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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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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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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密如雨点的巨石向着西突厥军砸来,那石块都异常密集的集中一处,位置刚好是主将的大旗。旗下是正在挥刀挡着箭雨的贺鲁。

    “贺鲁——”眼见那些石块与弩箭如暴风雨般同时S向贺鲁,卫子君向着贺鲁冲了过去……

    她挥着长刀,冲到他的前面,为他抵挡着飞来的弩箭,同时抓住他向后用力跃去。

    “风——走开——”贺鲁大吼,话落,密集的巨石向着他们从天而降,眼见一块巨石就要砸在二人身上,卫子君腾空跃起,运足内力踢飞了巨石,随手抓起贺鲁正欲用力向后方抛去。

    然而又是一波弩箭S来,面积之广,任是再快的速度也越不出去,就在弩箭S来的同时,又一块巨石凌空砸来。

    卫子君飞身上去踢开巨石,却没有办法去挡开那些S来的剑。贺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为她挡箭,却将自己暴露在箭雨之中。

    眼见那密密的箭雨无法阻挡,就在那一刹那,卫子君决然地扑向了贺鲁,将他的身体压低以躲避箭雨,同时也决然的用身体覆上了他。此时又一块巨石砸来,伴着一波利箭S来。

    然而就在那一刻,又一道矫健的身影飞来,没有一刻的思考,用身体护住了卫子君,嗤的一声利箭入R之声响起,紧接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李天祁用力弓起身体,嘭的一声过后,卫子君听到一阵骨裂声,一股鲜血,涌出,热热的流满了卫子君的后颈。

    “子君,快走。”他虚弱地道,头垂到她的肩上。

    “二哥……”卫子君一声嘶喊,扶起李天祁拔地而起,趁着高空石雨消散之际,腾空跃上,抛下了万军,急速地跃向城头。

    一路的疾驰,满脸的泪,她哭喊道:“御医——快点——御医——”

    听见他们可汗那一声心痛的呼喊,眼见交叠在一起的三个主帅,西突厥大军愤怒了,他们举起手中的盾牌,没有人命令,没有人指挥,全部怒吼着冲向吐蕃军,这样的气势令人恐惧,这样嘶吼令人胆寒,他们急速地奔跑,穿越箭雨,奔向那些石弩,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更加用力冲来,神速的战马,如飞一般,飞跃过倒地的同伴,当第一波西突厥军赶到,吐蕃军的箭便再也无法S出。无数的黑铁潮水,带着无尽的悲愤,那些狰狞的鬼面如数涌至,将那些弩车推倒,砍断,一双双噬血的眸光充满的仇恨,陌刀狂舞不休。尽管被石弩打乱了阵脚,尽管被利箭夺去许多的军力,但是,这些勇士的气势依旧犹如百万大军,令人胆寒。

    血箭窜起,那奔腾怒吼好似能够噬人一般,每一声吼叫响起,便有吐蕃军的人头飞向夜空,大片的吐蕃军倒下,鬼面军席卷之处,绝无生还。

    终于,抵挡不住这勇猛的攻势的吐蕃军开始败逃,放弃了上百架石弩,急速的逃窜,西突厥鬼面骑乘胜追击,又斩杀了大批落后的敌军,才止住了追击的脚步。他们没有一路追杀去吐蕃军营地,因为没有了主帅的命令,他们是不能擅自离开战场的。

    西突厥驻军的军营内,灯火通明,无数焦虑的身影在一扇门前走动,其中一个有着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孔的男人更是忧心不已,妙州听说苏毗开战了便急速赶了过来,却刚好赶上这样一幕。

    “林御医,他怎么样了?”卫子君焦灼地望着李天祁毫无血色的脸,握着他的手有些轻抖。

    “殿下,陛下五脏俱裂,后背有多处骨折,多亏你及时输了内力给他,已无性命之忧,但陛下需要静养,不会很快好起来,不过,过了子时,他应该会醒了,醒过来后,需要静养,希望一切安好。只怕,再如何也难以恢复到从前了。”林桦敬叹了一声退了出去。

    卫子君闻言心中一阵剧痛,恢复不到从前吗?他曾经那样的俊美无俦,曾那样的健康而且意气风发,可是为了她,都把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抚着她清瘦的脸,卫子君心疼得捂住胸口,他这样的舍命相救,她又要如何来偿还。“二哥,你不能有事,一定不可以有事,你有事,子君怎么办,子君来到这个世间,第一个倚靠的就是你,你就像子君的父母一样重要,你不能抛下子君。”

