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诸天之上的父,愿祢的名被尊为圣,愿祢的国来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
「阿门。」
牧师站在圣洁光亮的大十字架前,声音温和如水。张震霖与旁边的人们一同低下头虔诚祈祷。
「我们感谢祢,讚美祢,愿祢将ai的心、和睦的心、喜乐的心赐予我们,让我们福杯满溢,让我们在聚会之后仍不停止火热的心。阿门。」
「阿门。」
「我们祷告,感谢,讚美。奉主耶穌基督的圣名!」
牧师语毕仍低着头双手j握。耳边传来眾人此起彼落的低声讚颂,但张震霖的心早已飘到了远处。
这一个月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若是平时,这个时候他绝对是在处理公事,但现在的他极需一段能够让心灵寧静的时间。
礼拜结束后到圣餐前有一段时间,这裡是他常来的教会,已经认识不少人,男nv老少都有。他本想好好休息,却被朋友们缠着聊天。他努力保持微笑,但还是在朴牧师前来搭话时鬆了一口气。
「孩子,许久没看到你了。近来还好吗?」
张震霖礼貌点头,用眼神与朋友们示意。本来围绕在他身旁的叁男一nv会意,立即退开给两人空间。
「快要年底了,公司忙。很抱歉这麼久没来教会。」
「不会不会,你们这一家子啊,只有忙事业时会无暇分身。我懂得。你父亲看重你,可要好好学。但是还是要注意身。」朴牧师有些忧心地打量张震霖,「你脸se很差呢,看来真是累坏了。」
「还行。」真正让他累的,是总无法专心在公事上的自己。「我最近办事常出错,想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静一静。」
「愿神祝祐你。」朴牧师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说真的,这j年来他已把张震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察觉张震霖的不对劲。「有什麼想聊的吗?」
「……」
这些日子以来,张震霖一直在思考自己和程子言的关係。那一夜在山上的意外,让他的心一直悬着。他知道有些同x朋友会因为没有伴侣而帮助彼此发洩,但他不认为自己会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就做出这种行为。
为什麼会因为以为程子言和别人做过而发怒?为什麼会因为怒火而做出那种试探?
……为什麼最后控制不住的,好像是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很宠程子言,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老妈子x格作祟,就像他以前照顾校队成员、照顾黑麒宇那样。直到那一晚,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对那小傢伙有慾望。
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时他还有点排斥,但仔细想想,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徵兆了。他已经记不得第一次有感觉是什麼时候,频繁到他认为那是正常的而浑然不觉。
──「霸佔他」。
心臟好像有点受不了,张震霖在牧师奇怪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你还好吗?孩子,你的脸se很苍白。先喝点水吧。」
「谢谢。」
张震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感觉脑袋稍微降温。
他一样严重睡眠不足,但并不是程子言的关係。自那一晚后程子言变得很乖,很少半夜跑出去玩。最多就是和同学半夜骑-bike去吃宵夜。半夜车少,但都开得极快又不长眼,即使注意j通号誌,还是很容易被闯红灯的或是酒驾的追撞。所以吃完宵夜后,张震霖一样会开车载程子言回家。
