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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隐忍到极限的李天祁,哪儿还能听到什么,但只觉面前那红唇蠕动,说不尽的诱惑。那已经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心脏又给狠狠的刺了一下。
终于。
只听得“扑通”一声。
他,竟然晕倒了。
天子晕倒,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事,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在个个紧张的跑前跑后的当儿,同时又禁不住的嘀咕:想他们英勇伟岸的圣上,不但身高马大,健壮魁梧,平时走路都是健步生风,又兼武艺高强,平日的连个伤风都不曾有,怎么今儿和那风王呆了半日,竟然晕倒了。难道是风王做了手脚不成?
嘀咕来嘀咕去,最后嘀咕出的结果就是:风王是导致陛下晕倒最大的疑凶。
“陛下已经无大碍,休息个两日便会康复,这会儿睡了。陛下这病是长时间的血气上涌,徘徊上庭,久聚不散,导致晕厥,许是受了过度刺激,不知是否与风王谈论的内容有关。”从皇帝寝殿走出的林御医向等候的众人一拱手,说罢看向卫子君。
“林御医,本王并未与陛下谈论什么,许是陛下日夜C劳国事,身体欠安,又赶上今日气温偏高,才导致如此,既然陛下无恙,本王与各位同僚也便放心了。”卫子君拱手回道。
众人虽有疑惑,又苦无证据,即便闻报陛下是晕倒在她面前,难道就能随便抓人?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风王不是一般的宠爱,而这风王武艺高强,又岂是谁能捉得住的?而那不俗的身份,又是谁敢得罪的?所以也只有等着陛下醒来再作定夺。
大约一个时辰,李天祁身边的内饰秦忠,走了出来。
“秦大人,陛下可是醒了?”众人纷纷询问。
“是,陛下叫众位不用守在这里,都回去吧。”
“我们可否见见陛下?”众人仍是不回。
“陛下说,众位大臣想见便进来见吧,但独风王不可相见,风王请回吧。”秦忠说着转向卫子君,并躬身相送。
卫子君愣了一下,不明白李天祁为何如此,许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众人亦是一愣,陛下晕倒果然与风王有关。
“那——还请大人代为问候,本王先就此告退了。”虽不明白他是为何,但能回去休息总是好的。
“让众位爱卿受惊了。”李天祁在龙榻上坐起身,精神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两颊酡红,好似有些发烧的样子。
“陛下,臣等没有照顾好陛下。”众人地上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朕还没有那么娇贵。”李天祁左手一扶,示意众人起来。
“陛下晕倒,可是有人做了手脚?”
李天祁听闻愣了一下,这些人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众人见他们的陛下发愣,暗想定是如此了,但陛下似有说不出的苦衷。
“陛下,可是与风王那个有关?”听了这句,李天祁恍惚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臣这就将他捉来请陛下问罪。”吴樵史恶狠狠的道:卫风,你也有今日。
“不可,不可伤他,是朕自己晕倒的。”
“陛下,陛下为何还护着他,J妄之臣不除,必留后患啊。”
听到有人诬蔑卫子君,李天祁勃然大怒。
他不想见他,只怕是见了他心绪更乱,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把混乱的思路理清。只怕现在见着那张迷惑又无辜的脸,自己会再次失控。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经意间,已经潜移默化。
那种心跳的感觉,只有与他一起时才会有。既新奇,又刺激,甜甜涩涩,火热焦灼……
许是他从未遇到可令自己托付感情之人,更是从未有人入过他的心。他却是唯一一个,便这样生生闯了进来。
而今,令他想,令他痛,令他日思夜想失了心的,令他魂牵梦绕丢了魂的,子君竟是第一人啊。只是,为何!他偏偏是个男人!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零二章 杖责
这日的早朝下得晚,李天出了太极殿便急匆匆往崇德殿赶,脑中盈满卫子君的影子,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不见,那想念便已经渗透肺腑。
回到崇德殿的时候,卫子君不在。季生答,因为见陛下不在,风王便去甘露殿看贵妃娘娘了。
又是一路急赶,还未赶至甘露殿的时候,遇到一个急匆匆奔走的内宦,见了李天祁便跪下了,“陛下——上洛公主她……她咳血了昏迷了…… ”
“什么?快去看看。”李天祁心中一惊,随着那个内宦疾步赶去紫云阁。
一进门,望见守在那里的太医,劈头就问,“公主如何?”
“回陛下,公主这是心病,乃久思伤心,心血郁结所至,只是不知公主所思何事,公主亦是不肯明言。”太医谨慎答道。
“嗯,你们先下去吧。”
待那些御医下去,李天祁才走近伺在榻旁的李娰懿,“娰懿,何事伤心?竟令你思之至处?”
