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什么草原第一美女之名不过是谣传,今日见了真人,方知闻名不如见面。”
“可不是,到底是司马家的小姐,那等的气派。”
“你倒是个无趣的,竟顾着瞧人排场,怎么就没看司马小姐那般的天仙之姿?”
“怎么个天仙法?”
“这叫我怎么形容呢,那个脸蛋,那个身段,啧啧,什么叫尤物啊,这就叫尤物!”
“依我说,司马小姐何止是草原第一美女,应该是大盛第一美女才对!”
“司马小姐也是来参选的呀,我看呐她是铁定入选了,这般的美人,又是司马家的千金,这要是不中选,那真是皇上瞎了眼!”
“嘘!皇上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失言失言……话说回来,若是能叫我再看一眼司马小姐,啧啧,死都甘心呐!”
“夸张了不是,喝了两杯马尿就昏头了!司马小姐那等人物,也是你能见的了的!”
“去去去,见不到我想想也不成啊?”
“要想啊,来喝了这一罐酒,梦里头想去……”
后面便是胡闹灌酒吆五喝六的杂乱声音了。
扶摇和青宁一路听着,除了司马芳菲,就没听见再有讨论别的秀女的,仿佛这一届就一个司马芳菲参选似的。
阿棋和阿韵有些不服气地道:“有没有这样夸张?我倒是那司马小姐,比咱们两位小姐好看到哪里去!”
扶摇道:“司马小姐的美貌,哪里轮得着你们两个小丫头来品评!”
她跟青宁相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微笑。
司马芳菲越是受人瞩目,苏家两姐妹便越容易被人忽视,落选的几率就越大,这不是正中她们姐妹下怀么。
车队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越走便离闹市越远,慢慢的,民居都消失在身后,红墙金瓦的皇宫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由于倭寇之乱,前朝的皇宫被烧毁了大半,大盛立国之后,进行了重建和修缮。
但是前朝是因骄奢淫逸覆灭,始祖慕启明认为开国之初。百废待兴。身为君王,应该以身作则,简朴励志。
所以大盛的皇宫完全没有那些华丽浮夸之风。
暗红色的宫墙,展示出了皇宫的庄严。
屋顶的金瓦,并不是真正的金色,而是土黄色。只不过比土黄色要更加地深沉,显得皇宫愈发稳重和肃穆。
朱雀大街尽头是皇宫的光华门,一般皇帝出行都是走这个门。
光华门也是皇宫八个闷之中最高大宽阔的一个。守卫也最森严,是由羽林军轮值担任,轮到当班的每个人都是一副棺材脸。眼睛里恨不得透出x光来。
不过苏家姐妹并不是从这个门进入。
秀女有专门的入宫通道,她们在朱雀大街右拐,沿着宫墙一路走到尽头,然后左拐,很快就到了肃雍门外。
一般后妃出入宫廷。就是走肃雍门,秀女入宫,也是从这里走。
因近日各地秀女进京,肃雍门内专门设了一个棚,有内侍官和宫内女官负责检查并核实秀女身份,同时登记造册,发放腰牌,并安排住宿事宜。
苏家的车马到了肃雍门外,就被羽林军给拦下。
按照惯例,参选的秀女,除了自己外,每人只能带一名侍女,其余所有闲杂人等,都不许入宫。
若是前朝,秀女是完全不能带自己的丫鬟的,只有在中选获封之后,才有权利调用自己从前的近身丫环进宫做宫女侍候。
而大盛朝,因为只有有爵之家的千金才有参选资格,等于每位秀女的身世都不凡,进宫之前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未免入宫后生活不便,才特别允许她们各带一名丫鬟入宫随侍。
当初大皇子慕弘武到桐城宣旨,礼部侍郎王克俭就曾对苏北岳说明过选秀的一些规矩惯例,所以扶摇和青宁都知道这个条款。
她们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只带了阿棋和阿韵。两个丫鬟手上各挽着一个大包袱,扶摇和青宁又各自挽着一个小包袱。
羽林军询问了她们的姓名身份,又检查了秀女官牒,确认了她们是桐城平海侯府的千金,也是本次参选的秀女,才放她们进去。
进门三丈,便是一个彩棚,棚下放置桌椅,几名内侍官和宫女或坐或站。
扶摇和青宁上前后,自有阿棋通报道:“东南道桐城平海侯府苏扶摇、苏青宁前来参选报道。”
于是,棚内众人便都望了过来。
领事的是一名绛衣中年内侍官和一名绿衣的中年宫女,看着应该都是宫里头比较有体面的老人。
那内侍官一张圆脸,瞧着十分和气;那中年宫女却拉长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她两百贯钱没还似的。
内侍官看了看扶摇和青宁,和气地问道:“可是桐城平海侯府的两位千金?”
