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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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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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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君!为何你要如此折磨于我。

    眸中烧灼着火焰,骨节捏得咔咔直响,一种叫做妒火的东西烧灼曾经智慧的灵魂。

    良久,一字一句道:“我要发兵西突厥,生擒乙毗S匮可汗!”

    辽阔无际的大草原,延绵舒展,广翱的天空,雄鹰展翅,大朵的云,轻舒慢卷,草原的夏天,美得让人心醉。

    一队盛大人马呼啸穿过草原,齐齐拥着中间的那抹绝世风姿。西突厥的少年可汗,身着绿袍,墨发墨玉冠,丈许帛练裹额垂后,长长练尾飘荡于风中。几百人的达官显贵,锦袍编发,围绕在左右。大队的兵马从后,槊纛飘飞,延绵不尽。

    这样盛大的场面,并非出兵打仗,而是——围猎!

    围猎!有类出兵,就与行军布阵一般,先遣探马往侦野物是否繁众,然后使周围屯驻的部落,设围驱兽,进向所指之地。队伍分为左翼、右翼、中军,各有部将同龄,围猎的前三日是不许杀戮的,这段时间叫融汇。

    西突厥人的身体里,流着不羁的血Y,每年的围猎,将是他们如节日一般盼望的日子,几乎所有能骑马的妻室女眷,都全部跟随,就连阿史那羝蓝也跟来了。

    高空的鹰隼展翅飞翔,卫子君豪情万丈,拔马扬弓,指箭向空,一声箭啸,破空嘶鸣,两只鹰隼齐齐跌落。

    众将士顿时一片欢呼。

    一身雪白骑服的贺鲁,向着天空,骤发一箭,又是两只鹰隼一起落下。霎时,无数支箭S向高空。转瞬,空中再也没有一只鹰隼,连只飞鸟也不见踪迹。

    纷杂的马蹄踏入林地,十人一支的队伍,紧紧相随。

    行至林中深处,突然,一群羚羊跳跃而出,慌乱而急躁,金黄的毛皮在林隙间投下的光影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泽,显然是受到了那侧的驱赶,但那跳跃的优美身姿,还是令人忍不住赞叹。

    卫子君张弓扬箭,一箭数发,几头羚羊在箭出的瞬间,跪地滚落。跟在身后的贺鲁、哥舒伐、屋利啜、哥舒阙俟斤、阿悉结泥孰俟斤等属下,在卫子君S过之后,方箭雨齐出。瞬间,已是倒地几十头羚羊,身后的扈从急忙向前,这大批的猎物,够他们忙上一阵的了。

    再向里面深入,听见一阵骤雨雷鸣般的蹄响,一群野牦牛由侧边冲了过去。卫子君驱马向前追去,几人尾随其后。在他们的驱赶下野牦牛顿时散开,几人在追赶中也不知不觉跑散。

    卫子君扬弓搭箭,S向一头牦牛,那头牦牛因为疾奔,所以那支箭落到了后臀。那牦牛因为刺痛而横冲直撞起来,她扬弓再补一箭,利箭由双眼穿出,那牦牛晃了两晃,倒地不动了。

    大批的牦牛不断向前奔走,霎时跑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头小小的牦牛,没有走,它不断的回头看,四处寻找,在找到那头倒地的牦牛后,停了下来。不断用头拱着那只死去的牦牛,在它发觉那头牦牛可能再也不会动后,没有离开,只是就那么站着,站在那里不动。

    卫子君鼻头一阵发酸,长叹口气,仰起头眨眨眼睛,缓缓拉起弓,对准了那头小小的牦牛。也许,不杀死它,它会在这里站到死吧。随着破空的箭啸,那头小牦牛倒在那只老牦牛的身上。

    “把他们,埋在一起吧。”卫子君轻声道。一回头,身后的扈从都不见了,远远看见贺鲁驾马驰过来。

    “怎么与队伍失散了!”贺鲁有些责备的口气,“前些日子的刺杀你都忘了?仗着武艺高强也不该随便掉以轻心。”

    “沙钵罗叶护,你在责备我吗?”卫子君俊目挑向贺鲁,跳下马来。

    “不敢,我这是在为你的安危着想,”贺鲁也跳下马来。“累了吗?前面还有大批的猎物。”

    “不想猎了,动物也有感情,你去吧,我看看风景。”这里的风景的确美不胜收,天上的积雪化作清澈山泉流经这里,泉水两边开满不知名的黄黄紫紫的小花,阳光洒下来,暖阳阳披了一身,让人熏熏欲醉。走至一棵树旁,依着树干坐于草地上。

    贺鲁笑了笑,也跟着坐了下来,“风真是个风雅之士,随时都可风花雪月。”

    卫子君冷乜了他一眼,“堂堂叶护居然如此不懂规矩,你可知直呼国主的名讳罪该当何?”

    贺鲁又是诡魅一笑,“我既已成为你的艳宠,你我便是夫妻,又何必在意一些名号呢?”

