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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枚听得不由好笑,心中却是一酸,想着在牢里不成折磨成什么样子的冷华堂,脸色又黯淡了下来,锦娘见了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起身走了。
锦娘带着双儿往自个院里走,却见冷华庭真的与落霞仍站在湖边说话,按冷华庭的性子,他早就看出落霞的心思,应该早就掉头走了才是,怎么这会子两人还在一起?
不是又有什么其他的妖蛾子吧,锦娘叹了口气,对自家的妖孽白了一眼,便转了弯,向另外一条路上走去,男人的心,若是要变,拿绳子去拴是没有用的,只有靠自己的魅力吸引他回来,才是正道,不过,她对自家的妖孽很有信心,在他的眼里,自己是最好的,最美的那一个,那起子小人不就是想要自己吃醋,想要自己离开相公么?偏不上他们的当。
果然锦娘没走多远,那边冷华庭一偏头,看到锦娘的身影,便扔下落霞,大步走了过来,脸色,却是Y沉Y沉的。
锦娘见了嘴就嘟了起来,自己和美女约会,被撞见了,还朝我摔脸子,给谁瞧呢?哼,扭头继续走,当没看见那脸黑如锅底之人。
“娘子你站住。”冷华庭长腿一跨,不过三两步,便赶上了锦娘,一伸手便拽住了她,手里拿着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在摇着。
“你看这是什么?”冷华庭将东西放到锦娘眼前晃。
锦娘眯了眼去看,觉着有些眼熟,是根珍珠链子,好像丢了好久了,怎么会在他手里呢?
“好像是我的呢,丢好久了,你怎么捡着了?”锦娘不解地问。
“还问我是怎么捡着的?”冷华庭妖艳的凤眼里满是醋意,看向锦娘的眼里都能喷出火来,那酸气都快漫天了,估计这会子若是下场雨,也能变酸雨去。
锦娘看他神色不对,便在脑子里回想起来,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东西是掉哪里了,只好放软了音,问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嘛,就是一根项链,又没多贵重,丢了就丢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又不是相公给我的定情之物,我干嘛要放在心上?”
“可是这东西是落到冷青煜手里了,这你怎么说?”冷华庭听她说没将这东西放在心上,心里的酸意便淡了些,不过,还是很疑惑,锦娘贴身之物,怎么会落到冷青煜的手里,又让落霞拿了出来。
一说冷青煜,锦娘终于想到了,啊的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头,狠狠说道:“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厮拿去了,相公还记得不,我第一次去太子府,被那小子欺负,踩坏了我的裙摆,差点就让我摔了一跤,原来是他捡了去,真是的,要不就扔了,要不就还我,这会子拿来,算个什么事?”
这样一说,冷华庭就放心多了,要知道锦娘贴身的东西,被人神鬼不知地拿去了,若那人对锦娘怀有杀心,那可就真危险了,刚才落霞将这东西拿给他,并说明出处后,他第一反应便是醋意满天飞,不过,很快便又担心了起来。
他信他的娘子不是那随意留情之人,更不是那花心之人,在江南,与冷青裕一个府里也过了不短的日子,那小子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还算守礼,而自家娘子却是没心没肺,根本就没发现别的男人对她有情,就是太子,也是如此,这让他窃喜和自豪了好一阵子呢。怎么会为一根无关紧要的项链来怀疑锦娘呢?
“既是这样,那便算了,咱们且回屋去吧,这东西,一会子我扔了啊,别的男人拿过的,不许你再戴。”冷华庭脸上的Y云全都散去,将那项链一收,扯了锦娘便往回走。
锦娘却是跺着脚不肯同他走,说道,“我得去问问落霞,这东西怎么落到她手里了。”
“回头再问,我有大事与你商议呢。”冷华庭手一挟,便将锦娘揽到了怀里,半抱半拖的往院里走。
锦娘一听有大事,便也放下那疑惑,乖乖跟他回了屋,一进屋,看到扬哥儿睡了,小两口立即放轻了脚步,摄手摄脚地进了里屋,将门关好了。
“娘子,如今情势太过紧张,但皇上仍是昏庸得很,岳父又在边关,随时都有危险,我想……”冷华庭坐在锦娘的对面,很正色地对锦娘说道,浓长的秀眉,拧成了一个眉山。
“是想劝太子*宫吗?”锦娘接口道,自家相公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出来的,而且,这也是她自己的想法,本来就是,皇位上的人既然不能胜任自己的职责,那不如让有能者居之,太子贤达,又曾经应过自己,他有生之年都不会为难简亲王府,既然这样,何不扶太子上位?
