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璋、万拙和昨安一路踉踉跄跄走出小镇。
仙去客栈门前,丰满女子还是一脸迷惑的问道:“刘爷,为何放这两个野小子就这么走了?”
“徐夫人有所不知,刚才有高人要保他们,密语我放他们一条生路。”
从刘下镇往南继续行走,是一片密林,万拙等三人相互搀扶着正走在这片密林之中。待到再也看不到一个人时,白璋一甩万拙的手臂,木着脸,一手扶着参天大树不说一句话。
万拙本来就已疲惫不堪,这一甩,差点就栽倒在地,幸是昨安搀扶着。万拙粗着气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对我撒气。”
说着顺势坐在了草地上。昨安也是满头大汗,乖巧地给万拙擦着额头的汗水,又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渍。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白璋怒得一把拉住万拙的那件大褂,气冲冲道:“师父下山给的百来两银子,你说给算命的就给了,为了一个你不认识的风尘女子,你说给跪了就跪了。像你这个样子,不如明日你寻一山村,当一柴夫得了,还修什么本心,修什么仙啊!”说完,就给了万拙狠狠一拳。
昨安还未从镇上的惊吓回过神来,又被推搡在地,结果嘤嘤地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哀声道:“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我自按我想法来做,我没错!”万拙反手扭住白璋的腰带,一脸潮红道:“若是死在了镇上,那才叫冤枉,我磕的几个头,成全了咱们的未来,哪里有错!”说完,万拙用额头狠狠撞向白璋的鼻子。
“死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白璋鼻子一痛,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二人你一拳我一腿,本来就气力不足的二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拧在一起,大气呼在草地上,压倒一片一片的野草。
昨安哪里经历过这些,纵是平时挨打,也只是闷声痛在心里。
于是,三个半大孩子在这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将他们各自内心的脆弱算是全都释放了一遍。天近擦黑,三人一天都没吃过饭了,白璋和万拙二人同时一撒手,哼了一声,不理对方。只是肚中的咕咕乱叫声,此起彼伏。
或许正是印证那句祸不单行的话,一声野兽的低吼,三人才骤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对红光越闪越近。
“那是红狼,速度奇快,刘下镇特有的野兽。”昨安第一个认出来了。接着说道:“和我看过的图鉴是一样的。”
白璋和万拙缓缓站起来,看着眼前和自己等腰宽的野兽,站起来肯定还要高过自己。三人都不敢乱动了,那狼反而加速起来,越跑越快。张开血碰大口......“那狼还有什么特性?”万拙焦急的问道。昨安还在回想的当口。白璋大叫一声,率先反冲向那狼,甫一交手,白璋就被那红狼压在了身下,那两颗闪红光的眼睛远看似宝石,如此近距离的看去,切切实实的慑人心魄,那血碰大口只是被白璋用那根短竹笛死死抵住,身上已经被锋利的狼爪犁出几道深深的血印。
“啊,我想起来了,此狼向来是单独出行的......”昨安一直站在万拙的身后,此时见万拙双肩双腿颤个不停,心想,前出虎穴,又遇狼口,罢了!
万拙可不知道身后之人在胡乱想些什么,他只感觉到心中有一股凶恶,一股怒气,拼命的想要喷薄而出。万拙的双眼赤彤彤的,嘴里竟也如那野兽般流出涎水来。
白璋分明听到自己的短竹笛传来咔擦的声响。
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猛的骑到了巨狼的身上,一口咬在了巨狼颈部。那狼惨嚎一声,放开了白璋,开始与那灰影搏斗。白璋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直到那巨狼伏地一动不动,那灰影还咬着颈部不放,发出呜呜的声音。走进看时,才发现是万拙......夜里,三人好不容易升起篝火,一般野兽都会惧怕火光,三人也不敢轻易睡着。万拙扯了扯身上的单衣,宽大的袍子不足以遮挡住胸口,和胸口那道巨大的伤疤。他面色平静的给自己倒上药汁涂抹伤口。再面色平静的给白璋用药,浑不管白璋痛的龇牙咧嘴......药草是昨安就地踩的,也是她捣烂的。她却没有勇气上药。万拙脱掉那件破破烂烂的灰袍子,精赤的上身,别的伤口不过青紫,只是胸口那一块被红狼结结实实咬到了,硬生生掉了一块皮肉。
万拙明明痛的脸都拧在了一块,仍回头笑着对昨安道:“原以为你光漂亮,没想到你懂的真多。不过......你还真漂亮。”
万拙将自己的那件灰袍大褂撕成一条条的,自己动手,缠在胸口上。白璋自不用学万拙那么矫情,他伤在双手双脚,只好盘着腿,一手搭在腿上,慢条斯理的烤着狼肉。
“给!”
“谢谢。”昨安接过两串狼肉,一块给动弹不得的万拙。三人也实在饿得受不住,不用劝,都狼吞虎咽起来。
用过晚餐,炭火还在夜空里哔啵作响,看火不大了,昨安忙添一根柴火进去。火光才又亮了许多。虽然一天之内经过了许多惊险,此刻的昨安,内心很安宁。起先是轻声,然后慢慢唱了出来“我的家在云上,云上晾我的衣裳。我的家在远处,在远去的儿郎心上。在青青的野望......”
“很好听,可惜我的竹笛坏了,不然可以给你和下音。”万拙沉沉睡着了,白璋喃喃自语着。
“你们要去青云城吗?”昨安睁着大眼睛问道。
“对的,我们是追求仙道的人,不怕死,不怕路远,不怕劫难,......就怕看不穿。”说到后面,白璋定定地望着昨安,接着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青云城吗?”
昨安是何等聪慧的人,却还是坚定的点点头:“嗯,去青云城我知道路,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一路端茶倒水都可。只求...只求别扔下我。”
“你去睡吧!”白璋添了一把干柴,开口对昨安道。
“师兄,你是好人!”沉沉睡着的万拙突然呓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