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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之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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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黑八章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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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唤作许先生的牢中之人缓缓抬头,正是之前跟随仰缅泽布卡的中土黑衣人,仰缅楞次联军信誓旦旦的进攻功亏一篑后,仰缅和喀叩与中土签订合约,而许先生以及其随从作为见面礼被泽布卡押送至黑城,由于随同而来的还有早些中原被掠夺的孩童妇女以及俘虏兵士,许先生一行并未在进关时得到特别关注,陆源光当即秘密处理,将许先生转移到地牢深处,从头到尾并未惊动太多人,想不到居然是旧识。

    牢中许先生咧开嘴巴,黑色斗篷之下只能看见几颗吊黄缺牙,他发出咯咯的笑声因为长期缺水进食而显得干涩,听起来犹如两块金属在摩擦,并不悦耳,许先生说道:“老朽似乎跟你不熟。”

    陆源光回道:“东吴水寨的军师许聚兴的名气可不小,虽说几年前被禁卫军剿灭水寨,但是强力强打,凭的是兵力威武,并无损许先生足智多谋的名声,只是这几年也不知道许先生跟了怎样的主子,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初次见面就被陆源光挑破身份,许聚兴心中吃惊,毕竟东吴水寨覆灭已经有段时日,江湖中人并不比官府诸人,没了身后依仗就等于没了江湖地位,很快就会被遗忘,而来人一眼能够看破,难道是当年局中之人?他本已抱着必死之心,但是如今寥寥数语,让他对这位年纪不大的将军暗感兴趣,他说道:“很少有人还记得当年之事,禁卫军李明山是你什么人?”

    陆源光微躬拱手,说道:“正是家师。”

    许聚兴也是脑袋熟络之人,略约思附便猜到了来人身份,也做了个拱手动作,声音干涩的说道:“居然是陆帅亲自前来,如此看得起老朽,愧不敢当。”

    陆源光晋升王将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情,想不到在地牢底端的许聚兴都已经知晓并故意改口,陆源光想到:看来这个号称插翅难飞的黑城牢笼并非无懈可击啊。通道那头,羊皮老儿酣睡的呼噜声音随风传来,表达了他什么都不想听到的鲜明态度,于是陆源光轻声说道:“先生作为中土人士,舍身去帮突厥蛮族,倒是一件奇事,陆某很好奇,是何方神圣,能够指挥得动先生这样雄才大略的人物以身涉险?”

    许聚兴再次发出咯咯笑声:“陆帅,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样的废话有**份,老朽既然进了黑城地牢,再想出去难如登天,又何必再卖主求荣呢。”

    陆源光说道:“那如果黑城地牢并非先生最终归宿呢。”

    许聚兴笑着回道:“许某自然感谢陆帅新官上任的不杀之恩,只是深入突厥确为老夫聊发少年狂,并非有人指使。”

    许聚兴不愧是江湖儿女,如今沦为阶下囚自然再顾不得什么风度礼仪,两句话自相矛盾,把撒泼无赖发挥的淋漓尽致,陆源光早有准备,也不气恼,继续轻声说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陆某也不求先生马上能够回应,地牢多阴冷潮湿,先生晚上要多盖些遮物,告辞。”说完也不等许聚兴是否还有下部动作,举起火把径直离开。

    许聚兴发出咯咯的难听笑声,在牢笼中回荡,陆源光很快走上梯阶回程而攀,并无半秒回头,随着火把的逐渐远离,地牢最深处又恢复到最深的黑暗之中,仅有微弱得无法形容的烛灯带来一丝光亮,而每一盏烛灯被设计得相距甚远,让这光亮更加微乎其微,许聚兴的笑声如同有心唱戏却无人台下响应一般,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羊皮老儿的鼾声带着奇怪的韵律在发霉的空气中飘荡,显得甚是孤单。