    卫子君闻言一愣,随即弯了弯唇,眼含促狭,“既是艳宠,你可知艳宠当做些什么?哎,如此清风徐徐,骄阳潋滟,我心情大好,想要……在这里……”贴向贺鲁的脸,“你该知道做些什么吧……先把衣服脱了吧。”

    眼见贺鲁直盯着他,半晌无法反应,卫子君畅快大笑。

    “既然风想要,贺鲁又岂会不从?”卫子君的笑声还未止住,贺鲁已经开始脱衣裳。

    只道他不过装装样子而已,卫子君唇角含笑,目光晶莹地直直看着贺鲁。

    贺鲁坦然面对,一件件脱掉外袍、中衣,露出光洁的胸膛,宽阔的肩背,充满力度的男性身躯,就那么暴露在卫子君面前。

    当贺鲁再去解唯一剩下的褥裤时,卫子君终于坚持不住按住了贺鲁的手。“贺鲁,你,你当真脱啊。”

    贺鲁看着面前的人,竟似在那面上隐约看到一丝红晕,呵!他平时调戏他的精神头都哪儿去了?“风不是想要吗?那种事不是要脱光吗?”

    “啊?要……也不是在这种地方,会被人发现的。”卫子君依旧嘴硬着不肯示弱。

    贺鲁盯着面前的脸,低头看着她雪白纤细的手,那纤长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大手,贺鲁心中一阵悸动,脑中浮现那日她吸食他手指的情形,想起他曾那么畅快地吻过她一次。

    如果他再醉一次多好,他醉了,就可以任他为所欲为。那样的想法才冒头,他鬼使神差地捉住她的手腕,扣紧她的脉门。

    卫子君一惊,“贺鲁,你大胆!”

    贺鲁已然欺身过来,将她压倒在地,灼热的唇覆上她的,辗转吸吮。

    卫子君唔唔出声,用力挣扎,怎奈浑身无力,无法抵抗。

    一痛热吻过后,贺鲁急速喘息,轻轻松开含在嘴里的唇,双眼迷离望向身下的人,“记得那次雪地亲吻吧。我这算是回敬,我记得,那天你还吸了我的舌头,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卫子君气得一阵发晕,他还要她的舌头,“那天明明你主动伸出舌头,岂是我要求的。”说完这话,卫子君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她一个堂堂西突厥可汗,居然与一个下属讨论谁伸舌头的问题,她的智商何时变低了?

    贺鲁一阵轻笑,“如果你还是左贤王,我早就把你吃了,那个……怎么做……两个男人……怎么做?”

    卫子君惊得长大了嘴巴,随即唇角一翘,“放开我,我来教……唔……”

    话未说完,嘴已被贺鲁堵住,长舌伸进来,舔着她的舌,卫子君一阵眩晕,喘息起来,穿上灼热的舔吻将她的身体也烧灼起来,长舌的搅动令她仿佛升入云端,逐渐失去反抗的意识。

    喘息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听见远处马蹄的响声。

    贺鲁的大手抚上她的腰,身体轻侧,手由腰下滑向她的臀,抓起一片臀瓣揉捏起来。

    身体的被侵犯,令卫子君突然清醒,用力挣扎。两个人齐齐滚了起来。停下时,卫子君“哎呦”一声痛呼,头部不小心碰到一块石头。

    贺鲁一惊,慌忙查看,雪白的耳后被石头碰坏一个小口,伸出丝丝血Y。贺鲁一阵心疼,低头吻了上去,灼热的唇吸着那个伤口,想将那丝血Y舔食干净。

    几个属下来到时,就看见了这个场面。沙钵罗叶护将他们的可汗压在身下,在不停地亲吻着他们可汗的耳朵,那几双眼睛差点从眼眶掉了出来,他们的可汗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唉唉。

    当卫子君望见那几个人时,瞪大了眼睛,此时,贺鲁还在她的耳后专注地吸着。

    完了完了,她以前建立的威信全完了。

    卫子君挣扎爬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草碎,再度跨到马上。

    走在前面的她,尴尬着不去看那些人的脸,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只当这些事没有发生。

    贺鲁一脸的满足,咂咂嘴,他的血都是香甜的。

    一行人默默不语,缓慢前行,只听得嗒嗒马蹄的轻响。在穿过林中那片溪水时,忽听得骤雨般的蹄响,那群野牦牛又旋风一般的奔来,卫子君不想再去S猎,便没有理会,转过头时感觉好似忽略了什么,待再次扭头细看,才发现一个小身影惊惶地跑在那些牦牛前面。

    是阿史那羝蓝!

