己上位,又怎么一点实权都没有给自己,自己如今是靠着裕亲王几个才有些份量,但裕亲王那人,本也是野心勃勃,谁又能保证,他是忠心不二的?
“听说孙大人之妻如今被那二姑娘气得直抽筋,怕是时日不多了,而今,张大人又中了风,你去看望看望老太师吧,就算老太师不肯出力,有张大人的支持,也是好的。尚书大人可是掌着兵部,又最是对孙夫人好,因着孙夫人,张氏父子才与太子和冷华庭作对,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张大人拉拢过来,母妃再想法子,将西山大营的令牌给你讨过来,只要你掌握了京城护卫的兵力,咱们就是走一步险招又如何,人总是要拼上一拼的。”刘妃眼中露出一丝戾色,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六皇子听得一震,不由苦笑,“母妃,西山大营可是向来由太子管着,父皇凭什么会将令牌交给孩儿。再说了,光西山大营的人,也成不了事,九门提督,还有羽林军,这几位统领都不是孩儿的人,他们若要反抗,那可就不是冒险,而是送死了。”
刘妃一听,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来,赞赏地对六皇子道:“不错,还能想到这一层,放心吧,母妃今生的希望全在你身上,又怎么会让你去送死呢?皇上是绝对会把将西山大营的令牌给你的。这事,倒是要感谢你那表兄,没事给太子训了那么强的一支府兵出来,给太子增了强力,却让皇上坐卧不安,他不是最喜欢耍平衡之术,此来最是符合他的个性。至于你提到的九门提督,他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实际嘛,娘早就将他收入了你的帐下,只是没有告诉你,也没有让他与你亲近罢了,总之,本宫既然让你这么做,没有八成的把握,也有六成,你自去准备就是了。”
六皇子听得稍感心安,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正要再说些什么,刘妃一摆手,说道:“跪安吧,本宫累了,想要歇息。”
六皇子只好抿了抿嘴,躬身行礼告退,但没走多远,刘妃又道:“哦,对了,你没事,还是多到你姨父家走动走动,你那表嫂可是个妙人儿,若她真与当年的叶姑娘是同一种人,那么,落霞若事成,你倒可以多一个贤妻了。”
刘皇子一时没听明白,不由回头看向刘妃,刘妃勾了唇道:“不要嫌弃人家是已婚的,当年的叶姑娘可是香饽饽,多得是人喜欢呢,你没看你表兄如今有多风光,残了六年,楞是让那女人给治好了,还成了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全靠了她的鼎力扶助,而且,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儿子强了,总比臣子强要好,再怎么,江山还是要传到儿子手里的,那孙锦娘,琴棋书画都是绝佳,你生得儒雅俊秀,虽是比不得你表哥艳美,但也是玉树临风,俊逸倜傥,何况,你还是正宗的皇子,这点子自信,你应该还是有的吧。”
六皇子听得脸都绿了,怒视着刘妃道:“母妃,这样的计谋你也想得出来,他们都生得有儿子了,女子从来不是一女只嫁一夫么,怎么可能再改嫁于孩儿?您,太异想天开了。”
“哼,当年的叶姑娘的思想里,可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观念,她们那种人,最不喜丈夫有三妻四妾,更容不得感情背叛,只要咱们在他们中间施些小计,弄些误会出来,哼,什么情比金坚,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在本宫眼里,男人没有不吃腥的,落霞可不是那傻子一样的孙玉娘,她的手腕,强着呢,你走吧,尽管按本宫的意思去做,绝对没有错的。”刘妃也不气,半躺在了软榻之上,微眯了眼,淡笑着对六皇子道。
