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贺瑶依听了婉儿的话,脸上瞬间毫无血色,薄唇紧紧地抿嘴,却止不住颤抖。“你……你听谁说的?”
“是二少夫人身边的谷雨。”婉儿的脸色也不好。“谷雨说,她是心底里佩服姨娘对大爷一往情深,以贺家小姐的身份,竟甘到沈府为妾,才来悄悄告诉姨娘一声的。”
“我……”贺瑶依紧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又忍不住凄然冷笑。
贺家小姐!
多可笑!连云清和婉儿,都以为她很稀罕这个身份!
这一生,她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名分!
现在,就更无暇计较这个!
“婉儿,跟我去见大少夫人。我要出府!”
“姨娘,大少夫人是不会让你再出府的!”婉儿咬了咬嘴唇。“我总觉得,那日花会,大少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是不是大少夫人已经知道……姨娘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贺瑶依又一阵冷笑,眼睛一瞪。“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让我出去,我也定要出去!如今你既这么说,我倒不必去求她,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出府,不过是多给侧门的人几两银子罢了。”
“姨娘三思。”婉儿虽也慌张,到底还没失去理智。“就算出府了,姨娘又能怎样?若是回来,即便大少夫人不说什么,老夫人和夫人那里,也怕是过不去。”
“我自有办法。”贺瑶依眼中闪过一抹火焰,险些烧到婉儿。“如今还哪有心思想什么过得去过不去,若是他有个……那我也别活了!”
婉儿从小就知道柔儿倔强,只是不知为何总喜欢假扮柔弱。但,却没见过柔儿这般模样。
“婉儿。”贺瑶依抓着婉儿的手,依然在微微颤抖。“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否则,让我在这院子里等着听他的消息,我一定会疯的!”
柔儿。你已经疯了!
婉儿轻轻叹息,却还是点了点头。
……
老夫人和刘夫人等了半天。却不见林乐容和周清芷带着衡亲王妃过来,都很是奇怪。
以往,衡亲王妃到府里做客,都会来坐坐,聊些家常的话。衡亲王妃模样娇美,目光柔和,神态天真,为人随和。一丝架子也没有,经常会让老夫人和刘夫人,将她当成晚辈,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
眼瞧着就快到用午膳的时候,还不见人,老夫人先沉不住气,派杜鹃往林乐容那边去瞧瞧。
杜鹃很快回来,一同来的,还有刚刚稳定了情绪的周清芷,和依然脸色苍白的林乐容。
听老夫人问起。两个人只说衡王府忽然有事,来人请了衡亲王妃回去。
“既是这样,倒也罢了。”老夫人笑道。倒没注意到林乐容神情有异。
刘夫人却多瞧了林乐容两眼。
“乐容,可是不舒服?”
“没有!”林乐容忙笑道。“不过是方才来的路上,被树枝上忽然飞起的鸟儿,惊了一下。”
“是呢!我也是吓了一跳。”周清芷也笑着回道。
老夫人正待说话,却见喜鹊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声说了两句。
“胡闹!”老夫人轻声喝道。“那些下人都是做什么的,竟就这么让人走了?”
“贺姨娘平日又不让人靠前,只有婉儿一个俯视着,若不是看门的来回。院子里的人,哪里能够知道。”喜鹊忙说。又陪笑着。“本来他们是要回大少夫人的,到那边没寻到人。才来了咱们这边。”
“可是有事?”林乐容忙问道。
“还能有什么?”老夫人眉头紧蹙。“还不是那个贺瑶依,竟私自出府去了!”
林乐容闻言,脸色微变,不由得看了周清芷一眼。
周清芷也正奇怪,瞧向林乐容,两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一丝疑问和不解。
“老夫人也不必生气。”周清芷忙站起身来,陪笑说道。“贺姨娘许是家里有急事,才出去的!”
“这样不懂规矩,我还真是奇怪了,那贺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书香门第!”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还是有些动怒。
林乐容暗自冷笑。
贺瑶依原本就不是什么贺家的小姐!如此我行我素的,估摸着是受了云清和玲珑的影响。
“贺姨娘行事的做派,倒是很像以往在咱们府里做客的刘姑娘。”刘夫人忽然笑着接了一句。
听刘夫人提起刘听荷,老夫人脸上又闪过一丝不悦。
“也幸亏那刘姑娘去了庄子上,否则,这府里的热闹就更多了!”
