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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收起,举手向黄药师告辞。黄药师也不再留,送了出来。
走到门口,洪七公道:“毒兄,明年岁尽,又是华山论剑
之期,你好生将养气力,咱们再打一场大架。”
欧阳锋淡淡一笑,说道:“我瞧你我也不必枉费心力来争
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早已有了主儿。”洪七公奇道:
“有了主儿?莫非你毒兄已练成了举世无双的绝招?”欧阳锋
微微一笑,说道:“想欧阳锋这点儿微末功夫,怎敢觊觎‘武
功天下第一’的尊号?我说的是传授过这位郭贤侄功夫的那
人。”洪七公笑道:“你说老叫化?这个嘛,兄弟想是想的,但
药兄的功夫日益精进,你毒兄又是越活越命长,段皇爷的武
功只怕也没搁下,这就挨不到老叫化啦。”
欧阳锋冷冷的道:“传授过郭贤侄功夫的诸人中,未必就
数七兄武功最精。”洪七公刚说了句:“甚么?”黄药师已接口
道:“嗯,你是说老顽竟周伯通?”欧阳锋道:“是啊!老顽童
既然熟习九Y真经,咱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就都远
不是他的敌手了。”黄药师道:“那也未必尽然,经是死的,武
功是活的。”
欧阳锋先前见黄药师岔开他的问话,不让郭靖说出周伯
通的所在,心知必有蹊跷,是以临别之时又再提及,听黄药
师如此说,正合心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全真
派的武功非同小可,这个咱们都是领教过的。老顽童再加上
《九Y真经》,就算王重阳复生,也未见得是他师弟对手,更
不必说咱们了。唉,全真派该当兴旺,你我三人辛勤一世,到
头来总还是棋差一着。”
黄药师道:“老顽童功夫就算比兄弟好些,可也决计及不
上锋兄、七兄,这一节我倒深知。”欧阳锋道:“药兄不必过
谦,你我向来是半斤八两。你既如此说,那是拿得定周伯通
的功夫准不及你。这个,只怕……”说着不住摇头。黄药师
微笑道:“明岁华山论剑之时,锋兄自然知道。”欧阳锋正色
道:“药兄,你的功夫兄弟素来钦服,但你说能胜过老顽童,
兄弟确是疑信参半,你可别小觑了他。”以黄药师之智,如何
不知对方又在故意以言语相激,只是他心高气傲,再也按捺
不下这一口气,说道:“那老顽童就在桃花岛上,已被兄弟囚
禁了一十五年。”
此言一出,欧阳锋与洪七公都吃了一惊。洪七公扬眉差
愕,欧阳锋却哈哈大笑,说道:“药兄好会说笑话!”
黄药师更不打话,手一指,当先领路,他足下加劲,登
时如飞般穿入竹林。洪七公左手携着郭靖,右手携着黄蓉,欧
阳锋也拉着侄儿手臂,两人各自展开上乘轻功,片刻间到了
周伯通的岩D之外。
黄药师远远望见D中无人,低呼一声:“咦!”身子轻飘
飘的纵起,犹似凭虚临空一般,几个起落,便已跃到了D口。
他左足刚一着地,突觉脚下一轻,踏到了空处。他猝遇
变故,毫不惊慌,右足在空中虚踢一脚,身子已借势跃起,反
向里窜,落下时左足在地下轻轻一点,哪知落脚处仍是一个
空D。此时足下已无可借力,反手从领口中拔出玉箫,横里
在D壁上一撑,身子如箭般倒S出来。拔箫撑壁、反身倒跃,
实只一瞬间之事。
洪七公与欧阳锋见他身法佳妙,齐声喝彩,却听得
“波”的一声,只见黄药师双足已陷入D外地下一个深孔之中。
他刚感到脚下湿漉漉、软腻腻,脚已着地,足尖微一用
劲,身子跃在半空,见洪七公等已走到D前,地下却无异状,
这才落在女儿身旁,忽觉臭气冲鼻,低头看时,双脚鞋上都
沾满了大粪。众人暗暗纳罕,心想以黄药师武功之高强,生
性之机伶,怎会着了旁人的道儿?
