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抚摸实在是太过惊悚了,整整一分钟时间我都没敢回过头去,眼睛死死盯住电视屏幕,手里端的一杯咖啡全都浇在了裤子上。
开始感觉热乎乎的,我还以为自己吓尿了,等大腿火烧火燎的疼起来,我终于暴怒了,咒骂着翻身跳起来,把杯子往背后用力摔去,结果我心爱的骨瓷杯和一块玻璃同归于尽,惹祸的窗帘却安然无事。
这件事我一直深以为耻,从来不跟任何人提起,不过有一次实在喝的太多了,大脑兴奋的无法控制,忍不住告诉了老痒。
那混蛋听完嘲笑了我足有一盏茶时间,最后才结结巴巴的总结说:“那个老……老……老吴啊,你那其……其实就跟尿……尿裤子差……差不多,多的。”
我没等他说完就有点不乐意了,学着他的口气反驳道:“那他娘的怎么能……能……能一样呢?那咖啡老子还没……没喝进去呢!”
老痒当时气得舌头都利索了,骂道:“你少在这给我扯里格儿楞,学我……学我说话也没用,喝没喝进去全一个样儿,反正你不都……都是吓失禁了吗?手失禁和鸡巴失禁有啥区……区别?不就是位置不……不同吗?”
我一听那些话当场就乐翻了,以后每次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发笑,老痒这狗日的说话虽然无厘头,但常常蕴含着哲理,和胖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和我从小玩到大,应该是结识胖子跟闷油瓶之前我最亲密的朋友了。
虽然在秦岭那小子曾经摆过我一道,利用我替他达成了心愿,我被搞得瘸腿烂胳臂的丢在野外,差点送了老命,他自己则成功抽身带着他老娘出国去了。
说起来我多少也有些恨他,可还是忍不住常常想起他,我总觉得那个帮我处理伤口,并且放在竹筏上的人应该就是老痒,这几年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过得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我心里开始没羞没臊地佩服起自己,当初看个恐怖电影吓成那样,现在和一具千年古尸亲密拥抱,竟然还能思绪连篇、离题万里,多少也算有些长进了吧?
这时候我三叔已经把绳索放下来了,看我仍在发呆,就提着绳头在我头顶轻轻敲了两下,我扬起脸看他,老头子拼命冲我打手势,示意我赶快抓住绳子往上爬。
我冲三叔点点头,拉紧绳子试了试结实程度,缓缓挪动身体,看是否能在不惊扰面前古尸的情况下悄悄离开。
那古尸好像已经和我发生了感情,不知道哪个部位紧紧扯住了我的衣服,我生怕激起尸变,不敢十分用力挣扎,只得慢慢转动身体寻找挂在一起的地方。
我刚才一路从上面滑下来,那根柱子因为过分摩擦已经变得通亮,看上去像根灯柱。柱身下面有个佛龛一般的凹洞,古尸就端然正坐在凹洞里面。
这是一位中年男性,头上戴一顶古怪的高帽子,穿着汉代流行的右衽长袍,标准的宽边大袖,中规中矩的盘膝而坐,双目半睁半闭,里面的眼珠似乎早已经凝固了。
说句老实话,这具古尸面容安详平和,看上去并不特别吓人,而且完全没有诈尸迹象,不过是一具防腐处理十分到位的死人而已。
它的面庞呈现出一种细腻的青灰色,一看就知道生前服食过铅或汞之类的丹药,肯定也是作为殉葬品留在这里的。
不过丫作为一只陪葬的粽子,居然可以这么温文尔雅,比时才那些穷凶极恶的水鬼要得体多了,倒让我情不自禁的有几分刮目相看。
古尸身体和地面接触的部分有些奇特,似乎已经长在了一起,周围伸出许多长条形的六面体,发出淡蓝色光晕,看上去很像是天然水晶。
我刚才掉下来碰断了不少根枝杈,或长或短的散落在地面上。
我有点好奇,随手拾起一根,那水晶似的石头一接触到我手指立刻开始发光,而且越来越亮,我惊讶的要命,心想发光的原来是这东西。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接触到人体会发光的石头,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正打算多捡一些带到上边去,忽听背后有人低声喝道:“赶快扔掉,那东西不能碰!”
