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检查报告推到张震霖面前,脸se凝重。
「依你的身状况,你并不适合做捐赠。」
「……」
张震霖默然地盯着有j处红字的血检,没有回话。
「虽然你通过了icg测试,不过你有先天的凝血不全症,即使只是轻微的,但曾有如你这种vi疾患的患者在术后发生大出血的案例。另外,肝臟移植是大手术,承载着不小的风险,所以很抱歉,医院不能为你做移植。」
张震霖一双总是凌厉冷静的狮眸此时黯然无光,像雕像般凝视着报告。仔细一看,才j天的时间他已面容憔悴,稜角比过去更加明显。紧抿至失去血se的薄唇透露了他的焦虑与无望。
医生嘆了口气,又道:「还有,你的血压和血浓度比正常值高出很多,肝臟指数也在正常值的临界点,即使您没有凝血不全症,这样的身状况别说捐肝了,连捐血也不行。你必须好好调整生活型态,为身着想。」
张震霖终於有反应了,他缓缓伸出手,用手指摩挲着报告上的红数字。喃声道:「一定要五亲等以内?」
「是的。」医生点头,说:「年满十八岁到六十岁的五亲等o型捐赠者。但以祁先生的状况,建议是45岁以下的器官。」
张震霖垂下眼,茫然不语。
「祁先生身边还有符合条件的亲属吗?」
「……有。」
「那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
张震霖默默接过报告退出诊间。荣秘书在外等着,看到张震霖更加苍白的脸se,多少猜到报告结果了。
「少爷……不然,不然我们请欣小姐……」
他知道以他的立场并不适合cha手这种事,但他算是看着张震霖长大的,又是祁董的贴身秘书,多年来尽心尽力,与祁家也有深厚的感情了。他实在不忍眼前这麼年轻、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少爷扛一般人根本无法扛的责任。
「我找过了。」
荣秘书一愣。
「她的报告一切正常,但乔飞不同意。」张震霖缓缓将报告撕碎,塞入一旁的方形垃圾桶。「毕竟他们马上要结婚了,容不得任何差错。」
荣秘书低下头。谁都知道这只是藉口,哪有孩儿要结婚就不顾父母的?但是张震霖却没有点明,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这点让荣秘书心裡更加难受。
祁董的确对这两名孩子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相较於祁欣,祁董对张震霖更加苛刻,j乎可说是不近人情。祁欣对祁董本就不谅解,这他能够接受,但张震霖呢?
为什麼张震霖会觉得救父亲是自己的责任?甚至是义务?
荣秘书盯着张震霖缓慢走着的背影。他第一次看到张震霖走这麼慢,第一次看到张震霖的肩膀恍若承载千斤重。过去不管发生什麼事,他的少爷都是自信而沉稳的走着,那宽大的肩膀好像可以扛一座山,扛一整p天空,但如今却只能y撑着,疲态藏也藏不住。
他知道,那是心累了。
荣秘书抹抹鼻子,想将酸涩压下去。
「我想去吹点风。」张震霖突然说道,没有回头。
「那、那去花园吧。」
张震霖脚步一转,走了j步,忽然想到什麼又停了下来。
「少爷?」
「花园以外的地方。」
荣秘书想了想,「那去顶楼吧。」那边的视野好,说不定能让少爷心境开阔些。
张震霖没有犹豫,直接往楼梯间走去。他还是走得很慢很慢,像快没力气似的。从这楼到顶楼还有七层的距离,荣秘书也不在意,默默地跟在张震霖后头。
「荣秘。」张震霖的声音很沉,「你这一个月来j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荣秘书惊觉不对劲,但不动声se,「我不累。去吹风也好。」
张震霖不再说话,安静地走着。每到转角时,荣秘书总会忍不住偷看张震霖的侧脸,但不知是不是楼梯间并不明亮的关係,他总觉得张震霖的脸好像融入了黑暗中,怎麼也瞧不清。
到了顶楼后,张震霖推开安全门跨了出去。荣秘书紧跟在后头,保持着能紧急应变的适当距离。但是张震霖只是抬头看了黑漆漆的夜空许久,然后步到矮墙边,倚着围栏俯视夜景。
荣秘书忽然想起了,祁董在遇到困难时也喜欢从高处俯视都景。具他的说法是,俯视能让人重新充满力量,彷彿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难怪董事长室有两p墙面是用落地窗打造,让人有一种置身於云顶的感觉。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他衣f沙沙作响。
「荣秘书。」
「是,少爷。」
「你喜欢天空吗?」
荣秘书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天空。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j朵云。
「以前子言跟我说过,比起花,他更喜欢天空,可是台北的天空都四四方方的,不如其他地方辽阔。」张震霖说得很慢很慢,音调低沉,「我那时跟着他往天空看,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那种心臟跳动的感觉,让我有一种『原来我活着』的想法。」
「……」