    “羝蓝——”卫子君大喊一声,弃马而去,如一道闪电,横空穿过。在那个小身影就要被牦牛踩到之时,将她挟起,直飘到五丈以外方才一起坠地。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不知道野兽很危险吗?”卫子君喘息着怒道。

    “我不会谢你的,我要死,我要去陪我娘。”羝蓝的小身体依旧抖着,刚刚的惊惧让她不住喘息,待那恐惧舒缓之后,突然呜咽起来,“我想我娘……”

    卫子君从身后将羝蓝紧紧搂住,头埋入她的肩,轻声道:“对不起,羝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眼眶一热,一滴泪落到羝蓝的肩。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杀她的……

    第二卷  突厥篇第七十七章  旧仇

    太极殿,是大兴宫内最宏伟的建筑。高大殿基立于三台之上,气势恢弘,重檐庑顶,檐角斜飞,白色宫墙,绿琉璃瓦屋脊,黑色覆瓦,大红漆柱,赭黄斗拱,整个大殿气魄宏伟,严整素净,仿如巨鹰凌空而降,雄浑大气,厚重而壮丽。

    坐于龙椅上的李天祁,一身朱黄龙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挺拔的身形威严尊贵,一张俊朗容颜,恍若天人,锋锐的目光扫向群臣,睥睨众生之姿,如坐云端。

    “众位爱卿,朕心头有一疾患,西突厥狼虎之师,屡屡寇边,扰我百姓,掠我子民,此乃我大昱心头之患。西突厥一日不除,朕心头一日难安,如今西突厥天灾过后,牲畜多死,国力衰微,又方与吐蕃战毕,疲惫不堪,此时正是发兵绝佳时机,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自从那卫风继位,这寇边的行为倒是减少了,近几个月竟是不曾有过,臣认为师出无名,真若讨伐,总应该有个借口才好堵住悠悠众口。”中书令邹文光进言道。

    “陛下,臣也认为不宜出兵,卫风用兵如神,以少胜多之战不计其数,而西突厥牧民人人皆兵,又刚刚于吐蕃得了十万匹战马,并且西突厥的陌刀,虽为仿照我大昱所制,但却比我大昱更加犀利,并且他们精于骑S,来去如风,让我们防不胜防,看似国力减弱,但真若打起来,我军却不一定能赢。”右骁将军郑焯堂也分析道。

    “陛下,臣也认为不宜出战,西突厥刚刚与吐蕃有使节来往,看似吐蕃意欲与西突厥联盟,若真打起来,若吐蕃就势帮助西突厥的话……松赞干布也是英勇神武之人,那我们不是两面受敌……”尚书令魏效忠胆寒地瞥了那上位之人一眼。

    李天祁眉头紧皱,“众卿加言之有理,如此,再从长计议。都退了吧。”

    一甩衣袖,由大殿侧门走了出去。

    一大早便被哥舒伐叫起来的卫子君,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墨发白玉冠,一身雪白便服,松松散散地系着,更显出一抹闲适高贵。

    “可汗,请您饶恕臣,臣今日特来向可汗请罪,完全出自一片真心。”伏阇信与他的儿子伏阇羁縻齐齐跪在地上。

    “颉利发何罪之有?”禁不住捂住嘴又打了个哈欠,贺鲁看在眼里,嘴角翘了起来。

    “臣不该与吐蕃联盟,臣一时糊涂,受不得引诱,犯下大错,臣请可汗宽恕。”伏阇信倒是很坦白,关键是他不坦白事情会更糟,这个可汗可是行事诡诈锋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哦,你说那勾结一事?近日繁忙,我倒是忘了此事,不过无妨,正好可以给你机会养精蓄锐,免得我来了兴趣出兵之时,你们手忙脚乱。”卫子君神色淡然,唇边噙笑。

    伏阇信听得一抖,“可汗,饶过臣这一次,臣再也不敢了,请可汗保留我于阗。”

    卫子君冷冷一瞥,“你如此卑微祈求,又岂是一个大王所为,他日必是为今日耻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此话若为真心,起来说话吧,也休要藏头缩尾,拿出你的本来面目吧。”

    伏阇信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谢可汗。”伏阇羁縻倒是有丝敬佩地望向卫子君。

    “伏阇信,这些日子没有管你,你也应该明白,我可以让你做于阗王,也可以让你做不得。但我若不追究,你便要好好的行人臣之道。若再有下次,我定会踏平于阗。”

    “臣记下了,臣段不敢再有负可汗。”伏阇信谨慎答道。

    “勾结一事,我看倒也是小事。”卫子君仰望帐顶,又忽地转回头来,“不过刺杀一事……”

    “可汗恕罪,此事真不是臣所为啊。”伏阇信急忙答道,语气诚恳。

    “伏阇信!当真不知?你可知此次你若再度隐瞒,被我查出该是如何结果?”