j次之后程子言就不再出去了,他也乐得轻鬆。只是公司的业务有增无减,全挤在年底前要全部结案,让他在公司过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人家是通宵跑趴,他是通宵工作。
然后早上不能睡大觉,还要去学校上课。
他真的很想眼睛一闭昏过去,然后年关过了再醒来。
与程子言之间的相处没有什麼异状─又或者是因为碰面的次数级数减少─,有异状的是他自己。睡眠不足又时时刻刻唸着程子言的事,他出错的频率变高,严重时还会拖到公司的进度。
多方压力真的快将他压垮了。
「孩子,我觉得你该好好休息。我们边用圣餐边聊好吗?」
牧师话一落,就听到礼拜堂后方传来戏謔的嘲笑声。
「哪是什麼压力,我看是思春吧!哈哈哈哈!」
两人往身后看去,就见魏冠恩手拿锅铲,头顶还戴着厨师帽。感受到张震霖诡异的眼神,他歪嘴一笑,「看什麼?今天轮到我掌厨啊!」
张震霖脸se更苍白了,「那牧师,我今天有事,就先走一步……」
「g嘛这样?吃了本情圣的圣餐,包你恋ai烦恼通通o!」
「冠恩,在主面前不得口无遮拦。」朴牧师面se严肃,出声低斥。
同教会出身,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魏冠恩今天吃错什麼y,张震霖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他跟程子言约好,做完礼拜就去咖啡厅找他,边处理公事边等他下班。
张震霖刚从长椅上起身,却看到朴牧师慈ai的目光渐渐弯了起来。
「所以真的是恋ai的烦恼?」
「……」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朴牧师这种八卦的眼神,魏氏病毒竟然连神的僕人都抵挡不了。
魏冠恩se瞇瞇地弯起眼,「你要去找nv朋友吗?」
张震霖不理魏冠恩的揶揄,朝朴牧师点头示意后就迈步离去。
「还是……是去找那个穷矮子呢?」
魏冠恩的声音飘渺无根,如毒蛇般缠上张震霖的心臟。张震霖脚步骤停,j秒后缓缓侧过身冷眼看着对方,像是要把人洞穿。
魏冠恩像抓到了獼猴尾巴,也不畏惧张震霖冷峻的视线,咧开嘴角,「是吧?」
「……」
诡异森寒的空气在礼拜堂裡冻结,周遭寒暄的人们也发觉不对劲,纷纷看向暗中对峙的两人。朴牧师不明白发生什麼事了,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最后,是一声手机响铃打破了摇摇yu坠的危险平衡。
张震霖接起手机,「喂,爸?」
周围的眾人像按了播放键又开始动作,魏冠恩耸肩放鬆,拿下小厨师帽,环视眾人高喊,「请各位移至餐厅享用圣餐。」神态之自然,像刚刚完全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但朴牧师可不会就这麼让事情过去,他拉住魏冠恩,正想质问,就听到前方传来眾人的惊呼。转眼看去,却见张震霖身不稳,被一名f人扶住。
魏冠恩也发现不对劲,马上衝过去,帮忙撑住张震霖,「还好吧?」
「还好……」张震霖甩了甩头,晕眩暂时过去,又要往前走。
魏冠恩连忙跟上,看张震霖脸se不仅苍白,还有点焦虑,「你要去公司?」
「嗯。」
魏冠恩不放心,一路跟着张震霖到教会外。教会在山上,周围风景秀丽,清新宜人,唯一的缺点就是j通不便。一看张震霖是开车上来的,他马上衝上前压住张震霖正要开车门的手,「你不能开车!」
「让开,公司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需要由你出马?再怎麼说你只是个学生,真是大事的话也该由那些老头去处理。」
「让开。」
「不让!」
张震霖甩开魏冠恩的手,像是因为对方挡住自己的去路而且不满,「你就是这样,才不被你父亲重视。」
魏冠恩有些恼羞,又伸手去阻挡张震霖开门,「你也没好到哪裡去,只有这样拼命才能获取注意不是吗?说到底,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张震霖停下动作,怒瞪着魏冠恩。
「我说的没错吧?如果你不这麼努力,你也一样会被无视。」魏冠恩狼狈笑着,像在陆地挣扎的鱼。「就跟你姐姐一样!」
「……」
张震霖表情没有变,但魏冠恩知道他的怒火已经沸腾。两人互瞪p刻,都没有人说话。
冷风吹过。带起pp萎叶。
「……所以我一直努力补偿她。」张震霖说,眼神一样锐利,「我和你不一样,至少我很努力。」
