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充满着试探以及信息交换的漫长谈话最终是以金莫瑞亚提接到某个通知而结束的。
被雨水浸透的外套已经在漫长的谈话以及温暖的室内干透, 却依旧透着潮气, 让医生感到不太舒服。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不适的感觉,全程精神高度集中,认真分析着莫瑞亚提的每一句话。
就连莫瑞亚提接到不知道什么通知的时候,她也在对他的反应进行着分析。
如果说,医生在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手下工作, 学到了什么,对一个人进行基本的分析算得上她学到的东西之一。
有着一种说法是, 那位贝克街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在网站上发表, 但是被质疑的“演绎法”就是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手笔——虽然这条信息并没有被大英政府本人所承认, 但是他同样没有进行否定。无论如何,这位福尔摩斯长官所拥有的智慧当今之中,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医生默默地把自己想到的名字咽下去,目光牢牢盯着莫瑞亚提在接到通知时的每一个微小表情。
这位犯罪大师对于自己流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没有进行丝毫隐瞒,甚至在发觉医生正在观察他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语气从异常轻快地对着通讯设备说了一句了解, 然后将耳中放置的通讯器材拿出来, 扔到了一旁。
“well,亲爱的医生, 让我们先放下你之前的种种说法, 来解决一下我们如今面临的问题。”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拢, 显示出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以及冷漠情绪。
莫瑞亚提向医生的方向走了两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到最低,然后他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医生的双眼,语气是与表情不相符的轻柔。
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阿尔西亚——通过什么来传递信息——”他微微直起身,指了指被放置在一旁的装备箱,“——这里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小东西的存在吗,请告诉我,亲爱的医生。”
他的情绪稍微显得有些起伏不定,语气也随之变化的很快,前一秒还是充满着柔和的音调,下一秒骤然间太高,声音直直穿透医生的耳膜,尖锐而刺耳:“tell me!你带了什么东西——我着实低估你了,阿尔西亚霍普小姐。”
他停顿了一下,从医生身边离开,反而在医生所坐的椅子旁边一遍又一遍的踱步。
“我着实低估你了——oh **——well well这真是一场失误,”莫瑞亚提的语气比之前要平静一些,但是不难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危险语气,“——能被那位福尔摩斯小姐记住的人,显然有的不仅仅是某些特点和相像之处,显而易见,是个聪明的人——非常聪明。”
“我该说什么,阿尔西亚——应该表扬你一下——尽管我并不是你的老师。”他的语气彻底恢复到平稳的状态,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显示出十足的恶意来:“小吉姆要表扬你一下~”他拍了拍手,单薄的掌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为你的演技,以及,”他似乎在想要用怎样的词汇,“——深入虎穴的勇猛精神。下面,你将迎来你的奖励——”
他从衣兜中重新掏出了一个通讯器,没有戴在耳朵上,拿在手上,下达了一个命令:
“让我们的变种人先生再次到这里来——顺便,”金莫瑞亚提,伦敦的犯罪大师对医生勾了勾嘴角,“——让他带走我们的贵客,阿尔西亚霍普,并且,进行款待。”
医生将视线投在装备箱上。被打开的箱子以原姿态放在那里,里面的手术刀摆放着整整齐齐,在房间内明亮的灯光之下发出锐利的金属光泽。
医生微微动了动双手,稍微分神思考了一下自己劫持莫瑞亚提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然后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有对莫瑞亚提所说的话做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那位变种人先生来到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医生再一次听到了莫瑞亚提对她说的话:
“你非常厉害,霍普小姐。”
犯罪大师的目光沉静下来,连带语气在之前的对比之下,显示出无比的平静:
“让我想一想,你是怎样进行消息的暗中传递的——从纵火案开始。”
这是一场赌博。医生曾经这样想着,然后她的这个想法被现实所验证了。
阿尔西亚霍普与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达成的协议,之中不仅仅包含着保护条例这样简单的项目。
接受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本人的、一切不超过保护范围内的安排,也是其中一项。
与之相对的是,阿尔西亚霍普本人具有一定的选择权,在被安排任务时,拥有拒绝的权利——拒绝的前提是,任务与一切政府的机密无关。
阿尔西亚霍普从无国界医生这个职业脱离之后,为了避免九头蛇的再次对她进行任何招揽,十分迅速的回到伦敦城——虽然当时她并不知道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对整个伦敦城的掌控程度——就她当时了解的,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身在伦敦城,就是这样的了解让她做出了回到伦敦的决定。
尽管,在医生进行这些行动之前,那位来自九头蛇的先生就在医生明确表示出拒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带有任何为难的表情,目光之中仅仅带着了然,然后告知医生:
“虽然我并不赞同你的拒绝——不过没有关系。”那位先生露出了一个医生至今记得住的笑容,语气温和,“我们并不会勉强你的——因为,亲爱的姑娘,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的。”
医生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回到了伦敦,然后第一次拒绝了家中的安排,进入了一家私人医院。
在那里工作不久之后,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出现。
于是当时处于某种接近失控状态的医生接受了这位福尔摩斯的交易,成为一个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为他的妹妹选择的“礼物”。一个不必担心精神被摧毁——因为她本身就处于一个失控的状态——也不必有所防备——在九头蛇的威胁之下,她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波浪——的礼物。
杀人犯案件是这场交易之中唯一的意外。
欧若丝福尔摩斯要比麦考罗夫特所想象之中的还要可怕。
处于监控状态的谈话,正如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所想,让这位医生的精神达到了一个即将溃散的状态。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在cctv前观察着,这样告诉自己。
欧若丝就是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将谈话转变为了另一个方向。
她开始引导,一点一点的引导医生,将她的情绪全都勾起然后在轻轻放下,仅仅给她留一点关于非常轻微的心理暗示。
于是在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终于发现不对,而将这场谈话迅速叫停时,他看到了他的妹妹冲着监控摄像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同时也看到了医生的双眼之中,某种完完全全与普通人不同的光芒。
在这场发生在sherrinford的谈话之后,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的严重,麦考罗夫特安排了特工随时跟在医生身边。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阿尔西亚霍普,在重重看管之下,与杀人犯案件发生了牵连。
当时的伦敦并不是非常平和。苏格兰场的破案效率在那段时间之内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偏偏伦敦城内又频繁发生杀人案。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跟在医生身边的特工,对他汇报了一些关于这位阿尔西亚霍普小姐的奇怪行动:与陌生人见面次数达到最高。而这些陌生人之中,大部分是与频发的杀人案所相关的嫌疑人。
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仅仅是考虑了一下,就下达了继续跟进的命令,并无其他。
直到事发。
苏格兰场接到报案时,气氛正处于十分低迷的阶段。频发的杀人案让他们焦头烂额却毫无办法,以至于在接到又有报案之时,内心都不自觉的在发抖。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有人在郊外死去,身边有着一封关于忏悔的信。
苏格兰场的警员很快就赶到事发地点,然后进行封锁,将尸体带回分析。
然而现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点:自杀。
以及,这是第一起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尸体旁的忏悔信很好的说明了情况,笔迹来自死者本人。
苏格兰场对此表示惊异,却判定了自杀的性质,将两起案件同时了结。
这却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