六皇子听得更是气,那女人若是容不得男人有三妻四妾,若自己真登了大宝,难道后宫里就只能有她一个?真是荒谬。母妃是魔怔了,才让自己去施什么美男计,这真是……
一甩袖,六皇子冷着脸出去了。
玲姐儿烧了两天了,刘医正虽是来给开了方子,但是孩子太小,那药硬是难灌下去,上官枚急得不得了,锦娘看她是真心待玲姐儿好,心里也很是安慰,不管这孩子的父母如何,她是无辜的,能有个母亲疼爱,那便是她不幸中的大幸,希望她长大以后,不会如父母一般J恶就好了。
锦娘这一天早早就起来了,梳洗完了,便对双儿道:“爷去上朝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一会子扬哥儿睡了,咱们便去那边看看玲姐儿去。”
“是,夫人,不过,您还要带些什么补品啥的去不,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双儿乖巧地应着。
锦娘是越发的喜欢双儿了,灵巧又不失稳重,大胆又细心,办事不比四儿差,如今锦娘将她的父母家人都安排在了自己的铺子里当差,没有让他们进府,但待遇却是比府里强了一倍多,使得双儿对自己更是贴心贴意,有双儿在身边,自己可以省心了很多。
“那些个吃的喝的,带去了也没用,孩子还太小,啥也吃不了,咱们就去看看就好了。”锦娘微笑着起身。
双儿笑着应了,一出门,看到秀姑正抱了扬哥儿在玩,便笑道:“您如今是越发的早了,也不知道要歇着点,一大早儿来抱着他,这么沉的孩子,也不怕闪着腰了。”
秀姑听了拿眼嗔她,在扬哥儿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天天抱,腰啊,手臂啊,早就练出来了,哪里会闪着,扬哥儿,你娘亲可是越发的糊涂了呢。”
锦娘听着直摇头,又问:“绿柳如今怎么样了?”
秀姑听得脸一沉,没好气的说,“成天介就妄想当凤凰呢,对着我还好一点,对着喜贵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样的人,我可不敢要她做儿媳,夫人你还是行行好,给她嫁个大户人家去得了,省得一天到晚的给脸子我们这些个奴婢们瞧。”
锦娘听得眉头紧皱,正要说什么,这时,外面凤喜来报,说是喜贵挑了好了伙计,来请夫人的示下,看夫人要不要见见。
锦娘听得便坐下了,让凤喜将人带进来,却说:“就让喜贵进来吧,他选的人,我不用看了。”
喜贵躬身进来,见了锦娘便要行礼,锦娘忙道,“喜贵哥哥,不用客气,且坐吧,双儿,去沏了茶来。”
双儿听着便进了内堂,喜贵看着比以往更加的俊秀了,只是脸黑了些,人倒是更壮实,更精神了,看来,独挡一面之后,很是辛苦,但却更加练达了。
“奴才是来请夫人示下的,给店里找了三个伙计,以前都是在别地儿作过的,熟门熟手,夫人要不要见上一见。”
喜贵仍是有些拘谨,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双儿端了茶出来,正好看到他黑里透红的脸,不由噗呲一笑,将茶递了上去,喜贵抬头看了双儿一眼后,接过茶,脸更红了。
锦娘看着眉眼微动,正要说话,秀姑却是将扬哥儿抱在腿上抓着他的两只手边玩足虫虫,边漫不轻心地说道:“你没将柳家的人弄来吧,你要是听了那小蹄子的话,将柳家的人弄来,可仔细你的皮。”
喜贵听得脸色微郝,红着脸对秀姑嗔道:“娘……儿子是那种人么?”
秀姑听了撇了撇嘴,说道:“没有最好,我就怕你有了媳妇没了娘,哼,都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指手划脚的,当自己少乃乃,咱们是夫人的家生子儿,有她做少乃乃的份么?”