“三哥——”李娰懿失声痛哭。
“乖,七妹,别哭,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撑腰。”李天祁轻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
“陛下——”旁边的贴身小婢扑通跪下,“请陛下恕罪,奴婢知道公主殿下所思何人?”
“说!”
“自从奴婢与公主在郊外被风王所救,公主便对风王倾心,痴迷而不能自拔,日夜思念而至咳血。奴婢恳求陛下赐婚风王与公主,求陛下成全公主。”
李天祁手一抖,心中一叹,竟是这样吗?他李家这一对兄妹居然都身陷一人吗?
“七妹,是这样吗?”
李娰懿点了点头,“三哥,娰懿非风王不嫁,娰懿身心都是风王的。”
“身心?”李天祁一惊,“三妹,风王可曾对你有过… … ”
李娰懿想不到他会有如此想法,但,若真能促成此事,便算毁了名节又如何?于是,含羞点了点头,“求皇兄成全。”
李天祁头顶一片轰响,手心渗出细汗,“娰懿,此事不可儿戏,可是当真?”
李娰懿又是含羞点了点头。
卫子君——一阵天旋地转,胸膛痛的仿佛裂开,撕扯出从未有过的剧痛,喉头一阵发苦,就好似苦胆破在嘴里,拳头紧紧握着,骨节咔咔作响,“七妹等着大婚吧。”
不知道怎么走出紫云阁,不知怎么走到了崇德殿。他,应该等在里面吧。
进得殿内,却不见那个时刻思念的身影。
连日来伪装的冷淡溃裂,那份依赖与爱恋如洪浪决堤般穿心过肺狂涌而来,一直压抑的渴望和想念,从未如此强烈,便算知道他就在身边不远,便算走到对面,那想念依然。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人的时刻,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满载着惆怅,脑中晃着她的身影,一路寻去。在武德门的侧边,发现了她的身影,她与张石在一起。
那日说了要张石即刻去治理黄河,不过是气话,他又怎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便是去,也要万事齐备。
而此时,那两个人正在相视而笑。那笑容在他看来异常刺目。
“可汗,可记得你的承诺?”张石浅笑,晶亮双眸紧锁面前的人。
“承诺?”卫子君迷惑。
“可汗不记得?可汗答应要顶替小月的。”张石浅笑抿嘴,脸上一丝隐忍的表情。
“小月?”迷惑的人挑眉,模样更加魅惑。
“唉——”张石哀叹,“可汗何其薄幸,转头便什么都不记得,真叫张石伤心啊。”
“这……我可是有欺负先生?”卫子君开始担心,是否自己酒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在这事上,她有过一次前科。
张石噗嗤一乐,“可汗可记得我们的交杯酒?可汗可是答应给张石做媳妇的?”
“媳妇——”卫子君惊叫。
“是啊,可汗自告奋勇,说要顶替小月做张石的媳妇,可汗想反悔吗?”
“啊?”卫子君张大嘴巴。
张石无奈轻叹,扯过卫子君的右手,轻轻撩开衣袖,“都结痂了啊,不会留疤的,那是很好的伤药。”轻轻抚着那伤处,“不会疼吧。”
卫子君低头看看手臂,“不会。”
张石抬头,望着她低垂的颊,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轻轻抬手,好似要去抚她额际的发。
够了,李天祁弄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扯开卫子君,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明日,我让妙州去接你上早朝。”
黎明前的大兴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参差交错的楼宇在夜色下呈现一簇簇的暗影。在这样的夜色中,大兴宫中的太极殿却是灯笼摇曳,一片通明。
卫子君进得太极殿的时候,两侧文臣武将已经分班列座,卫子君的位子,在左侧文官的第一个位子,紧挨着当今天子的宝座。
五更方过,李天祁便由一群内侍簇拥着进来了,第一眼见到那人气定神闲地端坐那里,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想到今日要决定的事,那抹笑意顿时生生冻结在唇边。
众臣站立,山呼万岁之后,李天祁缓缓开口,“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陛下。”吴樵史向前一步道:“风王当街殴打朝廷三品命官一事,还请刑部尽快给出答复。”
李天祁瞥了他一眼,“爱卿,此事联已经查明,乃是风王以为有人当街强抢民女,遂仗义出手,前去解围,只因风王不识得他,方造成小小误会,此事休要再提了。以后卿等应互相敬爱,不要在这等区区小事计较,应以国家大业为重。不过你也是,不知是如何教子的,堂堂三品命官,当街殴打妇人,真是丢朝廷的脸面。卿日后还要多加提点令公子,出行在外,多注意些言行。”
“是,陛下,臣羞愧,臣教子无方。”吴樵史悻悻退回。
“陛下。”张石站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讲。”李天祁看了眼张石,脸色不善,虽心中怨气郁结,但国事是不能耽搁的。
张石奏道:“从先帝继续推行均田制以来,富豪之家侵占大批田地的现象越来越多,原本规定一丁受田一百亩,而今一丁受田三十亩不到,特别一些狭乡,百姓多人无田,生活困苦,还请陛下修整均田制,还百姓良田。”
李天祁嗯了声,眉头锁起,这事的确令他忧心,他初初听闻此事之时,因为忧心百姓生计,竟是一夜未眠。但若从高官富豪手中夺取土地,势必会惹怒一方,起码朝中大臣都多占良田,必是不肯。今日张石提出此事,不过是想把此事摆在明面,来*迫众人解决这一难题。
李天祁扫视群臣,“众位爱卿可有何方法使我百姓都能有田有地、安居乐业?”