    望着她消瘦憔悴的容颜,苍白而灰暗,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那一刻,她想,也许,她不该再拖累他了,不该再让他在无望的爱恋中挣扎,挣扎得宁可为她奉献自己的生命。也许,他不这样爱她,便不会这样的为她不顾一切,不会扔下国事千里迢迢为她赶来,不会再痛苦得泪流满面,不会再用那种渴望的目光看她,也不会为她而折磨成这般凄惨摸样,还是放手吧,把这份无望的感情封存,那样,也许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过了子时,李天祁果真醒了过来。张开眼的第一句便是沙哑的呼唤。“子君——快走——”

    眼中即刻蒙上一层水渍,她哽咽着捧住了他的脸。“二哥——我在这里。”

    李天祁深深望着她,如果,每次的醒来,都能望见她的脸,该有多好,“别哭,我不会死。”李天祁笑着伸出手,艰难地去抚她的颊,欲为她抹去泪痕。

    卫子君抓住了她的手,“二哥,以后不准这样傻,你是一国之主,生命已经不是仅属于自己,你身系天下苍生,不可这般轻贱性命。否则,这偌大个国家该怎么办?”

    “我若死,就传位给你!”他定定地望着她,咧开干燥的唇,“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那个位子。在我的心中,你也是我最亲近、最可依赖的人了。”

    卫子君鼻子一阵发酸,“二哥,你要好好的,一定不要有事。也不要再为子君这样付出,子君不值得,也承受不起。”

    李天祁闻言一阵失落,他沉默了半响,“子君,上来陪二哥躺会儿。”终于可以有个借口与她一起睡了,他想起他们被挟持的那一夜,她就是躺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她每一次起身抚摸他的额头,他都知道,他心疼她,想叫她好好睡觉,可是自己却身处于昏迷之中无法阻止她。今日,他想看着她入睡。

    “二哥,我还是去看看贺鲁,光顾着担心你了,我听说他也中箭了,你先睡,我守着你睡熟再走。”她轻声安慰,生怕说了什么错话。但她不能躺在他的身边,只怕躺下去,再也不忍离开了,如果离不开,二嫂怎么办?她没有男人也可以活下去,只怕二嫂没有他,活不下去了。

    李天祁感觉心头漫过一丝的苦涩,他还是点点头,“你去吧,毕竟,他也是受伤了。”

    卫子君没有离开,她一直守着李天祁,直到他熟睡,方起身离开。

    夜晚的风清凉如水,拂乱她的发丝,抚慰着她痛楚杂乱而又泛着微苦的心,她静静立于夜色中,良久,让那些难言的心事,随着风,一起渐渐的飘散……

    整理好情绪后,她悄悄来到贺鲁的房间,本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他一直在等她。

    贺鲁的伤不重,只是左臂中了一箭,卫子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榻上瞪着烛火,见到她的一刻,心中跳起来。她终于来了。

    许是等了太久,等着心慌,见到她,喉头突然有哽住。“你怎么才来?”

    卫子君笑了,可能因为疲累,面上的光芒更加柔和,“这不是来了吗?”她坐到他的榻旁,“疼吗?”

    贺鲁坐起身,“风——抱我。”

    卫子君倾身抱住他,“又怎么了?嗯?”

    “没怎么,就是想抱你。”他紧紧抱住了她。抱了很久很久。“风,今晚留下来陪我。”

    那一刻,心中一痛,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她却不能答应她,二哥伤重睡在那里,她又如何能够陪他睡在这里?

    “贺鲁听话,先睡。”她轻轻将他放倒在榻上,还未及抽出手臂,贺鲁手臂一紧,抱着她顺势躺倒榻上,卫子君欲挣扎起身,贺鲁即刻大声痛苦呻吟,以表明他是一个病人,应该被无条件满足。

    担心扯到他的伤口,卫子君便无奈地暂时妥协了。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一起,贺鲁的大手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一遍遍抚过,似是永远也不够,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似乎要这样看到地老天荒。然后他轻轻探过头,吻上她的鼻尖。

    “风,给我。”贺鲁低哑的轻喃。

    “贺鲁,你有伤!好好睡觉。”她紧勾着贺鲁的脖子,以避免他继续的动作下去。

    贺鲁轻叹了一声,抱紧她。“风,给我。也许是最后一夜了……”

    卫子君没有放手,贺鲁不再坚持,他只是一下一下亲她清透的面颊,亲得累了,就那样紧紧抱着她睡了过去。

    直到贺鲁发出均匀的呼吸,卫子君才悄悄起身离开。她站在夜色中发了一会呆,两个男人都让她痛,一个想着痛,一个抛不下。哪一个她都不想伤害,两种感情就那么生生撕扯她的心。也许她的心再冷一点,也许她再自私一点,也许她再无情一点,也许便不会让三个人同时痛苦了。