    “臣知道,真有那么一天,臣宁可自裁于可汗面前谢罪。”

    “你们去吧。”揉了揉太阳X,这父子两个不是一般的狡猾,先让他们守着去吧,按时缴赋就好了。

    “可汗。”伏阇羁縻突然道,“臣愿留在可汗身边,听候可汗调遣。”

    卫子君望了眼伏阇羁縻,露出一丝诧异,“行了,你还是会于阗吧,那里更适合你。”

    “臣乃一片真心,也可作为人质留下,以让可汗更好地控制于阗。”

    “得了,你还是回去吧。”这人她觉得不安全,谁会留一个不放心的人在身边。

    伏阇羁縻抬头定定望了她一眼,一脸的失落。

    卫子君挥挥手,二人谨慎退下。

    顺势往后一滑,躺在榻上,懒懒地道:“哥舒伐,说说热依阚的事情,我觉得她与背后主谋人有关。”

    哥舒伐应了一声走近少许,“可汗,其实这西突厥的统一全是您的功劳。”见卫子君神色一惊,便又解释道:“热依阚的父亲是沙钵罗咥利失可汗阿史那同俄,他是阿史那泥孰的弟弟,继承他哥哥汗位后,我西突厥内乱。先王自立可汗,与阿史那同俄大战,未分胜负,于是以伊列河为界,各居南北。你初到西突厥那年,设计引诱阿史那同俄的大臣俟利发吐屯,联合先王一起,击败阿史那同俄,阿史那同俄欲逃向拔汗郡,是你将他手刃在逃跑路上。而热依阚被先王掠来,便做了他的妃子。”

    卫子君合上双眸,竟是这样的,难怪热依阚恨他,劫掠之恨尚可忍受,杀入之仇焉能不报,若是换做她,也是会这样做的。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黯然,热依阚,她终是对不起她的。

    缓缓张开眼睛,“她,还有什么亲人在世?”

    “她的堂哥,他父亲的侄子,阿史那薄布,继承了他父亲汗位,占据南庭,是你率兵将南庭攻下,杀了阿史那薄布,助先帝统一了西突厥。其余几个哥哥也在战争中死去了。”

    “那就是说几乎所有与她有关系的人都不在了?”

    “大致是如此,不过听闻,热依阚在北庭时,与他父亲的叶护——她的堂兄阿史那步真暗通款曲,她父亲被杀害后,阿史那步真也投靠了先王,颇得先王重用。”哥舒伐说完,眼前一亮,“可汗,这阿史那步真完全有理由和动机。”

    卫子君点点头,“查查他吧。”

    “是。”哥舒伐应声退下了。

    呀帐内只剩下卫子君与贺鲁。

    望着那副慵懒躺卧的身躯,贺鲁的心跳开始杂乱无章,如果,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多好。

    血Y越流越快,心思辗转,脑中浮现的全是与那人亲吻的画面。贺鲁暗骂自己一声,怎么学的如此下流,竟想着那些个事情,都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把自己变得如此不堪,想着望了眼那榻上之人。

    察觉到贺鲁的眼神,卫子君抬眼扫了过来,“贺鲁,说说吧,你又是怎么嚼舌根的?”

    自从那日她当着吐蕃使节的面将贺鲁拉上汗位,迭云与刘云德便又开始不理她,连那场盛大的围猎都没有参加,卫子君心里难受,又无可奈何,这两人是明知她在乎他们,便用这种方法来折磨她。

    可是那些大臣,在卫子君的调教下,各个守口如瓶,他们认为可汗说的,一定是有她的用意的,更不曾去传这些流言,迭云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脑中犹自纠结了一圈,目标定在了贺鲁身上,极有可能是他的报复行为,况且,这种事情,他有前科的。

    贺鲁听闻她的问话,状似不甚明了地眨眨眼,“是指那天与你一起咬舌头吗?”

    卫子君白皙的面上多了一丝红晕,“贺鲁,记得,以后不要乱讲话,尤其是在我的那两个亲人面前,你记住吗?”

    “在他们面前不能讲什么呢?”端起茶杯,狡黠一笑。

    卫子君坐起身,“不明白我说的,那便什么都不要讲!一句也不要讲!”

    “这有何难,不讲就是,可是……”贺鲁又眨眨眼,“我今晚需要留下侍寝吗?”

    卫子君脑中一阵纠结,站起身便往外走。

    “那个……我已经问过了。”贺鲁急忙补充了一句。卫子君站定侧头,“什么?”

    “就是两个男人,原来是那样……”

    不待细听,卫子君转身走出牙帐,本以为只是戏弄他,他倒将回一军,反过来戏弄她。

    帐外,暖风和煦,缕缕青草随风摇曳,缓步慢踱,眼角撞进了一个小身影。那小人儿远远盯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卫子君唇角勾起,随即将拇指与食指放于口中,打了个呼哨。一匹披了金缎子般的汗血宝马奔腾而来。

    卫子君翻身上马,奔了出去,在经过那个小身影时,俯身一圈,阿史那羝蓝便被她拦腰抱于马上。

    “放开我!你这凶手!”阿史那羝蓝抓起卫子君的手臂狠狠咬去。

    卫子君疼得咧了咧嘴,还是忍住了。

    那紧咬的牙齿终于放下,默不作声地垂低头。

    一路疾驰,风,吹起阿史那羝蓝的头发,扬起卫子君的袍角。

    在一处巨大的陵墓停下,卫子君俯头轻声道:“我带你来看看你娘。”

