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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公治府上的花,可是出了名的艳,老夫怀念已久矣。”张郡守也兴致勃勃地拉起卫子君的手,一行人向后院走去。
剩下的那些延坤坊的女子们也娇笑着跟在后面,唯有那个唤做馨菏的女子迟迟没有动。
卫子君见状,回头向馨菏道:“馨菏姑娘1,怎么还站在那里,快些赶上来呀。”
那馨菏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走至她身边时,卫子君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馨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将军府的后院,真不是一般的大,院内中央一个人工湖,湖上种满荷花,大半已经开放,粉粉白白的一片,令人惊艳。
湖上架着九曲回桥,桥上有凉棚,一直蜿蜒到后院回廊之上,想必是为了雨中观菏所建。
湖水两边种满垂柳,微风轻拂,那些入了水的枝条将水面挽起阵阵涟漪。两边的小径上种满大片的各色花卉,遗憾的是那大片牡丹已开过季,但那大朵大朵粉红的芍药显然弥补了这个遗憾。
那些女子乍看到如此满园的美景,惊叹的赞美声响成一片,纷纷娇笑着扑向那些花朵。连那不合群的馨菏也喜悦的飞奔过去。
“三哥,想不到你的园子如此之美,能在这样的宅子里度过一生,想必也是很多人的愿望吧。”卫子君羡慕地感慨道。
“四弟有所不知,这宅子并非为兄所有,因为驻军在此,暂做将军府用。”陈长向卫子君解释后又将脸转向众人。“各位,鲜花,美女,清风,碧水,这般诗情画意的光景怎能浪费,我们即景作诗如何?”
“好!”除了那几个将军有些别扭,大家齐声称好。
“既然如此,张使君先请。”大家齐齐邀请。
“欸——前几日就有某人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他四弟如何才思敏捷,今日老夫一定要开开眼才行,卫贤弟,请。”
“好,那就四弟先来。”李天祁在一旁怂恿。说真的,他的确想看看他这四弟到底有多少才华。
卫子君无奈,只好抱拳示意,“那小弟便只好献丑了。”说罢看向那些追逐嬉戏的女子们,脑中并没有什么好的诗句出现。正斟酌中,看见馨菏独自一人跑向那片翠绿的牡丹从中,扬着双臂似是与风嬉戏。脑中灵光一闪,已是脱口而出:
“堪忆红颜冷,
逐风翠垄中。
我欲化明庶,
但笑不如风。”
片刻,宁静过后众人齐声叫好。
“好,好个明庶,好个不如风啊。卫贤弟果然才华过人,短短二十字,道尽所有相思与无奈。老夫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张郡守一边夸赞,一遍捋髯点头,看着卫子君的目光也流露着喜爱。
李天祁也不住地点头赞叹,但看向卫子君那探究的目光也更深了,让人猜不到里面的情绪。
“怎样!张使君,不是公治夸口吧。”陈长得意地摇摇头。
“哈哈哈……不夸口!不夸口!老夫此时也有了个七言绝句,来,卫贤弟,待老夫诵与你听。”说罢,拉起卫子君的手,走上曲桥,众人也跟随而至。
张大人看了眼水中莲花,然后目光停在卫子君身上,诵到:
“莲心素蕊纤纤资,
粉瓣微绽白玉颊。
玲珑细藕春含早,
销魂唯有后T花。”
李天祁和陈长在后面听了大惊,这……这老家伙也太过分了,竟如此羞辱他们的宝贝四弟。这首绝句看似在咏菏,其实……其实……
这莲心素蕊纤纤资,看似说纤纤莲花素蕊,实际在说他们四弟素雅窈窕的纤纤身姿。粉瓣微绽白玉颊,旁人一定以为是在夸赞微绽的粉粉白白的莲花瓣,其实却是在说他们四弟那玉白的脸上正因为感叹而微微绽开的粉红的唇瓣。玲珑细藕春含早,看似形容莲藕,实际在说他们四弟纤细的藕臂,真让人作呕,这老家伙竟用藕臂形容个男人。销魂唯有后T花,这句最过分,竟然……竟然……这张老儿太过份,要知道,两个男人做那种销魂事的时候不就是……不就是用后T吗!
这老东西太过份了,别人不了解内情的,一定听不出来,但他们太了解这老东西了,就算他嗜好那一口,也不能把魔爪伸向他们的四弟啊。他们那么聪明的四弟应该听得出来吧。
两个人正愤愤不平呢,却看见他们的四弟正绽着一脸的傻笑。
卫子君的确没听出什么不妥,一是因为她并不知道那张郡守的嗜好,二是她心思纯净,并没有考虑其他。只是以为张郡守在诵赞莲花的美态。于是更加不吝赞赏:“使君才思绝妙,让小人帮您这句子冠个名吧,就叫咏菏,如何?”
