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原来是这个意思,不由得在肚里骂了一声:奶奶的,还当是你要照顾我,敢情拿老子当跟班了!没好气的回答道:“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全职保姆,老大有事吩咐我随叫随到!”
小花嘻嘻一笑,在旁边纠正我说:“按时下的称呼应该叫贴身奶爸才对。”
闷油瓶也不辩解,招呼我们跟他过去开门,转身之际我见他不经意的伸手抿了下嘴唇,把一抹笑容悄悄擦掉了。
我们眼下的停身之处是一方狭小的空中平台,上面浇了一层铜汁,周围有半人高的青铜围栏,是这个洞里唯一没有被尸虫结晶侵占的地方。
洞壁上有一扇青铜小门通向外面,当初的设计者一定是十分了解尸虫的厉害,也很清楚能够抵御它们的只有金属,所以在山洞半腰用青铜打造了这个特别出口,尸阵布置好以后匠人们应该就是从此处撤离的。
刚才闷油瓶也是觉得这里与其它地方不同,所以爬过来探查,结果真给他找到了出去的门路。
铜门从外表看是整扇浇铸而成的,上面有许多精美的纹饰,这种铸造方法俗称一块玉,比用铆钉拼接的不知要坚固多少倍。
三叔查看门轴的形态,说应该是往里开的,不过我们在门上却没发现把手或是门环,这样一来,如果铜门在外边上了锁,我们在里边根本无法打开。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又不能动用炸药,否则一个不留神,四个人就要随着铜门一起上天了。
虽说如此,我现在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有斗王在场掠阵,我这个所谓的老大完全可以退居二线了,于是回头请示闷油瓶该怎么办。
闷油瓶不声不响的把脸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又探出他那臭名昭著的发丘二指在门上几处地方轻叩,最后面无表情的说:“没事,撬开吧。”
我和小花现在是主要劳动力,两个人立马自觉的取出铁撬棍插进门缝,望着闷油瓶等他示下。
我三叔有点担心,忙问门内会不会有弓弩机关,闷油瓶摇摇头,示意让我们俩赶快动手。
出乎意料的是,铜门只是虚掩着的,我和小花没费多大力气,向外别了几下门就开了,里面是一条黑咕隆咚的小走廊。闷油瓶打亮探灯当先开路,我们三人随后鱼贯而入。
这条通道十分窄小,上下左右四面都是青铜打造的,墙壁上铸有大量突起的花饰和铭文。我在黑暗中看不清细节,只能一边走一边伸手轻轻摩挲,暗自琢磨这些文字到底记述了什么,藏在如此隐秘之处,应该不会是只为了作为装饰吧。
走出去没多远,前面就传来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虽然我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还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反胃。
小花伸手捏住鼻孔,囔囔地问什么东西这么臭,我说:“好像是下水道的味儿,咱们不会走错地儿了吧?”
三叔抽了几下鼻子说:“不对,我看这是尸臭!大家伙都小心着点儿,没准前边又有什么古怪。”
闷油瓶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快步走到通道口上站定,低头望着下面。
我们跟过去一看,发现眼前又是一个山洞,十多米开外就是地宫的两扇大门,不幸的是洞底是个大水潭,根本就没有通向对面的路。
水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绿苔,我蹲下去搅动几下,几乎像固态般粘稠,上面浮着各种生物的尸骨,水色几乎完全是黑的,臭气不断从里面散发出来,熏得我几欲作呕。
三叔在岸边捡了块石头用力抛下去,竟然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咕嘟一声就沉底了。
闷油瓶和我三叔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同时摇了摇头。
我明白他俩的意思,这样一潭死水根本无法游到对岸,人下去恐怕就跟那块石头一样沉底了,怪不得造墓者连门都不屑于锁,原来是有这样一道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
解语花擅长轻功,这时掏出飞抓开始打量对面洞壁,说要先过去看看,能不能替大伙开一条道出来。
三叔有些顾虑,急忙摆手叫他等等,转头问闷油瓶这主意是否可行。闷油瓶再次摇头说:“这里的山壁人工打磨过,太光滑了,飞抓咬不住的。”
小花也知道闷油瓶说的没错,搓着手原地转圈想主意,一面又后悔没有把岩钉射枪带进来。
我问闷油瓶道:“你一定有法子,对不对?”闷油瓶还没开口,小花就笑起来,斥责我说:“你可真不愧是天真无邪!这种情况下他能有什么法子?除非长翅膀飞过去。”
闷油瓶没理会小花,唔了一声道:“法子是有,不过需要你帮忙。”
三叔和小花都有点奇怪,忙问怎么回事。闷油瓶拉着我回到小走廊,拿探灯照着壁上的文字让我看,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他像老师考量小学生一般问道:“那你说说看。”
我一听就乐了,问他:“你是不是也拿我当小天真了?老子可是靠假造拓片起家的,钟鼎文我能不认识?”
三叔最清楚我的老底,在旁边嘿嘿直笑,说道:“小哥问你肯定有他的目的,你小子拽个什么劲儿,赶紧说!”
既然老头子发话了,我只好把脑子里那点家底折腾出来,一边整理头绪一边说道:“这个钟鼎文又叫籀文、古籀,其实就是咱们平常说的大篆。因为它通常都是铸刻在青铜器之类的金属表面上,所以也叫金文。金文铸刻的时候有两种形态,凹进去的阴文叫款,凸出来的阳文叫识,合称为“钟鼎款识”。”
说到这里,我稍微停顿一会儿,用眼睛瞟了瞟三叔和闷油瓶,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两个人都没做声,三叔捻着下巴上冒出来的短胡茬,微微点了点头,闷油瓶则用眼神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又接着道:“咱们平时能接触到的钟鼎文大多是拓本的复印件,要是想看真正的钟鼎文,可以到博物馆去参观司母戊鼎或者毛公鼎,那上面都是原汁原味的钟鼎文。”啰嗦完这一大堆,我就定睛看着闷油瓶,等他发表意见。
闷油瓶欣然点头,又问我:“你既然识得钟鼎文,应该能懂得墙上面这些字的意思吧?快点把它们翻译出来,我需要用。”
我说:“大哥,这也太难为人了吧?你自己也是干这个的,你还不知道?这种文字早已经死了。考古界至今掌握的不过才有三千零五个字,可以确定读音和含义的只有一千八百零四个字,还不一定全是准确的,你让我拿什么翻译?古代文字认识是一回事,想读懂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还认识你呢,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肚子里都想些什么!”
小花一直很认真的听我们俩说话,这时不失时机的咳嗽一声,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表示他已经听懂我的吐槽了。
闷油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你试着辨认一下,这上面记载了开启吊桥的方法,如果你能正确解读,我们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我在明堂里曾经听他提过需要带上我,帮忙破解一道文字机关,当时还以为那些话是用来搪塞齐羽的,没想到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感觉自己忽然成了重要人物,既然肩负使命,只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接过探灯走到墙边查看。
细看之下我才发现,原来墙壁并不是整张的铜板,而是由许多精工铸造的长方形小块拼接而成,每块铜板周围都饰有细密的云雷纹,中间用阳刻的方法铸着铭文或是图形,文字看上去很简捷,通常只是几个短句,最多十几个字到二十多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