    将阿史那羝蓝抱下马,走向那片用石头雕刻的人像石林。

    阿史那欲谷是于六月草木茂盛之时下葬的,热依阚也葬在一起。

    手抚阿史那欲谷的石碑,高大的碑身刻满突厥文和汉文,刻着阿史那欲谷生前战斗的画面。想起他从前的种种,想起去世前的深情眷恋,卫子君眼圈一红。希望,她可以帮他守好这个国家。

    转头望着那个哭泣的小小身影,卫子君蹲下身体,在热依阚的墓前,将阿史那羝蓝紧紧搂在怀内,似是宣誓一般,轻声道:“羝蓝,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

    西突厥的牧民终于吃上了蔬菜,由于播种时间比较晚,这收获也晚了一些。为了那些罕有的蔬菜,牧民们围着篝火跳起欢快的舞蹈。

    东西厢的几个将领喝得满面通红,卫子君也带着一众大臣们向大昱的几个农人频频敬酒。

    贺鲁在一旁紧盯着卫子君的酒杯,见着空了,便给她满上,比那些伺候的侍女动作更快,好似要急着把她灌醉一般。

    卫子君饮得极为尽兴,因为这里有大昱户部派来的一位叫做张石的文士,此人不但对侍农颇有研究,人也面容俊秀,儒雅有礼,并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随口即吟,颇具才情。

    很久没有这般痛快地畅谈了,两人都不觉吟出几句诗词,惹得那些个大臣们都酸溜溜地吟了一通。

    “张兄,我突厥虽没有大昱土地富庶,却是天高地广、壮丽雄阔,张兄不如常驻此地,我突厥定会待若上宾,张兄可有婚配?”卫子君淡笑问道。

    “多谢可汗抬爱,还不曾婚配。”张石恭敬答道。

    “张兄觉得我突厥女子如何?不如我帮你安排一门好亲事,也让张兄身在异乡有个照应。”

    张石面上溢出一片红晕,“多谢可汗抬爱,张石还未有娶妻之意。”

    卫子君含笑道:“那几位兄弟呢,如果看中哪位女子,不妨与我直说,可不要扭扭捏捏,哈哈哈。”

    正寒暄着,哥舒阙俟斤抬起醺红的脸,靠向卫子君,“可汗,臣为您做了一首诗,表达臣对您的仰慕之情。”自从那天见了他的可汗与贺鲁滚在地上的情景,脑中总也挥不去那个香艳的场面,不由心里悄悄为他的可汗做了一首诗。

    “快吟来与本汗听听。”卫子君一阵兴奋好奇,这粗莽汉子也会吟诗呀,真是人不可貌相。

    哥舒阙俟斤清了清喉咙,神情念道:“日日夜夜倍相思,思忆脑里浮现你,你的身影在我心,心中有你甜蜜蜜。”

    “唔……咳咳……咳咳……”卫子君一口酒呛在喉咙,咳得满面通红,还不忘呜咽着道:“好……好诗……好…诗……好诗……”

    哥舒阙俟斤一脸甜蜜,“多谢可汗夸奖。”晃了两晃坐了下去。

    众位大臣都把脸憋得通红,但见他们的可汗没笑,他们也不敢笑,一个个差点憋出内伤。

    贺鲁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首诗也能把她呛成这样。

    过了一会,阿悉结泥孰俟斤也站了起来,“可汗,臣也做出一首诗……”

    “啊?”卫子君惊慌地望着他,“吟……吟来听听。”

    “明月儿亮光光,马蹄敲着心坎响,你的面容似太阳,明晃晃啊明晃晃。”

    卫子君手一抖,一觥酒全倒在脸上,气喘着赞道:“好……好诗……好诗……”

    张石微笑地望着面前的少年可汗,暗道,这可汗还真是有趣。

    过了一会,哥舒阙俟斤晃了两晃又站了起来,“可汗,臣又做出一首诗……”

    “咳咳……咳咳……”卫子君急切叫道,“巴哈迩,快扶我回去,我醉了……醉了……”

    第二卷  突厥篇第七十八章  情伤

    卫子君的确也有些醉了,这马奶酒喝着痛快,后劲可是够大。由着巴哈迩的搀扶,进了牙帐。

    巴哈迩将她扶坐在床榻,转身去倒了一杯茶,一回头,见那人已经栽倒在了床榻上。

    无奈一笑,轻轻脱了她的靴,又去解她的衣襟。卫子君伸手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

    望着紧握自己的白皙的手,巴哈迩一阵心慌,秀丽的面庞升起一层红云,轻声唤道:“可汗……”

    卫子君松开手,“你下去吧。”

    “是。”巴哈迩转身正欲走出去,却撞见了走进来的贺鲁,“叶护,可汗要睡了,您回去歇着吧。”