黄药师气恼之极,折了根树枝在地下试探虚实,东敲西
打,除了自己陷入过的三个D孔之外,其余均是实地。显然
周伯通料到他奔到D前之时必会陷入第一个D孔,又料到他
轻身功夫了得,第一孔陷他不得,定会向里纵跃,于是又在
D内挖第二孔;又料知第二孔仍然奈何他不得,算准了他退
跃出来之处,再挖第三孔,并在这孔里撒了一堆粪。
黄药师走进D内,四下一望,D内除了几只瓦罐瓦碗,更
无别物,D壁上依稀写着几行字。
欧阳锋先见黄药师中了机关,心中暗笑,这时见他走近
D壁细看,心想这里一针一线之微,都会干连到能否取得
《九Y真经》的大事,万万忽略不得,忙也上前凑近去看,只
见D壁上用尖利之物刻着字道:“黄老邪,我给你打断双腿,
在这里关了一十五年,本当也打断你的双腿,出口恶气。后
来想想,饶了你算了。奉上大粪成堆,臭N数罐,请啊请啊
……”在这“请啊请啊”四字之下,粘着一张树叶,把下面
的字盖没了。
黄药师伸手揭起树叶,却见叶上连着一根细线,随手一
扯,猛听得头顶忽喇喇声响,立时醒悟,忙向左跃开。欧阳
锋见机也快,一见黄药师身形晃动,立时跃向右边,哪知乒
乒乓乓一阵响亮,左边右边山D顶上同时掉下几只瓦罐,两
人满头满脑都淋满了臭N。
洪七公大叫:“好香,好香!”哈哈大笑。
黄药师气极,破口大骂。欧阳锋喜怒不形于色,却只笑
了笑。黄蓉飞奔回去,取了衣履给父亲换过,又将父亲的一
件长袍给欧阳锋换了。
黄药师重入岩D,上下左右仔细检视,再无机关,到那
先前树叶遮没之处看时,见写着两行极细之字:“树叶决不可
扯,上有臭N淋下,千万千万,莫谓言之不预也。”黄药师又
好气又好笑,猛然间想起,适才臭N淋头之时,那N尚有微
温,当下返身出D,说道:“老顽童离去不久,咱们追他去。”
郭靖心想:“两人碰上了面,必有一番恶斗。”待要出言
劝阻,黄药师早已向东而去。
众人知道岛上道路古怪,不敢落后,紧紧跟随,追不多
时,果见周伯通在前缓步而行。黄药师足下发劲,身子如箭
离弦,倏忽间已追到他身后,伸手往他颈中抓下。
周伯通向左一让,转过身来,叫道:“香喷喷的黄老邪啊!”
黄药师这一抓是他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端的是快捷异
常,威猛无伦,他踏粪淋N,心下恼怒之极,这一抓更是使
上了十成劲力,哪知周伯通只随随便便的一个侧身就避了开
去,当真是举重若轻。黄药师心中一凛,不再进击,定神瞧
时,只见他左手与右手用绳索缚在胸前,脸含微笑,神情得
意之极。
郭靖抢上几步,说道:“大哥,黄岛主成了我岳父啦,大
家是一家人。”周伯通叹道:“岳甚么父?你怎地不听我劝?黄
老邪刁钻古怪,他女儿会是好相与的么?你这一生一世之中,
苦头是有得吃的了。好兄弟,我跟你说,天下甚么事都干得,
头上天天给人淋几罐臭N也不打紧,就是媳妇儿娶不得。好
在你还没跟她拜堂成亲,这就赶快溜之大吉罢。你远远的躲
了起来,叫她一辈子找你不到……”
他兀自唠叼不休,黄蓉走上前来,笑道:“周大哥,你后
面是谁来了?”周伯通回头一看,并不见人。黄蓉扬手将父亲
身上换下来的一包臭衣向他后心掷去。周伯通听到风声,侧
身让过,拍的一声,那包衣服落地散开,臭气四溢。
周伯通笑得前仰后合,说道:“黄老邪,你关了我一十五
年,打断了我两条腿,我只叫你踩两脚屎,淋一头N,两下
就此罢手,总算对得起你罢?”
黄药师寻思这话倒也有理,心意登平,问道:“你为甚么
把双手缚在一起?”
周伯通道:“这个山人自有道理,天机不可泄漏。”说着
连连摇头,神色黯然。
原来当日周伯通困在D中,数次忍耐不住,要冲出D来
与黄药师拚斗,但转念一想,总归不是他的敌手,若是给他
打死或是点了X道,D中所藏的上半部《九Y真经》非给他
搜去不可,是以始终隐忍,这日得郭靖提醒,才想到自己无
意之中练就了分心合击的无上武功,黄药师武功再高,也打
不过两个周伯通,一直不住盘算,要如何报复这一十五年中
苦受折磨之仇。郭靖走后,他坐在D中,过去数十年的恩怨
爱憎,一幕幕在心中涌现,忽然远远听到玉箫、铁筝、长啸
三般声音互斗,一时心猿意马,又是按勒不住,正自烦躁,斗
然想起:“我那把弟功夫远不及我,何以黄老邪的箫声引不动
他?”
当日他想不通其中原因,现下与郭靖相处日子长了,明
白了他的性情,这时稍加思索,立即恍然:“是了,是了!他
年纪幼小,不懂得男女之间那些又好玩、又麻烦的怪事,何
况他天性纯朴,正所谓无欲则刚,乃是不失赤子之心的人。我
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在苦思复仇?如此心地狭窄,想想
也真好笑!”