众人不语,尚书令魏效忠颤颤巍巍地道:“陛下,可以将一丁百亩,改为一丁五十亩,那些无田的百姓便会有田了。”
李天祁闻言怒极反笑:“难为爱卿了,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但总还是比那些不敢讲的要好。”随即冷冷扫视群臣,“怎么都哑了?是不是手上都占着多余的土地?”
立时群臣跪倒了一片,“臣等不敢。”
李天祁厌恶地挥挥手,“都起来,跪着解决不了问题。”转头看向卫子君,“风王,说说你的想法。”
卫子君闻听此事已是为百姓心生不平,遂直言道:“卫风以为,应该勘检土地,除了高官应配给的部分,抢占的,以兴建官邸等名霸占的,应全部收公,重新分配下去。”
“陛下,臣不同意风王所言。”吴樵史站出来道:“这占有土地之人一般为国之众臣,或商贾大户,乃国之命脉,不可轻易触怒啊。”
卫子君轻笑,“吴侍中,可知何谓国之命脉?商贾大户,国之众臣皆出于民,卫风认为民乃国之命脉,侍中可认同?”随即面向群臣,“农业乃国之根本,均田制若遭破坏,佃农家中困苦,又何以自备甲械养丁宿卫?我大昱依旧为府兵制度1 ,百姓上马为兵,解甲为农,若民不保,则兵无力,兵无力,则国不强。是以保护均田制,方是根本。众位同僚可有异议?”
众臣都被那仅属于王者的气势震撼,又被那精辟的言论折服,竟无一人出声反对。
卫子君转头看向李天祁,“陛下,众臣都无反对,请陛下决断。”
李天祁看向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此,就按风王所言,明日尚书省即派人去勘检土地。”
国事商讨完毕,李天祁看向卫子君,“风王真乃我大昱功臣,先是提出治水良策,又提出富民之计,今又解决我均田制危机,实应嘉奖。”
众臣齐声附和。
李天祁看着她,突然道:“风王,朕记得风王好似尚未娶妻吧。”
卫子君嘴角一颤,这李天祁吃饱了撑的?她是否娶妻他不是最清楚?但还是答道:“回陛下,卫风未曾娶妻。”
“哦,哎呀,风王C劳国事,竟是连自己终身大事也忽略了。”李天祁一叹。
卫子君顿觉眼皮跳了两下,她好像没他说的这么高尚。
“朕念风王,已经封王多日,尚未娶妃,今日朕将上洛公主赐婚于风王,婚期便定在风王行成人礼之后吧。”
此言一出,众臣议论纷纷。卫子君更是犹如当头一棒,即刻起身。
“陛下,卫风尚未有意娶妻。”
李天祁扫了她一眼,“朕金口玉言,话已出口,你难道叫朕收回吗?”
“那,便请陛下收回成命。”卫子君不卑不亢。
李天祁生起一丝薄怒,“风王,可是觉得上洛公主匹配不上风王?”
“陛下,是卫风无法高攀。”
“既是如此,风王不必担心,朕觉得此门亲事很是门当户对。”
“陛下,不可,卫风实是不想过早娶妻。”
李天祁一声冷笑,“终于承认了,不想吗?风王可知什么叫做责任?大丈夫当对自已言行负责,风王却要逃避吗?”
卫子君一愣,她逃避?她的确想逃避,那上洛公主太过痴情,她可不想害她,“总之,卫风不能娶妻。”
“卫风,你想抗旨吗?”
