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他面容凝重:“你可知馥梅苑是下人最不愿任差的地方?大少爷的屋子宽敞整洁,月例远多于我们院子,若你不想留在此处空耗光阴,我自可帮你换去别的院落。”
京中上下皆称赞慕君尧谦和恭顺,不骄不躁,是京中世家子里难得一见的君子。云碧水起初并不相信,纨绔她见得太多,有才的恃才傲物,无才的仗着家世咄咄逼人,几个性格温和点的一无是处。
似慕君尧这般光风霁月的神人她是平生头一回见到,云碧水早知他对下人仁慈,却不想能仁慈到这等境地,竟愿意亲自替下人筹谋出路。
云碧水对慕成尧毫无好感,她初来太师府,他同样身着白衣站在朱门前迎她进府,然而他的目光太过幽沉,神情和她父王养在府里的门客一模一样,一看便知城府极深。
再者听巧儿说慕成尧生性风流,屋里还养着通房丫鬟,而她父王莫说通房丫鬟,就是身边服侍的侍女也寥寥无几。
这样一比较立马有了高下之分,云碧水越发欣赏慕君尧的风姿仪态,她这几日经多方打探才摸清馥梅苑的位置,得知馥梅苑里只有两个丫鬟伺候,急不可耐地扮成府里侍女的模样混了进来。
她想明白若她没有郡主这个高贵的身份,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人对她倾心以待。
云碧水走近慕君尧,不大的桌案上文房四宝堆了满桌,他的五官都氤氲着丝丝缕缕的墨香。
她鼓起勇气轻声道:“奴婢……奴婢想要留在馥梅苑。”
谢嫣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热闹,云碧水双颊红如烟霞,杏眸顾盼神飞,十指紧紧攥住桌案,玉白手心慢慢沁出汗珠。
谢嫣啧啧暗叹,云碧水不愧是原女主,做事就是比常人执着。
王香面带嘲讽地拨开云碧水的手指,抬高下巴叉腰刺道:“你来我们馥梅苑,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是贪图我们少爷的美色,你如实招来,到底是哪一种?”
云碧水一下被人戳中心思,顿时有点心虚,她强装镇定瞪大眼睛:“姐姐怎么能这样胡说?”
“瞧瞧你这副娇滴滴的样子,竟还说不得。不管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今次被卖进府里就得顺着太师府的主子……”
“王香姑娘,”慕君尧出声打断她,对着王香摇了摇头,“馥梅苑向来以和为贵,以后莫要再说这等伤人的话。”
“少爷就是偏袒她!”王香又是羞怒又是委屈,她扔掉手里扫帚朝云碧水狠狠翻了个白眼转身钻回屋内。
王香的神助攻让云碧水对慕君尧的好感逐步上升,于是进度条再次增长。
面对30%的任务完成度,谢嫣心情愉悦,干活也轻松许多。
云碧水打开今日特意带来的盒子,木盒里装满了铜板,她本打算顺来一些银票贴补馥梅苑里的吃穿用度。
但巧儿拼命拦住了她,说她在慕君尧跟前假扮的是侍女,突然拿出这般多的银两只怕会让慕君尧生疑,不如兑来一些散碎铜板,补贴之余也好蒙混过关。
慕君尧失笑:“馥梅苑虽然清贫但日子总撑得过去,你一个小姑娘攒钱不易,还是留着做私房罢。”
“我们少爷家底不多,终归还是养得起我们三个下人,碧云姑娘安生住下,月例的事不由你操心。”谢嫣引她去了后罩房,推开房门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这是我们侍女住的地方,你将行李放在柜子里便可。”
云碧水不可置信地环视后罩房一周,抱着包袱的手臂更紧了些:“姐姐就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她从小住在深闺,不曾亲自与下人合住,看见这等朴素的陈设难免惊讶。
谢嫣跪在床榻上抖开一床崭新薄被,还不忘帮慕君尧刷一波好感度:“碧云姑娘进府前没吃过苦头有所不知,下人的吃穿哪能同主子比,不过少爷亲自出钱贴补我们,所以比府里其他侍女的日子也不差多少。”
云碧水红了脸:“……碧云被卖进太师府前出身商贾,说话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你且收拾收拾,弄好了就来正厅寻我。”谢嫣没有戳破她话里的漏洞,转身替她带上门,正要迈出门槛离去,却被她从身后突然叫住。
原女主犹犹豫豫地对她道:“姐姐是如何跟在少爷身边服侍的?”
