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贤王做的事情,书衡的脸se凝重了起来。
贤王与太后向来是不合的,当年是政敌,若真是他上位,他的陛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那我们逃出京城,我带着陛下隐姓埋名,也可保陛下一世无忧的……”
雪翎嗤笑了一声:“书衡,是你太天真还是当我和你一般的天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要逃到哪里去?”
书衡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收敛着眉眼,却是心中愤愤。
他真是没用,要他的陛下来c心这些事情。
“州牧王家早就不是臣子,朕手上没有足够的筹,可以让他们为了朕与贤王抗衡,皇家的内斗,到最后将江山j与别家人手可不好。”雪翎熄灭了位于北方的那根蜡烛,淡淡道:“蜀王山高水远,漠北将军手握铁骑,若是真想,他大可移平京城。只是他那人生x冷漠,除了动武,其余事情一概不受理,最热衷的便是打匈奴,朝廷皇家争斗要他出手,他是不屑的。”
“陛下的意思是……镇南王?”书衡犹豫着开口,他对于这些事情其实也不了解,但是镇南王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镇南王乃异姓王,先帝当年破格分封,他的确是欠了皇家的……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参合朝廷的事情,一心一意只管着南方……”
“但是他近,我们从京城离开,只要走一段陆路,接着走水路,小半个月的路程便能到他的领地。”雪翎思考的却是如何在路上不消耗大量的时间。“若是他肯出兵,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就兵临城下,杀贤王一个措手不及。”
书衡眨了眨眼,不清楚为什么他的陛下对说f镇南王这件事情这么有信心。“陛下,镇南王封王的时候您尚年y,不曾见过他,我却是窥得他一两眼的……”
“哦?”雪翎有些感兴趣的瞧过去,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以现有的资料推断出来的,毕竟他刚来,原主的记忆又少得可怜,没什么可取之处,多听一些还是对他有用的。“说来听听。”
“书衡读书少,只能说那是当世无双的风流人物,他和京中的人都不同,挺拔魁梧,有一种一往无前的魄力,当年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腿软了……说实话,京中人多少是有些忌惮他的……他是个杀胚,这镇南王的封号,是他自己杀出来的,我听说他是最卑j的商人之子,之后自己从军,从军营之中杀出,当年南方流寇盛行,是他自己带着人杀得他们再也不敢上岸来。说句恐会惹得陛下大怒的话,在南方,百姓从来是只识镇南王,不识陛下的。”
雪翎摆了摆手,又熄灭了西北与西南两根蜡烛,笑道:“莫说南方,就是京中,就没人识得朕。”他起身道:“既然已经定下了要去往的方向,我们便早点出发吧,这密道虽然隐秘,但是到底不是安全之地,等我们出了密道,换了身份,在出城门去往南方。寻那镇南王去。”
虽然觉得陛下一个小哥儿不好四处奔波,但是对上他不容置啄的目光,到底是闭嘴不说话了。
他今日做的出格的事情太多了,还是乖乖听他的陛下的话吧。
密道很长,起始处的小柜子放置着一些出宫常用的装备,主要是银两,还有一些衣装,只是时隔多年,银两还可以用,那衣f却是有些丑旧了。
雪翎也没搭理那么多,只是让书衡将这些全部都打包带走,待收拾妥当了,这才让书衡跟着他走。
密道并非一条路通到一处地方,而是错综复杂,有些地方连接着其他的宫室,若是没有地图来的话就是走迷宫,可能到底也走不出去,出口当然也有好j处,一处在京城内的繁华地带,那座宅院常年有宫中的人在那里打扫,只是多年未用,是万万不可往那处去的。雪翎选的出口是最远的一处,出口是城郊的一座小宅子,那宅子常年空着,是皇帝避难用的,已经多年未修缮,但是落脚还是行的。且那一块人烟稀少,忽然多出来什么人也不会惹人注意。
他们进密道的时候是午时,耽搁了一会之后,出密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雪翎打发了书衡去烧些热水,洗漱了一番之后,将他身上的龙袍换了下来,暂且换上了那些旧衣物。
身为皇帝,即使是还未成年的时候,他的头发也是束上去的,洗漱完之后雪翎将长发完全放了下来,披着一头乌丝,寻了面镜子这才打量起了这辈子他的容貌。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汉子一些,小皇帝每天都要做好些工序,涂抹遮掩眼角的泪痣只是其一,为了不让肤se看起来那么白,他还要将肤se抹黑些,人本来就瘦,这么一抹,整个人就黑瘦黑瘦的,像是只瘦猴。待到洗g净了看,雪翎也就不奇怪为什么那些守卫会se心大起,直接就对小皇帝下手了。
先帝本就喜好美人,小皇帝的母后,当今的太后,在当年那可以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只是是个蛇蝎美人,连手自家,给先帝下毒,先帝壮年就驾崩,他在其中起的可是重要角se。小皇帝本就是个工具,太后似乎是嫌弃他的身世,看他的时间很少,你现在要他说出他儿子长什么样,他也许还数不出一跟二来。但是小皇帝却是和他长得极像的美人坯子。
“姬云画,的确是如云如画。”雪翎伸手摸了摸铜镜之中的自己,虽然映照出来的模样并不清晰,但是他到底知道了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当真是月为神,玉化骨,冰雪凝肤,秋水为姿的美人,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这柔柔弱弱的模样,看的雪翎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了。
啧,哪还有半点男子汉的感觉,系统真是整天搞事,每次都给他挑一些奇奇怪怪的身……
他们逃出了皇宫,暂时有了地方落脚,皇宫却是一p大乱,贤王等了一整日,也没见手下的人找回来那传国玉玺与虎符。
李缘闲闲的道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眸se深沉道:“不会是被那逃走的邓氏带走了吧?”