“是的,但太子犹豫不决,他不想背那弑君的骂名,太子妃也劝过了,他就是下不了决心,再犹豫下去,我怕岳父会撑不住的。”冷华庭急得站了起来,在屋里游走起来。
“六皇子和刘妃娘娘处可有动静?”锦娘问道,顺手将他扯回椅子上,晃来晃去的她眼晕。
“现在还没看出来,不过,刘妃娘娘最近与羽林军大统领走得比较近,而且,听太子口气,皇上似乎要将西山大营里的兵权要收回去,这可是对太子很不利的。”冷华庭端了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又道:“依我看,刘妃娘娘怕也起了这心思,而且,方才我回府时,六皇子一反常态的对我客气热情了起来,还说要来府上拜望娘亲,好生奇怪呢。”
“啊,相公,你说,要是让六皇子去*宫,到时,咱们再渔翁得利,你说好不好?”锦娘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冷华庭听了眼光灼灼地看着锦娘,半晌,才拧着她的鼻子道:“你是越发的聪明了啊,嗯,这法子可行,不过,得计划周详一些才是,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两口坐在屋里滴滴咕咕的好一阵子,直到扬哥儿醒了,找不到锦娘在哇哇大哭,才不得不从里屋出来。
秀姑正抱着扬哥儿哄着,但小家伙饿了,一醒来就吵吃,一看锦娘出来,哭得就更凶了,漂亮凤眼哭眯了,张了双手身子便向锦娘这边倾,锦娘看着就心疼,忙抱过去,回了里面喂奶。
秀姑就在外面不满的嘀咕:“没见过这样的,非要自己奶孩子,看吧,有事的时候就会饿着宝宝吧,得早些请个奶娘来才是正经啊,你总有忙的时候吧。”
锦娘在屋里听着,一边喂着奶,一边摸着扬哥儿的头,冷华庭见了也说道,“是得请个奶娘来了,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
锦娘听也没作声,扬哥儿快五个月了,又认生,真来个奶娘指不他不肯吃奶娘的奶呢。
不过,这个世界里没有牛奶,不然,他饿了喝点牛奶也是好的,边喂奶,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和冷华庭商量的事儿。
落霞郡主那人肯定不简单,竟然能拿到冷青煜手里的项链,她与冷青煜是什么关系?难道,这Y谋里,也有冷青煜的参与?
想到这里,锦娘又摇了摇头,冷青煜曾经救过自己两回,虽说他裕亲王的儿子,但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是不会害自己的人,只是,这项链……
扬哥儿总算是吃饱了,锦娘将他抱着搭在肩上,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打了个咯,扬哥儿舒服地扭过身子,学着秀姑的样儿,抱着锦娘的头直搭,一旁的冷华庭看着就眼热,过来将他搂了过去,也拿头拱他的小胸脯,扬哥儿抱着冷华庭的头咯咯大笑,声音清脆又欢快。
锦娘看着那一对大小妖孽父子,眉眼里全是幸福,她不需要多富贵多荣华,只要有个安宁甜蜜的家就行,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相公,有可爱的儿子,还有爱孙子的爷爷和乃乃,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多好,可是,为什么,这个看似平淡渺小的愿望却那样难以实现呢,为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人见不得自己一家子好,总要出妖蛾子来破坏呢?
江南之行,让锦娘成熟和稳重了很多,更懂得,要主动出击,不能总是被动挨打,幸福是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创造的,不是等来的,尤其在这个非常时期,若不把握好,也许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都会失去。
“相公,你抱着他玩一会子,我出去走走。”锦娘起了身,对那一对玩得正起劲的父子两道。
冷华庭知锦娘心中有事,落霞那里的事,得锦娘去问才方便,虽然夫妻二人都看得出落霞来此的用意,但那落霞却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因她今天在湖边拦住自己时,礼数很周到,眼神也并非热辣倾慕,神情淡淡的,似有心事,也不知道刘妃为何要使了她来,连她自个的心意都没弄清,就使了她来勾引自己,刘妃还真是越发的大意了。
锦娘没带双儿,却是带着张妈妈,两人一同往世子妃院里而去,上官枚因着前天晚上照顾玲姐儿太累了,这会子看玲姐儿睡着了,她也跟着歪在屋里的软榻上睡下了。
锦娘院子后,没让人惊动上官枚,直接进了落霞住的东厢房里。
落霞正打着本书在看,见锦娘进来,一点也不诧异,起身相迎。
锦娘笑着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见她手里拿着本琴谱,很是诧异:“郡主琴技定然很精湛吧。”
“世嫂想不想听我弹奏一曲呢?”落霞听了放下书,淡笑着:“听说,世嫂曾经一曲名动京城,可惜,当天我无福聆听!今儿也算是有缘了,竟然能亲身看见世嫂尊容,倒算是圆了落霞的一个愿呢。”
锦娘听得莫名,当初自己也就在裕亲王府里弹过一回,后来,再也没有动过琴,落霞怎么也知道这事?