谢嫣倚在门轩处,仰面注视梁上春燕仿佛已陷入回忆,她目光幽远柔和:“那时候少爷的娘还在世,如今的太太只是府里的姨娘,寒冬腊月的时候跪在姨娘跟前,是少爷心怀不忍将我带了回来。碧云姑娘,少爷他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你以后就算去了别处也莫要背叛他。”
云碧水咬唇沉思不语,谢嫣留她一个人屋里整理包袱,关上房门先行离开。
鉴于云碧水刻意要隐瞒的郡主身份,谢嫣担心以她的女主智商迟早会被慕君尧看出端倪,于是安排云碧水做了个闲活。
她空暇时间多了,常常需要受其他院子的嬷嬷差遣,一旦“闹失踪”也不会引起王香和慕君尧注意。
云碧水往来于芝兰阁和馥梅苑,夜里会趁她们睡着的功夫回到芝兰阁应付慕成尧派来送药膳的侍女。
日复一日并未惹出什么祸事,谢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进度条在云碧水与慕君尧一天天的相处中升至60%及格线,谢嫣也等来慕君尧进宫面圣的日子。
新帝广纳贤良,一意孤行破格任用慕君尧为官,是看中他的满腹经纶,如果能投其所好一路扶摇直上,谢嫣笃定慕成尧再不是慕君尧的对手,她的任务也能尽快完成。
八月十四这天夜里,太师府里热闹非凡,为了明日的中秋佳节,太师府里已在搭建赏月的水榭亭台,处处一片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云碧水提前向谢嫣告假,说是同别院的几个姐妹去集市上采买莲灯,晚一些才能回来。
她其实是接了方氏的帖子前去赏桂,但不能明说只得扯了谎,谢嫣送她出垂花门:“集市人多你小心些,不要和府里人走散,少爷和我会为你留着盏灯,记得早些回来。”
云碧水含泪狠狠点点头,她吸吸鼻子,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出了馥梅苑。
夜深人静,慕君尧在她腾出的书房里挑灯夜读,谢嫣去厨房端了碗姜汤,端进内阁置到他手边。
“夜里寒凉,少爷嗓子沙哑,奴婢担心您受风寒,特意熬了碗姜汤送过来。”
他桌子上摊开大本的经史子集,书籍丛丛开在紫檀木桌上,里页微微发黄。谢嫣浏览一圈,发现这些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间有时经策论。
慕君尧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书卷上,毫不避讳地解释:“圣上登基未久,从前做皇子时留下的文章很多,从这些里能看出他的治国之策,明日若他偶尔问起,也好回答。”
谢嫣挑亮烛心,点上三钱提神香,若有所思道:“说起这个,奴婢幼年曾从爹那里听来了不少政事。记得废太子偏好任用出身世家的子弟,而当今圣上却对寒门之子青眼有加。爹说过,圣上不喜豪族外戚擅权,唯有学富五车的寒门下士才令他放心。少爷是起居史令,伴君如伴虎,圣上必然多次试探,若揣度圣意谨慎答之反而不好。”
“我也从圣上的文章里窥出此意,察举制终会没落,那些有才学的人才能顺应帝心。”
谢嫣端起空碗:“如何从沙砾里择出这些珍珠是亟待解决之事,为平息世家们的不满,也需给予他们小惠,达到牵制的意图……时候不早少爷早些歇息,奴婢先退下了。”
她每每说起过去的事就会局促不安,这么久也没改过来。慕君尧凝着的眉心渐渐舒展,烛火将他本就有些上挑的眼角渲染出精致的橘色,从里到外都透着暖意。
他轻轻拢上她的手背,喉结滚动几次却没什么下话,被他触摸的地方一一撩起万丈火星,满室寂静中,谢嫣呼吸慢慢急促,手背之沉仿佛负了千斤。
慕君尧起身从一边的屏风上取下一件披风,他低头将披风搭在谢嫣单薄的肩上,滚烫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发梢。
他清音低沉:“你的手很凉,天冷不要冻着。”
谢嫣晕晕乎乎出了书房,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披着慕君尧的披风,缎面的上仙鹤还是她亲手所绣。
