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一听顿时脸就黑了,厉声喝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话?是不是那小哥告诉你的?”
我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想到什么顺嘴就咧咧出来了,没想到三叔反应如此强烈,眼见他目露凶光,不禁有些意外,急忙摇了摇头。
三叔本来与我相距大概有一米多远,这时两步就赶了过来,一伸手薅住我脖领子吼道:“你趁早给我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真的不是小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我对他说这是我做的一个梦,老头子十有八九会一个嘴巴子扇过来。
让他误会可能会好一些,三叔向来有点忌惮闷油瓶,未必敢找他对质,就算真去问了,那小子也懒得替自己辩解,多半一问三不知,最后也是一笔糊涂账。不过这样欺负一个闷葫芦未免太缺德了,我只得再次摇头否认。
三叔略一思忖,又问道:“难道是在塔木陀那回文锦告诉你的?她说的时候旁边有没有别人?”
我有点哭笑不得,心说三叔啊,真有这么严重么?我是你侄子呀,就算你真杀了人,也不会轮到我去举报你,再说齐羽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三叔见我沉吟不语,忍不住怒从心起,将手往上移动寸许,从抓衣领改成了掐脖子。我见他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卡住我喉管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倒像是真打算杀了我。
忽然间嗖的一声,一枚硬币打着旋儿飞过来,直奔我三叔面门,闷油瓶在远处沉声说道:“老吴,不要胡闹啦,赶紧放你侄子过来!”
我三叔连看都没看,反手将硬币抓住,随便往兜里一揣,冷冷答道:“我和小邪有话要说,我们自家叔侄的事,用不着别人插嘴。”说着捏紧我脖子用力一推,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子别想耍滑头,老老实实地给我说清楚!”
我后脑勺砰的撞在一根青铜柱上,脚底下一滑,险些从穹上顶掉下去,急忙稳住身形,同时用力去掰三叔手腕。
那老东西似乎铁了心肠,不但没有松手,指间反而又加了几层力道,我顿时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舌头都快伸出来了。
闷油瓶哼了一声,又是一枚硬币激射而出,这次破空的声音略有不同,发出的是嗤嗤的微响,速度比上次快了许多。
三叔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我身上,并没留心到这些细节,听到风声又是顺手一抄,突然间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全身巨震,硬币脱手,一个趔趄向旁边倒去,条件反射的松开我的脖子去抓锁链,我趁这机会匆忙逃开,急速往闷油瓶的方向爬去。
三叔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几次又差点被他一把擒住。我吓得魂飞魄散,某个动作幅度过大,脚下立刻失去平衡,一个筋斗栽向地面。
幸亏周围柱子密密麻麻,我匆忙间抱住一根,双腿拼命夹紧,不过柱子表面实在太过光滑,我手脚一起努力仍是停不下来,只听耳边呼呼风响,一刻不停的向下落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蓬的一声摔到地上,感觉自己恰巧坐在什么东西上面,蹾得屁股生疼,幸好有那根柱子缓冲才没受伤。
这地方自从封墓以后就没人进来过,地上浮尘比月球表面还厚,被我这么一冲之下扬起老高,漫起半天白雾,搅的视线一片模糊。
我被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只听三叔那老贼在上面大声喊我,我实在懒得理他,慢慢伸手向前摸索,打算先辨明方向,再找路去同闷油瓶会合。
本来是去摸那根柱子,谁知双手竟然触到一个圆球,大小和轮廓像极了人的脑袋。
我心中立刻涌起各种不祥之兆,胆战心惊的继续往下摸,发现当真还有脖子和肩膀,是一个非常完整、盘膝打坐的人形,而我自己正面对面的坐在它怀里。
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我吓得几乎要失声大叫,急忙伸手捂住嘴巴,扬起头朝上面看。
这时浮尘已经渐渐散去,三叔正趴在上面紧张的往下瞅。
我赶快对他猛打手势,告诉他这下面有东西,让他不要出声,快点想法子拉我上去,我现在宁可落在三叔手里,也比莫名其妙被粽子啃了划算。
三叔看我没事,明显松了口气,冲我点点头,急忙掏出绳子打好结准备往下放。我趁这功夫把和我亲密接触的东西打量了一下。
人大多有这种特性,越是害怕的事物越想看个究竟。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阵子特别迷恋恐怖片,经常租了碟片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悄悄过瘾。
通常都是在半夜时分,还故意关了灯,把门窗打开一条窄缝,让窗帘在微风中诡异的飘荡,借此增加一些恐怖气氛。
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看《山村老尸》,那片子是音像店租碟的女孩推荐给我的,说是特别可怕。
我在那之前已经看过不少僵尸片,胆子早就渐渐练大了,看片的时候也没觉得十分吓人,不过受那部电影故事情节吸引,我看得相当投入。
真正吓人的事发生在后来。故事情节发展到最高潮,真相被揭穿的时候,冤死的楚人美不肯瞑目,突然从破席中举起一双僵硬的白手,就在那一时刻,我脑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