    二哥的感情她不能去接受,他们谁都没有权利去毁掉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在那个女人眼里,他是她的天,她不能让她的天塌下来。

    可是对贺鲁,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心疼他,牵挂他,抛不下他。也许,身边没有了二哥,她会与贺鲁走到一起。

    她累了,她不愿再去想,走进了房间。真是太累了,没有了担心,整个人松弛下来,疲累困乏一起袭来,和衣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早晨起来的时候,卫子君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惊醒的。她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李天祁,他还在睡。她又去看贺鲁,当她走进贺鲁的房间时,她发现,贺鲁不见了。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飘逝

    他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显然已经出去多时了。

    卫子君心中一惊,疾步走出去,问向旁边的的附离,“沙钵罗叶护去了哪里?”

    “可汗,因为昨晚探知,吐蕃军除了丢在战场的石弩,尚有一百多架石弩停在营区,叶护便于深夜带着一队人马夜闯敌营,前去捣毁石弩了。”那福利忧心地道,“只是,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卫子君心头一阵急跳,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定是出事了。“传令,马上召集十万大军,即刻出发,前往吐蕃驻军营地。”

    心一直在乱跳,从没有过的感觉,那种不好的预感,真真实实地来了。便是得知贺鲁北围困,几次得知他身陷险境,也从没有这样心慌的感觉。

    她匆匆的梳洗,将冰冷的水扬在脸上,企图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她垂着眼睫,思绪在眼底翻滚,面孔清透而苍白。大军出发之前,她来到了李天祁的房间,他仍然在熟睡,她俯身看着他的睡颜,轻声道:“二哥,子君这一生欠你的情,下一世还。”然后她毅然的转身。

    出了门,刚巧遇到妙州,“妙州,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动。”

    “你要去哪里?”妙州察觉有些不对。

    “我出去找贺鲁。”她轻描淡写,没有说要去哪里找,若是她说了,妙州绝不会放她走。

    “我陪你去。”妙州跟着她转身。

    “你要留下来守着他,他可能快醒了,别告诉他我出去了,只说我还在睡。”也许她一直睡着,他才不会担心。“还有一件事,这里我手绘了一张地图,是我师傅的隐居处,从没有外人知晓。妙州,等他身体恢复几日,可以承受舟车之苦,便带他去找我师傅,他会医治他,若是他无法动身,你便独自去找他,请他前来。你要牢记这地图,然后马上烧毁,不可让第二个人知晓。”

    “为何与我说这些?”妙州凝眉叮盯住她的眼,“你到底要去哪里?不要想着去报仇,那贡松贡赞虽然武功不高,但南宫阙,你杀不了他。”

    卫子君淡淡一笑,“我是管理三军,没有时间去照顾他,也无法离开此地,只有你来做这件事了。”

    妙州望着她,半晌,点了点头。她离他而去的一刻,他从她身后捉住了她的手腕,静静的看她,“不要做傻事,被我知道,你以后便休想再要自由。”

    卫子君缓缓回眸,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这一日,大昱建德三年,西突厥蛇年,五月,庚戌日,巳时,卫子君率领大军悄无声息地出发了。碧绿的草原无尽的延展,远处的雪峰矗立云端,几只雄鹰展翅掠过春日的天空,蓝的纤尘无染。只是那颗心,沉重焦灼得无以附加。

    森寒的铁甲闪着冷辉,沉重的铁蹄践踏着草原,长长地陌刀平展于马背,齐整而纷沓的蹄声响彻天外。

    那抹一马当先的绝世风姿,端坐于马上,玉立挺拔,清冷如月,清透的面颊有些苍白,却依旧干净利落英气*人,而那抹迫人的气势之中隐隐挟了抹疲累与柔美。令那些粗莽的汉子都免不了生出一股心疼。

    黑铁大军快速行进。奔涌的蹄声绵绵不休,当大军就要行至吐蕃军驻地之时,前方传来一阵轰然蹄响,稍顷,吐蕃大军奔涌而来,在望见西突厥军队之时,在前方停了下来。

    两军对峙,相隔百步。

    两军互相对望了许久,卫子君勒马缓步向前,吐蕃军队列一阵S动,步出两匹骏马,马背上立着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吐蕃王子贡松贡赞,一个是亡国的吐谷浑王子达延芒结波,那个曾闻名江湖杀人如麻的南宫阙。

    卫子君静静望着对面的两人,那两个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心中思绪翻滚。

    “四弟——而搭救你的艳宠了吗?”南宫阙向前踱了两步,烟波流转,笑靥如花。“他如今恐怕是讨不到你的欢心了。”

    心在一点点抽紧,清透的面庞却未有一丝波澜,“你们将他如何了?”