“好!卫贤弟说什么都好。”张郡守满脸笑意,握着卫子君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卫子君心中一惊,他怎么捏自己的手,这好象应该是调情的动作。抬头看看张郡守满脸的笑意,莫非自己多心了,也许这是一种赞赏的暗示。
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正思忖间,张郡守又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不得了了,卫子君一阵心惊。为了脱离这钟尴尬局面,她马上回身笑道:“二哥三哥,张使君这诗清雅无比,字字珠玑。自问小弟是无论如何也作不出来呀。”说罢,故作自然地脱开那魔手,顺势向二人走去。
二人狠狠地瞪向张某人,那张某人却故作无辜的看着二人。
老东西!你还敢装!
注:1姑娘。按本文背景,这里应写作“细娘”(吴地方言,指未婚少女)。
因为“姑娘”一词乃元代始出现,依本文的背景应将未婚女子称为娘子、细娘、萧娘、小娘、珠娘等。
但本文大部分依情节还是将未婚女子写作“姑娘”了,因为“娘子”等词实在是不符合现代口语的习惯,令人感觉有些别扭。
但隋唐时的确是唤作“娘子”的,如果亲们认为应该用“娘子”,笔者可以改过。所以笔者在这里特别注明。
另:在这里补充一下。本文的“媳妇”一词乃宋代始出现,原作“息妇”。而按本文的背景,应写作“新妇”,这显然与现代口语无法协调,所以,本文只得将“新妇”写作“媳妇”。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三章 生辰(四)]
正六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一个下人跑了过来。
“将军,宴席时间到了,可以摆宴了吗?”
“嗯。”陈长答了一声。“各位,宴席就开始了,咱们回去吧。”陈长招呼着众人。
落座的时候,陈长和张郡守各扯了卫子君一只胳膊,都往自己的座位上拉,险些把她分成两半。
卫子君无奈地苦笑,想想还是不要让张郡守太过尴尬,于是对陈长说道:“三哥放手,你总要给我机会,巴结一下使君啊。”
陈长见她如此不解人意,哼了一声甩下她手臂。那张郡守一张脸已笑得象团菊花。
卫子君明白陈长用意,但她坐去陈长那边,势必冷落了张郡守,人家毕竟是客人,不好卷了面子。而且年级也那么大了,她也于心不忍。至于其他,众目睽睽,他又能怎么样。
众人坐定,那些女子也纷纷在众人旁边落座,馨菏就坐在了卫子君旁边。
在陈长一番举杯客套后,众人纷纷开始推杯换盏,你敬我罚,一时间热闹非凡。
卫子君见馨菏在旁边异常拘束,只是浅浅的挑了几口菜吃。不由心生怜惜,遂不停的向馨菏碗中夹菜,劝她多吃一点。
陈长见此情景,笑着向馨菏道:“馨菏,刚刚我四弟还为姑娘作了一首诗。”说罢将诗诵了一遍给馨菏。
那馨菏听后看了卫子君一眼,见卫子君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不觉羞红了一张脸,微微低下头去。
“哈哈哈。”陈长笑了一声,“郎有情,妾有意,四弟,反正身边没有女人,不如将馨菏要了回去。”
卫子君暗叹了一声,她这些兄长们是不是也太过热情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在给她添麻烦呢。“三哥,莫再说笑了,以馨菏姑娘的风姿,必是委身于大户人家。况且小弟已经定亲,更没有这个福分了,以后三哥不要再取笑小弟了。”
旁边的馨菏听了,收起害羞的面孔,脸上清冷一片,站了起来。“各位大人,今日陈大人喜日,妾身为大家弹首曲子助兴。”说罢,走向中间手执乐器跪于地上。
咦?这是什么乐器,只见那乐器高约三尺,形如半边木梳,黑漆缕花金装画台座,约二十多条弦。馨菏将那乐器抱于胸前,双手交臂轻轻滑出一道音符。
跪而交手臂之?卫子君搜寻着以前学的乐理知识,莫非这是那早已失传的箜篌?
开始的第一道清音过后,馨菏双手陡然上下翻飞,顿时磅礴的乐声如黄河之水,翻涌而来,却又不知涌入何处,声音渐细,糜音清脆如叮咚泉响,又如百花齐放。纤指翻飞间,音或高昂或雄浑,令天地动容,山河呼应。
那乐器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甚至还能奏出和弦。那精妙的乐曲、非凡的旋律,不由令在座所有人动容。
一曲弹过,众人齐声叫好。馨菏起身施礼,回到位子上。
“馨菏姑娘技艺高超,琴音缭绕,动人心魄,敢问姑娘那乐器可是箜篌?”卫子君赞道。
“卫公子过誉了,那乐器确是箜篌。”馨菏低头答道,却不看卫子君。难道是刚刚的拒绝让她心生芥蒂?
