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交锋
燕南飞，江南第一名剑客。
他是纵情花丛的浪子，他也是杀人于谈笑间的可怕剑客。在不少七大门派的高手眼中看来，燕南飞是江湖上最为人低估的一名剑客，迄今为止燕南飞和人交手不过十数次，其中有六次都是为了女人而交手，但与他交手的人基本上都是一方高手，而且迄今为止这人还没有败过一次，像这种人本就是极其可怕的，可江湖上的人却没有多少人认为燕南飞厉害与可怕，只不过认为燕南飞有些许本事而已。
李观鱼曾评过燕南飞的剑法：他的剑并未得灵巧迅捷之穷极，然却将灵巧与迅捷两种风格迥异的剑法互通，最终演变成一种极其奇诡精妙的剑路，算得上一剑术奇才。
楚风并没有对燕南飞做出太多的思忖，在他眼中看来燕南飞不过是他的对手而已，他对任何对手都绝对不会有半点轻视，在他眼中看来只要是他的对手，他必然全力以赴。
更何况他见过燕南飞，而且也已经知晓燕南飞的手中有《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种极不容于天地的可怕邪门奇书，因此这一战他更不敢掉以轻心。
而燕南飞呢？燕南飞岂非也是如此。
决战将至，燕南飞脑海中还思忖着楚风身上的孔雀翎，那把可以夺命于瞬息之间的孔雀翎。他虽然认为楚风应当不会动用孔雀翎，可他也没有把握楚风是不是可以为达到自己的目目的而快速结束这场交锋呢？
迄今为止他虽已经得到了大悲赋，但至今没有从大悲赋中寻找可以破解孔雀翎的法门，他实在没有把握应付孔雀翎，应付传说之中被传得神乎其神，至今有着耀眼辉煌战绩的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
但他还是来了，他还是赴约要和楚风交锋。
明月心和公子羽坐在明月楼最大的一间房间中，这是一件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也是今日楚风和燕南飞交手的地方，入夜明月心就已经看见了燕南飞，燕南飞看上去精神实在非常不错，至少她看不出有半点疲惫的痕迹，原本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子羽淡定燕南飞会败的，但他很快从燕南飞的身上寻到了蛛丝马迹，燕南飞的眼中少了一种自信，一种三天前他见到燕南飞时候的自信。
一个赴约决战的剑客倘若失去了自信，那岂非已经败了一筹。明月心明白为什么公子羽认为燕南飞会败了，现在她也认为燕南飞会败了。
他回头望公子羽，但公子羽已经消失了，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明月心都认识，一个是绝代奇侠盗帅楚留香，一位近年来搅动江湖风云的楚风，两个人明月心都见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人来得竟然如此快。
如今还不到戌时，如今只不过酉时初两人就已经来了，那决战是不是已经要开始了呢？
明月心不知道，他只知道公子羽已经先一步走了，显而易见现在公子羽并不想见到楚风或楚留香。
走进大厅，楚风就看见了燕南飞，燕南飞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在楚风眼中看来却并不一样。
昨天他见到燕南飞的时候就感觉燕南飞和他第一次见到燕南飞时候，燕南飞就有些许不同了，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深刻了，他走到燕南飞的面前，他先仔细打量了燕南飞一番，而后瞧着燕南飞腰间上的剑，他冷冷道：“你是不是认为你已经败了？”
燕南飞楞了一下，冷笑道：“你认为你已经胜了。”
楚风风轻云淡：“至少我看得出你没有胜过我的把握。”
燕南飞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没有胜过楚风的把握，而且他知道他没有法子在楚风面前说谎，他冷冷望着楚风道：“你岂非也没有胜过我的把握。”
楚风凝视着燕南飞，他忽然微笑了起来，他望着燕南飞道：“原本我的确是没有胜你的把握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燕南飞皱了皱眉。
楚风道：“我知道你从俞琴、萧剑身上得到了天底下最奇门的一种武学秘籍大悲赋，而我也知道大悲赋上面有一种武学可以克制我手中的孔雀翎，因此我对付你实在没有把握，但现在我看得出你虽然已经得到了大悲赋，但你没有找出克制我手中孔雀翎的武学功法，而我现在手中有孔雀翎，至今还没有一败的孔雀翎。”
言语落地，楚风已经伸出了手，他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一个看上去有黄金打造的圆形小筒。