    “如何?哈哈……”南宫阙一阵大笑,“自是不会太好,他将我们辛苦赶制的石弩尽数毁去,那便是等于是毁了我们整个退敌计划,你说,他该不该杀呢?”

    那一刻,心在抖,扯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紧,紧的骨节泛白,紧的微微发抖。“你们杀了他?”她艰难的问出口。

    贡松贡赞一双深邃鹰眸紧紧锁住对面的容颜,他缓慢而冰冷的道:“这一千死士,你该给他们立座丰碑,虽然没有一个生还,不过他们却是死得很英勇。”鹰眸穿过层层空气,仔细查看着她的表情。

    脑中瞬间一阵轰鸣,心头一阵剧烈地扯痛,有什么模糊了视线,模糊了过往,模糊了风尘岁月……他死了?死了么?贺鲁,他怎么会死呢?这一定是梦,一个噩梦而已。她想起了昨晚,他说要她,他说最后一次,他想要她,她残忍的拒绝了他。

    那个纯的好似新雪,在她面前又鲁莽的似个孩童的人去了吗?昨晚还在抱住她的那个人去了吗?他说想要她,她为何没有给他呢?他从不要求什么?从不强迫她,只是一直默默地跟随。她说不,他便听话的睡了,只是单单抱着她,他也满足的睡了。可是她何其残忍,何其吝啬,他那么像听一句爱他,她却从不肯说给他,她那么想得到一句回应,她也从未给过他,他隐忍了无数孤寂的夜晚,然后鼓足勇气说要她,她仍是没有给他……

    泪水缓缓的滚落,好似失去了才知道,他早已扎根在心里,只是她从不肯去正视他的感情,因为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了他的前面,以至她一直忽略了他,可是他的爱却一直温暖她的心,誓死的跟随从不曾放弃……

    贺鲁——让我怎么补偿你,补偿你备受煎熬的孤寂夜晚,补偿你从未得到过回应的心。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会抱紧你,说过你听……无论你想听什么……只要你想……我都会说给你听……

    春风吹过草原,吹开了眼中灼热的Y体……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

    “果真情深意重啊,想必他在床榻上让你得到不少快乐吧。”贡松贡赞神色怪异,眸中透着少见的情绪。

    她轻轻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擦去泪痕,而后,缓缓抬眸,发誓一般的决然道:“南宫阙,贡松贡赞,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南宫阙闻言跨前一步,“四弟,先别激动,其他人是死了,不过有一个我们倒是留下了他,他虽我们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他想必对你,意义是不同的。”

    南宫阙话落,贡松贡赞由身后扯出一个人,“听说他是你的男宠?想必你很疼爱他吧。我们留着他倒是无用。过来换他吧。”他将那人用力向前推去。

    那人倒剪着双手,踉跄向前跌去,直直趴在了地上。

    “贺鲁——”卫子君心痛而又欣喜地喊了一声。他还在,还在……太好了,她不能再失去了,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了。

    是啊,贺鲁不会死,是她糊涂了,因为太过担心而失了清明,他们知道他与她的关系,必会用他来挟制她,又怎么会让他死?

    虽然他发丝散乱,全没有了往日的高贵清雅,雪白的衣衫也是尽染鲜血,可是,他毕竟活着,活着就好。泪,又来了,她极力的隐忍,将那股热流*退。

    “卫风,过来吧,过来换他。否则,他会这样惨死在你的面前。”贡松贡赞手中长鞭一挥甩向贺鲁的背,立时,白色的衣袍被皮鞭抽烂,染了血色的布片在风中不住翻舞。贡松贡赞一扬手,十数个玄衣男子围上贺鲁,向着他的头部、腰背狠狠地踢了上去。

    “住手——”卫子君心痛的呼喊出口,急速地驱马上前。

    身后的哥舒伐驱马急速赶上来,将她一把拉住,“你不能去。你去了,这些军队又该何去何从?”