“四弟,这在座的便只有你没送贺礼了,你也总该表表心意吧。”李天祁可不想错过任何机会,难道他还会弹箜篌不成?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想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难堪,难道仅仅就是想看他又怎样伶牙俐齿的相对吗?还是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吃惊的?
“二哥,不知者不罪,这知道的却不知会小弟,不知是何居心。”卫子君从容答道,虽然心里有点光火,但表面却是若无其事。
李天祁并不理会卫子君的话,直接道:“四弟,今日大家这般快活,不如四弟也弹首曲子助兴如何。如实在没什么会的,就舞剑吧,你的剑舞的倒很象跳舞,比坊内的内人家们也差不了多少。”
众人听了一惊,看不出来这瘦弱的小公子居然还会舞剑,但听到那剑舞的象跳舞,便都捂了嘴嗤笑。
卫子君听了诧异得要命,这李天祁是怎么了?平时李鸿翊在时都是那个人为难她,今日可下那人不在,他怎么居然比那人还要可气。居然把她比作那些坊内的女人,他不就是想让她出来献个丑吗?她偏不!
“二哥说的是,小弟的确不会什么,今日是喜日,不宜刀光,自是不能舞剑,所以,小弟只有……多吃点……呵呵……多吃点菜。”卫子君故意憨傻的一笑。任你李天祁怎样,我就不动。
“咯咯咯……”想不到一直板着脸的馨菏听了她的话,笑了起来。眼角含春地瞥了她一眼。
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李天祁不由也是又气又笑。张郡守更是宠溺地抓了卫子君的手抚了又抚。卫子君连忙抽出手来假意给他倒酒。待那魔爪又伸向她的时候,对面陈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郡守只好讪讪地笑笑缩回手去。
“四弟,今日为兄高兴,若四弟真会弹箜篌不如让为兄欣赏一下。”陈长真诚邀请道。
“三哥,小弟的确不会弹箜篌,若三哥想听,二哥又肯穿上纱裙助兴的话,小弟愿抚筝一曲。”
众人听了大声起哄,纷纷让李天祁穿起纱裙伴舞。李天祁又气又笑地看着卫子君,这小子,这就来报复了!
最终李天祁也没穿上纱裙,但却被众人戏弄了一番。卫子君见目的达到了,便笑着坐在筝前席榻上。
略一思忖,打算抚一曲《高山流水》。想那浙江筝曲太过细软,不适合今日气氛,便决定抚山东筝曲。
指尖轻挑,浑厚的筝音破空而出,卫子君心中一颤,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一般,这筝音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震撼人心。
这筝音令她兴奋不已,不由双手加快交替演奏出庄重的和弦繁响,霎时雄厚的筝音划破天际,仿如串入巍峨耸立的高山之巅,盘旋不去。紧接着双手加花,犹如小溪流水潺潺而出,百鸟争鸣,野花怒放,紧接着劈、托、抹、挑、按、滑、颤等花指由慢而快,筝音袅袅,如轻风拂柏,飘摇摆荡,令人心清神爽,通体舒畅。紧接着筝音一旋,顿时波浪起伏,潺潺激流汇成滚滚瀑布,飞泻而下,直入深谷,声响轰鸣,气势磅礴,那筝音仿佛要震穿人的耳膜,刺入人的心髓,撕裂人的灵魂,让人毛管竖立,让人心神为之震颤。
卫子君忘我地弹奏着,整个人已融入那筝音之中与之一起跌宕起伏。这首本是清脆的《高山流水》竟被她弹得雄浑壮阔,加之她又将高低音拉开两个音阶,使得筝曲更加跌宕激越,忽而将人抛向山颠,忽而跌落溪涧,忽而如风般飘荡云间。一众人等都被这筝音所征服。皆陷入痴傻状态,任凭卫子君的指尖带着他们跨山跃海,追云逐风。那筝音鼓荡在他们弱小的心脏间,令他们阵阵微颤,兴奋不已。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四章 生辰(五)]
筝音陡停,余音缭绕。众人犹不自醒,依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待卫子君已起身回位时,众人方醒。感慨间竟不知如何叫好,想不到这纤瘦的身子居然弹出如此撼人的曲子。
还是陈长先开了口:“四弟,这是为兄有生以来听过的奏得最好的曲子了,皇宫的乐师所奏的曲子我也听过,空D乏味,又怎及四弟的万一。四弟真情真性,已是人筝合一。四弟,为了今日你这曲,为兄敬你一杯。”陈长说罢,已是饮了杯中酒。