不过,反过来一想,她既然能从冷青煜手里得到那串项链,那么,她与裕亲王府的关系定然是非同一般的。
“能闻郡主弹琴,实乃我之幸,郡主表演,我洗耳恭听。”锦娘淡笑着坐在一旁,悠闲地端了茶,抿了一口。
屋里正有一尾凤尾琴,落霞大方的坐到琴架前,素手轻拨,指尖流泄出来的,果然又是那曲《梁祝》,落霞指法确实高妙,铮琮之间,清雅悠扬,琴声婉转缠绵,如泣如诉,人说闻琴声而知雅意,锦娘听得出来,落霞心中有思念之人,但那人,会是冷华庭?
一曲终了,落霞款款起身,“世嫂对此曲可是熟悉?”
“自然,此曲原是我在裕亲王府里所奏,只是不知道郡主原来也会此曲,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锦娘淡笑着,又喝了一口茶说道。
“因为,有个人,经常会一个人站在寒风萧瑟的河边,用萧吹奏这一支曲子,第一次听,落霞便感觉很是心酸,再次听,落霞会心疼,后来,落霞如饮毒酒般上了瘾,天天都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听他吹奏这一曲,他的眼神时而落漠,时而痛苦,但更多的是思念和无助,落霞从未见过那样无助和无奈的眼神,看得落霞的心会揪成一团,不知道是疼还是麻,很想要安抚他,但那人却视我如洪水猛兽,一见就逃,落霞也无助和无奈了。”
落霞的声音婉转柔媚,一如她柔媚的容颜,神情黯然,大而媚的眼睛却定定地注视着锦娘脸上的表情,似乎想从锦娘眼里寻出一分羰倪,但是,锦娘神情淡淡的,一如初进门时一样,她有些迷惑了,难道,他那样傻,只是一厢情愿,这女子,根本就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青煜世子么?”锦娘问道。
落霞一怔,苦笑道:“世嫂果然知道,既是如此,世嫂可愿开解于他,让他不再如此痛苦无助下去?”
这话倒是让锦娘怔住了,她好半晌才回了神了,微张了嘴,看着落霞,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让落霞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就很是聪慧灵巧的一个女子,竟然会迟钝到根本就不知道那人对她的心思,冷青煜啊冷青煜,还有比你更傻的么?
“那个项链,是他给你的?”锦娘好半晌,才小了声问道,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会有个男子,暗恋自己呢,私下里,有几分窃喜,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下下,一会子回去也要在自家妖孽面前得瑟下,省得他有事没事就骂自己丑。
但很快,她便觉得麻烦大了,原以为,那人只是凑巧捡了自己的项链,托了落霞送来而已,或者说,他也配合着刘妃娘娘的计策,来挑起自己与相公之间的矛盾,但如今看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才对,落霞对自家相公根本就不感兴趣,你家是冷青煜的粉丝啊。
“不是,是他新娶的妾室偷偷给我的,并请我转还给世嫂你。”落霞看着锦娘的表情,心里为冷青煜悲哀,摇了摇头说道。
“白幽兰?他们成亲了么?”锦娘总算有些明白了,是说这东西怎么会到了落霞的手里了。
“算不得成亲吧,只能说是收了房,但是,听那妾室说,并未被开脸,只是给了个名份而已。”落霞叹了口气,白幽兰原也是世家大小姐,又长得千娇百媚,只肯屈居妾室嫁与他,他却将那样一个大美人凉在一边,心心念念的是眼前这个已作他人之妇的小女人。
“哦,这样啊。”锦娘回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对冷青煜与白幽兰之间的状况不是很感兴趣,“那……郡主,我们不如开门见山的谈谈吧,我看郡主也是个有主见的人,定然不甘心做人棋子,郡主身份如此高贵,怎么会想到要到本府来小住?当真只是要陪陪我大嫂么?”