贤王攥紧了拳头:“邓家,这是要反么。”
“他们挟天子掌控朝局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这次若不是我们行动隐秘,他们也不会落得下手,只能仓促撤出京中。想来最后为了绊你一跤,叫邓氏带走玉玺与虎符,多多少少能拖上你一两日。”
“呵。”贤王冷笑一声。“还真是天真,便是没有玉玺与虎符,本王照样登基给他们看!”
“仪式早就备下了,明日王爷便可登基。”
贤王看向李缘,伸手握住他的手,深情道:“待我登基,便八抬大轿抬你进宫,封你为后。”
李缘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但是对上他的目光,到底是放下心中的顾虑,回握住了他的手,点了点头道:“好,随之静候陛下的消息。”
第147章 皇位上的小哥儿(三)
是夜,万籁俱静,屋内却忽然响起一声闷哼,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发出了闷响,床上的人因为这细微的声音直接坐了起来,一挥手,居然就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动作利落,那速度让落进屋内的人睁大了眸子,脸se沉了下来。
“谁?”本来握在手中的利刃因为床上人发出来的声音而一顿,没有飞出去,伴随着稀稀疏疏的声音,有人从床上下来了。
男人受了重伤,撑着进了这间屋子,本以为这里和往常一样没有人在,没想到偏偏是这次,撞上了屋子的主人,而且对方的实力并不比他低。
但是让他诧异的是,披了一件外衣,起身朝他缓缓走来的,居然是一个少年哥儿,那哥儿容貌昳丽,烛光映照之下,皎如明清风明月,因为被惊醒,眼角眉梢还含着睡意,一双狐狸眼半敛着,眸中盈满了雾气,眼角下的y痣像是点睛之笔,叫这如画的人儿越发的生动起来,斜斜瞥过来那么一眼,就叫男人s了半边身躯。
另外的半边,早就因为受了重伤,而毫无知觉了。
男人躺着不能动,只能眼看着那少年哥儿瞥了他一眼,半点没有深夜被人窜入房间的慌乱,闲闲的又点亮了一根蜡烛,灭了桌上的那根,这才拿着烛台,朝他走来。
他手上的蜡烛烛光比之前的那根暗淡了许多,男人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若他是为了逃脱追捕而躲进这间屋子的,那么不被外面看到里面的烛光就是最好的防范,男人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从紧绷的状态变得稍微迟缓了些。
那哥儿拿着蜡烛,蹲在了男人的面前,烛光在他的面前滑了过去,那哥儿挑了挑眉,道:“六扇门第一神捕?”
男人皱了皱眉,“你认得我?”他想要动手防御,但是他身上的伤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那哥儿没有应答他的话,只是拿着蜡烛将他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对他评头论足道:“你是被多少人围捕了,伤成这幅模样?”
男人抿了抿唇,这次没有开口,但是那小哥儿却像是能够看穿他脑海之中的想法一般,开口道:“今日贤王b宫,你听闻了消息进宫去了?”
“你是什么人?!”
“你是想去救什么人?若是救邓氏的话,他有人护着走了,安心,没有出事。若是要救皇帝,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男人躺在地上的,因为受伤,慢慢的整个人都开始虚弱下来了,尽管如此,他此刻依旧神志清醒,所以在听到眼前的这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更清晰明白的意识到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哥儿。那哥儿掰着他的下巴,让他的目光对上他的眸子,语气慢悠悠的。“说说,你像谁效忠?”