他虽然不是全真道士,但自来深受全真教清静无为、淡
泊玄默教旨的陶冶,这时豁然贯通,一声长笑,站起身来。只
见D外晴空万里,白云在天,心中一片空明,黄药师对他十
五年的折磨,登时成为J虫之争般的小事,再也无所萦怀。
转念却想:“我这一番振衣而去,桃花岛是永远不来的了,
若不留一点东西给黄老邪,何以供他来日之思?”于是兴致勃
勃的挖孔拉屎、吊罐撒N,忙了一番之后,这才离D而去。他
走出数步,忽又想起:“这桃花岛道路古怪,不知如何觅路出
去。郭兄弟留在岛上,凶多吉少,我非带他同去不可。黄老
邪若要阻拦,哈哈,黄老邪,若要打架,一个黄老邪可不是
两个老顽童的敌手啦!”
想到得意之处,顺手挥出,喀喇一声,打折了路旁一株
小树,蓦地惊觉:“怎么我功力精进如此?这可与双手互搏的
功夫无关。”手扶花树,呆呆想了一阵,两手连挥,喀喀喀喀,
一连打断了七八株树,不由得心中大震:“这是《九Y真经》
中的功夫啊,我……我……我几时练过了?”霎时间只惊得全
身冷汗,连叫:“有鬼,有鬼!”
他牢牢记住师兄王重阳的遗训,决不敢修习经中所载武
功,哪知为了教导郭靖,每日里口中解释、手上比划,不知
不觉的已把经文深印脑中,睡梦之间,竟然意与神会,奇功
自成,这时把拳脚施展出来,却是无不与经中所载的拳理法
门相合。他武功深湛,武学上的悟心又是极高,兼之《九Y
真经》中所载纯是道家之学,与他毕生所学本是一理相通,他
不想学武功,武功却自行扑上身来。他纵声大叫:“糟了,糟
了,这叫做惹鬼上身,挥之不去了。我要开郭兄弟一个大大
的玩笑,哪知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懊丧了半日,伸手连敲自己脑袋,忽发奇想,于是剥下
几条树皮,搓成绳索,靠着牙齿之助,将双手缚在一起,喃
喃念道:“从今而后,若是我不能把经中武功忘得一干二净,
只好终生不与人动武了。纵然黄老邪追到,我也决不出手,以
免违了师兄遗训。唉,老顽童啊老顽童,你自作自受,这番
可上了大当啦。”
黄药师哪猜得其中缘由,只道又是他一番顽皮古怪,说
道:“老顽童,这位欧阳兄你是见过的,这位……”他话未说
完,周伯通已绕着众人转了个圈,在每人身边嗅了几下,笑
道:“这位必是老叫化洪七公,我猜也猜得出。他是好人。正
是天网恢恢,臭N就只淋了东邪西毒二人。欧阳锋,当年你
打我一掌,今日我还你一泡N,大家扯直,两不吃亏。”
欧阳锋微笑不答,在黄药师耳边低声道:“药兄,此人身
法快极,他功夫确已在你我之上,还是别惹他为是。”黄药师
心道:“你我已二十年不见,你怎知我功夫就必不如他?”向
周伯通道:“伯通,我早说过,但教你把《九Y真经》留下,
我焚烧了祭告先室,马上放你走路,现下你要到哪里去?”周
伯通道:“这岛上我住得腻了,要到外面逛逛去。”
黄药师伸手道:“那么经呢?”周伯通道:“我早给了你啦。”
黄药师道:“别瞎说八道,几时给过我?”周伯通笑道:“郭靖
是你女婿是不是?他的就是你的,是不是?我把《九Y真
经》从头至尾传了给他,不就是传给了你?”
郭靖大吃一惊,叫道:“大哥,这……这……你教我的当
真便是《九Y真经》?”周伯通哈哈大笑,说道:“难道还是假
的么?”郭靖目瞪口呆,登时傻了。周伯通见到他这副呆样,
心中直乐出来,他花了无数心力要郭靖背诵《九Y真经》,正
是要见他于真相大白之际惊得晕头转向,此刻心愿得偿,如
何不大喜若狂?
黄药师道:“上卷经文原在你处,下卷经文你却从何处得
来?”周伯通笑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婿亲手交与我的。”郭
靖道:“我……我没有啊。”黄药师怒极,心道:“郭靖你这小
子竟敢对我弄鬼,那瞎子梅超风这时还在拚命的找寻呢。”怒
目向郭靖横了一眼,转头对周伯通道:“我要真经的原书。”
周伯通道:“兄弟,你把我怀里那本书摸出来。”郭靖走
上前去,探手到他怀中,拿出一本厚约半寸的册子。周伯通
伸手接过,对黄药师道:“这是真经的上卷,下卷经文也夹在
其中,你有本事就来拿去。”黄药师道:“要怎样的本事?”