张震霖又低下头,夜渐渐深了,点点车灯像夜空中的银河系,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但我现在觉得,天空还不如都景好。天空这麼大,就算飞,也不知该飞去哪。」
荣秘书心裡难受。以前的少爷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荣秘书,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我的出身有多麼难得,我应该看远一点,不该拘泥於现在。」张震霖转头看他,「你现在还羡慕我吗?」
「……」荣秘书无言以对,心虚地躲开目光。
「小时候母亲总跟我说,只要我好好努力,父亲就会ai我。我一直认为得到父亲的认同就会得到幸福,一直认为这样就能得到父亲的关注……」张震霖掩上眼帘,忽略眼中的酸涩,苦笑道:「是子言让我明白,原来幸福也可以有别种选择。他会在我熟睡时帮我盖被子,会在我胃痛时泡麦p给我喝,我要喝水时,他就会跑去厨房帮我倒水。还说要煮晚餐给我吃。我要的就是这麼简单,这麼简单而已。但现在看来……全部搞砸了。」
「少爷……」
张震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风中破散,「好累。」
荣秘书心一急,脱口道:「少爷,这不是您的错。」
「是啊,母亲的死,这次的意外,哪个是我的错?」
荣秘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搧死自己。
张震霖觉得喉咙有点紧,必须很用力才能发出声音。「我明明什麼也没做……却永远等着别人原谅。」
「……」
张震霖忽然惊觉自己说了什麼,道:「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
荣秘书难受地低下头,「您不需要道歉的。」
张震霖笑了笑,眼神黯淡,「我知道你会这麼说。」
荣秘书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张震霖,眼裡有不捨、心伤,还有一点懊悔。
他后悔以前对张震霖说那些否定程子言的话。这次意外让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少爷看似拥有一切,永远高人一等,但实际上若没了程子言,张震霖就等於一无所有了。
程子言能给他的亲情、ai情、友情……没有任何人能弥补。
荣秘书心中头一次冒出不满的y芽,以前他可以理解祁董的心情与作为,但如今看着张震霖,他只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并感嘆世间的不公。明明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比同龄生来的成熟也就算了,还背负了这麼重的原罪和包袱。
都是……那个男人。那个没有ai的男人造成的。
张震霖呼出一口气,眼神明亮多了。「谢了。」
「什麼?」
「我没想到,最后听我说真心话的人……会是你。」张震霖笑着看他,「谢了。」
荣秘书心裡闪过一丝不安,疑h地望着张震霖。张震霖转过身,往楼梯走去,「去联络朴牧师,我需要他的协助。」
「朴牧师?您想做什麼?少爷、少爷……」
张震霖大步走着,步伐精準且毫不迟疑。荣秘书追上张震霖的脚步,心中的不安如细菌蔓延,包裹住整个心臟。
经过转角时,张震霖回身对荣秘书道:「连络上他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荣秘书一脸不可置信,站在走廊上大叫:「少爷!我不同意!」
脱序的行为引起了护理站人员的注意,两名护士走上前来,但看到荣秘书惨白的脸se后,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张震霖在电梯前回身,淡淡地看着他。
「这种事情,你没有权力过问。」
电梯门开了,张震霖跨步走进去,按下关门键。「做好你份内的工作就好了,荣秘书。」
「少爷……!」
张震霖回到外科部,经过值班台时,一名护士叫住了他。
「先生,探病时间剩下十五分鐘,请注意时间。」
「知道了。」
他又来到程家的病房。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程妈妈突然从裡头走出来,手上还拿着热水瓶。
「您好。」
「震霖?你不是去忙公司的事了吗?」程妈妈顺势关上门,细微的动作落入张震霖眼裡。
「处理完便过来了。」张震霖掛着浅笑,猜测:「子言睡了吗?」
程妈妈一脸yu言又止,「我们聊聊好吗?」
张震霖接过她手中的水瓶,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来到茶水间,张震霖顺手装了些热水。
「你和子言……是什麼关係?」
张震霖眼眸暗了暗,凝视着坠落的水流。半晌后说:「您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巧妙的回答让程妈妈反应不过来,一脸无措地看着张震霖。
张震霖笑了一声,关水。
「以前的话,是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现在的话……是我喜欢他。」