    见贺鲁没有出去的意思,巴哈迩又重复了一遍。可汗醉了,她可不希望有个什么闪失,能拦的人都要拦在外面。

    “巴哈迩,可汗说过今晚要我过来侍寝的,你先下去吧。”贺鲁扬扬眉毛,不动声色道。

    巴哈迩脸上一热,瞥了眼榻上熟睡的卫子君,低头匆匆退下了。

    贺鲁缓缓走至榻前,坐了下来。俯低身子凝视她的睡颜,想起她那日酒醉的憨态,嘴唇翘起,含笑将食指轻轻放入她的唇内。稍顷,她果然如上次一般,蠕动红唇吸食起来。

    贺鲁呵呵地笑起来,满脸的温柔之色,眼中晶莹闪烁,疼爱地轻抚她的颊。拿出手指,伸出舌,将舌尖放入她的唇中,突然变幻的口感,令她止住吮吸,一会儿,似是熟悉了这个物体,又开始蠕动红唇吸了起来。贺鲁嗤嗤一笑,谁会想到白日里儒雅睿智、凌厉张扬的他,入睡后竟是这般可爱,这般憨态可掬。再也无法忍受地,抱紧了她的身体,张开嘴,将那唇全数吞入口中。

    灼热的唇滑向鼻尖,眼睫,纤眉,耳朵,在耳垂上辗转吸吮,沿着耳际滑向纤美的长颈。湿濡的唾Y一路蔓延,他喘息着拉开她的领口,将唇印向久已渴望的锁骨,在那颈窝处久久地舔舐。

    伸手撩开她的长袍,毅然的,将手伸入中衣。如果,他欺君罔上,就欺君吧,如果触怒君颜,便触怒吧。他只知道,他爱他,很爱,即便他是个男人也好,即便是他是个可汗也好,都不能够阻止他的感情。

    大手穿透中衣,抚上了她的皮肤,柔滑细腻的触感紧紧吸着他的手掌。

    “真美……”他轻喃了一声,舍不得一刻松口,又含住了那唇。

    这样的侵犯令卫子君不自觉呻吟出声,那低柔婉转的呻吟,令贺鲁浑身的火焰升腾得更旺,却不知何以发泄,只是想将面前的人紧紧地揉到骨子里。

    “阁下请回吧,可汗已经睡下了。”外面突然传来附离的说话声。

    “难道你们的可汗没告诉过你,有两个人可以随意出入吗?”隐忍的男声穿了进来,显然带了些怒气。

    “可汗是吩咐过,但可汗说过,那是在他没有睡觉的情况下,但此时可汗已经睡下了。请您不要难为小人。”

    “可你们的叶护为何还在?”男声的怒气大了起来。

    “叶护,他说是来侍寝的。”附离犹豫着道。

    这句话说完,外面没了声息,却听得“嘭”的一声响起,牙帐的门被撞开。

    当刘云德冲进来之时,贺鲁已从床上跳起。

    “你在做什么?!”刘云德一声低吼,狠狠地一拳向贺鲁脸上挥去。贺鲁防备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两个男人,如同两只发怒的雄狮,撕咬纠缠在了一起。

    被卫子君那次羞辱过后,贺鲁已经努力苦练,甚至还是不是去偷看卫子君习武。但依然还是占了下风,转瞬,脸上又挨了两拳。两人由帐内打到帐外,一群附离眼睁睁看着不敢出手。可汗吩咐过,他那两位亲人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许干涉。

    贺鲁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直到被打得无法起身。刘云德理了理衣襟,冷声道:“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眼见着他走进卫子君的帐中,贺鲁挣扎爬起,却又倒下,一群附离即刻上来将他抬走。

    刘云德奔向床榻,大手抚着卫子君的脸,急切查看,见到她被掀起的袍角时,吼了一声奔出门外,贺鲁已不知了去向。转身冲回榻前抱紧了卫子君,“都是我不好,不该和你赌气。”自责地将头埋进她的肩,久久不动。

    他就那么守着她睡去了。

    早晨醒来,卫子君即瞥见了趴伏在枕畔的那颗头颅,揉揉发痛的额,极力回想昨日的事,除了那两首差点要了她命的诗之外,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轻轻推了推刘云德,小声轻唤,“云德——”

    刘云德张开双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紧了卫子君,“以后小心着点,别让人欺负你。”

    感觉他失常的反应,卫子君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我该如何对你?”刘云德一脸的痛苦之色,“先是个二哥,又一个可汗,这又来个叶护,你,叫我如何是好。”

    卫子君在他怀内呆了半晌,“云德,你先放开,待我慢慢说给你。”见刘云德执拗着不肯放手,只好叹口气道:“云德,我一直视你为我的亲人,你知道吗,在我心目中,亲人可以永远,所以我把最好的感情给你,就是亲情,你觉得不好吗?”

    “你这是借口,你嫌弃我。”刘云德用力晃了晃她的肩,“的确,那个是皇上、这个是高官,各个都是身份不俗,只有我什么都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嫌弃我?”