落霞听得一噤,这位世嫂果然与众不同,说话如此直白,一点也不拐弯,却是将她问得有点难以启齿了,毕竟,自己过来的动机真的不纯,她定然是以为自己觊觎她的相公了吧。
“世嫂,你也说了,我贵为郡主,虽说世兄很有可能成为简亲王世子,但是,我也没有给人作妾道理啊,您说是不是?不过,人家也许了我一个正妃之位,但我看不上啊,落霞也不是那盲目的傻子,人家是觊觎世嫂你了,想打压简亲王府,莫说世兄心中只有世嫂一个,就是世兄肯接纳落霞,一个被打压的简亲王世子妃的位子,又有什么意思?”落霞倒也说得坦城的很。
“但是你拿了项链并没有交给我,而是直接交到了相公手里,这又是何意?”锦娘听她说得有理,倒觉得这个落霞确实不似那种自降身份,无耻愚蠢之人,但心还是有疑惑,便问道。
“呵呵,那原就是人家交给我的任务,我自然要完成的,不过,我也是想要看看,世兄与世嫂夫妻,是否真如旁人所言,情比金坚啊,正好试探一二,现在看来,世兄好像真的很相信世嫂你啊。”落霞眼里闪过一丝顽皮,笑着对锦娘说道。
锦娘听着便皱了眉,苦笑着摇了摇头,见要问的,大约都问清楚了,便起身要离开,落霞却道,“世嫂若是肯帮我,落霞也许能够帮到世嫂你哦。”
锦娘听得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又转了回来,看着落霞,却没有支声。
落霞微有些不自在,垂了眸道:“若是世嫂能帮我……得到那个人,我也能帮世嫂一些忙的,别的不行,演个戏什么的,落霞还是会的。”
锦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越发觉得这个落霞郡主是个妙人儿了,她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谢谢你了,等我想好了对策时,再来跟你说。”
锦娘回到自己院里,却被告之,冷华庭出府了,锦娘觉得奇怪,问丰儿,丰儿却是一脸的红晕,锦娘更是莫名其妙,双儿却是捂了嘴笑道:“方才是陈侍卫来请二爷的,某个人一看到陈侍卫脸就红了,人家又送了包东西给她呢。”
锦娘这才明白,冷华庭又被太子请去了,她看了眼丰儿道,“你也不小了,要不,我让二爷问下陈侍卫的意思,早些给你们办了这事才好啊,总是这么着也不是个事。”
丰儿听了脸更红了,锦娘看扬哥儿没在屋里,想是秀姑抱到王妃院里去了,趁机就想去歇个晌,但人还没进里屋,凤喜就来报:“夫人,太子妃殿下来了,王妃请您到前边去呢。”
锦娘听得怔住了,太子夫妻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把自己的相公拉去了,另一个却是到了自己府上来,这也太热情了些吧,不由又问凤喜:“王妃可是着人通知了世子妃?”
“奴婢听来报的青石说,太子妃此来,是特地来看小少爷的,还带来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凤喜扑闪着眼睛,唇边带了笑意,高兴地对锦娘说道。
锦娘听得眼睛亮了起来,看来,皇后是个明理的主,太子妃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定然是想与自己拉好关系,只是不知道太子妃对冷华堂有何打算,一会子也得去探探口风。那个人,一日不死,就是个祸害,但上官枚如此执着,只怕太子妃也难办呢。
到了王妃屋里,果然太子妃一身常服正坐在堂中,王妃稍坐下首,正与太子妃聊天,太子妃手里还抱着小孩子,正是皇长孙,扬哥儿手里拿着波浪鼓儿正对着皇长孙不停地摇着,手舞足蹈的,只想引起皇长孙的注意力。
但人家皇长孙斯文得很,太子妃没让他下来,他便端坐如小山,只是一双黑亮的星眸好奇地看着扬哥儿,唇边也带了笑意,锦娘去时,正看皇长孙回头问太子妃:“母妃,小弟弟,好可爱。”
太子妃低头亲了他一下道:“想去跟弟弟玩吗?”
皇长孙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子妃微微一笑,便将他放了下来,皇长孙歪歪斜斜地就往扬哥儿身边冲,扬哥儿看着更加兴奋了,手扑腾得更厉害,等皇长孙一走近,他拿着手里的波浪鼓,对着皇长孙的头就敲了下去。
皇长孙被打得一懵,嘴巴就撇了起来,眼里泪水在打转转,王妃吓得快要晕了过去,自家这孙子可真是大胆得很呢,引诱着皇长孙过来,感情是要打人家的啊,人家可是龙子凤孙啊,这算是欺君犯上么?