    “哥舒伐,回去告诉他们,告诉汤滂氏与大昱天子,谁也不准退兵,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你们要一直打下去,一直,直到踏平吐蕃,让松赞干布成为我西突厥的奴隶。”

    她知道,她去了,他们便会以她作为筹码要挟李天祁,要挟他撤兵,让她与他曾经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让西突厥的勇士白白的死去。甚至有一日,他们会挟着她去攻打吐蕃,攻打大昱,只要她落入他们之手,她便会成为西突厥与大昱的软肋。只是,她又岂会让他们得逞?她是宁肯死去,也不会落入他们呢之手。

    “哥舒伐,回去告诉他们,不要听信他们任何形式的威胁,因为,我断不会活着让他们以我为筹码来要挟你们。”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驱马向着吐蕃军驰去。

    眼见贡松贡赞一鞭又是一鞭地抽在贺鲁的背上,那些人的脚纷纷踏在他的身上,那每一脚每一鞭,彷佛都践踏在她的心头。她急速的奔驰,然后腾空跃起,不顾一切的扑向地上的人。

    她紧紧地覆住了他,用她的怀抱拥住了他。

    她的怀抱,在他中毒时,为他无私敞开的怀抱,在他寂寞时拥住他的怀抱,这一次,她又用她的怀抱拥住了他,带着无尽的愧疚,带着誓死的决心,带着她的体温和柔情……

    长鞭再没有落下,那些男人的脚也再没有落下,她勾着他的脖子,像以往那样,由身后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住了他染血的颊畔。

    “贺鲁,对不起。”她轻喃。

    “风,快走……离开这里,快——”贺鲁虚弱地抬起头,担忧焦急之情令他生出了力量,“快走,去继续你剿灭吐蕃的大计,别管我,快走——”最后一句,他担忧焦急的吼了出来。

    “瞧你。”她温柔的笑,“大吼大叫,真没有情调,不是想听爱你吗?我说给你听。”她凑近他的耳畔,轻喃,“我爱你——”

    无论是动情也好,安慰也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不想让他的人生留有遗憾。

    瞬间,大滴的泪由贺鲁眼中滚落,他颤抖着欲探上她的唇。

    她垂头,封住了他的唇,极力吮吻,而后在他耳畔轻喃,“忘了我——守护好西突厥——”

    她跃起身,抱着贺鲁,将他交给跟着她奔来的哥舒伐,“把他带回去。”口气清冷而不容有任何疑义。

    哥舒伐扶着贺鲁,没有动。

    “把他带回去。”她又说了一遍,凌厉的气势压了过来,口气越发冰冷,哥舒伐双眼通红,狠狠地转身。

    “不——”一声嘶吼由胸腔迸出,贺鲁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别让我离开,不——不——风——别与我分开——”任是怎样嘶吼哭喊,他依旧被带离,他望着她,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一声声呼喊由他的整个身体发出,将他的面孔撕裂,可是她依旧越来越远……

    “真是情深意重啊。”南宫阙叹了一声,“四弟,我们不会伤害你分毫,我们只要西突厥的安西四镇,还有,向大昱收回我的吐谷浑。”

    他一挥手,几个玄衣男子向卫子君靠来,“当然,也别想着逃跑,因为你的功力不如我。并且,我不需出手,我身边的几个侍卫便足以将你掌毙。”他指了指身边的几名侍卫。

    卫子君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出声。那几名玄衣男子快速走近,将短刀横在了她的颈项,她很合作,没有动。那几人见状,都稍稍放松了警惕,当那几个男子上来捏住她的手腕,欲她X道的刹那,卫子君突然倏地旋身跃起,在几人尚未及反应之时夺下悬于颈项的短刀,向着南宫阙直直飞去。

    所有的人都跟着扑了上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宫阙身上,南宫阙却纹丝未动。

    然而,就在此时,卫子君手持的短刀并没有刺向南宫阙,而是突然发力抛向了贡松贡赞。那飞刀带着决然的气势,贯以巨大的内力,不容闪避地,飞向了贡松贡赞。完全没有准备的贡松贡赞,待发觉之时,已是眼睁睁看着那飞刀没入自己的胸口。

    吐蕃军一阵大乱。贡松贡赞由马上向后栽去。

    也便是所有的人都诧异地望向贡松贡赞之时,一把软剑锵然弹开,随着那抹直飞而来的炫目风华,直直刺向南宫阙。

    南宫阙定定的望着她刺来的软剑,没有动,他只是嘴角含笑地欣赏着那抹飞来的身姿……他不需要出手,因为他两侧的侍卫,已然齐齐将灌满内力的掌风击向她,她若不躲,必是经脉俱损,即刻身亡。按照练武之人的惯例,她一定是旋身避开,而后再由侧边攻上。

    然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躲,她不但没有闪避,反而迎着那强劲的掌风而上,向着南宫阙,直直飞去。嘭嘭数声响过,她依旧执着的向前,穿越了那些手掌,穿越了层层劲风,执着地将剑锋送入一脸讶色的南宫阙的胸膛。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看清,一切便这样发生了……