    “胡说,我如何会嫌弃你,我给你的,真的是最好的感情,相信我,真的是最好的……”卫子君又叹了声,“只有亲情才可以永远。”

    “不好,我不需要亲情,我不要做亲人,不要,我要爱情,我爱你——”当这句话冲口而出,三个人都愣在当场。

    那第三个人,是迭云。

    见刘云德一宿未归,迭云一大早便到牙帐来寻了。卫子君早已下过命令,除了他睡觉时,迭云与刘云德随时都可以不经通报自由出入。也便是这个命令坏了事。迭云才迈进来,就望见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并且刚好听到三个刺耳的字眼。

    一阵裂痛划过躯体,心碎裂成两半,早已长满心头的爱恋,就这样被生生撕扯,流出淋漓的血。

    绝望地转身,失控地奔跑。

    迭云?“迭云——”卫子君大喊。

    “你看你做的好事,快去把他找回来。”卫子君一把推开刘云德,由床榻上跳了起来。

    刘云德一阵黯然,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上午,都没有找到迭云,据汗庭的守卫报道,他一大早驾马出去了。

    卫子君再派出大队人马出去寻找,依然没有找到。

    这一夜,迭云没有回来。

    卫子君一夜没有入眠。

    望着她熬得发红的双目,刘云德心中刺痛。“迭云该是回去了,要不我回去找他?”

    卫子君闻言上前捉住他的衣襟,“云德,你去找他好不好,他身体弱,又单纯,走时身上也不知有没有带银两……”忧心的目光带了丝祈求望向刘云德。

    按捺住心头狂涌的酸涩,刘云德站起身。“我去找他,如果找到他,便送他回去,也许,不一定回来了。”

    伸手解下身上那块雪白通透的玉佩,“这个先放这里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用这个玉佩抵了饭钱呢,呵呵。”

    一层湿雾弥上卫子君的眼,吹笛眼帘,眼睫深处晶莹闪动。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用力捧了一下,缓缓放下,轻轻转身……

    “云德……”卫子君抬眼轻呼了声,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外面,下起了牛毛细雨,丝丝沁凉冷了面颊,卫子君立于马上,遥望远方,直到那个身影慢慢消逝。那个身影走得很慢很慢,依旧还是消逝了。

    风吹动她散落的一丝黑发,睫毛沾上了细小的水滴,握住缰绳的手开始冰冷,好似这样立了一个世纪。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多久了?他们走了多久了?卫子君不知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本以为已经看淡,心中却依然纠痛,这痛,源自于什么却又无从知晓。

    手持金觥,把酒问天,每日的饮醉,却不知惆怅为何。

    秋来了,天也凉了,花也凋去,如同远去的欢声笑语,留在心内的只有思念。

    这欢乐,总是短暂。

    在时,不觉得,失去时,令人思念到骨头里去。

    “昨日长花一夜空,

    东篱把酒书秋声。

    却见菊花开正好,

    怎奈霜重百褶中。”

    低吟浅唱,秋思伤怀。

    饮罢觥中酒,倚坐下来,淋漓的余Y滴湿了衣襟……她不想伤害人,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不想……

    她爱他们,想把最好的给他们,却无力给的更多,这情债,真的偿还不起……好累啊……

    好想睡一会儿……

    躺在冰凉的地上,霜气打透了身体,都不及这心,凉得彻骨。

    欠你们的,来生还吧。

    酒觥落地,滴溜溜滚了两圈,停住了。

    眼眸轻合,似要沉沉睡去。

    冰凉的躯体,被揽入一个怀抱,张开朦胧醉眼,弯出一记笑容,“贺鲁呀,你这个罪魁祸首。我要斩你的头……”

    “明日再斩吧,先回帐中去,晚上要下霜了。”抱起醉酒的人走向帐中。

    “明日斩?暂且留你一日,欺君罔上,当斩 ,斩……斩头……”

    将醉酒的人放入床榻,就去解她的衣襟,手却被她握住,“听话,这衣上有凉气,快点脱掉。”

    握住他的手却用力一带,整个人便被扯倒在床榻上。

    冰凉的身躯覆上,唇已被掠夺。

    贺鲁瞬间呆愣,唇上的撕咬激起身上的战栗,禁不住热烈迎合起来。

    口唇相交,唇舌共舞,狂热的舔吻吸食,喘息愈来愈急促。

    酒醉的人探手扯开贺鲁衣襟,纤长的指抚上光洁的胸膛,细密的热吻沿着颈项向下,张口覆上他胸前的突起,轻轻噬咬。

    “……唔……”贺鲁发出难耐的呻吟,酥麻酸胀的感觉由胸前弥漫,她的唇湿滑灼热,舔得他酥痒难耐。

    纤长的手,在胸膛上滑动。

    贺鲁心中溢满酸涩甜蜜,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是个男人,可是,幸好是他。

    “要我帮你吗?”酒醉的人发出低沉魅惑的询问。

    却不理会他是否回答,张口吻上他的面颊,咬住他的耳垂,好似刚刚的问话只是一句调情的询问。

    贺鲁大口地喘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可是他真的又很喜欢,那种感觉好似飞上了云端。

    就在他遨游云端之际,她的手停住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她睡着了。

    含着他的耳朵,半覆在他的身上,就那么的,睡着了。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贺鲁一阵恼怒,这个妖精,把他勾引得如此不堪,他便这么睡了?便这般不负责任的睡了?

