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多小时就是午夜，这裡不是夜店区也不是夜市区，人c车c显得冷冷清清。有居民準备歇息，正要关上二楼窗户，就看到有两抹人影停在路边的机车旁，状似在争论着什麼。
远看像情侣吵架，瞇眼一看，什麼嘛，是两个男的。
於是关上窗户。
「你说不说？」张震霖双手环x，靠在机车上，气势b人。
程子言往嘴裡塞可乐饼，摇头摇头，然后故意侧身不看张震霖。
张震霖很想把可乐饼抢回来，可是这是他说好要买给程子言吃的，若现在收回来就是没信用了。
他是君子！怎麼可以没信用！
可是看到麻烦精嘴裡吃着他买的食物、却不理会他的问题，他就很想把可乐饼拍到地上用力踩烂！
没有我看你有什麼可以吃！
张震霖气得七窍生烟，在君子与小人之间挣扎。
程子言看张震霖雄狮般的目光越来越像j巧的豺狼，也猜到他心裡正在打什麼主意，赶紧叁口併两口把可乐饼吞到肚子裡。
喔对！还有冬瓜茶！
看那隻小麻烦警戒地一边瞄他一边猛吸冬瓜茶，张震霖更不爽了，手动了一下，但君子小天使还是成功阻止了他的衝动──抢过冬瓜茶然后在麻烦精头上捏爆的衝动。
血压还没攻顶，麻烦精就解决了可乐饼和冬瓜茶，左右看了看，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做分类，再跑回来。
两人继续大眼瞪话。
张震霖固然生气，但x格上却比一般人沉稳。当然是程子言先受不住，气嘟嘟道：「g嘛啦。」
「说不说？」
「不要。」
张震霖冷笑，「你不说我们就不去夜市。」
「不行！你跟我约好的！说话不算话！」
「你不说，我就说话不算话，这样很公平。」
其实一点都不公平，而且是胡扯。但张震霖知道程子言的脑袋转不过来。
果然，某人的头脑立马打结，完全掉入张震霖的陷阱裡。憋了许久，似乎在跟什麼拉扯着，最后眼光泛泪倔强道：「不去就不去！」
「喔？这可是你说的。」张震霖也不心软，转身从车裡拿出安全帽丢给程子言，放下中柱跨上车。「那就回家吧。」
原以为程子言会投降，但没想到他只是犹豫了两秒，然后就生气地上车，什麼都没说。张震霖很惊讶，没想到这ai吃的麻烦精竟然寧愿不吃也不愿意坦白。
看你能憋多久！
起先程子言不愿意抱腰，张震霖也不b他，反正这是一个突然加速就可以解决的事。麻烦精抱好后，张震霖缓下车速，打算给程子言反悔跪求的机会。但一路骑到一边通往夜市一边通往家裡的叁岔路时，后座的人依然没有出声。
号誌转红，张震霖停了下来。
掀开镜面，「你说不说？」
身后的人扭动了一下，似乎在挣扎。就在张震霖以为他要投降时，程子言的闷声从安全帽裡传来：「不说！」
你好样的！反正没吃饱的是你不是我！
张震霖用力盖下镜面，也不说话。等到绿灯，立即c油门往家的那条路疾驶而去。怒气和车速成正比的结果，就是比预期的还要早到家。张震霖刷卡进入停车场，停到专属车位，熄火，下车。
程子言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帽子拿来。」
心情不好，口气也不会好到哪裡去。张震霖收好自己的安全帽，伸手拿过程子言的帽子时偷瞥了对方一眼，但那小脑袋低垂着让人看不清表情。他知道小傢伙也不高兴了，但又能怎样？不去夜市可是麻烦精自己说的！
张震霖不理他，绕过车头往电梯走去，一个抬眼却在转角的凸面镜上看到身后人的表情。
他心裡一惊，转身，「你哭什麼？」
程子言将唇都咬白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还有泪水掛在下巴。但那双红透的眸子还是透着执拗的光。
张震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x口赌赌的。有些慌。「你就只会用哭解决事情吗？都j岁了？」
「我又没有要解决问题！」这顶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有鼻音。
「那你哭什麼？」
程子言抿紧唇，似乎是不想哭出声，但眼泪却一个劲地往下滑。顽固地撇过脸，却因为chou泣而一颤一颤的。j秒后总算感觉到脸上像水库洩洪，伸起衣袖胡乱擦脸。
张震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程子言无声掉泪。他从小被呵护─有时也称得上n待─到大，万事精通，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安人。有时他会觉得哭泣是软弱的象徵，但程子言的泪水却没有这种感觉。
反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失落感。
两人相对无言。期间有刚停好车的住民从旁经过，奇怪地偷瞧他们。
程子言的眼se起先还挺顽劣的，j分鐘后似乎是撑得累了，难过之情渐渐浮现在脸上。衣袖全s没办法擦，只好拉起衣角擦鼻涕。
「……别用那个擦。」张震霖杵了许久，只能憋出这麼一句类似安的话。
程子言不听，继续擦。chouchou噎噎地说，「我、我本来……都想好……要吃什麼了……」
这句话根本是绝杀，彻底粉碎张震霖拉不下来的自尊心。他嘆了一口气，cha入钥匙发动机车，开机车座拿出帽子，「拿去。」
程子言抬起脸，掛着满脸的泪瞪张震霖，「g嘛？」
张震霖懒得囉嗦，用衣袖擦乾程子言s糊糊的脸，粗鲁地替他套上安全帽。
跟麻烦精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原则。