周清芷见林乐容不好多说什么,且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好轻声又劝慰了几句,老夫人方才作罢,但对贺瑶依,还是异常不满。
“等她回来,也让她知道知道府里的规矩!”老夫人瞧着林乐容。“这事就交给你了,也别太迁就了,拿出些主母的款儿来,该说的就说!”
“是!”林乐容应道。
周清芷知林乐容心绪不佳,又劝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林乐容也一道出来。
此时的林乐容,依然心里慌慌的。
瑞王妃和衡亲王妃的话虽不尽相同,但沈羿风受伤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只是不知道伤的如何,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又不能着沈羿铭两个去打听,看来,只能趁明日生日,回林府一趟,让几个哥哥,帮忙打探了。也或许,他们本就知道,只是怕她担心,才不前来相告。
见周清芷又跟她一起进了院子,林乐容不由得一笑。
“我没事!你还是去瞧瞧红玉吧!”
“哪里用得着每日都去,红玉好着呢!”周清芷温柔笑道。“如今也晌午了,长嫂难道真想赶我走?我还想着,跟长嫂一道用饭呢!”
林乐容知道周清芷是一片好心,也不拦阻。
两个人都有心事,即便勉强多吃,也都用的很少。
用饭毕,周清芷怕耽误林乐容午歇,便告辞。
林乐容却想到一事,忙叫住周清芷。
“他去边境之时,我曾经找过二爷。”林乐容静静地道。“我能瞧的出来,这事跟二爷无关。”
周清芷微微楞住,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事到如今,长嫂竟还揣摩她的心思,怕她对沈羿铭生疑,倒反过来让她安心!
“我知道!”周清芷低声说,还是难免加了一句。“他究竟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也不关心。”
林乐容长叹了一声,没有答话。
至下午,林乐容又分别去了老夫人和刘夫人那里,回了要去娘家之事。
想着林乐容最近都没怎么回去,明日是生日了,自然要到父母跟前尽尽孝,老夫人和刘夫人都不会反对,反倒将要赏林乐容的东西,都提前命人送了来。
林乐容也无心瞧,只让藕心收了。
“大少夫人,吴妈妈来了。”藕心刚收起东西来,荷心便进来回道。
“快请。”林乐容忙吩咐道,心里倒也没有多想。
以往的时候,府里有客人,吴妈妈也会下午再过来瞧瞧。
说了会子话,吴妈妈便拿出书信来,递给藕心。
“原本我想着明日再给大少夫人送来,可立春说是要紧的事,嘱咐我今日一定送到。”吴妈妈笑着说。“想是外面生意上的事。”
藕心接过书信,递到林乐容手中,又亲自送吴妈妈出去。
莲心则将茶和小凳子都撤了下去。
林乐容忙打开程立春的书信。
本以为,是程立春想开了,要告诉她沈羿风受伤之事,可打开书信才知道,信是南宫宇写来的。说定然请徐七公子到府里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乐容本来还想着,若是连哥哥们也打听不到什么,就只能去问南宫宇了,却没想到南宫宇的书信这就来了,倒好像知道她有事一般。
不禁又蹙眉。
今日段忆浅还真是有些古怪,不仅带着瑞王妃来了,还来去匆匆,不像是来做客,倒好像是专门来告诉她沈羿风受伤的!
自然,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是瑞王妃口不择言,段忆浅觉得尴尬,又见她心情低落,不便打扰,方才离开的!
又长叹了一声,林乐容将书信放到内室,只等掌灯时分,烧掉了事。
……
且说贺瑶依离开沈府,便直奔云清处。到了地方,叫了门,也不用人去回,径自便往里面去。
云清正抚琴,见二人面色不佳,心下虽奇怪,却只命砚儿去泡茶,并不问贺瑶依为何心急。
“姑娘,蓝公子可在?”贺瑶依也不跟云清客气,直接问道。
““想是应该在玲珑那边。这几日玲珑身上不舒服,蓝公子日日都来。”云清道。
“玲珑姑娘可觉着怎么样?”婉儿关心地问。
“也是老毛病了!这春夏干燥,难免多咳嗽了几声。”云清轻轻叹道。“她怕过了病气给我,不肯过来。你们既回来了,若不避讳,就过去瞧瞧。”
“好!”贺瑶依也不等砚儿奉上茶来,转身便走。
婉儿对云清一服,也跟着出去。
云清看着二人匆忙离开的背影,这时才微微拧眉。
柔儿倒也罢了,平日虽好,但只要一遇到跟沈羿风有关的事情,便会不知所以。
只是,究竟是何事,让婉儿也跟着这么慌慌张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