燕南飞没有见过孔雀翎，但感觉那个圆形小筒就是令江湖上下折腰，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孔雀翎。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冷冷望着楚风，淡淡道：“你实在很自信，自信得我几乎都想要放弃和你交手了，但你不妨用你手中那仿造孔雀翎制作的孔雀翎试一试，看一看我是不是可以接下这孔雀翎。”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剑。
血色的剑鞘，血色的剑柄，空气之中也充斥着一种冷峻肃杀的杀机与血腥之气。
楚留香在一侧暗自惊心，他不但是惊心燕南飞的剑与武功，也是惊心公子羽的本事，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孔雀翎竟然也可以仿造的，百年以来江湖上下江湖上下你争我夺，反复易手的《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本奇书也可以得到，他也惊讶现在这两种宝物竟然落在了燕南飞和楚风的手中。
楚风的神情自若，他已经感觉燕南飞身上的可怕剑意与杀意，但他已经神情不变，他微笑望着燕南飞道：“你想现在出手并非不可以，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已经来了，这场决斗本就可以提前开始，只不过在你出手之前先让我将话说完。”
燕南飞没有话说，但他在听，他的手也按住剑。
他望着楚风，现在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他身上的杀机虽然浓重，可出剑却已经没有战胜楚风的把握了，他的心已经开始绝望了，他后悔停了萧剑的话去看大悲赋，倘若他不看大悲赋，倘若他不知道孔雀翎和大悲赋的事情，今日他面对楚风至少有一战之力，而现在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拔剑的勇气。
一名剑客倘若已经丧失了拔剑的勇气，那那名剑客岂非已经废掉了？燕南飞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后悔了，但后悔有什么用呢？现在他需要最后一搏，无论生死他都要拔剑，拔出那把蔷薇剑。
不过在他拔剑之前他需要等，需要等楚风将话说完。
楚风的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极淡极淡的笑意，他忽然做出了一个明月心、楚留香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忽然望向楚留香道：“香帅知不知道我手中的圆筒就是传说中的孔雀翎？”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原本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楚风又道：“那香帅愿不愿意看一看这孔雀翎呢？”
楚留香楞了一下，而后笑道：“你愿意将孔雀翎借我一观？”
楚风故意叹了口气道：“倘若是借给别人我是不愿意的，只不过既然是楚香帅，那可以例外！”他的言语还没有说完，孔雀翎就已经在燕南飞匪夷所思的眼神中丢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握着孔雀翎，他望着楚风，疑惑道：“为什么我是例外？”
楚风淡淡道：“因为我知道楚香帅从来不杀人，因此即便手中拿着这孔雀翎也绝对不会对付我。”
楚留香没有言语，他看着孔雀翎，看着制作精良的孔雀翎。
燕南飞愣住了，他呆呆望着楚风，他望了楚风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道：“你是什么意思？”
楚风表情平静，他淡淡道：“我只是将孔雀翎借出去了而已，现在我手中没有了孔雀翎，你似乎也没有领悟出大悲赋的精奥，但我们身上似乎都还有剑。”
燕南飞不说话了，但心中却涌现一种说不出的感激，说不出的激动。
现在他终于已经确信他的判断没有出错，楚风的确不会用孔雀翎，楚风只会用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楚风拱手一礼，诚恳道：“今日一战，无论如何我都要谢你。”
楚风的表情依旧淡漠，他道：“你若真要谢我，那就请你为我做一件事猎天。”
“什么是？”
楚风的视线已经望向大厅外的那间院子，他淡淡道：“我只希望你在戌时之前可以寻找拔剑的勇气，否则你依旧必败无疑。”他说完就走出了大厅，他人已经立在院中。
天上月华如水，洒在楚风的身上。
此时此刻无论是明月心、楚留香还是燕南飞看着楚风，他们都感觉楚风的身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华闪耀。
燕南飞长身而立，他没有说话，他静静望着楚风。现在他的手已经离开了蔷薇剑，但他的心中却渐渐有了一柄剑，一柄他也不知道的剑。
现在他想也不想和楚风交手了。
戌时将至，燕南飞走出了大厅，他走到院子中，他带着剑带着心走到楚风的面前。
拱手：“请。”
燕南飞出剑，楚风出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