锦娘见秀姑越说越气,忙道:“您说什么呢,什么家生子,喜贵是我哥哥呢,喜贵哥哥,你手下的人,你自个挑了就是了,我不管,只是,你还得多C些心。府里在城东那间铺子,因着三老爷病了,王爷如今也无心打理,如今也落到我的头上来了,你干脆也接了吧,只是那生意得改行,不做布了,做肥皂,一会子你到后面去找下忠抹叔,他会教你如何做的。”
喜贵一听,眼睛都亮了,王府在城东的铺子可比锦娘陪嫁的那间要大了好多,原是城东生意做得最火的一家,听说,还掺着好几户皇亲贵族家的股份呢,夫人能让自己去打理,那就是很看重自己的能力了,一想到这,喜贵心里是既感激,又兴奋,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整个人,看就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一旁的双儿看着又想笑,正好丰儿自后堂出来,看到她这表情,不由在她后面敲了下她的头,半挑了眉,眨了下眼。
双儿立即粉面染上红晕,将头缩到衣领子里去了。
“是,夫人,奴才仅遵吩咐。”喜贵恭敬地回道。
锦娘看看再没什么事,便又问道:“喜贵哥哥,以前给你和绿柳指了婚,但听秀姑的语气甚是不喜欢,如今我就问你自个儿的想法了,若是你也不喜欢,那我就要另有打算了。”
喜贵听得眼睛一黯,看了秀姑一眼,秀姑正好拿眼瞪他,他呐呐地,半晌才道:“奴才全听夫人的,只是绿柳她,已被指了婚,若是再退,怕是会坏了她的名声,奴才觉着,有些对不住她。”
锦娘听着心中对喜贵便更是多了几分敬重,喜贵人太实诚,看得出,他对绿柳也不是很喜欢,过去刚见面时,少年人心性,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家那是正常的,在了解了一段时日之后,人的性子就成了最主要的因素了,若是合不来,长得再好看也是没有用的。
“这事你就别管了,她由我来安排就是,她若是心性儿好的,我便另外给她许个好人家,若还是如过去那样,那也怪不得我了。”锦娘摆摆手道。
喜贵听了也没再说什么,看着也没什么事了,便起身行礼告退。
秀姑却歪了头,看着脸色仍有红晕的双儿,突然说道:“丫头,你方才可是看见了,我儿子怎么样?“
双儿被问得怔住,立即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便往后堂跑去,边跑边嗔道:“秀姑,哪有您这样问人家姑娘的。”
秀姑听了却是呵呵笑了,拿头去拱扬哥儿的脸,笑道:“扬哥儿,一会子秀姑也给你找个媳妇去?好不好?”
丰儿将双儿自后堂拉了回来,嗔道:“你羞什么羞,夫人还要去世子妃院里头呢,你不跟着,倒跑到后面来躲懒来了。”
双儿被她说得脸更红了,揪着衣角,却也不再扭捏,抬了头,走过去拿了锦娘的锦披,“夫人,这就去么?”
锦娘笑着看她一眼,率先走了。
上官枚正焦急地坐在玲姐儿的摇蓝前,眼睛微湿地用手探着玲姐儿的额头,对身边的侍书道:“好像退了些烧,就是怕一到晚上,又起了热,唉,这孩子,可要早些好了才好啊。”
侍书便在一旁劝道:“会好的,刘医正说了,只要没烧得肺出问题,就不会有事的。”
一回头,看到双儿正打了帘子进来,有些诧异,夫人来了,院子里的小丫头怎么没有来禀报?
上官枚一抬头,见了眉头也皱了皱,但继续垂了眸,看向玲姐儿。
锦娘也不介意,笑着走近道:“玲姐儿今儿可是好些了?”
侍书忙去搬绣凳给锦娘,又去沏茶,上官枚抬了眼道:“还是热,又喂不进药,唉。”
锦娘听了也拿了手去探玲姐儿的头,说道:“拿些有棉团来,沾了酒,让玲姐儿抓在手心里吧,小孩子,最热的就是手心了,那药就让奶娘吃了,药性过奶,也一样有效的。”
上官枚听得抬眸看了眼锦娘,脸上浮起一抹苦笑道:“弟妹总是如此善良,也不怕她将来长大后,会……”
“不是由嫂嫂抚养长大么?嫂嫂的心性人品,我信得过。”锦娘不等她说完,便道,一转头,没看到落霞,便笑着问道:“怎么没看到落霞郡主?”