男人吐出了一口血,冷声道:“自然是当今圣上。”他知道若是说错了话,也许下一步等他的就是死亡,但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能做的,就是不改自己的初心了。
“呵。”那哥儿笑了一声,站起了身,道:“算你好运。”他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朝外唤了声:“,”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男人来不及细思,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到那哥儿的声音,平平淡淡,就好像他说的话再普通不过。“我救你这条命,从今以后,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恍惚之中,好像有什么宿命达到了一般,他安心了,彻底的放松自己,让自己陷入更深度的昏迷。
书衡大半夜被他们陛下叫到房间里搬尸,一脸的懵b,看到男人身上的伤势的时候他彻底的震惊了,这半个身子都要被劈开了,居然还有呼吸在,这个还能称得上人吗?
他的陛下就抱着手闲闲的在一旁看着他搬尸,他招呼书衡过来的时候,甚至还用脚踢了踢男人的脑袋,问书衡:“书衡,他长得眼熟不?这是六扇门第一名捕,若是治好了他,我们去南方就更有保障了。”
书衡一脸的懵b:“可是陛下,我们怎么治他?”
他的陛下嗤笑了一声,叫他把尸挪到床上去,他自有妙计。
书衡觉得他的陛下在这次的宫变之中似乎是彻底的成长起来了,说话的时候总是说半句留半句的,叫他迷迷糊糊,摸不着头脑,但是这样的陛下却又叫他莫名的信任,于是他把那个被陛下称之为六扇门第一名捕的男人抬到了这房间唯一的床上,然后打来了水,将他身上的血都擦去,顺便把男人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血糊也一并擦了,他的陛下取出了一排的针,一番的针灸,居然止住了男人那不断流出来的血,让男人勉强的吊住了一口气。
更让书衡惊讶的是他的陛下接下来的动作,他被直接打发了出去,留在门口守门,也不知道陛下做了什么,等他再进去的时候,男人身上的伤口居然都消失不见了,就是脸上那些被箭划破的细小伤口,都一并消失了,男人的脸se再不复最初的惨白,呼吸平稳了起来,一点都不像刚才半边身子都要坏掉的样子。
书衡完全的目瞪口呆,想不通他的陛下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医术,这就是在和地府抢人命啊!而且还给救回来了。
陛下似乎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擦g净了一双手,给了他这么一句话。“朕是真龙天子,有什么事情是朕不该会的吗?”
都这样了,书衡自然只能回答:“没有,陛下受命于天,寿与天齐,一定会一统千秋。”
他的陛下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道:“一统千秋倒是不必,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给朕滚下来便行了。”
书衡:“……”
天大亮的时候,书衡拿着陛下j给他的银两上街采购了一些东西,而后又去了一处陛下j代要去的皇室的宅子,拿着信物取来了一些东西,之后买了一辆马车,赶着回了城郊的宅子。
宫中方经过一轮血洗,但是民众却并不怎么知情,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换什么人当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他们的日子能够过得下去,谁坐在那个位子上其实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所以书衡这一路都很顺畅,一直到赶着马车回到小院的时候,才被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拦了下来。
书衡从马车上跳下来,没搭理那个黑着脸的男人,牵着马进了院子,之后又关上了院门。
“你主子呢?!”那男人开口这样问。
书衡皱了皱眉:“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男人被噎了一声,一时间开不了口,他今天早晨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不可思议的同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问题是他发现这座宅子里没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昨晚遇上鬼了……
不然这一切都解释不通了……
好运的是他出门站了一会,到底等来了回来的人,只是并不是他期待见到的那个就是了。
木戈从前是来过这个宅子的,这里是主人用来储存东西或者度假的宅子,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人在的,只是固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把这宅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然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置。木戈有时候到城郊查案,夜里会借宿在这里,每次离开他都会整理好这屋子,然后放一些银两在这里。
他昨夜选择进这里就是相信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没想到这宅子的主人居然回来了。
书衡没搭理他,把马车上的一些东西取了下来,又将酒菜都拿进了屋子,这才把马车赶到了一旁,打量了一番木戈。“主子说你是六扇门的第一捕头?”
木戈记得昨夜那个人的确是这么和他说的,于是点了点头。“昨夜之后,便不是了。”他公然和贤王对抗,若不是他们确定他受了那些伤一定会死,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
“被人追杀?”
“……”他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