    绝境之中,害怕的其实是那一点捉摸不透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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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京都,国之重城,虽然近段时间忙碌异常,但是忙而不慌,就像风韵犹存的贵妇,举手投足之间仍有雍容华贵的气质。这段时间,禁卫军老帅李明山府前门庭若市,有心人都能想到,且不说如今四大王将中的半壁江山都收归禁卫派系,新近晋升的陆源光是李明山的得意弟子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在陆源光暂不回京都的情况下,这个平时总是笑意盈盈,也不显山露水的老王将不经意间成为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每天都有无数看似无法推脱的登门拜访,如此一来就算老当益壮的李明山都喊吃不消。老王将是个人精,干脆每周设一晚宴,将最近求见的各方神圣全部请到一起,把酒言欢,并邀请仰帝近侍共同参加,摆明了公正公平公开绝不站队的坚定立场,如此一来,倒是赴宴之人诸多尴尬,但是话已出口,总不能说我达不到目的就不便前来的话语,所以现在,李家族长李千寻和东川王将之子汪渐离居然坐在同一宴桌之上,只能感叹世间机缘巧妙。

    从跟李千寻坐到一起开始,汪渐离就两眼喷火,以京都汪家的身份势力,怎么可能查不出那场闹街身后李家的影子,只是今天汪渐离代表同为王将的父亲前来道贺,不便当场发作,只能怒目而对,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李千寻估计早已被千刀万剐用于泄愤了。

    李千寻毕竟一族之长,气息悠长,脸皮更厚,跟李明山以及同在宴会落座的兵部尚书郑若渊,礼部唐晓棠以及财部林乾照等人谈笑风生,视身旁汪渐离如同空气,汪渐离自诩京城也是有数的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也练就了实实在在的脸皮工夫,如今拿上台面才知道跟这些人老成精的大家相比,自己就等于空气里面的一个屁,没人在乎。

    不过若有出气的地方汪渐离自然不会放过,几人刚讨论到各军战力问题,汪渐离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话说这兵士战力,我倒是觉得李叔叔的家丁威猛,京都街上当场行凶,还能绘声绘色的找到借口,真是文武双全。”

    在座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对汪渐离和李家的过节知晓,也对李家背后是谁有些兴趣,当即停下话语,想看看李千寻到底如何应对。

    李千寻并不气恼,慢里条斯的说道:“汪贤侄此话怎讲,李某之前听说贤侄在街上被歹人误伤,恰好本家在附近有些产业,以我跟汪兄交情,自当竭尽全力追查真凶,不知贤侄听何人歹言,将此嫁祸到李家身上?”

    此话就连在座其他人也觉得李千寻虚伪得有些过了,春红楼不久之前办至李家名下,虽然做得隐蔽,但是只要查查都会知晓,京都口舌之论,还是重讲以理服人,李千寻此话虽说把汪渐离顶了回去,但是妄言之处,连旁坐都不能信服。

    汪渐离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那敢问李叔叔,行凶的春红楼不知道是不是您家产业呢?”

    李千寻挺直背脊,朗声说道:“贤侄误会,因春红楼业务毕竟风评不好,本家考虑再三后决定转让,产业已在事发两日前转让至私人手中,契约等均在府中陈列,贤侄宴会过后即可前去查看,所以贤侄遭遇跟本家确无关联。”

    在座众人表情释然,这李家中土大族,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就这手能把活人腾挪成死人的工夫就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对面的汪渐离脸色阴晴不定,李千寻敢开这个口,那什么交易契约、文件肯定一应俱全,自己前去查看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一时间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李明山还是那副咪咪笑的表情,看来这场口舌争辩,姜还是老的辣,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正想出言调节气氛,护卫匆匆由外进入,李明山算算时间,仰帝身边近侍也该到了,正想出声询问今天是哪位大人到场,护卫焦急的说道:“老爷,今日仰帝亲自前来,已经走到后花园了。”

    在坐众人本身还有交头接耳,一时间全部停住,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李明山率先起身,急促说道:“还不带我前去迎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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