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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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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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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巴黎回来之后,阿楠好像生气了,一周都没有消息,好像人间蒸发。睿辰学校的课程还是照常进行,讲台底下一个个青春的面孔,有人奋笔疾书,有人窃窃s语,好像在提醒,原来自己,从始至终,仅仅是看客。

    办公室里,一面墙的书,整洁的桌面,唯一s人的东西,就是立在台历边上的相框,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这还是国内大学期间春游或秋游的场景。自己在一群人中烤r,阿楠正穿过镜头,留一个不甚清晰的侧影。

    1

    熟悉之后,安安问我:“我们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啊?怎么现在就这么心心相印啦?”我思前想后,要说见面,肯定是军训,学院的男生都分班列成方队排练。不过安安特别宅,自己又是慢热的,好像都没有说过话。然后是在一起上过大课,百多人一个教室,都是一个寝室或是班级挨在一起坐,也凑不到一起。阿楠这个名字,听过;这个人也见过;就是名字和人对不上。真正到了能够j谈j句,还是大三上。当时,他和他男朋友的事迹,在寝室楼流传出来,影响很不好。而自己,其实是同情的,也仅此而已。

    这么过了半天,到电视放广告的空档,安安问:“你是不是早忘了?”我思考那么久,不得其解,于是反问:“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你就记得了?”

    “当然,印象深刻!”安安得意坐正了,他之前可是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用牙签挑着苹果躺着吃的。“你肯定不记得,因为那么囧,而且你当时一眼都不敢看我!我记得特别清楚,你说,军训时你的p带是不是断过?”

    “当然,那p带质量,还二十块钱呢!我提着k子从c场跑到宿舍,不堪回首,碰不到一个助人为乐的人。”

    “我倒是记得,散c时有个同学不由分说拉住我,跟我说了大段话,全是方言,然后我说,一句也没听懂。那人就羞臊地跑了。”

    “原来是你。”

    2

    大雪纷飞,天y沉沉,并非周末,两人在客厅吃火锅。因为有暴风雪预警,学校都停课了。

    “我想到咱大学那时的雪了。你记不记得那从连着教学楼的长台阶。一下雪,整个儿,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安安笑。

    “所以我们都把纸箱,报纸,煤渣,有什么垫什么。最好笑是看到别人滑倒,那跟头摔得,圆圆滚滚。”

    “你这一说,我想到,我好早以前就摸过你了。”安安又胡诌。

    “瞎说。我洁身自好,整个大学都没拉过人小手,也不喜欢和人勾肩搭背。”

    “真的,有一回我早起去教学楼。看到个笨蛋在台阶上,不上不下。你懂的,那么早,台阶上根本没有垫过东西,就跟滑冰场一样,还是带斜坡的。我是全副武装,登山靴,p手套,还有骑摩托车的头盔。他呢?短羽绒f,跑鞋,ao线手套。我看他恨不得趴下然后爬上楼去,就一手推着那家伙的pg往上爬,一只手抓紧铁栏杆,免得两个人都掉下去。”

    “好吧,你又救我一命。那是材料学的考试,幸好没有迟到,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我最喜他的课了。”我说:“我们好有缘分。不过当时我包得像个粽子,你是怎么认出人的?”

    “有人喜欢在书包上写自己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3

    夏天,全城的人都跑到南欧度假了。两人没钱,应该说,咱中国人喜欢存钱,所以不舍得享受。于是傍晚在港口遛弯,絮叨着未来,养条狗,这样就有理由早起跑步了;或是买条小渔船,出海打鱼。

    一个迎面跑步的人打了个招呼,“孙老师,又一个人啊?”

    “不是,和我朋友。”我回答。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递上名p,“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大家经常在这里见面,j个朋友。”然后用ao巾擦汗,继续跑了。

    如果不是手上还握着那张卡p,都觉得是在做梦。“安安,他没看到你呃。”

    安安不说话,身形在金se的夕y下模糊一p。太y也太刺眼了。

    而今,那名p还搁在茶j下面,y光心理咨询所,陈让之。

    “安安,你说我该去吗?要是去了,你不会走了吧?”