周伯通双手夹住经书,侧过了头,道:“待我想一想。”过
了半晌,笑道:“裱糊匠的本事。”黄药师道:“甚么?”周伯
通双手高举过顶,往上一送,但见千千万万片碎纸斗然散开,
有如成群蝴蝶,随着海风四下飞舞,霎时间东飘西扬,无可
追寻。
黄药师又惊又怒,想不到他内功如此深湛,就在这片刻
之间,把一部经书以内力压成了碎片,想起亡妻,心中又是
一酸,怒喝:“老顽童,你戏弄于我,今日休想出得岛去!”飞
步上前,扑面就是一掌。周伯通身子微晃,接着左摇右摆,只
听得风声飕飕,黄药师的掌影在他身旁飞舞,却始终扫不到
他半点。这路“落英神剑掌”是黄药师的得意武功,岂知此
刻连出二十余招,竟然无功。
黄药师见他并不还手,正待催动掌力,*得他非招架不
可,蓦地惊觉:“我黄药师岂能与缚住双手之人过招。”当即
跃后三步,叫道:“老顽童,你腿伤已经好了,我可又要对你
不起啦。快把手上的绳子崩断了,待我见识见识你《九Y真
经》的功夫。”
周伯通愁眉苦脸,连连摇头,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有
苦难言。这手上的绳子,说甚么都是不能崩断的。”黄药师道:
“我给你弄断了罢。”上前拿他手腕。周伯通大叫:“啊哟,救
命,救命!”翻身扑地,连滚几转。
郭靖吃了一惊,叫道:“岳父!”待要上前劝阻,洪七公
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别傻!”郭靖停步看时,只见周伯
通在地下滚来滚去,灵便之极,黄药师手抓足踢,哪里碰得
到他的身子?洪七公低声道:“留神瞧他身法。”郭靖见周伯
通这一路功夫正便是真经上所说的“蛇行狸翻”之术,当下
凝神观看,看到精妙之处,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黄药师愈益恼怒,拳锋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周伯
通的衣袖袍角一块块的裂下,再斗片刻,他长须长发也一丛
丛的被黄药师掌力震断。
周伯通虽未受伤,也知道再斗下去必然无幸,只要受了
他一招半式,不死也得重伤,眼见黄药师左掌横扫过来,右
掌同时斜劈,每一掌中都暗藏三招后继毒招,自己身法再快,
也难躲闪,只得双膀运劲,蓬的一声,绳索崩断,左手架开
了他袭来的攻势,右手却伸到自己背上去抓了抓痒,说道:
“啊哟,痒得我可受不了啦。”
黄药师见他在剧斗之际,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抓痒,心
中暗惊,猛发三招,都是生平绝学。周伯通道:“我一只手是
打你不过的,唉,不过没有法子。我说甚么也不能对不起师
哥。”右手运力抵挡,左手垂在身侧,他本身武功原不及黄药
师精纯,右手上架,被黄药师内劲震开,一个踉跄,向后跌
出数步。
黄药师飞身下扑,双掌起处,已把周伯通罩在掌力之下,
叫道:“双手齐上!一只手你挡不住。”周伯通道:“不行,我
还是一只手。”黄药师怒道:“好,那你就试试。”双掌与他单
掌一交,劲力送出,腾的一响,周伯通一交坐在地下,闭上
双目。黄药师不再进击,只见周伯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
血,脸色登时惨白如纸。
众人心中都感奇怪,他如好好与黄药师对敌,就算不胜,
也决不致落败,何以坚决不肯双手齐用?