魏冠恩似乎受到了不小的衝击,咬牙不说话。但看到张震霖又要去开车门时,他又上前挡住。
「你到底想怎样?」
「你精神不佳,不能开车。」魏冠恩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我载你去公司。」
「我晚点还有事,搭你的车不方──」
「我开你的车。」魏冠恩夺过张震霖手中的车钥匙。「走吧。」
张震霖明白自己的身状况,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魏冠恩c促的目光下绕到副驾驶座。疾如风赶到公司,张震霖对起身向自己行礼的两名柜檯小姐丢下一句「好好招待魏少爷」,就闪身进入电梯。
魏冠恩被柜檯小姐挡住去路,「您好,魏少爷,请往这裡走。」
魏冠恩知道,即使两人的父亲是世j,自己来到对方的公司仍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张震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绝口不提公司遇到了什麼大麻烦。愿意让他知道公司陷入危机已经是极限了。
来到招待室,魏冠恩嫌弃地瞥了一眼低等咖啡,坐进沙发椅闭上眼睛。但还没休息j分鐘就犯菸癮,寻得吸菸室后,还没开门进去就听见裡头传来s语声。
是叁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这次麻烦可大了,货品才出去两天就要全部回收。」
「这样损失多少啊?千万?亿?」
「两亿。」
其中一个男人笑了出来,「还说是董事长的孩子呢,也只有这点能耐啊。哪天他成为总裁,这公司不就要垮了?」
「所以董事长才一直没任命啊!」
男人们笑了起来,有一个还被菸呛到。
魏冠恩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人是谁。若是张震霖绝对会嚥下这口气,但他无法。公司都发生这样大的事了还有空閒在这裡chou烟嚼舌根,想必也不是什麼位高权重的职等。
魏冠恩吸了一口菸,来到叁名男人身边。
「呦,大叔,你们在讨论谁啊?」
轻佻的语气让男人们不太爽快,才刚转过脸,一口浓烟就喷到脸上。正要发难,确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日圣集团大少爷,魏冠恩。
日圣集团和祁家是世j这件事人尽皆知。叁个男人瞬间刷白了脸。
魏冠恩再吐一口菸,痛快。「你们刚刚在讨论的……是不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吶?」
「不、不是……我们……」
「我可以向你们的上司推荐你们,说你们很有能耐也很有实力,可以担当大任。不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魏冠恩微笑,「……叫什麼名字呢?」
程子言盼啊盼的,一直到下班时间,张震霖都没有出现。看戴立恆将店外的伞架拿进来,他难过地将下巴黏在吧檯上。
这时,手机传来张震霖的讯息。
队长大大:
『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去载你了。你自己回家好吗?注意安全,到家传赖给我。』
难过值瞬间攻顶。即使张震霖看不到,程子言还是失望地噘嘴。
搭搭搭回传。『可是你说好要来的……』
队长大大:
『对不起,我真的走不开。你搭计程车回家,我再拿钱给你。』
「才不是钱的问题……」程子言咕噥道,觉得有些委屈。
「怎麼了?」正在做日结的戴立天问道:「张震霖不来了吗?」
「嗯。」这个月第六次了。
「这样啊……」戴立天看了看鐘,「还是我载你回去好了,很晚了。」
程子言揹起小背包。「不用啦,没关係。我可以自己回家。」
「喔……」戴立天原本不以为意,转眼却看到程子言难过的神se,安道:「他可能真的走不开。」
程子言乖顺点头,犹疑了一下,「立天哥……」
「嗯?」见程子言yu言又止,戴立天温柔微笑,「怎麼了吗?」
程子言晃了一下头,还是决定别说了,「没什麼。」
「跟张震霖有关的事吗?」
程子言瞪大眼,「你好了解我喔。」
是你太好懂了。戴立天无奈一笑,眼se间揉着宠溺。「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一直都在。」
「好啊!」
……好啊?