同跟着的太子府里的宫人,看着皇长孙的样子,也是脸都绿了,冷着脸就要过来给皇长孙讨公道。
太子妃却道:“无事的,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再说了,扬哥儿能有多大的力气?长孙不会哭的对不对,你很坚强的,对不对?”
皇长孙听了果然将泪水生生的*了回去,锦娘看得一脸的黑线,走过去便拧住了扬哥儿的鼻子,回头和颜悦色地对皇长孙道:“殿下,我已经罚了小弟弟哦。”
扬哥儿最近被锦娘拧惯了,也皮实了,拧两下根本不当一回事,鼻子耸了耸,继续对皇长孙伊伊牙牙的,锦娘无奈,忙给太子妃行了礼,太子妃却挥了挥手道:“弟妹别介意,原就是带了皇长孙过来,和扬哥儿拉拉感情的,以后指不定就常在一起玩儿了,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才有趣呢。”
锦娘笑着谢过,在王妃的下首坐了下来,太子妃便将皇后娘娘赐的紫金长命锁拿来递给了锦娘。
锦娘又行大礼接过,给秀姑收着了,一应虚礼寒喧过后,太子妃道:“小枚这些日子还算好吧,不知,落霞可回府否?”
“还没有呢,正住着。”锦娘笑着回道:“方才,臣妇还过去见过郡主,与她闲聊了一会子。”
太子妃听了微感诧异,锦娘却笑着对她眨了眨眼,太子妃有些了然,不由哂然一笑,起了身道:“不如,弟妹与我一起去小枚坐坐?”
锦娘欣然起身,宫嬷抱着皇长孙要跟上,太子妃一摆手道:“让他就在王婶这里玩耍吧,本宫一会子就回了。”说着,身边只跟了两名贴身的宫娥,与锦娘一并出了王妃的院子。
“殿下不若先去臣妇处坐一坐吧,臣妇自江南带来的清明龙井还不错,请殿下赏光品一品?”锦娘笑着边走边道。
“如此正好,我也喜欢喝龙井呢,江南的茶可比京城要好喝得多了。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到江南去看看。”太子妃笑得很亲和,与锦娘说话时,也如太子一样,并不用自称,让锦娘和她交谈时,没有了压迫感,很放松。
到了锦娘屋里,锦娘只是一个眼色,屋里的人便都退下了,双儿和丰儿两个很有眼力介的守在外面,不让闲人进来。
太子对锦娘的聪慧很是欣赏,两人坐下后,太子妃先开了口:“看来,弟妹是知道了落霞的来历和来意?”
“是的,不过,她倒不是如您所想的那样,她心中另有所属呢。”锦娘笑着回道,又将自己与落霞的一番谈话告诉了太子妃,太子妃点了头道:“你们明白就好,如今太子决心未下,我和母后都急,今天来,就是想与弟妹商量一个对策的,咱们可以联手,将……”
太子妃的话没有说出来,锦娘然知道是何意思,便点了头,俯近太子妃,悄悄地说了一大通,太子妃边听边点头,到最后唇边便带了笑意,说道:“如此,咱们依计行事,我会与太子说好,会好好合你们的。”
锦娘听着点了头,两个起身,太子妃出门,锦娘却没有送,连给太子妃打帘子的人也没有,两个在外面等着的宫娥看着诧异,再看太子妃,摔了帘子一脸怒容地向外走去。
而紧接着,便听到屋里锦娘摔东西的声音,太子妃怒气冲冲地走到王妃院子里,却正好看到扬哥儿正揪着皇长孙的头发呢,不由勃然大怒,对一旁的奶嬷喝道:“岂有此理,如此犯上作乱,欺负皇长孙,你们几个都是死的么?”