只见周伯通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老顽童上了自己的大
当,无意之中竟学到了九Y奇功,违背师兄遗训。若是双手
齐上,黄老邪,你是打我不过的。”
黄药师知他所言非虚,默默不语,心想自己无缘无故将
他在岛上囚了十五年,现下又将他打伤,实在说不过去,从
怀里取出一只玉匣,揭开匣盖,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交
给他道:“伯通,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
每隔七天服一颗,你的内伤可以无碍。现下我送你出岛。”
周伯通点了点头,接过丹药,服下了一颗,自行调气护
伤,过了一会,吐出一口瘀血,说道:“黄老邪,你的丹药很
灵,无怪你名字叫作‘药师’。咦,奇怪,奇怪,我名叫‘伯
通’,那又是甚么意思?”他凝思半晌,摇了摇头,说道:“黄
老邪,我要去了,你还留我不留?”黄药师道:“不敢,任你
自来自去。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枉顾,兄弟倒履相迎。我这
就派船送你离岛。”
郭靖蹲下地来,负起周伯通,跟着黄药师走到海旁,只
见港湾中大大小小的停泊着六七艘船。
欧阳锋道:“药兄,你不必另派船只送周大哥出岛,请他
乘坐小弟的船去便了。”黄药师道:“那么费锋兄的心了。”向
船旁哑仆打了几个手势,那哑仆从一艘大船中托出一盘金元
宝来。黄药师道:“伯通,这点儿金子,你拿去顽皮胡用罢。
你武功确比黄老邪强,我佩服得很。”周伯通眼睛一霎,脸上
做了个顽皮的鬼脸。向欧阳锋那艘大船瞧去,见船头扯着一
面大白旗,旗上绣着一条张口吐舌的双头怪蛇,心中甚是不
喜。
欧阳锋取出一管木笛,嘘溜溜的吹了几声,过不多时,林
中异声大作。桃花岛上两名哑仆领了白驼山的蛇奴驱赶蛇群
出来,顺着几条跳板,一排排的游入大船底舱。
周伯通道:“我不坐西毒的船,我怕蛇!”黄药师微微一
笑,道:“那也好,你坐那艘船罢。”向一艘小船一指。周伯
通摇摇头道:“我不坐小船,我要坐那边那艘大船。”黄药师
脸色微变,道:“伯通,这船坏了没修好,坐不得的。”众人
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打
造好的,哪有丝毫破损之象?周伯通道:“我非坐那艘新船不
可!黄老邪,你干吗这样小气?”黄药师道:“这船最不吉利,
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是以停泊在这里向来不用的。我哪里是
小气了?你若不信,我马上把船烧了给你看。”做了几个手势,
四名哑仆点燃了柴片,奔过去就要烧船。
周伯通突然间在地下一坐,乱扯胡子,放声大哭。众人
见他如此,都是一怔,只有郭靖知道他的脾气,肚里暗暗好
笑。周伯通扯了一阵胡子,忽然乱翻乱滚,哭叫:“我要坐新
船,我要坐新船。”黄蓉奔上前去,阻住四名哑仆。
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化一生不吉利,就陪老顽童坐
坐这艘凶船,咱们来个以毒攻毒,斗它一斗,瞧是老叫化的
晦气重些呢,还是你这艘凶船厉害。”黄药师道:“七兄,你
再在岛上盘桓数日,何必这么快就去?”洪七公道:“天下的
大叫化、中叫化、小叫化不日就要在湖南岳阳聚会,听老叫
化指派丐帮头脑的继承人。老叫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归天,
不先派定谁继承,天下的叫化岂非无人统领?因此老叫化非
赶着走不可。药兄厚意,兄弟甚是感激,待你的女儿女婿成
婚,我再来叨扰罢。”黄药师叹道:“七兄你真是热心人,一
生就是为了旁人劳劳碌碌,马不停蹄的奔波。”洪七公笑道:
“老叫化不骑马,我这是脚不停蹄。啊哟,不对,你绕了弯子
骂人,脚上生蹄,那可不成了牲口?”
黄蓉笑道:“师父,这是您自己说的,我爹可没骂您。”洪
七公道:“究竟师父不如亲父,赶明儿我娶个叫化婆,也生个
叫化女儿给你瞧瞧。”黄蓉拍手笑道:“那再好也没有。我有
个小叫化师妹,可不知有多好玩。”
欧阳克斜眼相望,只见日光淡淡的S在她脸颊之上,真
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不禁看得痴了。但随即见她的眼光
望向郭靖,脉脉之意,一见而知,又不禁怒气勃发,心下暗
暗立誓:“总有一日,非杀了这臭小子不可。”
洪七公伸手扶起周伯通,道:“伯通,我陪你坐新船。黄
老邪古怪最多,咱哥儿俩可不上他的当。”周伯通大喜,说道:
“老叫化,你人很好,咱俩拜个把子。”洪七公尚未回答,郭
靖抢着道:“周大哥,你我已拜了把子,你怎能和我师父结拜?”
周伯通笑道:“那有甚么干系?你岳父若是肯给新船我坐,我
心里一乐,也跟他拜个把子。”黄蓉笑道:“那么我呢?”周伯
通眼睛一瞪,道:“我不上女娃子的当。美貌女人,多见一次
便倒一分霉。”勾住洪七公的手臂,就往那艘新船走去。
黄药师快步抢在两人前面,伸开双手拦住,说到:“黄某
不敢相欺,坐这艘船实在凶多吉少。两位实不必甘冒奇险。只
是此中原由,不便明言。”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已一再有言在先,老叫化若是晕船
归天,仍是赞你药兄够朋友。”他虽行事说话十分滑稽,内心
却颇精明,见黄药师三番两次的阻止,知道船上必有蹊跷,周
伯通坚持要坐,眼见拗他不得,若是真有奇变,他孤掌难鸣,
兼之身上有伤,只怕应付不来,是以决意陪他同乘。
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两位功夫高强,想来必能逢凶化
吉,黄某倒是多虑了。姓郭的小子,你也去罢。”郭靖听他认
了自己为婿之后,本已称作“靖儿”,这时忽然改口,而且语
气甚是严峻,望了他一眼,说道:“岳父……”
黄药师厉声道:“你这狡诈贪得的小子,谁是你的岳父?