内心的猜测被证实,依然让程妈妈感到彆扭。她皱起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偏了偏头,又b迫自己面对张震霖。道:「你帮了他很多吧?」
「如果以物质来说,是吧。若以精神来说,是他帮了我。」张震霖转身面对她,「我不求他回我身边,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他一辈子。」
「……」程妈妈脸se很是纠结,「你真的不求吗?」
「在这世上,并不是渴望着什麼,就一定能得到什麼。我只能求我自己,无法求他。」
就像父亲一样。儘管付出努力乞求被ai,但依然得不到。
程妈妈犹豫很久,才道:「我会劝劝他的。」
「不用了。勉强他,只会让他更难受。」张震霖朝门口示意,然后拿着热水瓶走出茶水间。回到病房门口时,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程妈妈拉住他。
「子言刚刚跟我说,他要去咖啡厅做正职,不读书了。」
张震霖心裡一揪,但面不改se。「如果这是他的决定就让他去吧。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他。」
程妈妈不知从何啟口,她为人单纯,实在不懂得拐弯抹角,於是直接道:「他说要自己赚钱,然后搬出去……」
张震霖猛地转过身来,方才的冷静一扫而空。
程妈妈被他的反应吓到了,退了一步。「你们不是一起住吗?他……」
张震霖瞳孔骤缩,身无法抑制地颤慄不止。他努力深呼吸,想让心臟回到正常的速率。
「震霖……?」
张震霖咬紧牙关,一把拉开沉重的房门,快步走了进去。但一看到程子言,充斥於x口的不满与愤恨又瞬间烟消云散。
程子言正缩在病床旁的小躺椅上,身上只盖一条单薄的毯子。手裡紧紧握着手机,脸上掛着未乾的泪痕。
他哭了。他哭了……
他明明,只在他面前哭的。
张震霖僵y地移动视线,落到那隻小手裡紧握着的手机。他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chou过手机,颤抖着滑开。
他知道自己不能抱任何期望。可是他忍不住。他多希望滑开后所看到的,是自己的通讯号。
但并不是。
张震霖无神地凝视着通话纪录上的叁个字,觉得整个世界正在慢慢崩落。
为什麼……他还是不找他呢?
为什麼是去找别人,而不是他呢?
他们明明,曾是彼此最ai的人。
张震霖放下手机,无力地坐在一边,讽刺而悲戚地笑了。
「震霖……」
眼前的视野渐渐模糊了,可是他不知道为什麼。只能闭上眼睛,用喉咙呼吸。他第一次觉得身这麼痛,好像有什麼要从x口破开似的。
他的宝贝还在睡,他纵使有满腔苦楚,也不忍唤醒他。
浅眠的程爸爸被动静扰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nv人一脸不知所措,而张震霖像失了神一般坐在程子言身边。他不明白发生什麼事,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什麼东西正走向终点。
张震霖见男人醒了,努力坐直身子,儘管身微微发抖,他也不能让自己崩溃。
「震霖,你还好吗?」
张震霖没有回话,他用尽全力让视线聚焦,对男人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低头看身边的程子言,倾过上半身,在那佈满泪痕的麻糬脸上落下一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麼。他已经什麼都不能做了。
「震霖……」
张震霖缓缓起身,对两人微微鞠躬后,便推门出去,不再看程子言一眼。
程妈妈追了出去,张震霖的脚步很快,没j秒就走到了转角处。她赶紧跑过去,用力拉住张震霖的手。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麼。现在说什麼,都於事无补。
「我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吗?」
张震霖的声音很沉很沉,听得她x口都痛了。「什麼事?」
「若有一天,他不恨我了……」张震霖牵过程妈妈的手,放回她的身侧。「请帮我转告他,他给我的麦p……我一包都捨不得喝。」
「……」程妈妈落下了泪,像在替张震霖哭。「你要走了吗?你不回来了?你要去哪裡?」
「我一直都在。」张震霖微笑闭眼,「……不管他需不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出了医院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张震霖驱车来到咖啡厅,停在店面对面的车道上。从店面出来的戴立天马上注意到他,但两人却像有默契似的,一个没下车,一个没走来。
放在副驾驶座的手机响个不停,张震霖却没有接的意思。
他好想知道他们在电话裡说了什麼,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还能做什麼?他甚至没有时间等到程子言接受他。
为什麼……他什麼都没做,却注定要失去一切?
