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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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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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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原来黄药师对妻子情深意重,兼之爱妻为他而死,当时

    一意便要以死相殉。他自知武功深湛,上吊服毒,一时都不

    得便死,死了之后,尸身又不免受岛上哑仆糟蹋,于是去大

    陆捕拿造船巧匠,打造了这艘花船。这船的龙骨和寻常船只

    无异,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

    在一起,泊在港中之时固是一艘极为华丽的花船,但如驶入

    大海,给浪涛一打,必致沉没。他本拟将妻子遗体放入船中,

    驾船出海,当波涌舟碎之际,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

    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

    不辱没了当世武学大宗匠的身分,但每次临到出海,总是既

    不忍携女同行,又不忍将她抛下不顾,终于造了墓室,先将

    妻子的棺木厝下。这艘船却是每年油漆,历时常新。要待女

    儿长大,有了妥善归宿,再行此事。

    黄蓉不明其中原由,听了父亲的话茫然不解,只听他又

    道:“老顽童将《九Y真经》背得滚瓜烂熟,姓郭的小子也背

    得一丝不错,我将这两人沉入大海,正如焚烧两部活的真经

    一般,你在天之灵,那也可以心安了。只是洪老叫化平白无

    端的陪送了老命,未免太冤。我在一日之中,为了你而杀死

    三个高手,偿了当日许你之愿,他日重逢,你必会说你丈夫

    言出必践,对爱妻答允下之事,可没一件不做。哈哈!”

    黄蓉只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上来。她虽

    不明端的,但料知花船中必定安排着极奇妙极毒辣的机关,她

    素知父亲之能,只怕郭靖等三人这时都已遭了毒手,心中又

    惊又痛,立时就要抢出去求父亲搭救三人性命,只是吓得脚

    都软了,一时不能举步,口中也叫不出声来。只听得父亲凄

    然长笑,似歌似哭,出了墓道。

    黄蓉定了定神,更无别念:“我要去救靖哥哥,若是救他

    不得,就陪他死了。”她知父亲脾气古怪,对亡妻又已爱到发

    痴,求他必然无用,当下奔出墓道,直至海边,跳上小船,拍

    醒船中的哑船夫,命他们立时扬帆出海。忽听得马蹄声响,一

    匹马急驰而来,同时父亲的玉箫之声,也隐隐响起。

    黄蓉向岸上望去,只见郭靖那匹小红马正在月光下来回

    奔驰,想是它局处岛上,不得施展骏足,是以夜中出来驰骋。

    心想:“这茫茫大海之中,哪里找靖哥哥去?小红马纵然神骏,

    一离陆地,却是全然无能为力的了。”

    洪七公、周伯通、郭靖三人抢出船舱,都是脚下一软,水

    已没胫,不由得大惊,一齐跃上船桅,洪七公还顺手提上了

    两名哑子船夫,俯首看时,但见甲板上波涛汹涌,海水滚滚

    灌入船来。这变故突如其来,三人一时都感茫然失措。

    周伯通道:“老叫化,黄老邪真有几下子,这船他是怎么

    弄的?”洪七公道:“我也不知道啊。靖儿,抱住桅杆,别放

    手……”郭靖还没答应,只听得豁喇喇几声响亮,船身从中

    裂为两半。两名船夫大惊,抱着帆桁的手一松,直跌入海中

    去了。

    周伯通一个筋斗,倒跃入海。洪七公叫道:“老顽童,你

    会水性不会?”周伯通从水中钻出头来,笑道:“勉强对付着

    试试……”后面几句话被海风迎面一吹,已听不清楚。此时

    桅杆渐渐倾侧,眼见便要横堕入海。洪七公叫道:“靖儿,桅

    杆与船身相连,合力震断它。来!”两人掌力齐发,同时击在

    主桅的腰心。桅杆虽然坚牢,却怎禁得起洪七公与郭靖合力

    齐施?只击得几掌,轰的一声,拦腰折断,两人抱住了桅杆,

    跌入海中。

    当地离桃花岛已远,四下里波涛山立,没半点陆地的影

    子,洪七公暗暗叫苦,心想在这大海之中飘流,苦是无人救

    援,无饮无食,武功再高,也支持不到十天半月,回头眺望,

    连欧阳锋的坐船也没了影踪。远远听得南边一人哈哈大笑,正

    是周伯通。

    洪七公道:“靖儿,咱们过去接他。”两人一手扶着断桅,

    一手划水,循声游去。海中浪头极高,划了数丈,又给波浪

    打了回来。洪七公朗声笑道:“老顽童,我们在这里。”他内

    力深厚,虽是海风呼啸,浪声澎湃,但叫声还是远远的传了

    出去。只听周伯通叫道:“老顽童变了落水狗啦,这是咸汤泡

    老狗啊。”