    两个人齐齐向后跌去,鲜血由卫子君的口中不断涌出。

    西突厥大军S动了。

    “风——”对面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个一身雪白的男子,喷出一口鲜血,悠然倒地……他的脸贴着冰凉的草地,他执着的望着她倒下的方向,执着的望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爱你爱得忘了苏醒,

    我情愿闭上眼睛,

    任凭此生此世就此长睡不醒……

    如果今生没有你,我还留下来做什么……不如睡去……就此睡去……永不再醒……

    春风吹过草原,掠起卫子君的发丝轻舞。

    被她压在身下的南宫阙紧紧锁住面前的容颜,露出一丝恬淡的笑意。

    “还给你——你送的礼物。”卫子君晳白的手掌依旧紧紧地握住软剑,继续向上用力划去。

    南宫阙嗤的一笑,“你好狠啊……我已经活不了了……不用再划了……”

    力气终于用尽了,其实,在她承受了那几掌之后,便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却凭着她独有的意志力将剑锋刺入他的胸膛,难怪他会那样诧异。

    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她吃力地用衣袖抹去唇上的血迹,她希望死的好看一点。那么要面子的人,便是死,也不希望是满口鲜血的凄惨样子。擦去鲜血,她无力的垂下头,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脸。

    南宫阙吃力的抬起头,望着上面的容颜,她的脸色苍白疲惫,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听说,将死的两个人吻到一起,将最后一口气融入对方,来生便会成为一对夫妻。”他凑近她依然艳红的唇,吻了上去。

    她无力去反抗,也无力去躲闪,世界,渐去渐远,风声,渐去渐远,耳边他的声音也渐去渐远……好似由遥远的天边传来……

    “与我一起走吧……到地狱去……做一对无怨的夫妻……”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碎

    春日的阳光,明媚而绚烂,透过敞开的窗子S了进来,在室内地上投下一片光影。那个一直在昏睡的人在不断呓语,“子君……别走……别离开我……”

    他梦到她了,那个一身清华的人,笑靥如花,她来看他,她对他道:“二哥,保重。养好身体,继续剿灭吐蕃。欠二哥的情,子君下一世还。”

    她望着他笑,笑得好似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

    然后她转身离去,那一刻,心空了,他想抓她,可是抓不到,“子君,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她温柔的回眸,给了他一个绚烂的微笑,那一刹,无数时光飞泻,前尘往事一起涌现,她的种种,件件桩桩,从鹿城开始,一步步走来,他对她的戏弄,他对她的伤害,她坚毅地挑起身上的重担,她无怨无悔,她从不曾抱怨过半句,她一直不断地付出……

    他曾想要守着她,想要禁锢她,他发兵夺回她,一切来源于他自私地爱她,可是,他发现,他从没有去为她承担什么,他只给了她压力,只因为,她是男子,偏偏又是自己爱的男子,他便给了她那样的伤害,却不知这样一个女子的娇弱身躯曾经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可是她从不曾抱怨,她一直默默地承受一切,接纳了一切,奉献了一切,从不曾抱怨过……

    “子君——别走——”他哭泣。她的容颜渐去渐远,好似蝴蝶的羽翼渐飞渐远,只在阳光下留下一片绚丽的光斑……

    “陛下——”听到榻上人挣扎的呼唤,妙州冲了进来,“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妙州,子君呢?她为何没来看我?”李天祁忐忑而惊惶地问,心头有一个大D,越来越大,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她的离去。以往每次想她,他从来只会心痛,虽然痛,心头却是实在的,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心头被生生剜出一个大D的感觉,那里有一块最珍视的R,掉了。

    “子君呢?她去哪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似整个世界都空了。窗外的艳阳不再绚丽,只是觉得异常的刺目,刺得人心慌。

    “她在睡着呢。”妙州尽量平静地道。

    “不,不可能,她平时虽然嗜睡,但遇事的时候,她从来都起得很早,两军阵前,她从不会睡懒觉。你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她若在此,怎么没来看我?”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她,两军阵前,她甚至几夜不睡的,这样的谎话,骗不到他。

    “她在与众将商议敌情。”妙州无奈只好继续敷衍。

    “我去看她,我要看到她才行。”他挣扎着就欲下去。

    妙州终于叹了口气,“她出去找左骁卫将军了。方才听说左骁卫将军昨夜带人去袭营了。”

    她去找那个人了?瞬间,心头开始狂跳,“不,妙州,她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快,我要去找她。”

    妙州心头一凛,她会出事吗?这由她离开时便开始了的不安,是因为她吗?