宫娥奶嬷们被骂得莫名,方才不是太子妃自己说不要紧的么?何况皇长孙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用手护着头,哄着扬哥儿呢。
王妃见了虽是诧异,但更多的是害怕,忙抱了扬哥儿给皇长孙和太子妃陪礼,但太子妃一甩袖,转身扬长而去,临出门时,对王妃道:“小枚的世子妃身份一日未除,你们便不可以将府中掌家之权全交给孙锦娘,世子妃,才能是简亲王府的当家主母,本宫的妹妹,可容不得一个庶出的来欺负。”
王妃被她说得怔住,立即一脸愁容起来,而太子妃前脚刚走,后脚锦娘就来了,找着王妃一顿哭诉,说太子妃如何的不讲道理,*自己交掌府之权,但更多的是骂落霞郡主,说她孤媚子,说她居心不良,说她与冷华庭关系暖昧。
王妃一时被锦娘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锦娘又哭得真切,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王妃只好好意地哄她,这事还没完,就见冷华庭回了,手里拿着一根珍珠项链在王妃屋里与锦娘理论,非要问出锦娘这根项链怎么会落在别的男子手中,锦娘更是气急,一怒之下,带着扬哥儿回了娘家。
这还是锦娘头一回因着与丈夫堵气冲回娘家的,老太太和二夫人都莫明得很,只好好生相劝,让锦娘回简亲王府去,但锦娘扬言,冷华庭不跟她道歉,她便不再回简亲王府,要出府单过。
而冷华庭却在王府里与落霞郡主谈笑风声,两人时不时会在府中花园中散步,落霞的脸上常常挂着钦慕的微笑,住在简亲王府乐不思蜀,不肯回自己家。
这些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很是高兴,而六皇子却是将信将疑,而终于有一天,冷华庭亲自去孙府接孙锦娘回府,不但遭到孙锦娘的拒绝,还被大骂一顿,怒而回府之后,刘妃娘娘将六皇手叫进寝宫,骂了他一顿,六皇子很无奈地退了出去。
但出了皇宫的六皇子没有回自己府弟,却是骑了马,直接去了孙相府,说是看望病重的孙大夫人。
这一日,锦娘正住在孙家自己的屋里抱着扬哥儿玩,时不时的,眼里就泛了湿意,身边的张妈妈和秀姑几个看着就伤心,她们谁都不知道夫人和二爷,那样相好的一对壁人,怎么就会闹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两人便好言相劝。
锦娘怒而大骂道:“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他分明就是看我长相平庸,见到一个身份高贵,又美貌如花的郡主肯投怀送抱,就起了二心,就算是作平妻又如何,我今日若忍下这口气,容了他,将来便会是一个又一个的往屋里抬,不过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负心汉,当初,若不是我帮他医好残腿,以他残废的身子,哪有郡主肯嫁与他?如今将我一半的本事全都学了去,就看我不顺眼了,想要弄个身份比我高的人来压制我,我……我要和离,我孙锦娘,就是一辈子不再嫁,也不要跟这种人过了。”
锦娘愤怒之下的吼叫,传到了院外,孙府下人们议论纷纷,都在骂锦娘太过狂妄,男人三妻四妾原就是常事,何况四姑爷那样俊秀的人才,又即将成为简亲王世子,会娶郡主为平妻也是正常,四姑乃乃不应该如此不大度,哪有丈夫要娶平妻,而正妻却冲回娘家不肯回府的道理。
正从孙老太爷书房里出来的六皇子果然听到了这种议论声,心里不由又信了几分,面上与老相爷告退,请相爷不必相送,但实际与相爷一回转,六皇子就改了方向,直接进了孙家后院,说是要去佛堂看望孙大夫人。
他身份高贵,守园的婆子们没有敢拦他,而且,他的理由也还算符合情理,便没说什么,让他进去了。
六皇子一进后院,便直奔锦娘所在的院落,结果,看到锦娘正孤身一人,坐在花园小亭着发呆,神情凄苦愤恨,六皇子装作偶遇,风度翩翩地走进了亭子。
锦娘曾经见过六皇子一面,认识他,乍见之下,有些诧异,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起身给六皇子行礼,六皇子忙大步向前托住她,默默地注视锦娘,眼神清亮,灼灼华光流转。
锦娘被他如此突兀的深情弄了个大红脸,垂了头便要避开。
六皇子却道:“表嫂天仙般的人儿,表哥怎么舍得你伤心的。”
此话正好触到锦娘痛处,一听之下,就泪眼婆娑了起来,六皇子看着便将自己的帕子递给锦娘,很有礼地请锦娘坐下,锦娘哭过之后,便絮絮叨叨地和六皇子说起自己与冷华庭的事情,说自己如何帮他解毒,如何帮他改造基地,而他又是如何的负心负义,言谈到伤心处,又免不了泪盈于睫。