“三哥过誉了,小弟实不敢当,今日三哥生辰,让小弟祝三哥春风得意,安富尊荣。”说罢,也饮了杯中酒。
众人皆拍手称好。
“卫贤弟,仙乐也比之不及呀,能闻此音,老夫好福气呀,卫贤弟,老夫敬你。”张郡守向着卫子君举起杯。
“使君折杀小人了,承蒙使君厚赞,小人也敬使君一杯。”这杯酒是躲不过的,干脆借花献佛吧。
两杯酒下肚,加之先前饮的几杯,不觉脸上开始发热。
“卫公子,妾身也敬公子一杯。公子技艺高卓,妾身好生钦佩,自叹不如。还望公子日后多加指教。”馨菏难得地主动敬酒。
这叫她怎忍拒绝,只有舍命陪君子。杯酒下肚,卫子君告诫自己,不可再饮了。
以前的卫子君,从未醉过酒。并非善饮,而是因为节制,当她感到头晕后,便绝不再饮,任谁劝酒都是一概拒绝。要知道以前那种场合,与一群生意场上的男人周旋,她若醉酒,那失节便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见卫子君连饮了几杯,李天祁端起酒杯向她走来。
卫子君心惊,他又来凑什么热闹,若他说出口便不好回绝,还是先婉拒为妙。
“二哥,自家人就免了吧,小弟的酒量,二哥也是知道。不过,二哥好似还未敬过张使君呀?”卫子君想顺势叫他敬张郡守,以免他这样回去尴尬。
但李天祁显然并不想放过她。“咦?四弟的酒量二哥并不知呀,四弟在二哥面前从未饮醉过,二哥怎知四弟到底能饮多少呢?看四弟这般清爽模样,也不似饮醉之人。莫不是为兄哪里得罪了四弟?以致四弟独独不愿饮为兄的敬酒?”
卫子君此时真是有苦难言,这话外人听来好似他们兄弟间有什么暗涌,谁又知道这仅仅是他无赖的挑驯。
不知为什么,李天祁的确想看看醉酒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卫子君叹了口气,“二哥何出此言,让人以为我们兄弟不睦。小弟不过是希望二哥疼惜,既然二哥执意,就算十杯百杯小弟又怎会推辞。”
举杯饮下,杯酒滑过喉咙时,卫子君已觉得脚下虚浮。
“四弟,知道你不会拒绝为兄,但为兄又怎会让四弟饮上百杯,我们就饮十杯如何?”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卫子君双唇微张,双眼迷蒙,愣在那里。那神情说不出的诱惑。
望着那神情,李天祁先是呼吸一窒。紧接着便看到那幅神情瞬间便转为懊悔无奈,不由忍不住偷笑起来。
看着那张好似寻到了无尽趣味的笑脸,以及递至面前的酒杯,卫子君很想将杯中酒泼到那张笑脸上。
后悔吧自己,都怪自己低估了人性的险恶,才会导致自己说出十杯百杯的话。谁能想到他会屡着杆爬呢?
接过满溢的酒杯,卫子君看向陈长:“三哥!恐怕要劳烦三哥照料小弟了。”
“欸——四弟岂会那么容易醉倒,醉了为兄自会照料四弟,不会麻烦到公治。”李天祁大言不惭地道。
“小弟自是不会劳烦二哥。”卫子君又转向陈长叮嘱道:“三哥,记得照料小弟呀。”
之所以如此叮嘱,是担心自己的性别被识破。此时的她的确不放心李天祁,这几个兄长中似乎只有陈长比较厚道,如果被李天祁照顾,说不定会发现她的女儿身。她并非觉得女子身份有什么不妥,若初始便以女子身份相交还好,只是隐瞒了这么久,若被发现……这样尴尬的事情叫她的脸往哪儿搁。
“哈哈哈……四弟放心,三哥必会亲自照料。”陈长乐不可支,这四弟就是可爱,喝点酒,好似要交待身后大事一般。
杯酒下肚,卫子君感觉双脚好似踩在棉花上,唯恐自己晕倒出丑。遂连忙坐下,手指轻触额际,“二哥,小弟醉了,恐怕不能陪二哥再饮了。”
那李天祁毫不在意地席地坐于她对面。“四弟在骗为兄,醉了的人讲话岂会如此清晰,来,再饮一杯。”
卫子君无奈苦笑,这酒已上头,头晕目眩,眼前景物都在飞旋,居然还说她不醉?她现在剩下的只有还算清明的心智了。
又一杯酒下去,头晕眩得更加厉害,不由手撑额际,闭了双目。她知道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算是醉倒了,醉到不能自己走路回家。但她不允许自己出丑,即便晕得好似要就地倒下,还是依然坚持着坐在那里,便是爬在几案上,她也不允许。
但是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的吸引人。
李天祁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见他双目微闭,两颊砣红,手肘拄着几案,长指撑着额际。就那样一动不动,倔强地不让自己倒下。心中一叹,没来由的,居然想把他拥入怀中。接着,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神志也清明起来。