「可是我还没準备好!」
「……那你可以之后再跟我说。」
「嗯!」
戴立天自打强心针,努力復活。「真的不用我载你吗?」
「不用~」
「那回家小心喔。」戴立天揉着程子言柔软的髮,「回到家传个──」
「哥!」戴立恆突然从后院衝进来,「花圃、花圃、花圃有蟑螂啊啊啊啊啊!」
这个一遇到蟑螂就失心疯的弟弟让戴立天无奈极了,和程子言说掰掰后,就在弟弟的尖叫声中跑去外头打昆虫。
程子言被逗笑了,但一到了空荡荡的店外,失落感又垄罩整个心扉。
这是这j个日子来张震霖第六次爽约。他知道张震霖一向很忙,但他的心裡还是不踏实。再怎麼蠢笨,他也知道那天在山上发生地事代表什麼意思,张震霖的态度还是一样,关心囉唆的程度堪比老妈等级,唯一变的是──张震霖回家的次数变少了。
不管原因是什麼,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孤孤单单地走了一段路,程子言在车水马龙的马路旁停下来,低头传讯息给张震霖。
『你是不是在躲我?』
讯息一出去不到j秒,手机就大叫起来。程子言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还好迅速伸手捞了回来。
「喂……」
是张震霖。『我没有在躲你。我真的很忙,你别乱想。』
「……」程子言捏紧手机,看着从身旁疾驶而去的轿车。
柔软的髮被风撩起。
「真的吗?」
『就跟你说别乱想,你脑袋到底装了什麼?』张震霖似乎快要失去耐心,声音高了起来,『你到哪了?』
「追风公园……」
『追风公园?你走路?』张震霖忽然怒吼,『不是叫你搭计程车吗?』
程子言缩了缩,「省、省钱嘛……」
『那点钱需要省吗?我说了我会给你!你现在给我马上拦一部计程车,拍下车牌号和司机证!听清楚没有!?』
「喔、喔……」程子言看都没看随手一招,还真的有辆计程车停到跟前。他吓了一跳,「招到了……」
『拍下车牌号传给我才能上车!』
「好啦……」程子言囁嚅了一下,最近这位圣上的情绪似乎不太好,「那个……你今天会回家吗?」
『可能不行,我还在公司。』
「喔……」程子言示意司机再等一下,捏着手机想不到话题。呜呜嗯嗯了一会儿,一句完整的话都拼不出来。
突然,话筒传来张震霖低低的声音,『……我尽量。』
「什麼?」
『我尽量看能不能处理完就回去。』张震霖又突然暴走,『我要掛了,记得拍照给我,没拍你就死定了!』
程子言还没呜呜呜,通讯就被切断了。愣了愣,然后在司机不耐的目光下上计程车。回到家后,他把冰箱裡的火锅料随便煮了填肚子,洗漱完毕,就钻到被窝裡睡觉。
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像过了好j世纪,他还是睡不着。看着时鐘滴答滴答地走,他忽然很担心张震霖。不知道张震霖在公司有没有休息呢?都已经凌晨了。如果要自己打工到半夜,一定会趴在吧檯上睡着。
可是程子言知道,张震霖是个即使床就在眼前,事情没做完也不会瞥一眼床的人。张震霖可以这麼优秀……就是因为这种极强的自制力吧。哪像他,时间一到就找食物,準时得跟日晷一样。
程子言窝在被子裡动了动,再伸直身滚过来滚过去,把自己包成虾捲,再一次滚过去滚过来解开身,重复了十五次才觉得腻。
张震霖今晚不会回来了吧……
才这麼想着,门外就传来细碎的声音。程子言的耳朵竖了起来,包着被子跑下床。
这层套房隔音做得很好,但他的听力更好。
「拜託收留我啦~~今天我载你去公司耶!」
「谁知道你竟然没先回家,我拿个东西马上载你回去。」
「靠,我的车还停在山上啊。我明天怎麼上学啊?」
「不然我载你上山拿车好了。」
「不要!这麼晚了我不敢开山路啦!会有恶灵!」
「吵死了,闭嘴。」
是张震霖的声音……还有谁?
谁跟他在一起?
程子言歪着头,感觉这个声音有些孰悉。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跟张震霖打招呼,就听到隔壁刷门卡的嗶嗶声。
啊啊啊啊啊!不行!要跟张震霖错过了!