“陛下,并非卫风想抗旨,实是此事事关重大,陛下未曾问过卫风意愿,卫风亦未禀报父母,怎可这样仓促行事,请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不收呢?”李天祁冷冷道,恨他做了事情又不负责,勾搭了自己的妹妹却又不负责任地逃避,当真可恶。
“陛下,好似我们当初和谈,并没有和亲这一条吧,陛下想赐婚便赐婚,可问过卫风是否愿意?天子便可以不把人的婚姻幸福当做一回事吗?想交易便交易吗?如果与一个不爱之人共度一生会有幸福可言吗?”
“陛下,风王当庭抗旨,藐视君王,理应责罚。”有人进言道。
“住口——”李天祁将一肚子火发在那人身上。
“卫风,你可知当庭抗旨的后果?”李天祁一双眼就要喷出火来,狂怒道。
“卫风不知,请陛下随意。”
“你……你……”李天祁一声怒吼:“来人——将卫风拉出去仗责二十——”
话落,几名侍卫即刻围上前来拉扯卫子君,卫子君愤怒挥手,将一众侍卫挥倒在地,“李天祁,你休要羞辱我,自问我还没有卖给你,还有自主权,岂是你说杖责便杖责的?”
“卫子君——我是治不了你!”李天祁吼道:“但我可以让你爹来代你受罚。”
“你敢——”卫子君挑眉怒视。
“我有何不敢——来人——即刻去左骁卫将军府,将卫叔谰给我绑来——”
眼见那侍卫就要应声而去,卫子君终于受不了胁迫,阻止道:“不准去——叫他别去——”
挑眉看向李天祁,“二十仗吗?给你打。快点打完,我全家辞官,离你远远的,再也不用得罪你,如何?”
“想走——打到你走不了。”李天祁怒吼,完全没有了一国天子当有的冷静。
几名侍卫重新围上来,卫子君只是怒视李天祁,没有反抗。侍卫忐忑着担心她再度出手,率先点了她的X道。
眼见着人就要被拖出去,张石扑通跪下,“陛下息怒,请陛下饶过风王。”
他这一跪,李天祁更加愤怒,真是情谊绵绵啊,这就受不了了?转头向着侍卫大喊一声:“等等——给我当庭仗责,谁也不准求情。”
卫子君当即被按倒在地。
“李天祁—— 你杀了我吧。”当庭仗责,何其羞辱。
张石扑上去阻拦,却被侍卫禁锢在一旁。
当身上的衣袍被掀开,侍卫去扯那褥裤时,卫子君再也忍受不了这屈辱,“别脱——别脱——” 最后一句呜咽出声。
李天祁身体一震,眼见那褥裤渐渐褪下,那人趴在地上呜咽出声,终于大吼一声:“住手——”
完全没有了帝王的形象,由那龙椅上狂奔下来,将那露了半边臀部的褥裤拉上,将人一把扯进怀里。
所有的大臣都瞪大了眼晴,这是在责罚,还是在玩情人间斗气的把戏?
注:1 府兵制。隋末唐初依旧该用此兵制,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闲时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参战时自备武器和马匹,以及铁马孟、帐篷、米、干粮、碓、斧子、钳子、锯子等等很多杂物,甲胄由国家发。实际很琐碎的,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所以农民吃不饱,哪儿还有心思打仗啊。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零三章 离别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她没来宫中了,可是他却不敢去见她,也不敢去接她。
心中在怕,怕她就此再也不理他。
可是他为何对自己的妹妹做了那等事却要不负责任地跑掉?那可是他最爱的小妹。他不该伤害她。
冷静下来细想,又好似不对,依照他的性格断不该会是这样的。难道冤枉他了?娰懿会说谎吗?唉,为何只要是他的事情,每每都会让自己失了思考的能力?进而无法去冷静对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便是这样的铸成大错啊,想起他趴在地上的呜咽声,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子君是最爱面子的,最怕人羞辱的,而今,这样的伤害,他会原惊他吗?
一想到他受到了伤害,那心又碎裂成片片,为何他总是不小心便伤了他?他不要伤他,只要不伤害他,他想怎样都好,他再也不要伤害他。
就那样想着,愣着神,笔尖的一团墨,啪嗒,滴落下来,于纸上氤氲开去。
“陛下,弄脏了画了。”旁边一个细瘦的家奴打扮的男子轻声提醒道,看那穿着,不似宫中之人。
“哦。”李天祁回过神,“接着说,他几时起来的?”
“陛下,风王他早晨巳时三刻才起床。”家奴答道。
“还是那个样子,喜欢睡懒觉。起床都做什么了?”面上露出一丝温柔。
“殿下起床梳洗后,就去园中练了会儿剑,今日穿的是件水粉色长衫,很是… … 好看… … ”
李天祁冷眼扫过家奴,他的子君也是旁人能窥视的?