    “去看!打牌的话,可以一起斗地主。”

    4

    晴天让人快活。陈医师的心理咨询所特别简约,小房间中央大大的沙发椅。角落才是办公桌椅。

    “我们随便聊聊。”他拉拢窗帘,开灯:“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一个人。我朋友比较内向。”

    “我是医生,所以现在的问题会涉及您的隐s,不过我会保守来访者的任何秘密。所以,千万别说谎啊!”他倒了一杯清水给我,“你们在一起多久,经常一起散步?”

    “三年多,我们从来都是一起散步的。”

    “我在那港口跑步时倒是经常看您,一个人走路。”

    “他存在感比较低,也或许是您跑得太快,没注意到。”我喝了水,仍然觉得渴。

    “是男朋友?”

    “嗯。”

    “**用套吗?吃饭谁洗碗?洗j个碗?坐车用打票吗?”医生的语调一成不变,“回忆清楚仔细了,再回答。记住,别想像。”

    我支支吾吾,答案矛盾重重。

    “那……他j号死的?”语速骤然加快。

    “三月九号。”答案不受我控制就出口。

    “好啦,放轻松。没问题。”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拉开窗帘,关灯。y光满室。

    然后是每月的心理咨询,诊断出不影响生活,完全无害,无伤大雅的妄想症。让之很乐于认识阿楠,听完关于三个人斗地主的想法后捧腹大笑,笑出眼泪。

    5

    “安安,过年不回国吗?”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们一起过。”

    “那我们包饺子吃。顺便问一下让之要不要一起。”打了电话,开车去超市购物。除夕夜里我安安静静包着饺子,一个个歪歪扭扭,都没有相似的。

    门铃声响,开门迎客。“这么丑的饺子,简直丢了我们国人的脸!看我的。”是陈让之。

    也相互扔面粉,也诋毁,说笑,把电视机声音调大,也针锋相对,论煮饺子要不要点水。

    “安安,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他笑,无言的。

    让之肃然,“又看见了。”

    “什么叫又看见,他本来是陪我过年才来的。”我回答,然后静默。

    “看来,ai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不过你这样,能一辈子?他也是希望你开心正常生活的。”医生的古道热肠。

    “什么叫开心正常生活?”

    “就是有q子儿nv,一家人一起,到老。”

    “是这样吗,安安?你不要我了?”我看向他。

    “怎么会。你可以有q子儿nv,开心正常的生活。我一直都不需要离开啊。”

    “睿辰,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医生看到他又盯着无人处笑,发问:“我们也认识一年了,其实你的病真的不影响生活的。如果不愿意背叛你的阿楠,就找个不会相ai的人在一起啊。这世界上有病的人那么多,两个病人在一起,不需要相ai,也可取暖。”

    6

    “大学同学大聚会,你回国了没?能不能一聚啊?”电话里,久违的班上团支书的声音。

    “我还在国外。不过大家可以yy上聊天。”

    “那多没意思,我们吃r喝酒你只能g看着。”还是那带笑的声音:“不过这次有老张,还带家属,你们当初铁三角一样,真的不回来?灌酒要亲历亲为啊!”

    “从来就没跟他铁三角过。”

    “那也是。”团支书继续引诱,“你不是和阿楠最铁吗?这次阿楠的前nv友也会来,还有你们j个宿舍的人,费了老大功夫,能约的都约了,大学校庆,以后不知道过多久才能聚这么齐。就没有什么人值得你回来看一看的?”

    “回去要请假,办签证,这种手续。而且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看头。校庆要是捐钱,算我一份。到时候打在你卡上。人就不必去了。不是有句话,我们的关系像人民币一样坚挺吗?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在朝朝暮暮。”我调戏他。

    “你这一说,我jp疙瘩都起来。行,捐款的事,等大家都商量好我通知你。”团支书没辙,“败给你了。每次一想拒绝, 就拿些诗词出来堵人,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所以,江山易改,本x难移嘛!”我趁胜追击。

    “好好,我挂了。我就指望着,你遇到一个这样说话堵你嘴的人!”团支书败北。

    其实,早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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