今后你再踏上桃花岛一步,休怪黄某无情。”反手一掌,击在
一名哑仆的背心,喝道:“这就是你的榜样!”这哑仆舌头早
被割去,只是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叫,身子直飞出去。他
五脏已被黄药师一掌击碎,飞堕海心,没在波涛之中,霎时
间无影无踪。众哑仆吓得心惊胆战,一齐跪下。
这些哑仆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J恶之徒,黄药师事先查
访确实,才一一擒至岛上,割哑刺聋,以供役使,他曾言道:
“黄某并非正人君子,江湖上号称‘东邪’,自然也不屑与正
人君子为伍。手下仆役,越是邪恶,越是称我心意。”那哑仆
虽然死有余辜,但突然间无缘无故被他挥掌打入海心,众人
心中都是暗叹:“黄老邪确是邪得可以。”郭靖更是惊惧莫名,
屈膝跪倒。
洪七公道:“他甚么事又不称你的心啦?”黄药师不答,厉
声问郭靖道:“那《九Y真经》的下卷,是不是你给周伯通的?”
郭靖道:“有一张东西是我交给周大哥的,不过我的确不知就
是经文,若是知道……”
周伯通向来不理事情的轻重缓急,越见旁人疾言厉色,越
爱大开玩笑,不等郭靖说完,抢着便道:“你怎么不知?你说
亲手从梅超风那里抢来,幸亏黄药师那老头儿不知道。你还
说学通了经书之后,从此天下无敌。”郭靖大惊,颤声道:
“大哥,我……我几时说过?”周伯通霎霎眼睛,正色道:“你
当然说过。”
郭靖将经文背得烂熟而不知便是《九Y真经》,本就极难
令人入信,这时周伯通又这般说,黄药师盛怒之下,哪想得
到这是老顽童在开玩笑?只道周伯通一片童心,天真烂漫,不
会替郭靖圆谎,信口吐露了真相。他狂怒不可抑制,深怕立
时出手毙了郭靖,未免有失身分,拱手向周伯通、洪七公、欧
阳锋道:“请了!”牵着黄蓉的手,转身便走。
黄蓉待要和郭靖说几句话,只叫得一声:“靖哥哥……”
已被父亲牵着纵出数丈外,顷刻间没入了林中。
周伯通哈哈大笑,突觉胸口伤处剧痛,忙忍住了笑,但
终于还是笑出声来,说道:“黄老邪又上了我的当。我说顽话
骗他,他老儿果然当了真。有趣,有趣!”洪七公惊道:“那
么靖儿事先当真不知?”周伯通笑道:“他当然不知。他还说
九Y奇功邪气呢,若是先知道了,怎肯跟着我学?兄弟,现
下你已牢牢记住,忘也忘不了,是么?”说着又是捧腹狂笑,
既须忍痛,又要大笑,神情尴尬无比。
洪七公跌足道:“唉,老顽童,这玩笑也开得的?我跟药
兄说去。”拔足奔向林边,却见林内道路纵横,不知黄药师去
了何方。众哑仆见主人一走,早已尽数随去。
洪七公无人领路,只得废然而返,忽然想起欧阳克有桃
花岛的详图,忙道:“欧阳贤侄,桃花岛的图谱请借我一观。”
欧阳克摇头道:“未得黄伯父允可,小侄不敢借予旁人,洪伯
父莫怪。”洪七公哼了一声,心中暗骂:“我真老糊涂了,怎
么向这小子借图?他是巴不得黄老邪恼恨我这傻徒儿。”
只见林中白衣闪动,欧阳锋那三十二名白衣舞女走了出
来。当先一名女子走到欧阳锋面前,曲膝行礼道:“黄老爷叫
我们跟老爷回去。”欧阳锋向她们一眼不瞧,只摆摆手令他们
上船,向洪七公与周伯通道:“药兄这船中只怕真有甚么巧妙
机关。两位宽心,兄弟坐船紧跟在后,若有缓急,自当稍效
微劳。”
周伯通怒道:“谁要你讨好?我就是要试试黄老邪的船有
甚么古怪。你跟在后面,变成了有惊无险,那还有甚么味儿?