那家奴发觉失口,慌忙跪下,虽不知夸他主子好看犯了什么大忌,但从陛下的脸色不难看出,这风王只是陛下一人的,其他人是不允许评论的,他一个下人只管讲述就好了,一时忘形却惹了陛下不高兴。
李天祁看了眼跪地的家奴,边继续画着手中的画边示意他,“接着说。”
那家奴战战兢兢接着说道:“风王练过剑就和将军、夫人一起用膳。吃
的是桂花粥,点心。”
“嗯,吃了多少?”
“吃了两小碗桂花粥,半个馒头,殿下早晨不喜食甜点,所以甜点没动。”
“就吃那么点?”
“是。”
“还是那个样子,吃些猫食,到突厥那么久,和那些粗莽汉子一起,也没能增加点食量,也没能改变习惯。”李天祁抬头示意那家奴接着说。
“用过早膳,殿下他便带着将军和夫人去打猎了。”
“打猎了!”李天祁手一顿,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打猎?而自己却在这里忍受着心痛的煎熬。不过,这样也好,自已不是一直担心他想不开吗?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接他来宫中了呢?
正自眉头紧锁,外面侍卫通报,“陛下,边疆羽檄。”
“快拿进来。”轻轻展开那羽书,眉头渐渐蹙紧,“即刻招齐百官,朕有事商议。”
……
梦很长,很乱,纷纷杂杂,黑暗中的几张脸孔瞬间不断交错。
高大的桃树下,贺鲁像个受伤的孩子垂低眼睫,静静倚着树干。她走上去轻拉他的手,“贺鲁,怎么了?”
贺鲁抬头,“我会为你守住蜀郡,拼死也会守住蜀郡。”
她抚摩他的手,轻轻道:“贺鲁,你好傻。”
忽而,那人变成了刘云德,一双幽幽俊眸看向他,“我会一直看着你,一直守着你,一直在你身边。”然后递给她一块雪白的玉佩,可是那玉佩上却有着淋漓的鲜血。
“云德——”她低头看着那玉佩,抬眸,周围却一个人影也不见,“云德,你在哪里?回过聚云楼了吗?”空气中流荡着她的回音,远处云端却走来个清秀的少年,那少年只是一直对她笑,一直笑没有说一句话。
“迭云——别来那么高啊,小心摔到,听话,快下来。”少年不答,依旧只是一直笑,一直笑,直到那身影淡入虚空。
心里顿觉空空的,满谧的惆怅铺天盖地袭来。如飘零的落叶,如潮水涨落。怅惘间她好似醒过来,望向窗外。月色如水,窗外一个身影,是二哥啊, “二哥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夜,没等到你啊……”
窗外的人不语。
“二哥,为何要强迫我呢,以前的二哥相信我,会与我商量,以前的二哥从来不会强迫我,二哥为何总是要伤我的心呢,我不想再见二哥了,我要回鹿城去了……”
她想起了他们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为何那样深厚的情谊换来他这样的对待,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负过他,便是他抛下了她,她亦是苦苦等了漫长的一夜。是否,成为帝王,一切便都不问了。
“梆——梆——”外面传来四声更响,梦中的人突然惊醒,坐起身,眼角犹带着湿意,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月色,有风吹过树梢,好似那个身影刚刚还在,好似那沙沙的树叶的响动是那人离去的脚步声。
脑中盈满方才的梦境,一张一张面孔交替滑过,在某一瞬定格,“我会为你守住蜀郡,拼死也会守住蜀郡。”
拼死吗?心中一个机灵,快速的起身,叫春桃找出朝服穿上,上了马车,便奔大兴宫而去。
宽阔的大街,没有一个人影,月光将街道照得异常清晰,马车前的灯笼摇曳,车身在地面投出一片暗影。
到了朝房的时候,由于太早,里面尚没有几个影子,看见尚书令魏效忠正与几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没有去考虑自己曾经怎样的丢了面子,行直向魏效忠走去。
几人一阵寒暄,卫子君方问道:“魏尚书,最近与吐蕃战事如何?”