    “陛下,你不能去,我去找她。”妙州的神色渐渐失去了平日的冷漠,一丝焦虑爬了上来。

    只是妙州又怎能拦阻住焦灼的他,当两人带上侍卫才要出发之时,正巧遇到几个抬着昏迷不醒的贺鲁赶回来的士兵。

    “你们的可汗呢?”李天祁劈头便问。

    那几个士兵先是一愣,而后本已是通红的眼圈居然溢出泪光,“可汗他……他可能已经去了……”

    那一刻,李天祁晃了一晃,他看了眼昏迷的贺鲁,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瞬间,天地万物都静了下来,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孱弱的身躯不住的摇晃,飘飘欲坠。

    去了?是什么意思?不,不可能,他的子君是无敌的,从无败绩的,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

    “陛下——”一众侍卫呼唤着上前扶住他,他用力甩开他们的手臂。不,他不能倒下,他极力挺直几乎支离破碎的身躯,他要去找她,把她抱回来……

    春日的草原,温婉而壮丽,远处的塔热错湖一片幽蓝,与巴林冈日山一起,交织成一片不合时宜的绝美风光。十万西突厥大军聚集于此,将吐蕃塔热错城团团围住,一双双虎目紧紧盯着塔热错城的城门。

    她被带走了,那个如清华若水,坚忍似冰的少年,被吐蕃的大军带走了。当贡松贡赞捂着胸口由地上爬起,当西突厥的军队失控地冲上来,当贡松贡赞拔出胸前短刀,架上她的颈项时,尽管那副身躯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西突厥大军还是止步了,他们心中仅存着她可能还没有死的希望,活着被他们带走,总比彻底地死在他们面前的好。

    “你们要医治他——”哥舒伐冲着贡松贡赞双眼通红的怒吼。“否则——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她就那样的在万军之前被带走了。

    那些双目通红的士兵齐齐跟在后面。

    空旷的草原恢复了宁静,只余下那个男子孤单躺卧的身影,风吹起南宫阙的发丝,他的面容依旧绝美,并且多了一丝恬淡,好似久久跋涉的人,终于找到心灵的家园,只是,他恢复吐谷浑的大计,终是落空了,吐谷浑这个名字,连同它的王子一起,永远地消逝于空旷的草原,消逝于烽烟弥漫的历史长风之中。

    西突厥大军一路紧紧跟随,一直跟来了塔热错城,十万勇士矗立于城外,纹丝不动。

    “你们若敢向前一步,我即刻将你们可汗的尸体挂上城门。”贡松贡赞望着那些黑压压的人头,那些充满仇恨的悲痛目光,心中有了一丝恐惧。

    十万大军,一动不动,

    铁甲森寒,刀锋林立,他们在为他们的可汗守望,守着她的身体,便是不知她的生死,他们也不容敌人对他们的可汗有任何一点的伤害,所以他们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一种坚持,来对贡松贡赞形成一种压力,只要他们的可汗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铁蹄将毫不留情地踏平塔热错。

    然而,就在西突厥大军执着地守候之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轰鸣声渐渐加大,大地开始震得发抖,后方一阵翻滚的烟尘掀起,哥舒伐看见了吐蕃的大旗,那是松赞干布亲征的大旗。

    松赞干布来了!他们必须退兵,否则,敌军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哥舒伐一声大喊:“退兵。”这个决定做的很难,但长年跟在卫子君的身旁使他懂得以大局为重,他知道,她若是在,一定不能容忍他让军队无谓的损伤,于是他忍着心痛做了这样的决定。

    大军迅速地撤退,西突厥大军遇到了带着一众侍卫奔驰而来的李天祁与妙州,那一刻,西突厥大军好似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看到了父亲一般,几乎热泪盈眶,他们毫不犹豫地跟着李天祁重新返至塔热错城下。

    两军对峙,一方城内,一方城外,两个君王对峙,一个在城楼,一个在城下。

    那个曾名垂青史,自称为观世音化身的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缓步走向城头,头缠红绸巾,上顶一尊无量寿佛像,身着白色氆氇长袍,外披半月形彩缎披风,脚蹬翘尖花靴,腰佩镂金宝剑,细眉长目,两撇八字胡须,一身雄武之气。

    他直直望向下面一脸憔悴的男子,“久闻大昱天子,英勇神武,治国有方,今日有幸得以相见,只可惜,你不是做客而来,否则,我会好生招待。”

    一切对话,此时都失去了意义,“西突厥可汗在哪里?”李天祁的声音在抖,她在哪里?她千万不要死,不要死,子君,我不准你死,你不可以抛下我。

    松赞干布一声大笑,“陛下,难道我不是应该比西突厥可感更有吸引力嘛?”