张震霖跨上车，后退调动龙头。「上来。」
「g嘛啦？」程子言还是没好口气，掀开镜面用衣f擦鼻涕。
「把你载去夜市卖掉。」张震霖没好气道，看程子言怯怯地上车，又补一句：「但我想应该没人要你。」
程子言没有顶嘴，上车后乖乖抱住张震霖，闭上眼睛。
刚刚哭过，眼睛好痠。
虽然是在北市，过了十二点还是会有不少摊子收起来。张震霖可以说是在大马路上狂飆，总算在十一点多时又回到夜市。
l费汽油、l费金钱、l费生命。为什麼不在叁岔路那边就投降？可恶的麻烦精！
看那小个子都快要把头埋到炒麵蛋饼裡了，张震霖只觉得万分无奈。自己似乎病得不轻，礼拜日该乖乖做礼拜了，希望神不要拋弃他。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回应他的，是用力吸麵条的声音。
张震霖又等了一会儿，等到程子言吃麵的速度变慢了，才道：「你和那个人到底说了什麼？」
其实他真的很不爽。程子言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有什麼事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不管是大事小事还是p事，程子言总能讲得如奇人軼事般精彩。
王八蛋调戏男，他不过离开买个可乐饼和冬瓜茶，就来拐人了。
程子言从麵中抬头，瞅了张震霖一眼，满嘴都是麵，「不跟你讲。」
g！
张震霖差点掀桌，还好君子小天使吊住了他的理智。但好像顏面神经失调了，眼下一直chou搐。
「为什麼不跟我讲？」
程子言低头吸麵。「你骂我。」
「什麼？」
「做坏事的又不是我，明明就是店长他们。你不骂店长却一直骂我。」
『这就是一般人的通病。』
那个男子说的话重现脑海。那时张震霖气疯了，只想伸手掐人。现在冷静下来又被点了一次，他才认真咀嚼这句话。
责怪被害者。真正错的人反而没被指责。
张震霖往后靠，闭上眼睛思考。
为什麼自己在第一时间不是对店长感到生气，而是劈头就骂程子言？
『好像自己比被害者聪明，就不会遇到一样的事情。』
张震霖睁开眼，喃喃：「那个人是学心理的吧……」
「什麼？」程子言已经吃完麵了，慢悠悠地喝汤。
「没什麼。」张震霖重新坐直身子，「所以你跟他到底说了什麼？」
程子言皱眉，「不跟你讲。」
「……」
张震霖又觉得血压一下飆高，忍着不翻脸，好声好气问，「为什麼不跟我讲？」
「你不分是非骂我啊。」
「所以？」
「你要跟我道歉。」程子言噘嘴，「做错事道歉是常识。你没常识。」
所以这傢伙是因为他没常识才哭的？
张震霖觉得心臟无力，瞧瞧左右都没有人，才道：「好，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嗯！」程子言点头，一下释怀了，漾开笑脸，「你要不要喝汤？」
张震霖接过程子言递过来的碗，在摊位老闆娘惊讶的目光下喝了一口。
「所以你到底和他说了什麼？」
才这一两个小时，张震霖觉得这句话他好像问了上千遍。
程子言刺起贡丸，「我要去他的店打工！」
「噗──」张震霖一口贡丸汤全喷在程子言脸上。
「靠！」程子言大叫，「你l费食物！」
正要chou面纸来帮程子言擦脸的老闆娘愣在原地，竟然不是嫌脏，而是在意l费食物？
「你要去他的店打工？有没有搞错？」张震霖太震惊了，瞳孔缩成一点。
「没有搞错啊，哪裡错了？」程子言接过老闆娘递来的面纸，慢悠悠地擦脸。
「不准去！」
程子言奇怪地挤眉弄眼，「你又不是我妈，管我去哪裡打工。」
张震霖一句「我就是你妈！」差点飆出口，还好紧急踩了剎车。怒瞪着程子言，「人家的来歷你都没搞清楚，就签卖身契？」
「他是好人。」
人家安个你j句就是好人，我每天餵你就是个做错事的人？
张震霖觉得心臟有点负荷不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怒急攻心吗。
「好，那我问你。」张震霖轻敲桌面，「他叫什麼名字？」
「……」程子言愣住。贡丸把脸撑得鼓鼓的。
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贴好人籤！
张震霖正要发难，就见程子言低头从口袋裡拔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蹙眉一看，竟然是张名p。
连名p都拿了！
「戴立天？」这麼霸气的名字跟那个人的脸有够不搭。再往上瞄资歷背景。
「諮商师开什麼咖啡店啊！」臺湾心理师是要饿死了吗？还做副业！自以为游戏转职？
程子言嚼嚼嚼，贡丸好好吃。「他说人要有第二专长。」
张震霖摇头，「这名p说不定是假的。」
「什麼？」程子言吓了一跳，把名p拿起来翻看，「这真的是名p啊！」
「……」
老闆娘和工读生都笑了起来，但张震霖却笑不出来。
连骂白痴都觉得累。
「反正你就是不准去那边打工。」
「为什麼！」
「你会被骗。」
程子言噘嘴，看起来不怎麼f气。「不然你帮我找打工啊。」
张震霖认真考虑这项提议，但脑袋裡想到的却是程子言穿着过大的西装被公司裡的人踩在脚下的悲惨模样。
……还是算了。
「我这裡没有你能胜任的工作。」
「耶！」
你耶p！
「那我要去咖啡店打工～」
看程子言的眸子s出强光，张震霖竟也不忍浇熄，君子和小人又开始拔河。
不对！保护麻烦精不受骗怎麼会是小人呢？
张震霖挣扎了一下，退一步说：「不然我去喝他的咖啡，过关的话我就让你去那边打工。」
程子言笑瞇瞇的，「好啊～」
张震霖瞇起眼睛。
好？就看我怎麼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