    郭靖忍不住好笑,心想在这危急当中他还有心情说笑,

    “老顽童”三字果是名不虚传。三人先后从船桅堕下,被波浪

    一送,片刻间已相隔数十丈之遥,这时拨水靠拢,过了良久,

    才好容易凑在一起。

    洪七公与郭靖一见周伯通,都不禁失笑,只见他双足底

    下都用帆索缚着一块船板,正施展轻功在海面踏波而行。只

    是海浪太大,虽然身子随波起伏,似乎逍遥自在,但要前进

    后退,却也不易任意而行。他正玩得起劲,毫没理会眼前的

    危险。

    郭靖放眼四望,坐船早为波涛吞没,众船夫自也已尽数

    葬身海底,忽听周伯通大声惊呼:“啊哟,乖乖不得了!老顽

    童这一下可得粉身碎骨。”洪七公与郭靖听他叫声惶急,齐问:

    “怎么?”周伯通手指远处,说道:“鲨鱼,大队鲨鱼。”郭靖

    生长沙漠,不知鲨鱼的厉害,一回头,见洪七公神色有异,心

    想不知那鲨鱼是何等样的怪物,连师父和周大哥平素那样泰

    然自若之人,竟也不能镇定。

    洪七公运起掌力,在桅杆尽头处连劈两掌,把桅杆劈下

    了半截,只见海面的白雾中忽喇一声,一个巴斗大的鱼头钻

    出水面,两排尖利如刀的白牙在阳光中一闪,鱼头又没入了

    水中。洪七公将木棒掷给郭靖,叫道:“照准鱼头打!”郭靖

    探手入怀,摸出匕首,叫道:“弟子有匕首。”将木棒远远掷

    去,周伯通伸手接住。

    这时已有四五头虎鲨围住了周伯通团团兜圈,只是没看

    清情势,不敢攻击。周伯通弯下腰来,通的一声,挥棒将一

    条虎鲨打得脑浆迸裂,群鲨闻到血腥,纷纷涌上。

    郭靖见海面上翻翻滚滚,不知有几千几万条鲨鱼,又见

    鲨鱼一口就把死鲨身上的R扯下一大块来,牙齿尖利之极,不

    禁大感惶恐,突觉脚上有物微微碰撞,他疾忙缩脚,身底水

    波晃动,一条大鲨鱼猛窜上来。郭靖左手在桅杆上一推,身

    子借力向右,顺手挥匕首刺落。这匕首锋锐无比,嗤的一声

    轻响,已在鲨鱼头上刺了个窟窿,鲜血从海水中翻滚而上。群

    鲨围上,乱抢乱夺的咬啮。

    三人武功卓绝,在群鲨围攻之中,东闪西避,身上竟未

    受伤,每次出手,总有一条鲨鱼或死或伤。那鲨鱼只要身上

    出血,转瞬间就给同伴扯食得剩下一堆白骨。饶是三人艺高

    人胆大,见了这情景也不禁栗栗危惧。眼见四周鲨鱼难计其

    数,杀之不尽,到得后来,总归无幸,但在酣斗之际,全力

    施为,也不暇想及其他。三人掌劈剑刺,拳打棒击,不到一

    个时辰,已打死二百余条鲨鱼,但见海上烟雾四起,太阳慢

    慢落向西方海面。

    周伯通叫道:“老叫化,郭兄弟,天一黑,咱三个就一块

    一块的钻到鲨鱼肚里去啦。咱们来个赌赛,瞧是谁先给鲨鱼

    吃了。”洪七公道:“先给鱼吃了算输还是算赢?”周伯通道:

    “当然算赢。”洪七公道:“啊哟,这个我宁可认输。”反手一

    掌“神龙摆尾”,打在一条大鲨身侧,那条大鲨总有二百余斤,

    被他掌力带动,飞出海面,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这才落下,

    只震得海面水花四溅,那鱼白肚向天,已然毙命。

    周伯通赞道:“好掌法!我拜你为师,你教我这‘降龙十

    八掌’。就可惜没时候学了,老叫化,你到底比是不比?”洪

    七公笑道:“恕不奉陪。”周伯通哈哈一笑,问郭靖道:“兄弟,

    你怕不怕?”郭靖心中实在极是害怕,但见两人越打越是宁定,

    生死大事,却也拿来说笑,精神为之一振,说道:“先前很怕,

    现下好些啦。”忽见一条巨鲨张鳍鼓尾,猛然冲将过来。

    他见那巨鲨来势凶恶,侧过身子,左手向上一引,这是

    个诱敌的虚招,那巨鲨果然上当,半身跃出水面,疾似飞梭

    般向他左手咬来。郭靖右手匕首刺去,C中巨鲨口下的咽喉

    之处。那巨鲨正向上跃,这急升之势,刚好使匕首在它腹上

    划了一条长缝,登时血如泉涌,脏腑都翻了出来。

    这时周伯通与洪七公也各杀了一条就鱼。周伯通中了黄

    药师的掌力,原本未痊,酣斗良久,胸口又剧痛起来,他大

    笑叫道:“老叫化,郭兄弟,我失陪了,要先走一步到鲨鱼肚

    子里去啦!唉,你们不肯赌赛,我虽然赢了,却也不算。”郭

    靖听他说话之时虽然大笑,语音中颇有失望之意,便道:“好,

    我跟你赌!”