张郡守更是被身旁的人迷得七荤八素,一双眼满布桃花,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子君的脸,口中喃喃道:“肤若美瓷,唇绽樱花,冰清玉润,腮染赤霞……”
正念着,李天祁一道凌厉的目光S来,张郡守硬生生把后面几句憋了回去,看来这张郡守倒是很怕他。
李天祁上前将那醉酒的人轻轻一揽,整个人便‘咚’的跌入他怀中。心下暗笑,人都醉成这般模样了,还那么倔强地死撑。
起身抱起那倔犟的人儿向后院走去,陈长见状马上起身,李天祁横了一眼过去,陈长只好又乖乖坐下。
这段时间,李天祁一直住在将军府,陈长也将最好的一间上房打扫出来给他用。他自是不客气地将卫子君抱入自己的寝室。
躬身将她放入床榻,不期然对上她的脸。那看似温软的肌肤,莹润的鼻,嫩红的唇,无一不在展示着诱惑。李天祁深吸了一口气,抑制着自己想要贴上去的欲望,艰难地强迫自己直起身来。
看着那因醉酒而熟睡的人,李天祁不由笑起来。干脆脱了靴爬上床榻,在卫子君的身边躺了下来。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五章 献计(一)]
不知过了多久,卫子君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躺在床榻上,细一寻思之前种种,才惊觉自己还在将军府。
这是什么时辰了?看着案上的红烛已燃了大半,敞开的窗外灯笼摇曳,照得院内通亮一片。
用力撑起身子,头痛欲裂,晕沉沉的,酒劲还未完全散去。借着不很明亮的烛光,将室内扫了一遍。
整个室内用屏风隔出几个区域,在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宽大的矮几,案上摆有文房四宝,特别是那个高大的笔架,挂满由大到小十几只毛笔。案几后面是高约寸许的矮榻,旁边是一个低矮宽大的瓷瓶,里面C满各种画轴。再后面就是屏风,屏风后面便是帷幕。
卫子君发现这里主要由帷幕和屏风来装饰和隔断各个区域,而她所躺的床榻后面也是大片帷幕。这个时期的床榻是独立于屏风前的,三面围有高约尺许的护栏,并不似明清的床铺是嵌入里面的。
双手按了按太阳X,欲穿鞋下去,却惊觉自己不但被脱了鞋子,居然连那白布袜子也被脱了下来。
哎!不知道这脱袜之人看了会是什么想法。要知道卫子君虽然个头较高,但她的脚却长得娇小润白。那脚趾也是整整齐齐,象一排圆嘟嘟的白瓷娃娃,一排指甲晶莹圆润,干净剔透。以前的朋友们都说她的脚美得不像话。而就这样一对脚谁又会相信那是男人的脚?
幸好,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没有普遍裹脚的习俗。
卫子君忐忑着穿上鞋子,又摸摸自己的胸前,见一切安好,便走了出去。
出到门口,便有两个女婢迎上来,“公子醒啦,公子这就用晚膳吧。”
“不必了,陈将军呢?”卫子君问。
“将军和安抚使及李监军在书房,奴婢这就去通知将军。”
“李监军?李鸿翊吗?他也在?带我过去吧。”想来这李监军应该是那个人。
“是。”婢女屈身答道。
门前的侍卫通报过后,卫子君便进去了。
三个男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
“哎呀,听说今日有人出了大丑啊,不但醉酒,还大耍酒疯呢!”李鸿翊笑嘻嘻地看着才进门的卫子君。
耍酒疯!?
她!?
卫子君惊出一身冷汗,莫不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
三个男人看见她惊愕地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神态,都大笑起来。
他们这个四弟何其纯真,这样的话也能把他骗成这样。
看见他们大笑,才知道他们又是在戏耍她,不由舒了口气。要知道并不是她容易上当,只是因为她的确头一次醉酒。她可是见识过以前那班朋友醉酒的模样,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满地扯人跳舞。所以,她虽相信自己醉酒也会保持仪态,但毕竟没醉过,谁能保证她不会做出些个惊人的事情出来。
抚了抚还有些微痛的额头,走向几人,淡淡道:“大哥又开始取笑小弟了。”
几人都坐下后,陈长便命人端上一碗菜粥和解酒汤,让她吃下。
卫子君边喝着汤边问:“三哥,那些个粮商可有说出什么吗?”
