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骤灭。
恍惚间那轻佻的黑发男人已遁于无形。若果真如他所言是梦,这梦境未免太过真实。
对卧室门的拍打仍在持续,外头听不见可可的回应,急道:“可可?”
史蒂夫。
可可赶忙下床去开门,嘎吱声里望见四只闪闪的猫眼。
布偶猫站在美短身后,大尾巴摇来摇去非常烦躁。
几乎她一出现,两只猫便离弦箭般窜入,在房间里四处转悠,床底也探了一番。
没有收获。
可可未料他们两个深夜跑来,呆呆站在门边。
托尼冲她呲牙:“想瞒到什么时候,英国小妞?你的叫声要传出十条街了。”
史蒂夫也停在书桌上看她。
两猫的目光令她心虚,连带因男人二次到来的惊魂不定,可可犹豫须臾,道出这两天不速之客夜夜降临骚扰的事。
那人对她的调戏实在难以启齿,便按下这段不谈。
“他说进了我的梦。”
听完她对黑发男子的描述,史蒂夫与地上的托尼面面相觑。
须臾,史蒂夫道:“洛基。”
洛基不是超级英雄,更不属于复仇者联盟,因而可可并不能马上反应,直到灵关一闪,诧异地:“是你跟我说过托尔的……”
“是他。”美短神情肃穆,“善于用幻象愚弄人,狡诈无比。纽约一战后,我以为托尔能牢牢把他关在阿斯加德,看来现实不甚理想。”
可可问:“他重回地球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知道。”托尼道,“但我可以肯定他要么也倒霉地变成了猫,要么一定跟喵星人有某种联系。”
这话来得突然,却令可可与史蒂夫都不由自主想起那日敲门抢食的挪威森林猫。
要说直觉奇怪,有时候直觉未必是错的。
“你看见他住楼上。”托尼眯眼。
“是。”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史蒂夫急忙道。
语出半截,被托尼打断:“既然这样,不如继续睡觉。”
“为什么?”
“打草惊蛇。我要是他,被吓跑以后不会再呆在老巢。”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托尼慢悠悠往可可小床上爬,被立即制止。
“做什么?”可可道。
“我现在是猫。”他话中有深意,“对你做不了什么。不睡床我不习惯。”
“你可以回房间睡。”
“偏不。”
史蒂夫边听他们两个僵持边深呼吸在空气里闻嗅。
总觉得气味杂乱。
“就占床脚一点位置。”钢铁侠无视可可的拒绝,懒懒在床脚蜷缩,“等我拿回贾维斯和斯塔克工业,要多少张床都买给你。”
“我不要。”可可看他躺下,知道这块牛皮糖今晚无论如何是撬不出她的床,脸颊鼓起,认命地下去给他翻小毯子盖。
从矮衣橱里找出两条——她对趴在书桌的美国队长态度亲近得多,叫道:“史蒂夫。”
史蒂夫还在仰头捕捉异常气味,听见她叫,停下动作过去。
“怎么?”可可问,“是不是有怪味道。”
他摇头:“没事。”
“不要离我太近。”托尼看他也上床,蠕动蠕动,头埋进可可给的嫩黄小毯子里。
两只猫一左一右卧在床脚,大概有了陪伴心里稍安,这夜再没古怪事情发生。
翌日起早,可可上楼找正头顶那户人家。
两只超级英雄本来要跟着去,给她留在家里看房子。
上楼梯时她放轻脚步,连呼吸声也不敢加重,生怕打草惊蛇。
临到门前,更是握紧魔杖,空着的手屈指去叩:“你好。”
门内静悄悄无人应答。
可可稍等片刻,又叩:“你好!我是楼下住的,可以借个扳手吗?”
依旧无人。
她锲而不舍要再敲,对门的女主人忍不住探出头道:“这一间还没租出去啊?”
这恐怕是近期听见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了。
她马上下楼去,推门便道:“上面没人住!”
心知那天猫上楼与男人迎接的声音也该是幻象。
手足无措之际不由愈发愤愤。
托尼亦大吃一惊:“逃得真快!”
如今要去外头找与洛基有联系的那只猫,无异于海底捞针。
他懊恼昨晚提出按兵不动的建议,错失良机,猫脸瞬间耷得沉沉。
“……不。”
史蒂夫自后头走上,湖绿眼瞳沉静,说出的话却比楼上女人的回答更使人愕然,“他就在这间屋子里。”
“你在开玩笑?”
“洛基用幻象纠缠了可可两个晚上,明知道我们两个也在。”史蒂夫道,“他如此大胆,为什么不敢用幻象掩盖形迹在这里藏身?”
“并且我现在笃信,昨晚闻见的陌生气味就是他的。”
托尼不说话了。
史蒂夫发愁的是:“不过没有办法验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可可脑中灵光一现,计上心头,道:“我有办法。”
“但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一会儿。”她说,“那东西的味道猫受不了。”
“不行。”美国队长毅然决然,“就你跟他待在一块太危险。”
劝说无果,可可照旧进厨房爬储物柜,片刻回来,抓着一把绿叶子。
大杀器,猫薄荷。
两只猫本只是正常地或趴或站,嗅见空气中散开清新凛冽的味道,立时一震,当即便身不由己上前,扒着可可的裤腿讨要。
猫目迷离的模样,真是见所未见。
“给我!”布偶猫直立起身,猫爪动来动去,此刻又是狗皮膏药黏附在身。
史蒂夫撑多三四分钟,也凑得极前,努力闭嘴不说话,怕一说就失态。
“我说过了。”她叹道,分出两片叶子给他们。
两只猫将那猫薄荷草啃过几口,当即便原地转圈,几乎连身处何处、要提防洛基都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可怕。
可可撇下他们,继续讲叶子散落房屋各处。
待她独自将撒到卧室,本来想退出去,忽听得窸窸窣窣声响,定睛一看,便又惊又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从床底呲溜钻出的黑毛猫触碰到地板上的新鲜叶子,顿如嗑药般瘫软成泥,抬手的力气也无。
可可收好猫薄荷,过去提起那只绵绵挪威森林猫的后脖。
昨夜还凭借幻象猖獗放肆的主此刻半敛着眼梢上挑的眸,猫耳朵直往后飞,怂成一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