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瞬间,我相信,我看见了他。
断头的少nv,惨遭遗弃的颓圮大楼,我依循死亡流泄出来的诱人味道来到现场,刹那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眼睛早已将画面牢牢记住。
背着背包的男孩身影,纤瘦的身,对,我绝对没有看错。
是他。
出现在便利商店s淋淋的家伙。
午夜梦回出现在梦里的家伙。
我一直想再见一面的家伙。
雨男。
果然是命运的牵引,让我们俩再度碰上一面。
但命运的捉弄也使得我们j错分开。
他或许没有发现是我,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他了吗?
他也是被死亡吸引而来的吗?
断头的少nv也是他的杰作?
顿时之间,谜团环绕整座h大学,它经由同学们口耳相传、变得更加玄疑、更加悖逆现实,全然盖过了死亡气息。
我坐在偌大的教室里绞尽脑汁的想着、思考着。
张开手,看着桌上纤细手指,想像成蜘蛛吐丝结成的网络。
在人类错综复杂的命运洪流里,指示我们走向哪儿、遇见谁、发生什麽事的,真的就是集人类潜意识大成、汇聚而成的湖泊所决定的吗?
我曾经在某个杂志上看过这一类的文章,企图解释自古以来困扰人类的“命运”一词。
事实上,命运也常带给人们希望。
我相信命运即宿命说。
宿命并非无法改变,那g力量虽然永恒且巨大,仍能以自身之力扭转方向。
我一直这麽相信着。
「我得,做些什麽……」不自觉吐露出内心想法,引来坐在身边陪伴我的玛丽侧目。
「还好吗,小晴?」玛丽将焦点从智慧手机萤幕上移开放在我身上,她原本就蛮在意网路论坛的八卦消息,如今发生了杀人案件,论坛上应该正如火如荼的讨论中。
我反s出最常使用的微笑表情,打算敷衍了事。
「嗯,没事。」
只见玛丽拿起略为冷掉的c莓吐司咬下一口,吸吮渐渐冷去的n茶,「真是太危险了,如果那时候你被凶手看见该怎麽办?」
我看着玛丽认真为我担心的眼眸,为自已刚才只想敷衍的心态感到羞愧。
「碰上这种事你要更小心一点,」玛丽两、三口就把早餐吃得一乾二净,我看见她的嘴角有c莓酱渍残留,「下次别再一个人跑去废弃大楼或危险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视线却没办法从玛丽嘴角的c莓酱移开。
非常单纯的,果酱破坏了玛丽美丽的脸庞,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整感的崩坏。
这种崩坏,是进而成为灭亡的必经过程。
就像乾净的地板上出现污渍,汽车外壳出现的突兀刮痕,或缺少某个肢、某个r部份的残障人士,在我不想承认的心里,已经形同迈向死亡。
有死亡意味和自我强加上去的暗示,让我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东西看。
对於自己沈迷死亡、向往死亡的扭曲心理,除了雨男之外,我不想让任何人了解。
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死亡的美丽,只有他能会。
因为他能亲手创造死亡。
我的死在他手里将绽放成一双璀璨的死蝶之翼。
在命运的搓合之下,我今天看见了他,绝对不仅仅是巧合,我直觉他还在附近,甚至就在h大学里。
内心的焦急油然而升,我需要玛丽的协助,正打算开口时发现一旁的玛丽也陷入了沈思,她微皱的眉头似乎为了什麽而感到烦恼,我拿出袖珍包面纸chou出一张给她。
「玛丽,还好吗?」
「没事啦,」她看着我然後开始傻笑,用华丽的彩绘指甲轻挠头发,并接过面纸轻擦嘴角,「只是不小心发呆了一下,一定是被你传染了发呆病毒,呵呵。」
玛丽和新男友之间是否存在着什麽问题呢?
我很清楚,除了钱和男人之外,没有任何事情能让玛丽扰动眉头。
我只需要给玛丽一些时间,她一定会向我倾诉烦恼的真相,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晴,反正今天学校也宣布停课了,我们回家吧,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一下。」
贴的玛丽提出衷心建议,她虽然嘴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害怕变杀人魔还躲在校园之中,伺机寻找下一个倒楣的目标。
她担心我会受到伤害。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可能也还在校园里。
我有种预感,如果错过了今天、命运强烈羁绊的今天,下一次要见到他就没这麽容易了!
我得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稍纵即逝的不只是时间,还有不断j错的无限可能x。
「玛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脑海里浮现出雨男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就像我追逐着他一样,他是否也在追逐着谁呢?