    “西突厥可汗——她,在哪里?”残破不堪的身体似乎已经撑到极致,他,很想大哭,心头的D,越来越大了,大到几乎蚕食了整个心脏,“交出她来,我将即刻退兵。”

    “退兵?退到哪里?退至苏毗?退至象雄?还是退出我吐蕃?”松赞干布嘲讽的笑道。

    “只要你想,退到哪里都可以。”真若能换回她,失了天下又如何,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用情深至如何地步,那一刻,他宁愿用天下来换取她,只要她安好。哪怕她残了,只剩一口气了,或者便是一具尸体,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他不能再抛下她,便是一具尸体,他也要抱回她。

    松赞干布面上带有一丝不可思议,“这条件不错,大昱天子果真如此痴情?居然为一个男人宁愿放弃已经到手的半个国家?真是不可思议,好吧,稍后,定会给你一个答复。”说罢,他退下了城楼。

    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漫长的等待后,城楼上开始一片S动。而后,一具尸体被提上了城头,长发飘飞,胸襟染血,清俊的容颜依旧,只是那曾经绽放无限光彩的容颜,苍白而灰败。

    那一刻,天地暗了下来,眼前的景物渐渐飘远,他听到了自己胸膛碎裂的声音,不——不——她怎么会死呢?她是那样的年少,她那么纯净,她那么聪明,她是不可战胜的,她怎么会死呢?可是那张脸他是多么的熟悉,他曾经那么疼爱地抚摸过的脸……淋漓的血R撕扯开来,破碎的心脏一块一块的掉落。

    “子君——”终于,一声破碎的嘶喊传来,那一声痛至心髓,绝望到极致的嘶喊,足以让万物为之哭泣。

    为何?为何又是晚了一步?便是拖着这幅残破不堪的身子,不顾一切的赶来,他仍是晚了一步。为什么如此焦急赶来却看到这样的画面,为什么他总是跟不上她的脚步?便是死亡的脚步也跟不上。破碎的身体终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碎,一口鲜血涌出,他由马上直直栽了下去。

    子君,等着我……下辈子,来找你……等着我,下辈子……

    下辈子,不能不要我……

    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 ,只想携着你的手,看斜阳,看日落,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睡,一起到老,让我在孤独寂寞的一刻可以抱着你,抚着你,让我可以抱你,直到地老天荒……

    “点火!”城楼上传来士兵冷酷的声音,那个失了生命的躯体被挂上了城楼,而后,身躯被点燃……

    “不——”哥舒伐一声悲吼,晕厥了过去。西突厥军队开始S动,队伍里传出压抑的呜咽声,瞬间,西突厥大军开始疯狂的怒吼,他们一个个驱马向前,带着无尽的悲痛冲向了城门。

    “回来——”妙州一声大喊,“小小心中计——”

    但悲痛到极致的大军已经无法控制,他们的可汗,那个曾经风里雨里与他们一起走过的可汗,那个爱他们犹如亲兄弟的可汗,那个令他们百般心疼的可汗,那个风姿绝伦令他们每日都要偷看上几眼的可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不可以!

    “陛下吩咐——即刻退兵——否则格杀勿论——”妙州向着那些失控地士兵狂吼道。

    士兵们闻听那声怒吼,停住了,将信将疑地望了过来。

    ……

    塔热错城内,一片寂静,吐蕃士兵们悄无声息的整理着手中的重弩与长弓。

    “王儿。”松赞干布望向斜靠在榻上的贡松贡赞,“你以为李天祁不会守信,我倒相信他会守信,如果是我,我会答应与他交换城池。”

    贡松贡赞手捂胸口,伤口的疼痛令他皱了皱眉,“父王,如何听信汉人的话,那李天祁狡猾无比,自家兄弟都欺,他能做上皇帝,又岂是光明正大坐上的?父王莫要被他欺骗,无论你给他什么,他依旧会反过来继续攻打我们。”

    “唉,只是想不到,卫风如此人物居然这般短命,可惜了。我吐蕃若有此人物,何愁吐蕃不进驻中原,统一华夏?真是,无缘啊。”松赞干布一声长叹,“王儿,你待他也太过残忍了,这样的人,应该厚葬,却被你挂上城楼,何其悲哀。”

    贡松贡赞神色有了一刻恍惚,他仔细看了看松赞干布,“父王,唯有如此才可以激怒他们,我们焚尸,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仇恨,他们必会愤怒攻城,待他们冲入城内,我们在城中的埋伏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将那皇帝活捉,我吐蕃进驻中原必指日可待。”

    “希望如此便好。”松赞干布面带忧色。“若非他死了,我必会以他作为筹码来要挟李天祁,只是,一具死尸,怎样都会惹来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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