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又怎么确定风伯伯看了你留的暗号,一定会来这里呢?”荆盈不放心地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风老前辈一定会来。其一,如果昨天云千尺重返墓碑处后,重新设置的示警暗号被风老前辈看到的话,他甚至都可能再也不会去那里啦;其二,云千尺设置暗号,一定会有一些惯常的手法,风老前辈即使看到我的暗号,也许立时就会识破,他很可能认定这是个圈套而不肯前来”,有福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胜算很小?”荆盈说道。
“胜算再小,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你说过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云千尺都可以用大海把我调走,我为什么不能如法炮制,把风老前辈调来呢?反正成与不成,今晚便见分晓”,有福振声说道。
“说得好,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有勇气、敢尝试,果然是男儿风范”,荆盈赞道。
“那是必须的”,有福抹了一下额间,潇洒地一扬头
光色明暗转,九天皓月升,有福和荆盈似乎喜欢上了坐在屋顶聊天,上次是望湖楼楼顶,这次更绝,直接改成了六和塔塔顶,离月亮更近,看星空更清。夜,已经过去了一半,没有任何人来此,有福的办法似乎还没有收到效果。不过好在二人心态极好,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影响心情。
“沙沙、沙沙”,江面上隐隐声响,有福和荆盈放眼望去,借着圆月的光亮,只见苍茫的江面之上,一条银练浮动,自天边而来,时断时续、若隐若现。不多时,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渐成雷鸣之响,那条银练也如万马奔腾一般,倾涛泄浪而来,把满江月色打成碎银,犹然不罢休,前浪推、后浪涌,翻江倒海一般排空而来,翻成滔天巨浪。霎时间,巨响如山崩地裂,潮头堆千仞雪峰,狂澜巨象,激浪千重,震人心魄。
有福和荆盈都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天地造化的无双胜景,俱都大张胸臆。有福站起身形,大声诵道:“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钱塘潮果然不负天下奇景之名”。
正说着,只见那千仞雪峰之上,现出一个黑点,那黑点随着潮头忽起忽落、飞速而行,任凭潮击浪打,始终劈波斩浪、傲立不倒,随着那黑点越来越近,有福和荆盈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个人。
潮头排山倒海,每一浪都是势如雷霆万钧,据说前几年曾经把一尊重逾十万斤的“镇海雄狮”拍入海中,如此滔天巨浪之下,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铜皮铁骨只怕也会被击成齑粉,这个人竟然能傲立潮头,作那“弄潮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那人踏浪而来,稳稳地上得岸来,月光映照之下,只见他身形如山,步伐坚定,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壮实的肌肉根本不像已有五十几岁的年纪,洒落的花白长发任劲风吹起,清癯的面庞带着坚毅和不羁,炯炯的目光偶露出几分霸悍之气。
荆盈看得清楚,又惊又喜,一下子抓住有福的手,兴冲冲地说道:“有福哥哥,咱们过去吧。他,就是。。风伯伯”。
有福心道:“这就是风乍起?弄潮儿向涛头立,神龙翻江倒海时,他是从海里来的吗,一代武学前辈,果然非常人也”。
荆盈拉住有福,从六和塔塔顶纵身跃下。有福只觉耳边呼呼风响,身上却有一股柔和之力相托,不禁暗暗纳罕:“想不到盈儿娇弱的模样,竟有如此惊人的轻功”。
风乍起显然也发现了二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屹立不动如山。
荆盈难抑心中的激动,拉着有福急走向前,还有二十几步时,就听风乍起冷冷说道:“满觉陇的暗号,是你们留的?”
风乍起的语气明显不善,二人不禁停下脚步。有福振声说道:“风老前辈,那暗号是晚辈所留,实在是因为有要事要风老前辈,并无恶意,不当之处,还请风老前辈见谅”。
风乍起一脸肃容,纵声喝道:“见谅?你说得轻松,纳命来吧”,这几个字轰轰入耳、声如雷霆。
“不会吧,反应这么大?”有福微一出神,便见风乍起踏上几步,右手一掌,劈面而来,这一掌迅捷刚猛,力道凌厉之极,以有福的功力,竟然已经是躲闪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乍起掌风将至的一刹那,荆盈不过一切地猛然推开有福,自己挡在身前,迎着掌风大喊了一声:“风伯伯”。
“盈儿!”有福急的一颗心差点儿没蹦出来,他宁愿现在在风乍起掌风之下的是自己,也不愿荆盈受哪怕一点点伤害,可是风乍起这一掌雷霆万钧之势,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生死的一瞬,风乍起势如贲虎的一掌不可思议地戛然而止,停留在距离荆盈额头还有一寸之处,掌风荡处,激得荆盈满头长发迎风而舞。
有福猛冲上前,一把把荆盈搂在身侧,挺起胸膛傲然怒视风乍起,他再也不容荆盈处于任何危险的境地。
风乍起缓缓放下胳膊,略感诧异地问道:“你管我叫什么?”
荆盈两串亮莹莹的珠泪夺眶而出,挂在如玉般的面颊之上,缓缓说道:“风伯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盈儿啊”。
风乍起愕然一惊,双眼凝视荆盈,失声问道:“你是盈儿?”
荆盈含泪点了点头。
风乍起端详了良久,忽地脸上肌肉不住地颤动,面现兴奋难抑的神色,未几放声笑道:“不错,和你小时候的模样变化不大,你是盈儿,是盈儿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