魏效忠谦恭答道:“唉,风王还未听说吗?昨日才接到的消息,我同昌郡、汶山郡都已被攻陷。现在吐蕃大军齐聚蜀郡,正在攻城。”
心头骤跳,真的是这样吗?为她守住蜀郡?卫子君心中一凉,随即涌起一片焦灼。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上朝的声音喊起,卫子君站在百官的前面缓缓踏上汉白玉石阶。出乎众人的意料,李天祁早已端坐在龙椅上,当他的目光看到她时,浑身一震,居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丝不可思议缠杂着一丝惊喜,直直望向她,居然忘了落座。
“陛下,此次吐蕃大军连破我两镇,而今围攻我蜀郡,我天府之地,地形险峻,若一旦被破,难以收回啊。”中书令邹文光很是忧心蜀郡的危机。
“嗯,众位爱卿,处次吐蕃十万大军围攻我蜀郡,而吐蕃援军也马上会赶到,我军需急派大军前往救援,拦截吐蕃援军,同时解蜀郡之围。众位卿家看看哪位是领军的合适人选。”
“陛下,卫风愿领军前往。”卫子君起身请令,语气清淡。
李天祁手上一抖,幽深的黑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风王英勇神武,战无不胜,依臣之见确实是合适的人选,风王若去,必定旗开得胜。”一旁的大臣们都附和道。
“是啊,风王连番打败吐蕃,必定对吐蕃造成了一定的威摄力,吐蕃军必定是闻风王即丧胆,臣也认为风王是最佳人选。”大臣们又是齐声附和。
一旁的张石脸色微沉,看了眼说话的大臣们,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声。
李天祁扫了眼群臣,目光落在了卫子君身上,“风王虽然善战,但领军之人倒不需要风王前往,朕还要风王在身边出谋划策。”
“陛下,请派卫风前往御敌,卫风愿立军令状,若不得胜,愿听凭军法处置,以身谢罪。”卫子君淡淡开口,但那语气却是异常坚决。
一丝纠痛滑过胸口,在这黎明前的暗夜里蔓延伸展,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为了躲避他,他宁肯立下军令状吗?宁肯死,也要到那人身边去吗?他知道子君不愿见他,可他怎么舍得他去乱军阵前,他怎么能容忍他有片刻的闪失。
朝堂上一片安静,半晌,传来李天祁的声音,“风王——休要胡闹——”声音有丝微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陛下,请陛下恩准。”卫子君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不看他,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眼神里面的坚决。如果不答应她,她是否会离他更远。
就在此时,立在一旁的张石,缓缓走出,“陛下,臣识得天象阵法,臣愿随风王一起前往御敌。”奇qisuu書网
李天祁的面孔陡然冰冷起来,“一个还不够,都来胡闹——张石,你也该启程前往荥阳治水了,近日内便启程吧。”
转头又看向卫子君,忍下心中的裂痛,深深吸了口气,“风王欲为国前往蜀郡御敌……朕……准了……”
八月天,千嶂里,艳和阳依旧,落花寂寂连角起。
盛夏,寂寞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安静的校场,空气中充满了铁甲的腥气,弥漫着马匹的腥气,又夹杂着丝丝缕缕不知名的花香。这就要走到尽头的夏天,却一如既往的炽烈。
抬头仰望,一群大雁平平掠过太极宫平展的飞檐,掠过黑色覆瓦,渐渐升入一望无际的碧空里。
五万大昱屯卫军在宫中的校场齐聚,铁甲森然,刀光林立,铺天盖地的黑色潮水,此时却是寂静无声,空气中偶尔响起的,只是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
突然想起了,那些在西突厥的日子。
烈日下,那人墨发玉冠,一身白色纤薄骑服裹体,端坐于闪着金光的白色汗血宝马之上,如月之清华,姿采飞扬,身后旌旗招展,戟纛林立,帅旗上绣着的大大的“卫”字异常夺目。
随着一声低沉的号角呜响,一众银甲侍卫,齐齐涌出,簇拥着那个飞扬的身姿,由校场踏上了宫内台阶旁的马道,缓缓踏上出宫的大道。身后的黑铁潮水,开始缓缓流动,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流光。
“子君——”一声压抑的带着微颤的呼喊自身后响起。