陈长摇摇头,“这些人太过精明了,尚真今日去查他们的底细,也是一无所获。”
“大哥二哥三哥,且听小弟一言。小弟认为,那些商人就是商人,无所谓什么底细,商人就是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关键问题不在商人,而在拉拢商人的人。”
“四弟所言极是,莫不是四弟有了办法?”陈长急切问道。
“办法倒说不上好办法,但酬些粮草还是应该没问题。”卫子君淡淡说道,又想起什么似的蹙眉深思。
三人一听有办法,顿时一齐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听二哥说控制这粮草的人是裘再方?”卫子君问道。
“正是!”李天祁答道。
“那想必二哥应该知道那裘掌柜的居心吧?”卫子君又问。
“伺机反叛!他想得倒是轻松!不过粮草却的确被他所控制。”李天祁微微皱眉,满布流光的俊美黑眸显出一缕忧色。
“干脆把那老儿杀了!不是一了百了。”陈长气愤地挥起手。
“三哥错了,杀他一个又有何用,势必会马上有人接替他再同粮商联系。”卫子君淡淡道,“况且这不应只是鹿城有此现象,其他地方也应该有。”
“四弟的意思是……”李天祁琢磨着她的话。
“二哥若想确定裴再方用意,不妨查查其他州郡有无囤积粮草现象,如果有,这裴再方等辈的目的便不只是圈地为王那么简单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大部分地区都有此现象,那么他窥视的可能是整个大昱了。”
李天祁赞赏地看了看卫子君:“四弟所言极是,本来我亦有怀疑,但想一个小小的酒店掌柜还不至于有这么大胆子,但听四弟一席话,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如今的确四处都难以筹措粮草,看来正是应了四弟所言。”
“二哥,一个酒店掌柜能有多大作为。必是受指使于人啊。”卫子君叹道。
“想必是朝中出了乱臣,回去要仔细清查才是,可是四弟,这粮草可有什么办法筹措?”
“二哥,如今除了粮草,甚至比粮草还让商人趋之若鹜的商品是什么?”卫子君开始引入主题。
“是盐、铁!”李天祁答道,“那又怎样。”
“如果用盐来换取粮草,那商人是否愿意呢?”又问。
“自是万分愿意。”李天祁答道。
“据我所知,京师大兴城盛产食盐,整个大昱的食盐都由京兆郡供应,而除了京兆郡的另一个产盐之地便是韦性占据的盐城县。”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浮现嘴角。
“不错。”
“目前大昱盐制一改隋的开放制而转由朝廷垄断,各地商人为了能换点盐引而大费心思。我的办法就是,封锁大昱商人与盐城的盐贸易,然后向各地下诏,允许商人以粮兑换盐票,并且让他们分别将粮食送往各个大军驻地,在当地获取盐票。如此一来各地商人一定是趋之若鹜赶往各军驻地,不用你出一兵一卒押送,他们便主动送去了。”
“好,好办法呀,四弟,真有你的!”陈长已是在那里兴奋地大叫起来。
“还有。”卫子君接着道:“这送粮草的商人只会有一部分,大部分顽固分子可能被教唆,而且并不担心粮草的出处,所以仍会按兵不动。若要他们全部甘心送出粮草,必要造成动荡局面。”
“动荡局面?”
“首先,以鹿城为利,只要裘再方在这里,无论朝中下了什么诏书,他都会想出应对的办法继续开出笼络粮商的条件。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叫裘再方出事。这就需要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裘再方交给县司或刑部关押审查,使粮商与之隔绝,那粮商便如一盘散沙各自寻出路了。然后再叫人于商界放出谣言,说裘再方意图谋反,所有与之联系紧密之人都要遭到诛杀,这样,再有人去联络那些粮商,他们也是不敢了,加上能够兑换盐票这样的诱惑,只怕驻地的粮食多得无处可放了。”
“哈哈哈哈,我的宝贝四弟,真乃诸葛在世,快给我亲一个——‘啵’。”陈长话没说完已倾身向前抱住卫子君,‘亲’字才出口,嘴已经落上后者面颊,‘啵’声过后还满意地咂咂嘴。
陈长的动作太快,以至卫子君还未及反应便已被非礼了,只好无奈地摸摸脸,打算继续接着说她的计谋。没想到李天祁见陈长亲了她,也不甘地上去偷袭了一口,那李鸿翊更是无赖般地缠在她身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卫子君又羞又恼,一边用手臂护着脸,一边挣扎着推开李鸿翊。待人挣扎坐定,已是面上熏红。
“不说了!”卫子君气道。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六章 献计(二)]
“四弟!哥哥们错了!快说吧!二哥再也不这样了。”李天祁装做忏悔的样子道,不过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以后还要找机会亲,嘿嘿,谁叫那口感那么好呢,软绵绵,滑溜溜,香喷喷的。
“四弟!要用什么罪名治裘再方的罪呢?”陈长假装忘了刚刚的事情,故作认真的问道。
卫子君看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也懒得和他们计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这裘再方真有一桩命案在身。”接着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将段家的事情讲了个大概。
“想不到这裘再方如此可恶。那没有证据怎么治他的罪?”陈长问道。
“这个好办,我们先将他关押,先将粮草一事解决,然后同时慢慢查他的底细,虽然根据段莘所述,可以断定此事有八成是裘再方所为,但最好查清,以免冤枉无辜。记得上次丹鹤楼那几个男子吗?”