你跟我捣蛋,老顽童再淋你一头臭N!”欧阳锋笑道:“好,那
么后会有期。”一拱手,径自带了侄儿上船。
郭靖望着黄蓉的去路,呆呆出神。周伯通笑道:“兄弟,
咱们上船去。瞧他一艘死船,能把咱们三个活人怎生奈何了?”
左手牵着洪七公,右手牵着郭靖,奔上新船。只见船中已有
七八名船夫侍仆站着侍候,都是默不作声。周伯通笑道:“哪
一日黄老邪邪气发作,把他宝贝女儿的舌头也割掉了,我才
佩服他真有本事。”郭靖听了,不由得打个寒噤,周伯通哈哈
笑道:“你怕了么?”向船夫做了个手势。众船夫起锚扬帆,乘
着南风驶出海去。
洪七公道:“来,咱们瞧瞧船上到底有甚么古怪。”三人
从船首巡到船尾,又从甲板一路看到舱底,到处仔细查察,只
见这船前后上下都油漆得晶光灿亮,舱中食水白米、酒R蔬
菜,贮备俱足,并无一件惹眼的异物。周伯通恨恨的道:“黄
老邪骗人!说有古怪,却没古怪,好没兴头。”
洪七公心中疑惑,跃上桅杆,将桅杆与帆布用力摇了几
摇,亦无异状,放眼远望,但见鸥鸟翻飞,波涛接天,船上
三帆吃饱了风,径向北驶。他披襟当风,胸怀为之一爽,回
过头来,只见欧阳锋的坐船跟在约莫二里之后。
洪七公跃下桅杆,向船夫打个手势,命他驾船偏向西北,
过了一会,再向船尾望去,只见欧阳锋的船也转了方向,仍
是跟在后面。洪七公心下嘀咕:“他跟来干吗?难道当真还会
安着好心?老毒物发善心,太阳可要从西边出来了。”他怕周
伯通知道了乱发脾气,也不和他说知,吩咐转舵东驶。船上
各帆齐侧,只吃到一半风,驶得慢了。果然不到半盏茶时分,
欧阳锋的船也向东跟来。
洪七公心道:“咱们在海里斗斗法也好。”走回舱内,只
见郭靖郁郁不乐,呆坐出神。洪七公道:“徒儿,我传你一个
叫化子讨饭的法门:主人家不给,你在门口缠他三日三夜,瞧
他给是不给?”周伯通笑道:“若是主人家养有恶狗,你不走,
他叫恶狗咬你,那怎么办?”洪七公笑道:“这般为富不仁的
人家,你晚上去大大偷他一笔,那也不伤Y骘。”周伯通向郭
靖道:“兄弟,懂得你师父的话么?那是叫你跟岳父缠到底,
他若不把女儿给你,反要打人,你到晚上就去偷她出来。只
不过你所要偷的,却是生脚的活宝,你只须叫道:‘宝贝儿’
来!”她自己就跟着你走了。”
郭靖听着,也不禁笑了。他见周伯通在舱中走来走去,没
一刻安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大哥,现下你要到哪
里去?”周伯通道:“我没准儿,到处去闲逛散心。我在桃花
岛这许多年,可闷也闷坏了。”郭靖道:“我求大哥一件事。”
周伯通摇手道:“你要我回桃花岛帮你偷婆娘,我可不干。”
郭靖脸上一红,道:“不是这个。我想烦劳大哥去太湖边
上宜兴的归云庄走一遭。”周伯通道:“那干甚么?”郭靖道:
“归云庄的陆庄主陆乘风是一位豪杰,他原是我岳父的弟子,
受了黑风双煞之累,双腿被我岳父打折了,不得复原。我见
大哥的腿伤却好得十足,是以想请大哥传授他一点门道。”周
伯通道:“这个容易。黄老邪倘若再打断我两腿,我仍有本事
复原。你如不信,不妨打断了我两条腿试试。”说着坐在椅上,
伸出腿来,一副“不妨打而断之”的模样。郭靖笑道:“那也
不用试了,大哥自有这个本事。”
正说到此处,突然豁喇一声,舱门开处,一名船夫闯了
进来,脸如土色,惊恐异常,指手划脚,就是说不出话。三
人知道必有变故,跃起身来,奔出船舱。
黄蓉被父亲拉进屋内,临别时要和郭靖说一句话,也是
不得其便,十分恼怒伤心,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放声
大哭。黄药师盛怒之下将郭靖赶走,这时知他已陷入死地,心
中对女儿颇感歉仄,想去安慰她几句,但连敲了几次门,黄
蓉不理不睬,尽不开门,到了晚饭时分,也不出来吃饭。黄
药师命仆人将饭送去,却被她连菜带碗摔在地下,还将哑仆
踢了几个筋斗。
黄蓉心想:“爹爹说得出做得到,靖哥哥若是再来桃花岛,
定会被他打死。我如偷出岛去寻他,留着爹孤零零一人,岂
不寂寞难过?”左思右想,柔肠百结。数月之前,黄药师骂了
她一场,她想也不想的就逃出岛去,后来再与父亲见面,见
他鬓边白发骤增,数月之间犹如老了十年,心下甚是难过,发
誓以后再不令老父伤心,哪知此刻又遇上了这等为难之事。
她伏在床上哭了一场,心想:“若是妈妈在世,必能给我
做主,哪会让我如此受苦?”一想到母亲,便起身出房,走到
厅上。桃花岛上房屋的门户有如虚设,若无风雨,大门日夜
D开。黄蓉走出门外,繁星在天,花香沉沉,心想:“靖哥哥
这时早已在数十里之外了。不知何日再得重见。”叹了一口气,
举袖抹抹眼泪,走入花树深处。
傍花拂叶,来到母亲墓前。佳木葱笼,异卉烂缦,那墓
前四时鲜花常开,每本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溶溶月
色之下,各自分香吐艳。黄蓉将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
推三下,然后用力向前扳动,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
的地道,她走入地道,转了三个弯,又开了机括,打开一道
石门,进入墓中圹室,亮火折把母亲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
她独处地下斗室,望着父亲手绘的亡母遗像,心中思潮
起伏:“我从来没见过妈,我死了之后,是不是能见到她呢?