戴立天好像开口说了什麼,可是离这麼远,他听不到。只能从嘴型猜测。这时,戴立恆也从店裡出来了,他掏出遥控器关门,一转身就看到自个儿老哥一直盯着对向的轿车看。他跟着看过去,看到坐在车裡的张震霖,当场楞在原地。
他对张震霖的印象是高大而强势的,一瞥一顰间总是透着王者之气,不容人反抗。此时的张震霖眉宇间依然锋利,但眼神已少了凌驾一切的气势。
好像放弃了什麼,又明瞭了什麼般。
戴立恆紧张地看向戴立天,却看到自己哥哥眼裡透着决绝。然后呢喃道:「不是你的错。」
张震霖凝视着戴立天许久,面无表情。他似乎看懂了戴立天说的话,眼神暗了暗,低头沉思p刻,又驱车离去。
回到家了以后,有个人在门口等着。
魏冠恩。
张震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扬。「你找我?进来坐吧。」
「你刚刚去哪了?我打这麼多通你都不接!」
张震霖拿磁卡刷门,默默地走进屋裡,脱鞋放钥匙。
「听荣秘书说你要找朴牧师?」
「嗯。」
魏冠恩脸se整个绿了,「是我想的那样吗?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只是要救我父亲。」
「你真的疯了!」魏冠恩大叫,「你要密医执刀!?」
张震霖若有深意地瞄了他一眼,转头看厨房。「吃饭了吗?我煮义大利麵给你吧。」
「张震霖!」
张震霖顿了顿,总算正眼看魏冠恩,冷冷道:「我要怎麼做,你无权过问吧?」
「再等等啊,有这麼赶吗?再等等,说不定就可以等到捐赠者……」
「若真的能等,我会这麼做吗?」张震霖咬牙道:「已经没时间了,等不了了!他就要死了!」
魏冠恩急了,「可是你会出事的!」
「不会。」张震霖转身走向厨房,从冰箱裡拿出食材,打算做点宵夜。「朴牧师虽然没有执照,但医术高明。一定会顺利的。」
「你的顺利,是指祁董,还是你!?」
「……」
「你忘记你妈是怎麼死的吗?她有病啊!那种病会遗传!特别是你!」魏冠恩崩溃大叫,语无l次,「你会死掉的!你会大出血、你会神经瘫痪、你最后会无法呼吸……窒息死掉的!或是器官衰竭、机能萎缩、心臟再也跳不动……」
「你冷静点好吗?」
「你要我怎麼冷静!你就非要为了那个不ai你的男人去死吗!?」
张震霖垂下眼。气氛瞬间凝结。
是啊,他并不ai他。就算自己真的为了救他而死了,那个男人……会为他掉一滴泪吗?
张震霖缓缓转身,将义大利麵的包装撕开,整把放到水煮锅裡头。
「张震霖!你说话啊!」
张震霖看着快速煮沸的水,拨动逐渐变软的麵条。「我要说什麼?说『我保证我没有病』?还是『他是我父亲,我一定要救他』?」
魏冠恩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他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懂……我不懂为什麼你总是这样,为什麼你总是逆来顺受、什麼都不说?你以为这样很帅吗?这样很蠢!蠢死了!而且改变不了任何事!」
「说?」张震霖笑了笑,「我要对谁说?」
魏冠恩瘫坐在沙发上,摀着脑袋痛哭。
张震霖静静地将麵条煮软,再将n油酱摀热,拿出盘子摆盘。忙了约十分鐘后,将义大利麵端到哭得一蹋糊涂的魏冠恩面前。
魏冠恩红着眼睛瞪他,泪水流了满脸,「我不吃这种廉价品!还是y稚的n油!」
「吃吧。」张震霖放下叉子,坐在他对面。「你不吃,就没人帮我吃了。」
「我要青酱的!」
「没有青酱,冰箱裡的全都是n油。」
魏冠恩骂了一声脏话,埋头猛吃。他边吃边哭,甜甜的n油都沾了咸味。张震霖拿过放置在一旁的閒书,有一下没一下翻看着。
他的胃很痛。这种痛蔓延到全身,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魏冠恩快速扫完义大利麵,还把盘子裡的n油都乾净了。他chou过纸巾,擦了嘴巴又擦了鼻涕和眼泪。可是一抬头看到张震霖,他又止不住地哭了。
「别哭了。」
「g,你以为我想吗……」魏冠恩哭红了整张脸,哽咽道:「如果你死了怎麼办。」
张震霖淡淡一笑,将书闔上。「没什麼好担心的,我会先把所有的财產和持有g份都转到子言名下,或是转到他父母那裡。」
魏冠恩敲了敲额头,像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困扰。依然止不住眼泪。
「你这样一点都不帅,真的很蠢……」
「嗯。」
「没有人会感激你。」
「我知道。」
「你只会留下一群为你难过的人。」
张震霖沉默一秒,道:「如果他哭了,别让我看到。」
「那我哭了呢?」
「你哭关我什麼事?」
「g!」
魏冠恩一骂完脏话,张震霖的手机响了。是朴牧师打来的。魏冠恩死死瞪着张震霖的手机,像是要隔空击毙牧师似的。
「他说了什麼?」
张震霖切断通话,「没什麼,就说捐赠之前要调整身,把身养好。」
魏冠恩红着眼睛哼了一声,愤恨地咬叉子。「我能怎麼帮你?」
「帮我吗……」张震霖往落地窗看去。天空辽阔,黑得美极了。
「你帮我吃完剩下的n油麵,就是帮了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