来不及细想,程子言用力拉开自家的门,裹着被子就跑了出去。「那个、张──」
正要进入隔壁套房的两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他。张震霖的表情诡异,魏冠恩的表情更诡异。程子言注意到两人奇怪的表情,低头看自己,想都没想就说:「我裡面有穿衣f。」
「……」张震霖嘴角一chou一chou的,不知为何心死了好j回。
纵使魏冠恩见过多少世面,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嗨。」
程子言笑出小虎牙,「嗨!」
张震霖觉得头痛yu裂,鼻腔有血的味道。狼狈地捂着脸。
「你住这啊?」魏冠恩打量程子言,没想到这个穷小子有能耐租这裡的房子。「深藏不露啊,不简单。」
「什麼不简单?」
「喔,也是,不是你不简单,是你爸不简──」
魏冠恩话还没讲完,张震霖突然伸脚将人狠狠踹入套房,然后在魏冠恩的惨叫中用力甩上门。声响之大还让离门最远的程子言j乎要把头缩进被子裡了。
张震霖低头看錶,缓慢踱步到程子言身前。
「都快叁点了,怎麼还没睡?」
程子言晃了晃上半身,开心说:「我也不知道~睡不着~」
张震霖伸手捏那软软的麻糬脸,一整天所受的鸟气瞬时削减不少,ai不释手地又捏又拉,直到程子言眼角渗出泪珠才依依不捨地放手。
「好痛喔。」程子言腾出一隻手揉脸。左边揉完换右边。
「快去睡觉。」
「陪我聊天嘛。」
「我很累。」张震霖拉起程子言身上的被子盖到他头上,好像这样就能c眠麻烦精入睡。
程子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张震霖的话,自顾自地滔滔不绝:「我今天遇到很白目的客人耶~她自以为有钱就是大爷……大少nn,一直叫我做这做那的~还有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妈妈啊,她跟她朋友在聊天,说她儿子在公司条件太好被忌妒排挤,可是我听起来明明就是她儿子太臭p……有钱人怎麼都这麼讨厌啊?」
张震霖看程子言完全没有进房睡觉的意思,索x弯身抱起被被麻烦精、一手托着对方的软pg,迈步走进房间。直到将人放到床上,程子言还是讲个不停。张震霖觉得后脑一chou一chou的,无法集中精神,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清楚程子言抱怨了什麼。
听了五分鐘后,他觉得自己快精神崩溃了,直接打岔,「今天搭计程车多少钱?」
「欸?」程子言突然被打断,脑袋瞬间当机。「我忘记了。」
张震霖从手提包裡chou出p夹,拿了五千塞给他,「不够用再跟我说。」
程子言的脑袋迴路接了起来,「你直接打断我好没礼貌喔。」
「抱歉,我很累。」若是前些日子他还可以忍,但今天的精神压力真的太大了。
父亲怪罪的眼神让他承受不起。
程子言捏着钱,「我自己有赚,你不用拿钱给我……」
「这是搭计程车的钱。」
「……」五千是从台北开到台中吧?「其实……我比较希望你来载我……」
「我今天真的走不开。」
程子言嘟嘴,「你说话不算话……」
看麻烦精略微不悦的脸蛋,张震霖先是道歉,然后又chou出j张千元大钞给他。若麻烦精真的这麼在乎约定这种事,那他能做的只有不与他约定。
「到年底前我都会很忙,你先自己搭车回家。我有空再去载你。」
「怎麼这样……」
程子言正要抗议,就听到张震霖的手机响了起来。张震霖以为是公司打来的,迅速接起,没注意到程子言不满的表情。
「……我就在隔壁,你打电话做什麼?」一听清楚是魏冠恩,张震霖立马翻了白眼。
『呦~我是想说啊,你今晚住隔壁还是住这啊?如果你不住这,我想call维拉来开心一下。』
「不准!」张震霖差点吐血,「我马上就回去!你给我睡地板!」
『欸──』
张震霖切断通讯,看程子言还是气嘟嘟的包子脸,无奈道:「别生气了。你明天早九吧?有没有设闹鐘?」
「他今天住你房间喔?」程子言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很晚了,没办法。」张震霖拍拍那小不隆冬的脑袋,「快点睡,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你这j天都没怎麼理我。」
「我真的很忙。」张震霖整了整枕头,c促程子言躺下,再拉好棉被。「闭眼睛数一百隻羊,快点。」
程子言半张脸都埋在被子裡,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水,「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我如果不想理你就不会在这了。」
