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的话,是嗤之以鼻的:
“你感觉就你做过的事情来说,你还有资格重新加入特别机关一号吗?”
兰新月对我说:“我知道自己曾经都做了什么,现在又做了什么……我也知道我是一个罪人,一个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被宽恕的罪人,所以我想重新加入你们由大家监督我赎罪——”
“兰铭因你而死,只这一条就是死罪。你蓄意袭击本部,造成那么多伤亡,还要我们来监督你赎罪?我们没工夫伺候你。”
那头的兰新月立刻改了口:“不是赎罪,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那简单: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然后,我在右手集中魔力构成了一把单手剑,对准兰新月冲了过去。
兰新月一点也没有慌张,看我过来了之后,她就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哼,佯装无辜是吗?你这个——”
我原以为,在知道兰新月很危险、她害死了兰铭、她背叛了我等等等等事实之后我能够下得了决心当面处决她,然而……
那把魔力短剑,最终还是没能处死她,虽然最后剑的最尖端已经抵在她脖子上了。
“该死的,为什么……就是无法再前进一点了?”我发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让手中的剑往前前进一点点距离了。
我感觉眼睛周围好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过了不久,两股很热的流体从我的眼里流了出来,随后我就无法控制局面了。
“对啊,我现在是魔族的身体了……魔族一生只能流一次眼泪,我居然就在这个时候把机会给浪费了吗……好不甘心啊……”
千头万绪,加上我对自己随意浪费了这唯一一次流泪的机会的不甘,让我做了一个决定:反正只有这一次,我要一鼓作气把之前那么多次想哭哭不出来的时候的悲伤全部清算掉!
我想起了被流放的时候,小兰终于背叛我的时候,眼看着所有人几乎死去的时候,在那次所谓的世界经济会议上被所有与会者责难的时候……我果然是越哭越起劲,以至于最后连兰新月都说:“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哭过,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你哭你居然能流这么多泪……”
当我最终流尽了眼泪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泪痕之类的。然后我看了看周围,我也吓了一跳:“有这么多吗?”
是的,我周围有两米多直径的一圈液体,围着我形成了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区域。
我还在惊叹的时候,整个由眼泪组成的圆形区域开始自行分解出一个个发出白光的小球,小球漂浮到空中之后就聚集在了一起,最后硬生生地给拼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形物体。
这个人形的物体,高二十厘米左右,乍一看长得有点像神族,白白的有四条比本体大很多的翅膀,可是那个本体……
我再怎么看那个本体都很像是我,虽然从轮廓上来看这似乎是一个微型的少女模样的家伙,可是那精致的小脸蛋和我现在是一样一样的。
“真是的,从眼泪里诞生的精灵吗……”我心情很复杂,用右手碰了碰她,她就绕着我的手臂轻快地飞了起来。我对她的兴趣这个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对兰新月的兴趣。
我跟这个小精灵玩了一会儿之后,我听到兰新月问我:“月铭,你为什么不下手?”
“是啊,为什么呢……我果然下不了手。至于你说的赎罪,你要怎么做?”
。。。。
按照她的凌乱的话,所谓她的赎罪,就是说她会在无限长的时间里,舍弃一切所谓的尊严,对所有人的要求都任劳任怨绝对服从,以此来赎罪。
按我说,她这纯粹是耍赖,一号机关养着那么多强大的异能者,且能力过剩呢,哪用她代劳?
对她这种托辞,我是很有些鄙夷的。事实上还有一个对此有些鄙夷的人:兰。
她说完没多久,兰就走了过来,当着她女儿的面说了一句:“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就为了让我们来这里听你说废话?”
小兰一下子有些激动:“不是的,我——”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月铭,”兰转身对我说,“我们回去吧,她的话你不要相信!”
“我当然知道她的话不能信,她已经背叛了我两次了。你说得对,兰,我们走。”
老实说我现在确实是很纠结,虽然按照绝大多数人的观点,我确实是应该走人的。
不过走人之前,我还是对她说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归队,而不是为了接近我们之后突然把我们全干掉,那你为什么故意让我们过来,而不是自己回本部?”
说完这句话,我让光明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送回了本部。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我们回去之后,我就去了塔拉迪斯空间观测中心,那条冰桥此时已经彻底不复存在,而它是刚刚我们过桥之后才碎裂坠海的,可是现在海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浮冰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么,她会不会回来呢?还是不要回来了吧,她回来太危险了。”
我的担心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兰铭的死。要知道兰铭体内也有世界之树的力量寄宿着,虽然不怎么强,可是他被小兰给侵占了一切。想想这说明了什么吧——
小兰有那么一部分古纳尔维特人的血统不假,可是就这样侵占了兰铭的一切,保不齐她会不会故技重施来整我?!
想了想可能的后果,我就打消了一切让她回来的念头,而且开始准备时刻提防她。
。。。。
我到底对小兰说话的时候图的什么呢?我现在彻底凌乱了,于是我找到了伽可。
如今伽可还是处于被创御三家的绳索约束住的状态,她看到我来了之后的表情有些奇怪,对我说:“月铭,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我把她给控制住了,对她说:“伽可,现在你很危险……听着,我得把这些东西解开了,现在我不得不这样做,至少过了这几天安全了才能给你重新弄回去——”
“一定要解开吗?那样很难受的——”
“再难受也比死了好吧,总之你得听话!”然后我就给她解开了。事实上她身上的东西是很容易解开的,就是给她完整地解开了之后我很头疼:这根东西我放哪里?
最后我只好找了个保险箱,把绳子弄成一捆之后扔了进去,把保险箱放到我办公室里。
伽可确实是有两下子的,突出表现在被用同一个姿势固定了几个月之后,一解开约束还是生龙活虎,仿佛就是只被约束了一秒似的。不过她在被解开之后的这几天,她确实经常跟我抱怨说浑身不得劲,我对此着实无奈。
我会解开她的原因很明显,就是我担心兰新月阴魂不散跑回本部,万一出个事儿伽可被捆着没办法躲开怎么办?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她是不是来了,我弄了一批异能探测器安在本部外围大约十千米的地方,作为预警手段。
为了搞预警,卫星、观察哨、监视气球、我自己、预言组,反正能用的手段我全用上了。然而她终于还是没有来。
二月二十四日,塔拉迪斯帝国的一颗低轨异能探测卫星,在位于北意沃普联邦的冰花核心处拍到了两个能量反应点。
“两个能量点?!不可能吧,那家伙应该不会分身才对啊——”我立刻让塔拉迪斯帝国出动微型侦察机给我拍张更清晰的图像。
结果无人的侦察机飞到距离小兰所在的地方不到二百米时,就突然被摧毁了。
“那就拼数量吧!”
好吧我说真的,我是有点心虚了,要不然我为啥自己不过去?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心虚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小兰彻底封闭了核心区与外界的联系,核心区很快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坚冰穹顶,无人机彻底没戏了。
得知此事之后,我摇了摇头:“看起来是彻底没戏了吧……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