扶摇道:“正是,请大人核实。”
内侍官忙道稍等,然后取出本届秀女的花名册,要了扶摇和青宁的秀女官牒核对,确认无误后,笑道:“两位苏小姐好,奴才是宫中六品内侍王喜,这位是尚宫局从五品张司簿。”
按照惯例,入宫秀女的行李要经过两层检查,羽林军只是检查是否有挟带利器、违禁品等物,而第二层检查则复杂得多,除了确保没有挟带利器、违禁品之外,还要检查是否有不合规制的东西,是否有有伤风化的东西,等等等等,名目繁多,十分繁琐。
王喜介绍完以后,那拉长着棺材脸的张司簿便带了两个年轻的宫女去检查扶摇等人的包袱。
而此时,两名羽林军又搬了两个箱子进来,也是扶摇和青宁的行李。
张司簿便带着两个宫女,开始翻查。
她脸色肃穆,行为也十分地粗鲁,翻检衣物的时候,动作很大,衣服会不会弄乱弄脏且不说,扶摇她们毕竟是四个女孩子,少不得有些女孩儿贴身的衣物在内,她这样翻查,旁边的宫女和内侍都能看见,虽然内侍不算男人,但扶摇和青宁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家,总是会十分尴尬的。
好在她们早就经过了慕容的提点,知道这是宫中潜规则之一。
所以在张司簿翻查的时候,借着箱子的遮挡,阿棋便往她手里悄悄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那荷包是扶摇亲手绣制,做工十分精良,市面上绝对找不到这么精致的荷包,更重要的是,里头装的是一袋金瓜子。
张司簿是个中老手,荷包一捏在手里,就捏出了里头的分量,细长的眉毛便是微微舒展,拉得老长的脸也似乎缩短了一些。
她冲那两名宫女打了一个眼色,检查的动作便顿时都轻柔起来。
扶摇和青宁都是暗暗松一口气。
慕容早就告诉过她们,入宫检查是会遭遇这么一遭。只要能够讨好了张司簿,不仅仅是在检查行李时可以避免尴尬和刁难,在后面分派住宿时也能得到更好的房间。
不过他也嘱咐了她们,第一次出手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太过大方,否则人家以为她们俩是财大气粗的金主,以后还会继续敲竹杠。
从张司簿的脸色看,这一袋金瓜子的诚意刚刚好。
“两位苏小姐的行李都检查完毕,并无违例物品。”
张司簿拖长了声音,宣布了检查的结果。
王喜便笑眯眯地在扶摇和青宁的秀女官牒上,各敲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张司簿便招手叫了四个太监,让抬起扶摇和青宁的两个行李箱子,包袱自然还是阿棋阿韵拿着,然后她便亲自带她们往宫里头走去。
张司簿走在最前头,扶摇和青宁跟在她后面,阿棋和阿韵落在她们后头,最后面就是四个太监抬着两个箱子。
一路上不时有巡逻的羽林军,以及三五成列的宫女和太监经过,每个人都是一脸稳重自持,走路无声,目不斜视,规规矩矩。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扶摇等人也是变得十分拘束。
不过扶摇想着,她跟青宁是有私心的,比起其他秀女更加需要消息的灵通,这位张司簿看来是负责她们秀女饮食住行的女官,如果能够跟她套上交情,以后办事一定会方便很多。
有了这个考量,即使张司簿看起来很不好亲近,她也必须试一试了。
扶摇一面思索着,一面寻找合适的开口时机。
当看到张司簿腰上挂着的一个玉佩时,她突然眼前一亮,那玉佩质地轻盈,是松竹梅相依的花样,这种花样在东南一带十分地流行。
她便装作无意地开口道:“张司簿这枚玉佩倒是十分别致,不知是否出自东南石头记名匠之手?”
石头记是东南十分有名的一个玉器行,而且听说每年也会进献一些玉器给宫里的贵人使用。
张司簿回过头来,挑着眉道:“苏小姐好眼力!竟能认出这是石头记的出品。”
扶摇立刻在心里呐喊一声:耶!
她笑道:“松竹梅乃岁寒三友,正配得上张司簿的风雅端庄。”
都说女人无论到了几十岁,都爱听人夸奖自己的美貌与气质。张司簿整年一张棺材脸,大概还从来没听见有人说她这是端庄,冰块般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十分十分隐约的笑容。
(特别声明:尚宫局这个是中国隋唐时就有的宫内女官制度哦,千万不要以为是模仿棒子的,棒子只是学我们而已。)
(还有,感谢糖罐栗子大大的粉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