    周伯通喜道:“这才死得有趣!”转身避开两条鲨鱼的同

    时夹攻,忽见远处白帆高张,暮霭苍茫中一艘大船破浪而来。

    洪七公也即见到,正是欧阳锋所乘的座船。三人见有救援,尽

    皆大喜。郭靖靠近周伯通身边,助他抵挡鲨鱼。

    只一顿饭功夫,大船驶近,放下两艘小舢舨,把三人救

    上船去,周伯通口中吐血,还在不断说笑,指着海中群鲨咒

    骂。

    欧阳锋和欧阳克站在大船头上迎接,极目远望,见海上

    鼓鳍来去的尽是鲨鱼,心下也不禁骇然。周伯通不肯认输,说

    道:“老毒物,是你来救我们的,我可没出声求救,因此不算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欧阳锋道:“那自然不算。今日阻了三

    位海中杀鲨的雅兴,兄弟好生过意不去。”周伯通笑道:“那

    也罢了,你阻了我们的雅兴,却免得我们钻入鲨鱼肚中玩耍,

    两下就此扯直,谁也没亏负了谁。”

    欧阳克和蛇奴用大块牛R作饵,挂在铁钩上垂钓,片刻

    之间,钓起了七八条大鲨。洪七公指着鲨鱼笑道:“好,你吃

    不到我们,这可得让我们吃了。”欧阳克笑道:“小侄有个法

    子,给洪伯父报仇。”命人削了几根两端尖利的粗木G,用铁

    枪撬开鲨鱼嘴唇,将木G撑在上下两唇之间,然后将一条条

    活鲨又抛入海里。周伯通笑道:“这叫它永远吃不得东西,可

    是十天八日又死不了。”

    郭靖心道:“如此毒计,亏他想得出来。这馋嘴之极的鲨

    鱼在海里活活饿死,那滋味可真够受的。”周伯通见他脸有不

    愉之色,笑道:“兄弟,这恶毒的法子你瞧着不顺眼,是不是?

    这叫做毒叔自有毒侄啊!”

    西毒欧阳锋听旁人说他手段毒辣,向来不以为忤,反有

    沾沾自喜之感,听周伯通如此说,微微一笑,说道:“老顽童,

    这一点小小玩意儿,跟老毒物的本事比起来,可还差得远啦。

    你们三位给这小小的鲨鱼困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区区看来,鲨

    鱼虽多,却也算不了甚么。”说着伸出右手,朝着海面自左而

    右的在胸前划过,说道:“海中鲨鱼就算再多上十倍,老毒物

    要一鼓将之歼灭,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周伯通道:“啊!老毒物吹得好大的气,你若能大显神通,

    真把海上鲨鱼尽数杀了,老顽童向你磕头,叫你三百声亲爷

    爷。”欧阳锋道:“那可不敢当。你若不信,咱俩不妨打个赌。”

    周伯通大叫:“好好,赌人头也敢。”

    洪七公心中起疑:“凭他有天大本事,也不能把成千成万

    条鲨鱼尽皆杀了,只怕他另有异谋。”只听欧阳锋笑道:“赌

    人头却也不必。倘若我胜了,我要请你做一件事,你可不能

    推辞。要是我输,也任凭你差遗做一件难事。你瞧好也不好?”

    周伯通大叫:“任你爱赌甚么就赌甚么!”欧阳锋向洪七公道:

    “这就相烦七兄做个中证。”洪七公点头道:“好!但若胜方说

    出来的事,输了的人或是做不到,或是不愿做,却又怎地?”

    周伯通道:“那就自己跳到海里喂鲨鱼。”

    欧阳锋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命手下人拿过一只小酒杯。

    他右手伸出两指,捏住他杖头一条怪蛇的头颈,蛇口张开,牙

    齿尖端毒Y登时涌出。欧阳锋将酒杯伸过去接住,片刻之间,

    黑如漆、浓如墨的毒Y流了半杯。他放下怪蛇,抓起另一条

    蛇如法炮制,盛满了一杯毒Y。两条怪蛇吐出毒Y后盘在杖

    头,不再游动,似已筋疲力尽。

    欧阳锋命人钓起一条鲨鱼,放在甲板之上,左手揪住鱼

    吻向上提起,右足踏在鲨鱼下唇,两下一分。那条鲨鱼几有

    两丈来长,给他这么一分,巨口不由得张了开来,露出两排

    匕首般的牙齿。欧阳锋将那杯毒Y倒在鱼口被铁钩钩破之处,

    左手倏地变掌,在鱼腹下托起,随手挥出,一条两百来斤的

    鲨鱼登时飞起,水花四溅,落入海中。

    周伯通笑道:“啊哈,我懂啦,这是老和尚治臭虫的妙法。”

    郭靖道:“大哥,甚么老和尚治臭虫?”

    周伯通道:“从前有个老和尚,在汴梁街上叫卖杀臭虫的

    灵药,他道这药灵验无比,臭虫吃了必死,若不把臭虫杀得

    干干净净,就赔还买主十倍的钱。这样一叫,可就生意兴隆

    啦。买了灵药的主儿回去往床上一撒,嘿嘿,半夜里臭虫还

    是成群结队的出来,咬了他个半死。那人可就急了,第二天

    一早找到了老和尚,要他赔钱。那老和尚道:‘我的药非灵不

    可,若是不灵,准是你的用法不对。’那人问道:‘该怎么用?’”