她是不是还像画上这么年轻、这么美丽?她现下却在哪里?在
天上,在地府,还是就在这圹室之中?我永远在这里陪着妈
妈算了。”
圹室中壁间案头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没一件不是
价值连城的精品。黄药师当年纵横湖海,不论是皇宫内院、巨
宦富室,还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甚么奇珍异宝,他不是
明抢硬索,就是暗偷潜盗,必当取到手中方罢。他武功既强,
眼力又高,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这时都供在亡妻的圹
室之中。黄蓉见那些明珠美玉、翡翠玛瑙之属在灯光下发出
淡淡光芒,心想:“这些珍宝虽无知觉,却是历千百年而不朽。
今日我在这里看着它们,将来我身子化为尘土,珍珠宝玉却
仍然好好的留在人间。世上之物,是不是愈有灵性,愈不长
久?只因为我妈妈绝顶聪明,是以只活到二十岁就亡故了么?”
望着母亲的画像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吹熄灯火,走到毡
帷后母亲的玉棺之旁,抚摸了一阵,坐在地下,靠着玉棺,心
中自怜自伤,似乎是倚偎在母亲身上,有了些依靠。这日大
喜大愁之余,到此时已疲累不堪,过不多时,竟自沉沉睡去。
她在睡梦之中忽觉是到了北京赵王府中,正在独斗群雄,
却在塞北道上与郭靖邂逅相遇,刚说了几句话,忽尔见到了
母亲,要想极目看她容颜,却总是瞧不明白。忽然之间,母
亲向天空飞去,自己在地下急追,只见母亲渐飞渐高,心中
惶急,忽然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在叫着母亲的名字,这
声音愈来愈是明晰。
黄蓉从梦中醒来,却听得父亲的声音还是隔着毡帷在喃
喃说话。她一定神间,才知并非做梦,父亲也已来到了圹室
之中。她幼小之时,父亲常抱着她来到母亲灵前,絮絮述说
父女俩的生活琐事,近年来虽较少来,但这时听到父亲声音,
却也不以为怪。
她正与父亲赌气,不肯出去叫他,要等他走了方才出去,
只听父亲说道:“我向你许过心愿,要找了《九Y真经》来,
烧了给你,好让你在天之灵知道,当年你苦思不得的经文到
底是写着些甚么。一十五年来始终无法可施,直到今日,才
完了这番心愿。”
黄蓉大奇:“爹爹从何处得了《九Y真经》?”只听他又道:
“我却不是故意要杀你女婿,这是他们自己强要坐那艘船的。”
黄蓉猛吃一惊:“妈妈的女婿?难道是说靖哥哥?坐了那船便
怎样?”当下凝神倾听,黄药师却反来复去述说妻子逝世之后,
自己是怎样的孤寂难受。黄蓉听父亲吐露真情,不禁凄然,心
想:“靖哥哥和我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两情坚贞,将来何患无
重见之日?我总是不离开爹爹的了。”正想到此处,却听父亲
说道:“老顽童把真经上下卷都用掌力毁了,我只道许给你的
心愿再无得偿之日,哪知鬼使神差,他坚要乘坐我造来和你
相会的花船……”黄蓉心想:“每次我要到那船上去玩,爹爹
总是厉色不许,怎么是他造来和妈妈相会的?”
原来黄药师对妻子情深意重,兼之爱妻为他而死,当时
一意便要以死相殉。他自知武功深湛,上吊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