见几人点头,便接着道:“那几个人我怀疑就是裘再方的人,因为裘再方看他们的神情似是相识,而且没有任何质问便打发我们走了,定是有鬼。我猜,找到那几个男子,也许能得知一些内情。如果暗中确定此事确是裘再方所为,那有无证据都无所谓,我们可以制造证据。”
“怎么制造证据?”陈长又问。
“那还不简单,这块玉佩,很多人都知道是段家所有,只要叫搜查的捕役拿在手上,只说是从裘府搜出来的不就得了。”这是多简单的问题。
“哈哈哈哈,我的宝贝四弟,你就连陷害人也是不眨眼睛。”陈长兴奋地大笑,“老二,怎样,痛快吧,哈哈,真是开窍啊。”
“不过有一点。”卫子君有些担忧道:“粮草兑换盐票要适可而止,因为大量粮草外运,势必会造成当地物价上升,给百姓带来压力,所以,各地粮食若够用了便罢手吧。”
李天祁笑咪咪地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卫子君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由问道:“二哥,你看什么?”
“想不到我这四弟,不但侠肝义胆,貌如长恭,更是文才武略,我竟捡了这么个宝贝。”李天祁笑咪咪地道。
“二哥,你何不再加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干脆把我说成神仙。”卫子君白了李天祁一眼。想他白日里还拼命要将她灌醉,现在却又来说些好话。
“哈哈哈哈,我四弟说话就是风趣。四弟,你不见今日那些美娇娘被你给迷的。”陈长笑道。
“三哥又说笑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自是不知道,美人献舞,你看字画,自是看不到那些美人的眼睛火辣辣地看你。你后来醉酒,那些个美人都争着要去伺候你呢。”
卫子君也无法猜测陈长所言是真是假,便也不再理会。
看见事情基本解决,想想也该回去了,于是问道:“三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陈长答道。
“子时!!!”卫子君大惊,她睡了那么久!?“三哥,小弟要告辞了,大哥二哥,小弟先走一步了。”说罢站起来拱手道辞。
“四弟莫不是又醉了,城门已关,四弟要去哪里?”李天祁淡淡道。
“三哥不是可以开城门吗?三哥命人开了城门放小弟出去吧。”卫子君看向陈长,这对陈长来讲太容易不过。
“四弟,不能住这里吗?是有什么忌讳吗?”陈长可不想他走。
“不是忌讳,是怕家人担忧。”她的确怕师傅和迭云担心,特别那个迭云,搞不好还要和她生上两天气。
“家人,可是四弟说的家祖?四弟家在哪里?我差人去知会一声就得了。”陈长道。
“不必了,三哥,我自己回去便可。”
“那怎么行,天这么黑,出了城什么都看不清,你一个人若遇到歹人怎么办?便是回去,也要差人驾车送你回去,可是有回去的必要吗?你明日还要赶来,何苦?”
听陈长这样一说,卫子君倒有些害怕了,想想这么晚的野外一定黑DD,Y森森,任是她再有什么武功,也是受不起那个惊吓,便是现在想想已是毛孔竖起。但她不回去,势必师傅要担心,特别是那个迭云,那么爱生气,她每次都要哄上老半天才能哄好。
“不行,要回去,有人担心啊。”也不知该怎样解释,但她必须回去。
“谁担心啊?可是那个定了亲的姑娘?”李鸿翊乜斜着眼睛问道。
“真要回去,我来送你。”李天祁淡淡道。
“不用不用。不劳烦二哥。”
“那就不准回去。”李天祁强势地道。
看着她为难的神色,又问道:“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讲的吗?四弟哪里人氏我们还不知,难道连住处也不能告知为兄吗?”