张震霖耐着x子又安抚了j句,程子言才乖乖闭起眼睛数绵羊。然后关掉灯,小心翼翼地离开床边,将房门反锁。
好累。
张震霖背靠房门,用力呼出一口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有些乱了阵脚。稍微休息一下后,张震霖刷卡进自家门,将正装脱掉。换衣f时顺便chou出j件不常穿的衣f放到浴室裡。魏冠恩正在淋浴间洗澡。
「衣f我放这。」
「谢啦。」
张震霖瘫进沙发裡,发了一下呆,目光飘到放在展示柜上的一隻熊熊布偶。那是一隻陈年玩偶,虽然看起来旧了,但还是维持得很乾净,圆圆的肚子边还有缝线。这是国小时他刚来到臺湾没多久,黑麒宇送他的礼物。
那个如天使般的人。
一想到那个人,张震霖就觉得心裡就一阵温暖。那时候他刚从加拿大来到臺湾,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太行,根本j不到朋友,只有黑麒宇愿意对他好。自此之后他不只视他为朋友,更视他为恩人。为了黑麒宇,他可以放弃很多机会,也愿意在不熟悉的领域努力。那种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超越了家人,j乎可以说是精神上的寄託。他一直以为黑麒宇是自己生命中最特别的人──直到遇到了程子言。
「我可不会叫黑麒宇数羊啊。」张震霖笑笑,拍了拍熊熊玩偶的头。脑中闪过程子言乖乖数羊的样子。
一个大学男生睡前数羊,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程子言毫不犹豫地就照做了,而且完全不会彆扭。
张震霖就是喜欢程子言的单纯天真,一点心机都没有,永远只有被骗的份。
魏冠恩洗好澡从浴室中踏出来,拉了拉k子,「你也借我一件内k嘛。」
「少噁心。」张震霖白眼他,将熊熊放回展示柜裡,拿了自己的衣f準备进去洗澡。「身上那套衣f你就不用还我了,烧掉也没关係。」
「欸──g嘛降。」
张震霖脱掉衣f将身冲s,热气裊裊而上,在雾面拉门上印上半透明的黑影。
他不是不想面对自己对程子言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奇特了,他根本没料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张震霖从没有喜欢过谁,而且他也以为自己喜欢的一定是个优秀有成的人。
张震霖凝视着白墙上凝聚出的露珠,自言自语道:「我怎麼会喜欢上一个白痴?」
可是一想到麻烦精种种白痴行径,张震霖又不禁笑了出来。
是生活中的调剂品,也是生命中的毒y。
什麼时候上癮的都没发现。
「呦,你身材真好欸。」
张震霖皱眉,往身后一看,就看到魏冠恩不知在何时进来了,正在大理石洗手台前漱口洗脸。
……自己一个人住,就忘记锁门了。
但无所谓,被看到l就尖叫是娘们脾x,他一个大男人有什麼好害臊的。更何况淋浴间的拉门还有做雾面处理。
张震霖开水将身上的泡沫冲掉。
「你的肌r真不是盖的,是因为以前是校队的吗?」
张震霖挑眉,没有回话。
魏冠恩边刷牙,边在镜子中打量张震霖的宽肩窄腰,「嘖,这身材真让人受不了,连我看着都要y了。你随便一脱都有上千个美nv躺床上等你吧?」
张震霖啐了一声,「我不是你。」
「呿,l费生命的男人。」
「倒是你,该去检查有没有得病。」
「不会啦,我只跟处nv做。现在也有固定nv友啊。」
张震霖觉得不可思议。「喔?你现在稳定下来了?」
魏冠恩转身张开手掌,「五个。」
「……」张震霖脸上叁条线,「不会出人命吗?」
「我有戴套。」
「我是说那五个nv人不会互相砍杀吗?」就像惊竦电影裡演的那样。
魏冠恩一脸看到脑残的表情,「你还太n了,不知道有钱能使人闭嘴吗?」
张震霖倒是真的不知道钱能使有情人闭嘴。他表情诡异地瞥魏冠恩,「你还真可悲啊,用钱换感情。」
魏冠恩瞪大眼睛,这下不是看到脑残,而是看到外星人,「哪会可悲?超划算的好不好!你想,只要丢出纸钞就能换到ai和忠诚欸!我们说好只要她们偷吃就分手,所以她们也不敢偷吃啦。」
「这不是ai。她们只是ai你的钱。」
「ai钱怎麼了?没人愿意过苦日子。她们需要钱我就给,这就是ai。」
「最好是。」
「当然是,本来那些钱我可以拿去改超跑,我ai她们胜过ai车。」
「……」张震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说f,这百分百是歪理。