六皇子很耐心地听着锦娘的哭诉,不时的好心安慰她,两人越谈越是投机,六皇子很善说话,言谈风趣,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锦娘再与他说话时,已经不再哭泣,偶尔也会忍不住笑一笑,六皇子看着便很是高兴,那一日,六皇子与锦娘在小亭子中坐了近一个时辰,还是六皇子觉得天气寒冷,怕冻着锦娘,才亲自送了锦娘回自己的小院子,而他也状似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再后来,锦娘在孙家住着的日子里,六皇子时不时的便会来孙家陪锦娘小坐一会,两个相谈甚欢,锦娘心中的怨恨逐渐减少,一人坐回屋里时,偶尔还会发下呆,脸上露出娇羞之色。
这一日,锦娘正一人坐在六皇子常见面的小亭中,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六皇子,而是冷青煜。
锦娘不由看得一怔,一抬眼,便触到一双幽深漆黑的双瞳,里面蕴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似要将锦娘的灵魂都要吸进去似的,那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幽怨,还有伤感和无助,更有控诉,锦娘被这样的眼神弄得心中很是沉重,掉头就想要走,这个人,看着比六皇子要危险得多,惹不起啊。
“你当他会对你真心么?不过是看你有用,想要骗你为他效力而已,你……聪慧如斯,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冷青煜深吸一口气,大胆的走上前来,一把拽住锦娘的手臂道:“为什么看着我就要躲,就算你是真的想要与世兄和离,你也不需要嫁进皇宫吧,以你的性子,怎么能在那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过得幸福?那不是你要的过的日子啊。”
锦娘第一次感觉有些心虚了,冷青煜的眼里伤痛太过沉重,那份情,压抑得太久,这会子面对锦娘时,便全都一股脑儿往锦娘身上浇,让她抵档不住,完全失了在六皇子面前从容自如的气度,就像个犯了事的孩子一样,只想要快些躲开家长的责罚。
“这不关你的事,放开我,我要回屋去了,这里冷。”锦娘缩着脖子,不敢再看冷青煜,挣扎着就想要走。
“你随我回简亲王府去,那里,才是你的家,你与世兄明明就两情相悦,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小事而闹成这等模样?”冷青煜拽着她,不由分说就往前院拉。
锦娘怒了,喝道:“放手,男女授受不清,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们男人,都是一样,当面说得好,一遇上好的了,就变了心,他能变,我就不能变么?”
冷青煜一听,顿住步子,回头深深地凝视着锦娘,声音温柔,却带了丝苦涩和乞求:“你真的会变心么?若是真的,你就嫁给我吧,我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会*你去建那什么破基地,跟我走吧,离开京城,寻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好么?”
锦娘听得怔住了,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得出冷青煜与自己的如斯深情,不由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仰天闭了闭眼,狠狠心,再睁眼时,眸中尽是坚毅之色,却是推开冷青煜,正色地说道:“我若与冷华庭和离,会嫁给六皇子,因我与他情投意和,他说,今生不会纳妾娶小,只会一心一意的待妻。”
“他会,我也更会,他的花名在外,你信他,却不信我?”冷青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这个女人,无论如何,哪怕是骗,也不肯给自己一丁点的希望,自己情愿做那个替身之人,他明知道,她与丈夫不过是在演戏,在江南呆得久了,怎么会不明白她与冷华庭之间的真情实意,经历过那样多生死磨难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而破裂?