    他说到这里,笑吟吟的只是摇头晃脑,却不再说下去。

    郭靖问道:“该怎么用才好?”周伯通一本正经的道:“那

    老和尚道:‘你把臭虫捉来,撬开嘴巴,把这药喂它这么几分

    几钱,若是不死,你再来问老和尚。’那人恼了,说道:‘要

    是我把臭虫捉到,这一捏不就死了,又何必再喂你的甚么灵

    药?’老和尚道:‘本来嘛,我又没说不许捏?’”

    郭靖、洪七公和欧阳锋叔侄听了都哈哈大笑。欧阳锋笑

    道:“我的臭虫药跟那老和尚的可略略有些儿不同。”周伯通

    道:“我看也差不多。”欧阳锋向海中一指,道:“你瞧着罢。”

    只见那条喝过蛇毒的巨鲨一跌入海中,肚腹向天,早已

    毙命,七八条鲨鱼围上来一阵咬啮,片刻之间,巨鲨变成一

    堆白骨,沉入海底。说也奇怪,吃了那巨鲨之R的七八条鲨

    鱼,不到半盏茶时分,也都肚皮翻转,从海心浮了上来。群

    鲨一阵抢食,又是尽皆中毒而死。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

    只小半个时辰功夫,海面上尽是浮着鲨鱼的尸体,余下的活

    鲨鱼为数已经不多,仍在争食鱼尸,转瞬之间,眼见要尽数

    中毒。

    洪七公、周伯通、郭靖三人见了这等异景,尽皆变色。

    洪七公叹道:“老毒物,老毒物,你这毒计固然毒极,这

    两条怪蛇毒汁,可也忒厉害了些。”欧阳锋望着周伯通嘻嘻而

    笑,得意已极。周伯通搓手顿足,乱拉胡子。

    众人放眼望去,满海尽是翻转了肚皮的死鲨,随着波浪

    起伏上下。周伯通道:“这许多大白肚子,瞧着叫人作呕。想

    到这许多鲨鱼都中了老毒物的毒,更是叫人作呕。老毒物,你

    小心看,海龙王这就点起巡海夜叉、虾兵蟹将,跟你算帐来

    啦。”欧阳锋只是微笑不语。

    洪七公道:“锋兄,小弟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欧阳

    锋道:“不敢当。”洪七公道:“你这小小一杯毒汁,凭它毒性

    厉害无比,又怎能毒得死这成千成万条巨鲨?”欧阳锋笑道:

    “这蛇毒甚是奇特,鲜血一遇上就化成毒药。毒Y虽只小小一

    杯,但一条鲨鱼的伤口碰到之后,鱼身上成百斤的鲜血就都

    化成了毒汁,第二条鲨鱼碰上了,又多了百来斤毒汁,如此

    愈传愈广,永无止歇。”洪七公道:“这就叫做流毒无穷了。”

    欧阳锋道:“正是。兄弟既有了西毒这个名号,若非在这

    ‘毒’字功夫上稍有独得之秘,未免愧对诸贤。”

    说话之间,大队鲨鱼已尽数死灭,其余的小鱼在鲨群到

    来时不是葬身鲨腹,便早逃得干干净净,海上一时静悄悄的

    无声无息。

    洪七公道:“快走,快走,这里毒气太重。”欧阳锋传下

    令去,船上前帆、主机、三角帆一齐升起,乘着南风,向西

    北而行。

    周伯通道:“老毒物果然卖的好臭虫药。你要我做甚么,

    说出来罢。”欧阳锋道:“三位先请到舱中换了干衣,用食休

    息。赌赛之事,慢慢再说不迟。”

    周伯通甚是性急,叫道:“不成,不成,你得马上说出来。

    慢吞吞的又卖甚么关子?你若把老顽童闷死了,那是你自己

    吃亏,可不关我事。”欧阳锋笑道:“既是如此,伯通兄请随

    我来。”

    第二十回窜改经文

    洪七公与郭靖见欧阳锋叔侄领周伯通走入后舱,径行到

    前舱换衣。四名白衣少女过来服侍。洪七公笑道:“老叫化可

    从来没享过这个福。”把上下衣服脱个精光,一名少女替他用

    干布揩拭。郭靖涨红了脸,不敢脱衣。洪七公笑道:“怕甚么?

    还能吃了你么?”两名少女上来要替他脱靴解带,郭靖忙除下

    靴袜外衫,钻入被窝,换了小衣。洪七公哈哈大笑,那四名

    少女也是格格直笑。

    换衣方毕,两名少女走进舱来,手托盘子,盛着酒菜白

    饭。说道:“请两位爷胡乱用些。”洪七公挥手道:“你们出去

    罢,老叫化见了美貌的娘儿们吃不下饭。”众少女笑着走出,

    带上舱门。洪七公拿起酒菜在鼻边嗅了几嗅,轻声道:“别吃

    的好,老毒物鬼计多端,只吃白饭无碍。”拔开背上葫芦的塞

    子,骨都骨都喝了两口酒,和郭靖各自扒了三大碗饭,把几

    碗菜都倒在船板之下。郭靖低声道:“不知他要周大哥做甚么

    事。”洪七公道:“决不能是好事。这一下老顽童实在是大大

    的不妙。”