魏冠恩又转回去,将脸贴近镜子,仔细打量着,「她们的确ai我的钱,若哪天我穷到吃土她们就不ai我了也很正常。在这个社会裡,人与人相处本来就是等价j换。」
等价j换,若没有相对应的报酬就会產生失落,甚至愤恨。物质的平等还有法律可以诉诸公平公正,情感上的平等只凭良心。
张震霖将水关紧,chou过乾ao巾盖在头上。将身擦乾后,拿浴巾围住下半身就踏出淋浴间。他是商人,所以能够理解魏冠恩说的话。
魏冠恩咧嘴笑,「崇尚力量是人之常情,就像人会被美的事物吸引。以前的力量是拳头,现在的力量是金钱。所以我们很幸运,生来就佔尽优势。」
张震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错,他生来就佔尽优势。有钱的家庭让他受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物质照顾,所以一踏出去自然高人一等。
「这也是你拼命工作的原因吧?」魏冠恩从镜子中斜视张震霖,意有所指道:「对你父亲来说,纵横商场的能力就是力量。如果你一点力量都没有……他还会ai你吗?」
心臟好像被狠狠绞动,痛得张震霖握紧拳头。
魏冠恩笑看张震霖黑掉的脸,随后呜哈一声,「好睏喔~我要去睡了。我可以睡沙发吗?」
张震霖睨了他一眼,「地板。」
「欸──」
张震霖脚一伸,又狠狠将人踹出去。不理魏冠恩的大叫嚷嚷,掩上门,拿ao巾擦脸。
『如果你一点力量都没有,他还会ai你吗?』
张震霖想起了父亲的眼神。今天白天时,他的团队犯了个小错,害得公司蒸发两亿。
『他还会ai你吗?』
后脑突然狠狠一chou,痛得他闭起眼睛忍耐。等到疼痛过去,他缓缓张开眼睛,却看到水孔处滴落jp血花。殷红的血y不断从鼻腔涌出,他狼狈地捂住鼻唇,弯腰靠在洗手台边。
世上有一种感情超过利益,那就是亲情。
照理说应该是如此的。
可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生在竞争的世界。炫丽耀眼的强大家族掌握了权力和金钱,为了家族的世代繁盛,上一辈用尽各种方法将下一代教导成争权夺利的野兽。同辈之间没有真挚的感情,只有无尽的竞争。
而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王,所以他斗垮了姐姐。
他想要父亲的注视,所以拼了命努力,与姐姐争夺那个位置。但是在迈向成功的路上,他却时时刻刻惦念着对姐姐的亏欠。他们理应是感情要好的姊弟,但是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他只能边竞争边补偿。
他抢了她所渴望的ai。
张震霖伸手抹掉鼻间的血,然后用清水洗脸。再次抬头时,映在镜子中的却是如雄狮一般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眸。
即使觉得亏欠,他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在竞争的世界裡,ai称不上真ai,连理都不会是真理。他想要的……就只会是他的。
……谁也不准抢。
张震霖踏出浴室时,魏冠恩已经躺在地板上半梦半醒了。感觉到有人从旁边走过,他含糊不清道:「那麼久……你在打枪喔?」
张震霖不理疯子的碎语,穿上金橘se的浴袍睡衣,往房门走去。
程子言应该睡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踢被子。
张震霖拉开房门,本想麻烦精,却在门外看到诡异的景象。那隻麻烦精用厚棉被把自己包得像团粽子,正歪睡在走廊地板上。只露出半张小脸和赤l的小脚。
「醒醒,你怎麼睡在这?」张震霖蹲下扶正程子言,摸摸脚丫子,很冰。他心裡一紧,赶紧用手掌包住冰冷小脚,希望能用自己的温捂暖。
「唔……」程子言缩了缩脚,藏进被子裡,就像猫科动物缩起爪子一样。然后往前倒进张震霖怀中。「睡觉……」
「……」张震霖搂着臂膀裡暖扑扑的被被r粽,陷入沉思。
『如果你一点力量都没有……他还会ai你吗?』
魏冠恩的声音在脑袋中徘徊不去。父亲眼中的力量是纵横商场的能力,那麼在程子言眼中,所谓的力量是什麼?
后脑又chou了一下,张震霖闷哼一声,将脸埋到被子裡,鼻尖抵着那软软的温暖。程子言的味道很好闻,有一g牛n香。
「如果我什麼都做不到……你……」
张震霖咬紧牙关,吐出的话破碎不全。深吸了j口气,才稳下情绪,将被被r粽抱起来。转身带进房间裡。
原来抱住一个人的感觉……比遥望一个人还要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