所以,他听说消息之后便一直忍,忍着不来孙家看她,不想要破坏她的计划,但传言如雪片一般飞到他耳朵里,他实在忍不住,更抗不住那份相思的煎熬,明知是假,还是如飞娥扑火一般的来了,就是奢望她能像对待六皇子一样,假意答应自己的求婚,哪怕那是句假话,他也想听,听过之后,就算自此天陷地崩,山河破碎,他也觉得圆满了。
“我信自然信他,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安慰我,帮助我,我当然信他,而你?莫明其妙地跑来捣什么乱啊,我讨厌你。”锦娘说完,转身就走。
那一句讨厌如刀一样戳进了冷青煜的心脏,绞得他只觉得心如碎片,一点一点被割裂,丢弃,一冲动,他大步向前,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紧紧拥住,小声道:“不要骂,只一会子,就算是你怜悯我,让我抱一会子,我就走,我知你在演戏,但我不会揭穿你的,是我不自量力,是我痴心妄想,你……太狠心了,肯骗他,却不肯骗我,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是骗,我也想听那一句话,想听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竟然说讨厌我。”
锦娘被他抱得死紧,心中虽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愤怒,自己可是冷华庭的老婆,这厮明知道自己与相公不过在演戏,还来占便宜,太过可恶了,刚要挣扎,冷青煜却是放开了她,苦涩的笑了笑道:“演得如此辛苦,不若我也帮你一帮吧,我与太子哥哥自小长大,自然也是要助他的。”
锦娘听得怔住,眼里浮出一丝的愧意和同情,但她此时不能说半句模棱两可的话,不能给眼前这位男子半点希望,不然,那便是害了他。
“珍惜真心爱你的人吧,只要你肯多看几眼,你很快就会发现,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冷青煜走后不久,六皇子又来了,锦娘深情地看着他,交给他一样东西:“这东西或许对你有用,太子势力太过强盛,你想要成功,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这包里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我的印信,我这一年多来所赚的钱便放在大通钱庄里,你若起事,便拿它去大通钱庄提取现银就是,另一种东西嘛,你小心着点用,简亲王府里的刘姨娘至今昏迷不醒,用的,就是这种类似的药物,不过,那种药下了之后,还是能被验出是中毒,而我这种,就是再有本事的神医也查难不出来,中毒者,会如中风一样偏摊,而且,终身不会再清醒。最重要的是,此毒不会当时发作,得过两三天才会有效,如此,就更难查出施毒之人是谁。”
六皇子听得将信将疑,但面上却露出激动深情之色,一伸手,想要将锦娘抱入怀里,但锦娘却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道:“请殿下尊重锦娘,锦娘虽是庶出之女,但最在乎的,便是名声,锦娘还等着殿下堂堂正正来娶我的那一天。”
说完,便转身离去。
六皇子一出孙府,便直奔大通钱庄,当时便印证了那印的真假,掌柜的一见那印信便脸都变了,生怕六皇子将钱全部提走,颤着音道:“贵客,您……要多少?”
六皇子也不好直问这印信里,究竟可以提取多少银子,只好试探着说道:“两百万两。”
掌柜脸色一松,高兴地点头:“您是要现银,还是银票?”
六皇子听得怔住,张了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锦娘会挣得有如此多钱,两百万两,在那掌柜来说,还只是个小数目,看来,这印信里,怕是存得有上千万两银子,这几日装得太过辛苦,倒是很划算啊,虽说自己觉得跟一个成过婚的女人成亲,太过憋屈,但看在钱的份上,忍了吧。
那日,六皇子一回宫,便与刘妃娘娘商议了好一阵,然后再进了皇上的书房,将锦娘给他的印信呈给皇上,同时,拿出在大通钱庄取来的两百万两银票也呈给皇上看。
皇上见后大喜过望,直夸六皇子能干,本事,龙颜大悦之下,走下案前,伸手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皇儿,你果然深得父皇之心,好好做,父皇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六皇子眼睛微湿,回手握住皇上拍在自己肩膀的手,颤着声道:“谢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您的期望。”
说完,便起身告退,但人还未走便听得身后一声重响,一转头,便看到皇上那高大的身子倒在了地上,眼都直了,一旁的太监看得大惊失色,大喊有人行刺皇上,救驾!一时,外面冲进来不少带刀侍卫,将六皇子团团围住,六皇子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皇帝,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心里却有些明白,怕是刚才那毒药有问题,不过,母妃说会带羽林军进来控制宫怨的,应该快来了吧。
如是,他还算镇静的站着,脸上的惊慌一闪而逝,对那围住自己的侍卫骂道:“皇上突然病倒,不快去叫太医来医治,却是围住本殿下是何道理。”
这时,宫外响起一片厮杀声,羽林军统领果然率领属下赶来,挥刀便向那些侍卫砍去,六皇子看得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道,“将这殿中所有宫人全都杀死,一个不留。”
这里的宫人,就算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下的手,但皇上原本好好的,自己一来,他便中毒而倒,自然最要怀疑的便是自己,杀了,便是最好的封口方式。
那统领果然领命,开始屠杀皇上宫里的宫人,随即,突然自殿下冲进一支装备奇特的军队,每人手持一支连环细弩,向殿内的羽林军连连齐S,还有一人,身材修长,样貌奇俊,却是一身银亮盔甲,英气*人,他飞身跃起,长剑直指羽林军统领,而原在宫里的宫人便大喊起来:“六皇子造反,六皇子弑君杀父,谋篡皇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皇子整个脸都白了,愤然对冲进来的那位银盔将领道:“你们……设计我?”
银盔将领冷华庭正帅气地几剑挑向羽林军统领,回头轻蔑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