    舱门缓缓推开,一名少女走到门口,说道:“周老爷子请

    郭爷到后舱说话。”郭靖向师父望了一眼,随着那少女走出舱

    门,从左舷走到后梢。那少女在后舱门上轻击三下,待了片

    刻,推开舱门,轻声道:“郭爷到。”

    郭靖走进船舱,舱门就在他身后关了,舱内却是无人。他

    正觉奇怪,左边一扇小门忽地推开,欧阳锋叔侄走了进来。郭

    靖道:“周大哥呢?”欧阳锋反手关上小门,踏上两步,一伸

    手,已抓住了郭靖左腕脉门。这一抓快捷无比,郭靖又万料

    不到他竟会突然动武,登时腕上就如上了一道铁箍,动弹不

    得。欧阳克袖中铁扇伸出,抵在郭靖后心要X。

    郭靖登时胡涂了,呆在当地,不知他叔侄是何用意。欧

    阳锋冷笑道:“老顽童跟我打赌输了,我叫他做事,他却不肯。”

    郭靖道:“嗯?”欧阳锋道:“我叫他把《九Y真经》默写出来

    给我瞧瞧,那老顽童竟然说话不算数。”郭靖心想:“周大哥

    怎肯把真经传给你?”问道:“周大哥呢?”欧阳锋冷笑一声,

    道:“他曾言道,若是不愿依我的话办事,这就跳在大海里喂

    鲨鱼。哼,总算他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句话倒是没赖。”

    郭靖大吃一惊,叫道:“他……他……”拔足要待奔向舱门。

    欧阳锋手上一紧,郭靖便即停步。欧阳克微微使劲,扇端触

    得郭靖背上“至阳X”一阵酸麻。

    欧阳锋向桌上的纸墨笔砚一指,说道:“当今之世,已只

    有你一人知道真经全文,快写下来罢。”郭靖摇了摇头。欧阳

    克笑道:“你和老叫化刚才所吃的酒菜之中,都已下了毒药,

    若不服我叔父的独门解药,六个时辰后毒性发作,就像海里

    的那些鲨鱼般死了。只要你好好写将出来,自然饶了你师徒

    二人性命。”郭靖暗暗心惊:“若非师父机警,已自着了他们

    道儿。”瞪眼瞧着欧阳锋,心想:“你是武学大宗师,竟使这

    些卑鄙勾当。”

    欧阳锋见他仍是沉吟不语,说道:“你已把经文牢牢记在

    心中,写了出来,于你丝毫无损,又有甚么迟疑?”郭靖凛然

    道:“你害了我义兄性命,我和你仇深似海!你要杀便杀,想

    要我屈从,那叫做痴心妄想!”欧阳锋哼了一声,道:“好小

    子,倒有骨气!你不怕死,连你师父的性命也不救么?”

    郭靖尚未答话,忽听得身后舱门喀喇一声巨响,木板碎

    片纷飞。欧阳锋回过头来,只见洪七公双手各提木桶,正把

    两桶海水猛泼过来,眼见两股碧绿透明的水柱笔直飞至,劲

    力着实凌厉,欧阳锋双足一登,提了郭靖向左跃开,左手仍

    是紧紧握住他腕上脉门。

    只听得劈劈两声,舱中水花四溅,欧阳克大声惊呼,已

    被洪七公抓住后领,提了过去。洪七公哈哈大笑,说道:“老

    毒物,你千方百计要占我上风,老天爷总是不许!”欧阳锋见

    侄儿落入他手,当即笑道:“七兄,又要来伸量兄弟的功夫么?

    咱们到了岸上再打不迟。”洪七公笑道:“你跟我徒儿这般亲

    热干甚么?拉着他的手不放。”

    欧阳锋道:“我跟老顽童赌赛,是我赢了不是?你是中证

    不是?老顽童不守约言,我只有唯你是问,可不是?”洪七公

    连连点头,道:“那不错。老顽童呢?”郭靖心中甚是难受,抢

    着道:“周大哥给他……给他*着跳海死了。”洪七公一惊,提

    着欧阳克跃出船舱,四下眺望,海中波涛起伏,不见周伯通

    的踪影。

    欧阳锋牵着郭靖的手,也一起走上甲板,松开了手,说

    道:“郭贤侄,你功夫还差得远呢!人家这么一伸手,你就听

    人摆布。去跟师父练上十年,再出来闯江湖罢。”郭靖记挂周

    伯通的安危,也不理会他的讥嘲,爬上桅杆,四面瞭望。

    洪七公提起欧阳克向欧阳锋掷去,喝道:“老毒物,你*

    死老顽童,自有全真教的人跟你算帐。你武功再强,也未必

    挡得住全真七子的围攻。”欧阳克不等身子落地,右手一撑,

    已站直身子,暗骂:“臭叫化,明天这时刻,你身上毒发,就

    要在我跟前爬着叫救命啦。”欧阳锋微微一笑,道:“那时你

    这中证可也脱不了干系。”洪七公道:“好啊,到时候我打狗

    棒棒打落水狗。”欧阳锋双手一拱,进了船舱。

    郭靖望了良久,一无所见,只得落到甲板,把欧阳锋*

    他写经的事对师父说了。洪七公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寻思:

    “老毒物做事向来锲而不舍,不得真经,决计不肯罢休,我这

    徒儿可要给他缠上了。”郭靖想起周伯通丧命,放声大哭。洪

    七公也是心中凄然,眼见坐船向西疾驶,再过两天,就可望

    到得陆地。他怕欧阳锋又在饮食中下毒,径到厨房中去抢夺

    了一批饭菜,与郭靖饱餐一顿,倒头呼呼大睡。

    欧阳锋叔侄守到次日下午,眼见已过了八九个时辰,洪

    七公师徒仍是并无动静。欧阳锋倒担心起来,只怕两人毒发

    之后要强不肯声张,毒死老叫化那是正合心意,毒死了郭靖

    可就糟了,《九Y真经》从此失传,到门缝中偷偷张望,只见

    两人好好地坐着闲谈,洪七公话声响亮,中气充沛,心道:

    “定是老叫化机警,没中到毒。”他毒物虽然众多,但要只毒

    到洪七公而不及郭靖,一时倒也苦无善策。

    洪七公正向郭靖谈论丐帮的所作所为,说到丐帮的帮众

    虽以乞讨为生,却是行侠仗义,救苦解难,为善决不后人,只

    是做了好事,却尽量不为人知。他又说到选立丐帮帮主继承

    人的规矩,说道:“可惜你不爱做叫化,否则似你这般人品,

    我帮中倒还没人及得上,我这根打狗棒非传给你不可。”正说

    得高兴,忽听得船舱壁上铮铮铮铮,传来一阵斧凿之声。

    洪七公跳起身来,叫道:“不好,贼厮鸟要把船凿沉。”抢

    到舱口,向郭靖叫道:“快抢船后的小舢舨。”一言甫毕,通

    的一声,板壁已被铁椎椎破,只听得嗤嗤嗤一阵响,涌进来

    的不是海水,却是数十条蝮蛇。洪七公笑骂:“老毒物用蛇攻!”

    右手连扬,掷出钢针,数十条蝮蛇都被钉在船板之上,痛得

    吱吱乱叫,身子扭曲,却已游动不得。郭靖心想:“蓉儿虽然

    也会这满天花雨掷金针之技,比起师父来,却是差得远了。”

    跟着缺口中又涌了数十条蝮蛇进来。洪七公S出钢针,进来

    的蝮蛇又尽数钉死在地。却听得驱蛇的木笛声嘘嘘不绝,蛇

    头晃动,愈来愈多。

    洪七公杀得性起,大叫:“老毒物给我这许多练功的靶子,

    真是再好也没有。”探手入囊,又抓了一把钢针,却觉所剩的

    钢针已寥寥无几,心中一惊,眼见毒蛇源源不绝,正自思索

    抵御之法,忽听喀喇猛响,两扇门板直跌进舱,一股掌风袭

    向后心。

    郭靖站在师父身侧,但觉掌风凌厉,不及回身,先自双

    掌并拢,回了一招,只觉来势猛恶,竭尽平生之力,这才抵

    住。欧阳锋见这一掌居然推不倒他,咦了一声,微感惊讶,上

    步反掌横劈。郭靖知道再也难以硬架挡开,当下左掌引带,右

    手欺进,径攻欧阳锋的左胁。欧阳锋这掌不敢用老了,沉肩

    回掌,往他手腕斩落。郭靖眼见处境危急,只要给欧阳锋守

    住舱门,毒蛇便不断的涌进来,自己与师父必致无幸,于是

    左手奋力抵挡来招,右手着着抢攻。他左挡右进,左虚右实,

    使出周伯通所授的功夫来。欧阳锋从未见过这般左右分心搏

    击的拳路,不禁一呆,竟被郭靖连抢数招。讲到真实功夫,就

    是当真有两个郭靖,以二敌一,也不是欧阳锋的对手,只是

    他这套武功实在太奇,竟尔出敌不意,数招间居然占了上风。

    西毒欧阳锋享大名数十年,究是武学的大师,一怔之下,便

    已想到应付的法门,“咕”的一声大叫,双掌齐推而出。郭靖

    单凭左手,万万抵挡不住,眼见要被他*得向后疾退,而身

    后蛇群已嘶嘶大至。

    洪七公大叫:“妙极,妙极!老毒物,你连我小徒儿也打

    不过,还逞甚么英雄豪强?”纵身“飞龙在天”,从两人头顶

    飞跃而过,飞脚把挡在前面的欧阳克踢了个筋斗,回臂一个

    肘槌,撞向欧阳锋的后心。欧阳锋斜身还招,*迫郭靖的掌

    力却因而消解。

    郭靖心想:“师父与他功力悉敌,他侄儿现下已非我对手,

    何况他伤势未愈,以二敌二,我方必赢无疑。”精神一振,拳

    脚如狂风暴雨般往欧阳锋攻去。洪七公激斗之际眼观六路,见

    十余条蝮蛇已游至郭靖身后,转瞬间就要跃上咬人,急叫:

    “靖儿,快出来!”手上加紧,把欧阳锋的招数尽数接了过去。

    欧阳锋腹背受敌,颇感吃力,侧过身子,放了郭靖出舱,

    与洪七公再拆数招,成百条蝮蛇已游上甲板。洪七公骂道:

    “打架要畜生做帮手,不要脸。”可是见蝮蛇愈涌愈多,心中

    也是发毛,右手舞起打狗棒,打死了十余条蝮蛇,一拉郭靖,

    奔向主桅。

    欧阳锋暗叫:“不好!这两人跃上了桅杆,一时就奈何他

    们不得。”飞奔过去阻拦。洪七公猛劈两掌,风声虎虎,欧阳

    锋横拳接过。郭靖又待上前相助。洪七公叫道:“快上桅杆。”

    郭靖道:“我打死他侄儿,给周大哥报仇。”洪七公急道:“蛇!