“说是到花园里去走走了,她的娘亲,以前可是刘妃娘娘的手帕交。”上官枚淡淡的说道。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但锦娘却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哂然一笑道:“我知道,我也看得出她的心思,只是,这种事情,如果人家自己想要将闺名和声誉不顾的话,我就只能等着看她出丑了,若是个明白人,肯在这里多陪陪嫂嫂,我也是欢迎的,而且,也会当嫂嫂的表妹如自己的亲人一般待了,若不是,我也不是那好欺负的。”
上官枚听着脸上便浮了笑意,声音却放低了,半晌,叹了口气,对锦娘道:“你明白就好,人是我带来的,我也没法子,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再怎么,那个人是我的相公,能救上一救,我是不会放弃任何希望的。”
说着,又顿了顿,漂亮的大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哽了声道:“有时候,明知道是个不值当的人,就是放不下,我回了娘家那么久,家里也劝得不少了,可是……那心就是别不过来,弟妹,你放心,我只是依着她们要求的做面上的,能不能成功,不是我的问题,看她自个的,希望你能谅解。”
锦娘听着便叹了一口气,上官枚的心思她很理解,那日落霞一进府,锦娘便将那落霞的家世关系都着人调查了一遍,知道她刘妃娘娘的人,虽然不知道刘妃娘娘使这一招到底是何用意,是不是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但是,人都来了,总不能躺着挨打吧,生产时,差一点一尸两命的痛苦她至今仍心有余悸,所以,她暗中将上官枚院里的二等,三等丫头换了一半,其他的也收买了,以前她便明白,深墙大院里的斗争,与其说是主子们的,不如说是奴才们的,只要将上官枚院里的奴才都掌握了,那上官枚院里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没什么事情是能瞒过自己的眼睛的。
“嫂嫂的心思我理解,但是,嫂嫂,你还是放开了怀吧,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当啊,畜牲不如,就算是能放出来,他的本性也在哪里,改不掉的,再说了,如今他连……唉,真正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若真是……真是二叔的儿子,那可就有通敌叛国之罪的,谁又真能救得了他?你不要被人蒙弊了心啊。”锦娘真诚地劝道。
上官枚听得眼泪婆娑,拼命地摇着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弟妹,这些我都想过了,哪怕是,哪怕是跟着他流放,只要他人还在,我都情愿,只要他远离了诱惑,他会变好了。”
锦娘知道再劝也无用,便转了话题,再坐了一会子后,正要起身,那边便有小丫头打了帘子进来禀报:“夫人,二爷回府了,只是,方才,回院时,在湖边遇到了落霞郡主,落霞郡主正拦着二爷说话呢。”
锦娘听着神色淡淡的,说道:“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上官枚看着却是沉了脸,眼里挟了怒色:“弟妹可真是好手段,如今,我院里的人,全只拿你当主子了。”
锦娘听着也不介意,笑道:“嫂嫂只须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就好,如此做,虽然有欠厚道,但也有两个好处,一嘛,自然我以此便能自保,我不害人,但也不能让人再害到我,尤其是我扬哥儿。二嘛,也是对嫂嫂的保护,如今大哥成了这个样子,爹爹和娘对你虽然仍如以往一样,但就怕有那捧高踩低的欺负你,又或者,会有人故意在玲姐儿身上动手脚,引得你我矛盾,不如我将这里的人全掌了,大嫂只管安心过日子就是,定然不会有人能害到你母女身上去的。”
上官枚一听,脸色缓和了些,锦娘的话说得坦诚,她并没有绕什么弯弯,直接就说明了她的用意,其实,如今整个王府都掌在锦娘手里,她要将自己搓圆搓扁,自己也只有招架的份,根本就无力抵抗,这样也好,倒让她对自己失去戒心,只要自己老实过日子,锦娘就不会对自己和玲姐儿怎么样的。
“如此……也好,我明白了。只是,你不去湖边吗?”上官枚语气里有些揶揄,锦娘听得不由嘟了嘴,看了外面一眼,愤愤道:“不去,他要是敢惹桃花,我就将他的桃花眼给戳了。”
上官枚听得不由好笑,心中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