我吓了一跳,立刻分辨出是闷油瓶的声音,急忙将石头扔回地上,谁知竟然甩不脱,那玩意好像沾在了我手上,我用力甩了两下才出手,感觉三个手指木木的,举到面前一看,手指上竟然已经开始生出同样的结晶。
我被这情景吓了一跳,正要回头问闷油瓶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快步抢到近前,伸手穿过我腋下用力往外猛拉。
只听咔哧一声,我的裤子被撕下来一大片,身体和古尸强行分开,定睛一看,沾在古尸身上的布片已经生出丝丝缕缕的结晶,恐怕再过一会儿连我本人也要长在上面了。
闷油瓶看上去有些紧张,拉住我转头就往回跑。我情不自禁的跟着他飞奔,每迈出一步鞋底和地面都有生根的感觉,这种奇怪的物质结晶极其迅速,只要稍一接触就会生长发芽。
现在我们俩周围全是这种会发光的柱子,每根柱子下面都坐着一个生满了晶体的古尸。我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个尸阵,任何来犯者只要进入这里站上几分钟,就会被古尸上这些漂亮的晶体包住,留在这永远都出不去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知道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石头。
跑回闷油瓶刚才选定的停身之处,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小花立在高处一小片青铜平台上,把绳子冲我们丢下来,闷油瓶立刻催促我爬上去,自己则一刻不停的倒动双脚,免得时间长了给粘在地上。
我也没必要和他这种专业人士客气,当即二话不说,抓住绳索迅速向上爬。闷油瓶在下面伸手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发现大腿和屁股凉嗖嗖的,有点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感觉。
爬上平台以后我立马回身去拉闷油瓶,他几乎被那些蓝色晶体给包围了。
那东西好像很擅长追逐移动的物体,我刚才站过的地方已经长出一片茂盛的小丛林,眼下只有我们脚下的青铜平台没有结晶,看来这玩意与金属是绝缘的。
我咬紧牙关闷住一口气,用尽全力把闷油瓶连人带绳子一块提了上来,他肩膀和胳膊肘上已经沾了好些小碎块,我连忙用小刀刮掉,那些晶体一落到平台上立刻就失去光泽,变得暗沉沉像段朽木一样。
这时候三叔也从穹顶的架子上叮叮当当的爬过来了,手脚麻利的像一头老蜘蛛,脚一沾地就问我下面是怎么回事。
我简单讲了几句,告诉他下面有许多会发光的水晶,而且长得极快,可以像食人树一样困住入侵者。
闷油瓶在一边轻声说:“那不是水晶,是一种尸虫,是殉葬者活着时吞下去的,尸虫不惧怕胃液,靠吸收人体的血肉为生,排出一种类似晶体的物质,所以宿主几天以后就会死去,而且绝对不会腐烂。
尸体钙化以后尸虫就渗透出来,继续吸收附近的养分,这种尸虫永远都不会死亡,没有食物就会自动休眠,平时像海里的珊瑚一样生长。”
三叔吸了口凉气骂道:“我靠,这敢情不是石头,倒是活物了,要是不知道的想弄几块拿回去卖钱,还不自己先叫它们给吃了。”
我想了想就问:“墓主在这里安排一个尸虫大阵,目的肯定是对付盗墓者,会不会这附近就是棺室?”
闷油瓶点点头,说:“你快点换条裤子,我们从另一条路进去。”
我现在身无长物,连背包都是闷油瓶的,里边倒是真有条备用长裤,只得老实不客气的拿来借用一下。这个小平台只有几尺面积,当众更衣虽然有点尴尬,想来总比一路都露着屁股要强。
我换裤子的时候,三叔和闷油瓶都转过脸去,看着洞里情景,只有小花贼兮兮的冲我直乐,拎着我的开裆裤不住咋舌。
三叔似乎想解释一下刚才在穹顶上发生的事,闷油瓶神色淡漠,根本就没兴趣知道缘由,我三叔刚一开口他就摇头制止了。
我有些悻悻然,感觉自己拖了他的后腿。闷油瓶似乎并没见怪,出发之前把我拉到他身边嘱咐说:“你一会儿紧点跟着我,别走的太远了。”
我点点头,心想这人倒还记得我容易招粽子,知道惦记我,总算老子没白疼你。谁知他接着又说:“一会我要用家伙的时候你沙棱一点,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