    蛇!”郭靖见前后左右都已有毒蛇游动,不敢恋战,反手接住

    欧阳克掷来的一枚飞燕银梭,高纵丈余,左手已抱住了桅杆,

    只听得身后暗器风响,顺手将接来的银梭掷出。当的一声,两

    枚银梭在空中相碰,飞出船舷,都落入海中去了。郭靖双手

    交互攀援,顷刻间已爬到了桅杆中段。

    欧阳锋知道洪七公也要上桅,出招越来越紧。洪七公虽

    然仍是稳持平手,但要抽身上桅,却也不能。郭靖见蛇群已

    *至师父脚下,情势已急,大叫一声,双足抱住桅杆,身子

    直溜下来。洪七公左足一点,人已跃起,右足踢向欧阳锋面

    前。郭靖抓住师父手中竹棒,向上力甩,洪七公的身子直飞

    起来,长笑声中,左手已抓住了帆桁,挂在半空,反而在郭

    靖之上。这一来,两人居高临下,颇占优势。欧阳锋眼见若

    是爬上仰攻,必定吃亏,大声叫道:“好呀,咱们耗上啦。转

    舵向东!”只见风帆侧过,座船向东而驶。主桅脚下放眼皆青,

    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蛇。

    洪七公坐在帆桁之上,口里大声唱着乞儿讨钱的“莲花

    落”,神态甚是得意,心中却大为发愁:“在这桅杆之上又躲

    得几时?纵使老毒物不把桅杆砍倒,只要蛇阵不撤,就不能

    下去,他爷儿俩在下面饮酒睡觉,我爷儿俩却在这里喝风撒

    N!不错!”他一想到撒N,立时拉开裤子,往下直撒下去,

    口中还叫:“靖儿,淋N给直娘贼喝个饱。”郭靖是小孩性子,

    正合心意,跟着师父大叫:“请啊,请啊!”师徒二人同时向

    下SN。

    欧阳锋急叫:“快将蛇撤开。”同时向后跃开数步。他身

    法快捷,洪、郭二人的N自然淋不到他。欧阳克听叔父语声

    甚急,一怔之际,脸上颈中却已溅着了数点。他最是爱洁,勃

    然大怒,猛地想到:“我们的蛇儿怕N。”

    木笛声中,蛇群缓缓后撤,但桅杆下已有数十条蝮蛇被

    N淋到。这些蝮蛇都是在西域白驼山蛇谷中杂交培养而得,毒

    性猛烈,欧阳锋装在大竹篓中,用数百匹大骆驼万里迢迢的

    运来中原,原欲仗此威震武林,只是蝮蛇害怕人兽粪N。旗

    杆下数十条毒蛇被淋到热N,痛得乱翻乱滚,张口互咬,众

    蛇奴一时哪里约束得住。

    洪七公和郭靖见诸人大为忙乱,乐得哈哈大笑。郭靖心

    想:“若是周大哥在此,必定更加高兴。唉!他绝世武功,却

    丧生于大海之中。黄岛主和老毒物这般本事,周大哥的N却

    能淋到他二人头上,我和师父的N便淋不到老毒物了。”

    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黑。欧阳锋命船上众人都坐在甲

    板上欢呼畅饮,酒气R香,一阵阵冲了上来。欧阳锋这记绝

    招当真厉害,洪七公是个极馋之人,如何抵受得了?片刻之

    间,就把背上葫芦里盛的酒都喝干了。当晚两人轮流守夜,但

    见甲板上数十人手执灯笼火把,押着蛇群将桅杆团团围住,实

    是无隙可乘,何况连N也撒干了。洪七公把欧阳锋祖宗十八

    代骂了个遍,还凭空捏造无数丑事,加油添酱,骂得恶毒异

    常。欧阳锋却在舱中始终不出来。洪七公骂到后来,唇疲舌

    倦,也就合眼睡了。

    次日清晨,欧阳锋派人在桅杆下大叫:“洪帮主、郭小爷,

    欧阳老爷整治了上等酒席,请两位下来饮用。”洪七公叫道:

    “你叫欧阳锋来,咱们请他吃N。”过不多时,桅杆下开了一

    桌酒席,饭菜热腾腾的直冒热气。席边放了两张坐椅,似是

    专等洪、郭二人下来食用。洪七公几次想要溜下桅杆去抢夺,

    但想酒食之中定有毒药,只得强自忍耐,无可奈何之余,又

    是“直娘贼,狗厮鸟”的胡骂一通。

    到得第三日上,两人又饿又渴,头脑发晕。洪七公道:

    “但教我那个女徒儿在此,她聪明伶俐,定有对付老毒物的法

    子。咱爷儿俩可只有干瞪眼、流馋涎的份儿。”郭靖叹了口气。

    挨到将近午时,阳光正烈,突见远处有两点白影。他只当是

    白云,也不以为意,哪知白影移近甚速,越飞越大,啾啾啼

    鸣,却是两头白雕。

    郭靖大喜,曲了左手食指放在口中,连声长哨。两头白

    雕飞到船顶,打了两个盘旋,俯冲下来,停在郭靖肩上,正

    是他在大漠中养伏了的那两头猛禽。郭靖喜道:“师父,莫非

    蓉儿也乘了船出来?”洪七公道:“那妙极了。只可惜雕儿太

    小,负不起咱师徒二人。咱们困在这里无计可施,你快叫她

    来作个计较。”郭靖拔出匕首,割了两块五寸见方的船帆,用

    匕首在布上划了“有难”两字,下角划了一个葫芦的图形,每

    只白雕脚上缚了一块,对白雕说道:“快快飞回,领蓉姑娘来

    此。”两头白雕在郭靖身上挨挤了一阵,齐声长鸣,振翼高飞,

    在空中盘旋一转,向西没入云中。

    白雕飞走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欧阳锋又在桅杆下布列酒

    菜,劝诱洪七公与郭靖下来享用。洪七公怒道:“老叫化最爱

    的就是吃喝,老毒物偏生瞧准了来折磨人。我一生只练外功,

    定力可就差了一点。靖儿,咱们下去打他个落花流水再上来,

    好不好?”郭靖道:“白雕既已带了信去,情势必致有变。您

    老人家且再等一等。”

    洪七公一笑,过了一会,道:“天下味道最不好的东西,

    你道是甚么?”郭靖道:“我不知道,是甚么?”洪七公道:

    “有一次我到极北苦寒之地,大雪中饿了八天,松鼠固然找不

    到,到后来连树皮也寻不着了。我在雪地泥中乱挖乱掘,忽

    然掘到了五条活的东西,老叫化幸亏这五条东西救了一命,多

    挨了一天。第二日就打到了一只黄狼,饱啖了一顿。”郭靖道:

    “那五条东西是甚么?”洪七公道:“是蚯蚓,肥得很。生吞下

    肚,不敢咬嚼。”郭靖想起蚯虾蠕蠕而动的情状,不禁一阵恶

    心。

    洪七公哈哈大笑,尽拣天下最脏最臭的东西来说,要抵

    御桅杆底下喷上来的酒R香气。他说一阵,骂一阵,最后道:

    “靖儿,现下若有蚯蚓,我也吃了,但有一件最脏最臭之物,

    老叫化宁可吃自己的脚趾头,却也不肯吃它,你道是甚么?”

    郭靖笑道:“我知道啦,是臭屎!”洪七公摇头道:“还要脏。”

    他听郭靖猜了几样,都未猜中,大声说道:“我对你说,天下

    最脏的东西,是西毒欧阳锋。”郭靖大笑,连说:“对,对!”

    挨到傍晚,实在挨不下去了,只见欧阳克站在蛇群之中,

    笑道:“洪伯父、郭世兄,家叔但求相借《九Y真经》一观,

    别无他意。”洪七公低声怒骂:“直娘贼,就是不安好心!”急

    怒之中,忽生奇策,脸上不动声色,朗声骂道:“小贼种,老

    子中了你狗叔父的诡计,认输便了。快拿酒R来吃,明天再

    说。”欧阳克大喜,知他言出如山,当即撤去蛇阵。洪七公和

    郭靖溜下桅杆,走进舱中。欧阳克命人整治精美菜肴,送进

    船舱。

    洪七公关上舱门,骨都骨都喝了半壶酒,撕了半只J便

    咬。郭靖低声道:“这次酒菜里没毒么?”洪七公道:“傻小子,

    那厮鸟要你写经与他,怎能害你性命?快吃得饱饱地,咱们

    另有计较。”郭靖心想不错,一口气扒了四大碗饭。

    洪七公酒酣饭饱,伸袖抹了嘴上油腻,凑到郭靖耳边轻

    轻道:“老毒物要《九Y真经》,你写一部九Y假经与他。”郭

    靖不解,低声问道:“九Y假经?”洪七公笑道:“是啊。当今

    之世,只有你一人知道真经的经文,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谁

    也不知是对是错。你把经中文句任意颠倒窜改,教他照着练

    功,那就练一百年只练成个P!”郭靖心中一乐,暗道:“这

    一着真损,老毒物要上大当。”但转念一想,说道:“欧阳锋

    武学湛深,又机警狡猾,弟子胡书乱写,必定被他识破,这

    便如何?”

    洪七公道:“你可要写得似是而非,三句真话,夹半句假

    话,逢到练功的秘诀,却给他增增减减,经上说吐纳八次,你

    改成六次或是十次,老毒物再机灵,也决不能瞧出来。我宁

    可七日七夜不饮酒不吃饭,也要瞧瞧他老毒物练九Y假经的

    模样。”说到这里,不觉吃吃的笑了出来。郭靖笑道:“他若

    是照着假经练功,不但虚耗时日,劳而无功,只怕反而身子

    受害。”洪七公笑道:“你快好好想一下如何窜改,只要他起

    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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