「哎哟,真难得,你会用“拜托”这两个字跟我说呢,」玛丽扮演大姐姐的角se一脸老成模样,伸出安抚人心的手放在我的头上,试图告诉我别被屍吓坏了,「说吧,到底是什麽事?」
我闭上双眼,回想和屍面对面的短暂时光里,没有因看见屍而感到一丝丝的不适。
她暴露的眼珠向我透露着怨恨与不舍。
她流满一地的血y像极了凝聚死亡的湖泊缩影。
我就像欣赏一幅令人赞赏的画作面对屍。
心里满是感激之意。
她牺牲生命所带来的死亡引导我前来,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就够了。
有他的身影出现,就够了。
「帮我……」我对着好友说,恳求她的力量帮忙。
玛丽迎上我的眼神,为我打开心房聆听。
「找到他。」
我把在发现屍时遇见雨男的情况,和些许想法都告诉了玛丽。
复杂的思绪全浓缩在玛丽此时的眼神中,她yu言又止,怕说错话一样用手指按着下唇。
「玛丽……」我轻呼她的名字,我知道玛丽根本藏不住话,她属於有话不吐不快的类型,我只要推她一把就好。
「小晴,不是我不帮你,」玛丽喜欢替我c心,她过度关心我的举动偶而能帮我省下不少麻烦,却也避免不了拑制了一些事情的发展,「媒的渲染加上警方的高度重视,现在学校已经被列为危险地区,很快的,我们都得暂时离开学校不能随便接近,要在学校里找到他的确不容易。」
玛丽考量的也没错,若她陪着我遇上了危险,我能否帮助玛丽脱离险境呢?
「更何况,我知道我这麽说不太好,」玛丽稍微顿了顿口气,试着让语气变得缓和,「你在案发现场看见了他,就代表他有很大的嫌疑是杀人魔,人心隔肚p,小晴,你们只有二面之缘,说穿了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你觉得他不是凶手,他未必真的不是啊。」
我没办法反驳,以平常人的判断来说,玛丽的话十分有道理。
就算我心里再怎麽百分之两百的相信雨男,他的清白也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昭告天下。
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最好的方法,已经在内心深处有了雏形。
「我警告你喔小晴,别胡思乱想或出馊主意,」玛丽的大姐姐光环发挥的特别闪亮,她呵护着我,不让我有丝毫的机会受到外界恶意伤害,「赶紧收拾一下课本,我们先回家再好好讨论讨论。」
我没有和玛丽辩论的打算,或许,我真的把杀人魔想得太简单了。
倘若让玛丽遇害,也非我的初衷,我得让玛丽也赶紧离开h大学才是。
「我知道了。」轻声回应玛丽,她才露出释怀的笑脸,我把课本收进包包,教室里的广播喇叭便响起单调的音乐。
是学校进行全师生广播时必备的单调音乐前奏。
叮叮当当之後随着发出h大学的教官声音,他以沈重口吻和担心的语气向大家广播,要大家赶紧离开校园,让员警的调查工作能够更顺利的进行。
我看着玛丽的侧脸,随着广播内容的拉长,她的神情更加不安。
毕竟玛丽没有真正看见断头nv屍的现场,她只能经由网路转载的照p来获得恐惧感觉。
与他人一同起舞的知觉。
活在虚拟世界上形形sese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唯有真正面对新鲜的屍首,才能验到何谓血腥的味道、残忍的压迫与死亡相邻的脆弱。
藉由文字、图p和口耳相传创造出来的死亡恐惧仍不及亲临现场的惊悚可怕,我知道有人喜ai这种形式的感觉,所以才有杀人者的存在。
杀戮带来生存实感。
也许断头nv屍的杀人魔就是这种人。
我不懂他的目的何在,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藉由残酷的手法来得到某种赖以生存的东西。
就像生命需要养分活下去。
杀人魔依靠杀人支撑生命。
找到他赖以生存的东西真相,就能解开弥漫h大学的这g颤栗谜雾。
如果雨男真如我所想的,是能够杀死我的宿命之人。
那麽,命运选在此地的断头nv屍就有绝对不可忽视的存在意义了。
残破的蝶翼pp凋落,划开眼前的真实世界,身处的场景突然撒换。
我孤独的站在无垠无涯的湖边,我左顾右盼,没错,是再熟悉不过的梦中场景。
我向湖中眺望,看见一个坐在椅子上的nv孩。
赤血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流出,从她被斩断的颈口处。
断头nv屍的血成为两道暗红se拱门,巨大又沈重。
一端走向断头杀人魔。
他披头散发,手握方形刀刃,锋利无比。
另一端则关着雨男。
一把黑伞,一双埋葬无尽黑暗的眼眸。
而我,远在湖的这一端,手里握着两扇门唯一的锁錀。
我听见来自黑暗天空的孱弱声音。
我,将开启一场宿命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