卫子君回眸望去,见他薄衫淡影,立于台阶,面上带了一抹慌乱与寂寥,似只孤雁,形单影只。不合、忍耐、纠痛、痴缠与想念,一起纠缠于眸中。
她深深凝视着他,长长的羽睫如蝶翅轻轻颤动,良久,一抹笑容,在她脸上浅浅绽开,衬着碧空,如遥远的春光婉转,若尘世流光交错,带着炫目的光晕。
过去的,似乎未曾展开,便已经结束,消逝的,似水流年,不会再来,留下的,只有刻骨的思念… …
那一刻,她想起了鹿城的岁月,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想起他将全部的稻草盖在她的身上……
只是,不知不觉中,岁月流逝了。
漫天的水气朝他扑面而来,一时间模糊了天地,前面那个身影弥漫成一个白色光团,那抹回眸的笑容,深深刻在心中,刻得心中流出鲜红的色彩,弥漫出一朵血花……他为何,留不住,便是渴望到极致,依旧留不住……
他拂袖轻轻掩面… … 任那蹄声嗒嗒的远去……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零四章 骂战
微风掠过林地,吹皱了平野,清凉而且寂静。薄雾般的光晕洒落林地,抬头仰望,可以透过叶隙看见蔚蓝的天,一条溪水,穿过了林间,一路迤逦而上,延展出林地,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烁光。
之所以选在这里休息,是因为方便取水。
“殿下,已经两日了,大军日夜不停的赶路,届时人困马乏,如何作战呢?”左武卫大将军严敬光说出了他两日来的疑虑。虽然陛下将皇城的屯卫军都交由了风王掌管,但毕竟,这五万屯卫军全是他一手C练的,担心是不可避免的。
卫子君扯出一张行军图,走向众将。虽此次行军被封为剑南道行军总管,但是这些人不称呼她的军街,还是称呼她为殿下。
“严将军,你看这行军图。”卫子君盘膝随意坐在地上,扬手,众位主将都围了上来,“连日的进攻,我蜀郡栈道被毁,那么吐蕃援军必会由漫天寨1 这条唯一的峡道通行。一为只有走此峡最捷,二为,无其他路可走。此峡群山环绕,形势险峻,乃入蜀的咽喉要路。此巴蜀天险难以逾越,易守难攻。但蜀郡被围,此处驻军必然大都赶去解围,再艰难的险道若驻守兵力不足也是容易被攻破。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吐蕃军之前赶到漫天寨,若是被吐蕃军率先占领漫天寨,我蜀郡失矣。”
“殿下所言甚是。”严敬光面露敬佩之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来这风王是有些能耐的,光听这番分析,已是头头是道。
“都抓紧时间吃饭歇息吧,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说罢起身,拍拍身上的草碎,向前走去。一直倚在身后树干的妙州即刻跟上来。
卫子君回头看他,弯起一边吞唇角,“你总跟着我不累吗?”
妙州不语。
正欲调侃他几句,耳边忽听得侧边林地传出的几声议论。
“这么往死赶路,想累死人吗?你看他那细皮嫩R,八成是整日不出门,在床榻上玩腻味了,就跑出来折磨人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士兵抱怨道。
“嘘,别这么说,那风王要不是有点能耐哪能那么容易打败敌人?听说从无败绩呢?唯——次还是陛下用了内应才促成和谈的。”一个士兵小声提醒。
“嗤——从无败绩?我估计呀,他在战场上就那么把怀儿一敞,P股一撅,把人家主帅伺候舒服了,人家就退兵了。”那大眼士兵开始嗤笑,口出秽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士兵们一件粗野的大笑。
“哎,听说是突厥第一男宠呀,你看他那媚样,不知在榻上怎么辗转承欢呢。”
“你看陛下那么宠爱他就该知道,不知被陛下压了多少次了。”
“是不是你想尝尝?啊?哈哈哈——”
“切——你不想?就许君王断袖?这上头的风雅玩意咱为啥就不能尝……”
还未待说完,卫子君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好热闹啊,是在研究敌情吗?”
“风……风王……”几人见她突然出现心中一阵恐俱,不知那话有没有被她听去。
“我们哪里会研究敌情啊,我们……我们在比手劲哪,哈哈……”
“是吗?谁手劲最大?”卫子君淡扫几人,轻轻挑眉。
“他——”几人齐齐指向方才口出秽言的人。
卫子君望向他,“叫什么?任何职?”