    心下一阵气苦。

    烧灼的身体依旧难耐,她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那张一直渴望的面孔就在腮边,叫他如何忍耐?那烧灼愈来愈烈。终于忍受不住,贺鲁冲出牙帐。

    大桶的冷水由头上淋下,却淋不灭心头的火焰,这般难耐的滋味,改天真应该让那个人也领受一番。

    待身体冰透,方穿好了衣裳,脚下失了控制般,又来到那人帐前。

    未及走近,人已被拦住,“叶护,可汗睡了,有事请明日来吧。”附离恭谨有礼地道。

    “方才能进,如何现在进不得?”贺鲁微恼。

    “先前您与可汗一起,可汗在与您讲话,属下怎敢拦阻。但是可汗有令,任何人紧张都要通报,难不成您要我去吧可汗叫醒吗?”附离依然恭谨有礼。

    “免了!”贺鲁转身离去。

    秋夜的月色清冷,一个人徘徊在帐前,没有一丝睡意。

    早知如此,他为何要跑出去呢?

    第二卷  突厥篇第七十九章  识破

    一夜宿醉,让人卸去心中的愁。醉了,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睡得香甜。

    一身雪白便服的卫子君,轻倚汗位,墨发玉冠,肤白胜雪,好似下入凡间的精灵,洁净而透明。

    慵懒转动手上扳指,一双清冷俊眸扫向众臣,最后,投在一人身上,“达头设,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史那步真凝视地上的那封密函,“可汗,这是何物?”清瘦俊颜无一丝波澜,幽蓝瞳眸淡定如水,清澈而潋滟。卫子君不由暗道,阿史那家族的人都长得这般好看吗?

    “这是在你帐中发现的,拾起来看看吧。”卫子君口气清淡,似是不耐,依旧玩弄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阿史那步真向前一步,拾起地上密函,展了开来,似是细细读过一遍,方道:“可汗,此函留有于阗藩王伏阇信的印鉴,但臣与伏阇信从无往来,他的笔迹臣不熟悉,不知是否属实,但信函中的内容,实在令臣震惊,臣又怎会勾结吐蕃,又怎会与于阗王合谋,这必是有人在陷害臣啊。”

    “哦?达头设可知是被谁陷害吗?”卫子君轻轻探身,状似急欲询问。

    “这,臣亦不知,臣一心为我西突厥效忠,好似不曾得罪了什么人。”

    “不曾?可是为何会有人背后诬告达头设呢?”

    阿史那步真一惊,“敢问可汗,是何忍诬告臣?既是可汗认为诬告,那臣便可无需理会了。”

    卫子君轻轻一笑,“这个人,说你背后筹划行刺本汗,只是你不会猜到他是谁?这个人,是本汗的爱妃热依阚。”卫子君端起茶杯,垂低眼帘,送近唇畔,忽又抬眼,凌厉的眼神由杯上方直S向阿史那步真。

    那张脸上现出的惊惶无措足以说明很多。

    随即又盯着他缓缓道:“她说……上次我拦截吐蕃大军,驻军在于阗那次……”

    阿史那步真眼神一阵慌乱,如碧蓝的湖水被投入一块巨石,脱口急辩道:“可汗,臣的确被诬告,您在于阗遇刺臣当时也不知啊。”

    此话出口,忠臣哗然,他们的可汗居然在于阗被刺?

    卫子君唇角弯起,他终于跳进陷阱了。

    那日被刺,她命人严守口风,此事,除了贺鲁,哥舒伐,热依阚知道,再也没人知道。

    “爱臣消息当真灵通!这事并无人知晓,爱臣是如何得知的?”卫子君面露惊讶之色。

    阿史那步真额上渗出细小汗珠,“这,臣是由伏阇信那儿听来的,他曾为没有保护好可汗而自责。”

    “爱臣与伏阇信关系很好?方才好似听爱臣讲,你与伏阇信从无过往呀。”卫子君迷惑地眨了眨双眸。

    汗,越流越多,渐渐变大的汗滴融在一起滚落下来。“是无过往,臣的属下与他倒是有些熟识的。”

    “如此,达头设觉得那日于阗行刺一事当是何人所为呢?”

    “这,可汗不知,臣又怎会知晓,臣会努力帮可汗查出凶手。”

    卫子君含笑道:“那日,从贺鲁身上取下的箭,与刺杀先王的那支是一样的,而我的附离,却不小心在你的附离帐中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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