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皑不相信田镜要探监董亚楠不是打算干蠢事但是私家侦探表示再有能耐也只能塞一个人去。
所以当红小鲜肉白皑坐在因为暴晒而打足空调也于事无补的车内车停在监狱旁边的一处荒废的杂草丛生的田埂边热得昏昏欲睡,连给任老师发性骚扰短信的心情都没有。
而田镜已经经过重重安检到达了探视间监狱的氛围很古怪安静通风也不错光线并不暗只是窗口都有加固了围栏,狱警也没有看上去很严肃大家都是普通人的样子甚至有些懒散,但这里就是让人会不由自主放轻呼吸,那种被禁锢的罪恶好像会通过空气传播,带着引诱和威胁。
因为田镜并不是董亚楠的家属所以是疏通了关系才进来的,田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探视的坐定之后,玻璃隔板另一头的门被打开,董亚楠被狱警带了进来。
董亚楠见到田镜愣了愣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随即咬牙切齿地将凳子拖开,坐了一会儿才拿下听筒,并不说话,只是死瞪着田镜。
“董先生,别来无恙?”
田镜说完这句话,默默吞了吞口水,他果然还不擅长拿腔调,自己会心虚,好在效果不错,董亚楠立时横眉竖眼了。
“你别以为你跟郁溯他们能潇洒,搞,在我背后做手脚,挺能的啊,等我出去了,不对,我不用出去也能搞死你们。”
“董先生还是不要逞能了,你们董家一大家子人都焦头烂额着,你又已经是个罪人,都没人愿意捞你,谁还有余力来帮你对付我们呢?”
董亚楠无话可说,恨恨道:“那你来干什么,郁溯都没来,犯不着你这种小角色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田镜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握紧了听筒。
“董先生对郁溯这么怀恨在心的话,恰好,我也是。”
田镜看着董亚楠狐疑的脸,也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田镜快要忘记过去那张圆乎乎的,温吞懦弱的脸了,他好像终于适应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也适应了自己的变化。
那段在病床上等待恢复的日子里,他偶尔兴起的怨恨念头,竟然没有消失,而是积郁在心底,被盛兆良唤醒了。
他想尝一次真正的复仇。
而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郁溯。
田镜抬手轻轻摸了摸瘦掉以后,眼皮上显露出来的那条疤痕,有些东西在重见天日之前,会被人忘记,但从来都是存在的。
就像疼痛会堆积一样,恨也会。
白皑看到田镜从监狱高大的铁门走出来,明明天光昭昭,这人全身上下却像是笼了阴霾,白皑有警醒着看田镜上了车,试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田镜如梦初醒一般,眨眨眼说:“哦,没出什么事。”
“那你怎么像”白皑上下打量他,惴惴地说,“像听了什么噩耗一样。”
田镜想了想:“可能吧。”
“可能什么啊?”
听到了原来那个自己的噩耗。
“不说这个了,白皑。”
“嗯?”
“当时你去整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啊?”
白皑一边点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抱着去死的心情。”
“啊?”
“因为已经做了充分的规划,我当时根本就是去换脸,我以后照镜子,再也不会看到过去那张脸了,过去的自己,就好像被我自己了断了一样。”
这话有些沉重,并不会因为白皑随意的语气而消解,田镜没说话,白皑大约也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件事,索性多说些:
“我也问过自己,为了任老师,值得吗?后来想想,也不全是为了任曜驹,因为我自己心知肚明,任曜驹又不是颜控,你看,我判断果然无误,他后来从学校离职,我才知道他喜欢你,何止不是颜控,他简直柏拉图再世。”
田镜笑了笑。
“而且我换完脸回来,他一点儿都没认出我,感觉也挺失落的,以前他起码也会为了对点名册,而记住我的脸吧,他记住的那张脸也没有了”白皑打了方向盘,从荒凉的岔道拐到了大路上,视野开阔起来,“所以不全是为了他,而是我已经准备好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我不想再那样活田镜,我从没问过你曾经遭遇过什么,依你那样软趴趴的性子,是怎么痛下决心变成这样的,除了盛兆良,我大概也能想象到,因为我知道,我们的遭遇就算不同,也一定是相似的,所以你会也懂吧。”白皑扭头,田镜给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他就继续说:“不用自杀,只是换张脸,很划算的。”
“所以啊,你现在既不用自杀,也不用换脸,换种活法,更简单了。”
田镜打开车载音响,白皑喜欢少女漫画,连车上的也都是甜甜的恋爱歌曲,田镜愣了愣,苦笑起来。
“这种歌很不适合我等下要讲的话。”
“你要说什么?”
“白皑,得友如你,此生足矣。”
“哟那么爱我呀”
“还有”
“嗯?”
“我并不是要换种活法,我不像你,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大度,翻不了篇,只能把以前的错字漏页,卷起来的边边角角,被虫和霉蛀空的窟窿,都补上,我才能翻篇。”
车厢里盘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浪漫歌词,白皑跟着节奏轻轻摇摆身体,而后说:“你知道哒,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哟”
田镜和白皑一块回家的路上还顺便去了超市,聊着近期上映的几部片子一块走进电梯,白皑爱聊演员,没他长得好看的他就说人丑,比他好看的他就说人演技不行,田镜听得哭笑不得,然而电梯门打开后,笑就僵在脸上了。
盛兆良站在田镜家门口,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看到田镜的时候眼前一亮,而后发现了田镜身后的白皑,再沿着两人碰在一起的胳膊往下看,看到了花花绿绿的蔬菜海鲜,甚至还有一沓颜色夸张的袜子。
盛兆良拧起眉,顶住白皑又看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火蹭蹭就冒上来了。
“你们住一起?”
田镜本来想问盛兆良为什么会找到他家里来,但盛兆良这句压着怒火的问话把他问懵了一下,盛兆良误会了,他要怎么解释?但对盛兆良解释又是他十分不想做的事情。
“对啊,我现在是田田的男朋友。”
没想到白皑却一把搂住了他,还凑到他耳边:“我听你那个闺蜜就是这么叫你的,对吧。”
田镜从哭笑不得变成了哭不出来。
而盛兆良简直要炸了,他从前听樊帆叫田镜小甜甜就恶心得不行,然而听到这小白脸搂着田镜叫得自豪感十足,他不恶心了,他想杀人。
看盛兆良满面煞气地直直朝自己走过来,白皑也开始活动胳膊,低声对田镜说:“没关系,我的脸投保了。”
田镜连忙站到两人中间,搞不懂怎么就变成这么低龄的场面了。
他一手拦着白皑,一手推住盛兆良。
“盛兆良,我们谈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找到我家里来,还有什么话要说?”
盛兆良把视线从白皑脸上狠狠拔回来,看向田镜,跟遇热的冰块一样,瞬间又软了。
“我,我很想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事儿想我男朋友干什么?”
“白皑你闭嘴!”
在田镜分不开两个互相扯住衣领的男人,准备自己也加入进去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又打开了。
来人是樊帆和摸爬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的她的男友高冰。
“哇”樊帆惊叹地张大嘴,“我的初恋在跟我现任老公抢我蜜诶!”
高冰脸上是九曲十八弯的懵逼。
“初恋?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