“不……不是不能告诉……是……是不能说……”卫子君嗫嚅着道。
陈长听了大笑起来,“还不是一样,哈哈,四弟有什么不能说,不相信你几个兄长吗?”
“不……不是不相信……是……是不能相信……”继续嗫嚅着。
“扑哧——”李天祁气得笑了起来,这都是什么逻辑。他是想把人绕迷糊吗?
李鸿翊则在一旁看怪物一般看着卫子君。
“唉!实话说吧,我师傅在城外隐居,是师傅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师傅的住处,恐怕连累师傅。不是不相信谁,只是惟恐以后谁的无心之举。本来都不应该说这些的,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不得不说。”
“你这小子居然还敢隐瞒,既然如此,我也不送了,你也别回了”李天祁笑道。
“啊?臭小子,如此说来那日在城门你讲的都是鬼话!?那是谁告诉你我姓陈的?”陈长哇哇乱叫道。
“那么大面旗在那儿招摇,谁还不知道你姓陈。”卫子君给了陈长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哈——哈——”李鸿翊和李天祁都大笑起来。
“啊,臭小子,害我美了半天,看我不打你P股。”说着人已抓向卫子君。
“啊,三哥,别过来,那时不是不认识你吗!以后不敢了,啊,二哥,二哥救命。”卫子君自知不是陈长对手,拼命躲向李天祁身后。
李天祁大笑着张开双臂阻拦着陈长的进攻,分明是玩起了老鹰捉小J的游戏。
“对,打他P股,而且要扒下裤子打,我也顺便看看那P股是不是和脸长得一样白。”李鸿翊笑眯眯地啜着茶水,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挑拨着。
卫子君听闻要扒裤子,急得直想哭。“陈长,你要敢羞辱我,我……我就去死!”
如果真被扒了裤子,她真会羞臊致死的。
三个男人听闻她的话,都面面相觑,然后大声狂笑起来。
夏日的夜,宁静而美丽,窗外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棂,S进室内,黑暗中,闪烁着两对晶亮的眼眸。卫子君被迫同李天祁睡在一张榻上。
因为府上几间空房今日都被那几对男女用过了,而所谓留给她的那间却是李鸿翊的房间。陈长叫她与他挤一挤,明日再给她收拾个好的房间。但……和他挤?想想方才他还吵着要打她P股,算了吧!至于李鸿翊!这个更不行,要扒她裤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半夜起来……似乎只有他还安全些。卫子君看向躺在身边的李天祁,起码他不会扒她的裤子。可是师傅,他会担心吧。
“唉!”卫子君叹了口气。
“四弟有什么心事吗”李天祁轻声问道。
“我担心师傅。担心他惦念我而不能安睡,担心他等我怎么办?”
“四弟,你真善良!”沉默一下又道:“你是师傅叫什么名?”
“我,我不告诉你。”
李天祁嗤嗤地闷笑起来,他这四弟可真是他的开心丸。
“你别一颤一颤的,床都要给你震塌了!”卫子君小声喝斥着。
“哈哈哈哈……”李天祁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也无法管什么夜深人静了,不笑出来,他会被憋死。
门外两个守夜的侍卫刚有点瞌睡,便被那笑声震醒了。
“很久没见殿下如此开心了,半夜三更还笑得那么响。”
“是啊,几个大男人笑了一整晚,开心得像几个孩子,那小白脸还挺会哄人。”
“会不会是殿下的……”说着朝里面努努嘴。
“嘘——别乱说,殿下没那嗜好。”
门外恢复了寂静,淡淡的银河如薄纱般飘于天际,一丝云,悄悄爬上月亮的脸,说不出的旖旎。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七章 倾谈(一)]
清晨的幽谷,犹如美丽的画,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和着潺潺的溪流叮咚,汇成一曲美妙的天籁。
卫子君跪在师傅面前,看着师傅因一夜未睡而通红的眼,难过得落了泪。
“昨日可是一直在那将军府中?”聚云叟问道。
“是。”
“难怪我们一班人找了你半宿都没有下落。还以为你出了事。”聚云叟叹道。
内疚与难过袭来,卫子君泪落得更凶了,“师傅。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的。”
聚云叟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没事就好,想不到你才出谷几次,便结识了那许多达官显贵,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无论怎么说,他这个徒弟,都是让他骄傲的。
“去看看迭云吧,他都快急哭了,现在见你回来,可能又躲哪儿生闷气了去了,唉!这孩子,最近总是爱耍小性。”
云雾渐散,苍翠的幽谷S进丝丝缕缕的金光,照S着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