她捏紧了手下触感真实的锦缎,神色却有些茫然,心口处的温度灼得谢嫣心惊,她心乱如麻端着瓷碗慢吞吞走在月凉如水的小路上,思绪混杂在一处,怎么也辨不出个首尾。
殷祇心系纪语凝的安危,生怕她领着宫女去辛楣殿羞辱纪语凝给她吃了苦头,因此才急不可耐闯入长生殿叮咛她。
陆嫣然身份的定位是个跋扈的皇贵妃,所谓跋扈便需要谢嫣在抹黑自己的基础上充分凸显原女主纪语凝的善良悲惨和大度,并在原女主面前帮助殷祇怒刷好感。
谢嫣摩挲指尖光洁温凉的棋子,依照陆嫣然的脾气撒泼似的又朝他丢了一颗棋子:“陛下言下之意是要喧纪氏这个宾来夺臣妾的主?臣妾就是爱去找她的麻烦,陛下处理国事日理万机可不能时时护着她。”
太后历来疼宠她不能见她受半点委屈,自己养出来的养子和侄女剑拔弩张成这种地步,反而叫安城公主带来的那些周奴们看了便宜的笑话。
太后自己约束不了这个暴戾的养子,只能委婉劝道:“阿嫣刀子嘴豆腐心,陛下可不要被旁人诱得到处寻她撒气……”
被太后明里暗里警示又遭她连扔两颗棋子,殷祇立如孤山却也不恼。
他面色阴晴不定,沉淀着些微情绪的眼瞳黑如曜石,长眸隐在乌黑额发后,启唇淡道:“孤随你。”
谢嫣猜测他代纪语凝伸张完正义即刻离去,谁料他竟走近她就着她手边的棋盘看了半天然后鄙夷道:“皇贵妃的棋艺未免太差,孤在你的年纪已经少有敌手。”
这时候还不忘羞辱她一句,谢嫣重重将棋篓撴在棋盘上,黑子白子遭她这一震顿时混成一团。
她从摆着迎枕的琉璃榻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眯眼呛声:“陛下嫌弃臣妾棋艺不好臣妾技拙无话可说,宫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不是没有,陛下尽管去找何故来讽刺臣妾?”
帝妃吵成这样只叫一群伺候在旁的奴才心惊肉跳煞白了脸,御前侍奉的束喜总管承了一众宫人渴求眼神不得已冒死出来谏言。
他两膝撞上长生殿铺了斜纹散花绫绒毯倒也不觉刺痛,小心谨慎伏在殷祇足边,抬眼偷瞄殷祇神色:“周国太子进贡的第一批贡品已送入国库,计相大人还在候着您盘查清点……”
也唯有关乎周国的国事能令殷祇从纪语凝身上分出点功夫,听闻朝堂还有政务在身,殷祇不由分说同太后问了一声安转身匆匆离去,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谢嫣。
他走时带走了殿中一大半太监侍卫,眨眼间长生殿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气。
谢嫣按着人设同暴君吵了几句嘴,口干舌燥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汤,太后忽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些期待地问:“听闻昨夜他宿在你宫里没去辛楣殿?阿祇他待你可还温存?”
“噗”地一声谢嫣一口茶水全数喷上棋盘,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她是做任务的跋扈皇妃,殷祇是看她不顺眼的男二,两人水火不容至此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太后问的话太过露骨,她若说他们并未行敦伦之礼,太后少不得会曲解怪罪到纪语凝头上去。
届时纪语凝又将怨恨归因于殷祇,冤冤相报相爱相杀,这原女主和殷男二误会千遍万遍到时候还没个痛快结果。
谢嫣洁白无瑕的脸颊处划过一丝赧然,她捏着手帕鼓起勇气愤愤不平:“陛下何时对女子温存过?阿嫣幼时便听宫人说陛下那处有隐疾因此才不爱女色,昨夜可算是见识到了,陛下那处确然逊色太多,宫人诚不欺我!陛下留宿他人那里阿嫣反而还能落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