“属下叫方固,任兵曹参军事一职。”那大眼士兵答道。
“方固,好,方参军力大到如何?”卫子君抬眸问道。
“属下与人较劲可使对方骨裂。”语气中不乏自豪的意味。
“哦?这样?我来试试。”卫子君走近了几步。
“风王您这体格恐怕不行,还是不要尝试的好。”那语气中充满了轻视。
“来吧,试试。“卫子君谈谈道。并不计较他语气中的不屑。
“得罪了。”那叫做方固的参军抓起了卫子君的手,稍稍用力,她的手背已经一片红痕。方固看了看那过于细白的手,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在撇嘴的下一刻,那歪斜的嘴角已经凝固在腮边,众人只听得咔咔的骨裂之声想起,再看那方固,已经是神色痛苦至极。
卫子君轻轻放手,“叫军医包扎一下吧,这骨骼轻细的,碰一下就碎了,怎么上阵杀敌呢。”
转身扫视众将士,眸光瞬间清冷下来,“记住,两军阵前,撅P股是没用的,你撅起P股,敌人只会在你P股上踢一脚,你敞开衣襟,敌人只会在你胸膛刺上一剑,如果你们幼稚到如此,再有如此想法,便都回家抱孩子去吧。”
话落,好似未有发生任何事情,继续向前巡视,留下一众痴傻士兵呆呆望着她走开的背影。
大军继续启程赶路,日赶夜赶,怎奈这些养尊处忧的屯卫军,由于长期不打仗,好何摆设一般,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大军行至第四日头里的时候,便都开始倒地狂睡不起,叫都叫不起。而这些平日里只是来回溜溜弯的马匹,更是比不得优良的吐蕃马种。终于,在第四日的修晚,探马回报,贡松贡赞率领的十万吐蕃援军率先赶到了漫天寨。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严敬光忧心道。
“如何是好?只有另想对策。本来战而必胜的局势,生生便失了先机。”卫子君语气冰冷而无奈,“看看你带的兵!即便不是上阵打仗,也该是有备无患。你又怎知皇城没有危险,越是皇城,兵力岂不是应该越是坚固?若不是今日,我都不知皇城的兵力会疲弱至此。因为听闻你带兵勇猛,陛下才将你的兵力派出,怎知竟是如此不堪,看着威武雄壮,想不到却是如此不好用。”
“殿下恕罪,属下也是念及他们多是出生入死挺过来的,当了屯卫军,便想着让他们舒服一下,没想到后果至此,是属下失职了。”严敬光觉得羞愧万分。
“以现在这种兵力去与吐蕃勇猛的骑兵争斗简直是送死。”卫子君手抚额头叹道。
“那,可否将殿下西突厥的大军暂时掉过来。”旁边的副将建议道。
“西突厥至此至少要十几日,十几日,只怕一切已成定局。”卫子君一摆手,“好了,扎营,睡觉,醒来将是一场恶战。”
严敬光几人正欲退出,卫子君又道:“明早集齐大军,我要训话。”
“是——”
暮霭降临,繁星满布苍穹,士兵们都睡去了,大昱军的主帐依然烛火通明。细致的面庞在烛光下荡出一片暗影,宁静而又泛着淡淡的温情。
“四公子,你都几日没睡了。”妙州觉得她盯着这地图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卫子君头也不抬的道:“你去睡,别跟着我熬。”
眼前一花,行军图被妙州扯了起来。
“妙州——给我——”卫子君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渴热的指尖令妙州手一抖,地图掉到了地上,卫子君俯身拾起来,铺在案上,又专注地看起来。
妙州看了他一眼,轻轻抚了抚刚刚被拉扯过的手臂,悄悄退到帐口。
第二日黎明,所有的将士聚积在旷野,一望无际的黑色铁甲在黎明前的天光下闪着幽光。端坐于马背上的卫子君,俊眉冷目,宛若月华般的清辉在她周身轻轻流动,沉;冷的眸光掠过众将士,稍凝内力,清越的声音便转遍了庞大的队伍。
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障,穿透了漫漫尘世,直传到了地角。听到那充满力量的清晰入耳的声音,每一个士兵都为之心神一震。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众位将士,你们都是曾出生入死为国立过战功的英雄,你们都曾经是勇士中的勇士,而今这一战,将是你死我活,将是生死一线。我对众位将士承诺,得胜回去的,全部自动升为宫城内禁,为国捐躯的,家属抚恤加倍,但是,我希望我们能都活着回去,因为活着回去,意味着我们的胜利。让我们从敌人的身上踏过去,拿出你们当年践踏敌人的风采,将敌人从我大昱的国土赶出去,那才是我们大昱的勇士。你们,都是勇士。”
稍顷,空旷的大地涌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一声声杀气冲天的呐喊响彻云霄,天地也在震动,震得周遭的一切都在发抖。朝阳也随着那震天呐喊喷薄而出。
“出发——”冷冷一声令下。大军滚滚如乌云扑卷而起,雷鸣的蹄声仿若海潮席卷而出,整齐划一的方阵迅速的移动,铁血战甲在朝阳下闪着流光。
大约中午的时候,气势昂扬的大军行至了罗川。一条大河在面前展开,按卫子君探听的消息,这里有一条浮桥,踏过浮桥,便可以很快赶至漫天寨。
只是当他们找到那座浮桥之时,却吃了一惊。
在河的对岸,吐蕃大军沿着河岸一路排开,正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而且他们正在拆着河上的浮桥,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