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多少有些紧张,张家老大立刻打开警笛喇叭,示意旁边的车队让路,同时明显加快速度,想从包围圈里冲出去;老二弯腰捡起放在车里的铁撬棍,掂在手中跃跃欲试。
跟踪的车辆对警笛声毫无反应,若无其事的变化成雁翅队形,像个箭头一样挡在我们正前方路面上。
老大骂了一句,一脚油门直踩到底,吉普车‘哞’的一声,像公牛般朝左前方最近的一辆车屁股上顶去。
那车急忙向旁滑开,车中人条件反射的大声鸣笛,伸手向我们竖起中指。
车队随即变换队形,包围圈再次合拢,气势汹汹的簇拥在我们周围,开始对吉普车进行骚扰。
我们被困在当中变得束手束脚,向外突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老二大怒,摇开车窗,操一口地道的东北话骂道:“×你妈的,有种就动点真格的,老跟你爷爷耍什么把戏?都他妈猴子变的咋地?”
隔壁车里有人骂了几句京片子,紧接着一颗弹丸‘嗖’的射过来,老二一把抓住甩回去,等两车离的近了,手中撬棍直通通向对方车窗捣去,只听稀里哗啦一阵脆响,车中人惨叫起来,紧接着骂的更凶了。
这时又有两台车一左一右挤上来,从两侧同时夹住吉普车,一下一下的噌上来,漆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蹿出大片火花。
老大喃喃咒骂,迅速摆脱那两台车的骚扰,刚刚转过弯道,就看见前面路上横着一辆重装卡车,吉普车无路可走,只得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车子刚刚停稳,老大就甩掉上衣,露出一身瓦棱般的腱子肉,抄起另一根撬棍对他弟弟说:“你过来开车,留神看好这俩人,我到外边替你开路。”
我来不及阻止,那小子已经一个箭步蹿出车外,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最前面一个人已经被他撂倒了。
其他人见状呼啦一下将他围住,棍棒砍刀一齐招呼上来,老大奋勇还击,双方顿时打成一团。
这时对方的车已经全部追上来,越来越多的人都拿着家伙冲上前帮忙,吉普车边上也聚了一堆人,老二面无惧色,跳下去将车门锁好,双手握紧撬棍,背靠车身准备搏斗。
我担心事情闹大,急忙扑到车窗前大叫,让那些人先别动手,把头领找来说话。
这里离京城很近,我估计这队人马极有可能是闷油瓶就近调了解语花的手下过来救我,如果自家内斗起来伤了人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后果更加难以收拾。
正巧这时后面一辆大红跑车风驰电掣赶了上来,我一眼认出是小花的座驾,连忙用肩膀猛撞车门,叫张家二小子通知他哥哥,来的都是自己人。
跑车开到近前,小花意气风发的从上面下来,一见好几个手下被打倒了,面色立刻阴沉起来。
张家哥俩这时也退回到吉普车前,把我从车里放出来,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小花看我五花大绑的狼狈样,忍不住咧嘴一笑。
我急忙替双方介绍,随后又解释刚才的误会,希望大家有事能和平解决,又问是不是闷油瓶叫他来的。
解语花点头道:“没错,小哥说他两个侄子劫了你准备带回东北,让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你周全。”转脸对那哥俩说:“你们走吧,把小吴留下,大家一场误会,打伤的人我就不计较了。”
老二冷笑一声说:“门儿都没有,人必须带走,你有种就连我们哥俩一起留下。”
小花眉梢轻轻一挑,抬手准备下令攻击。
我一看不好,赶紧大声说:“你们不要打,我已经想好了,我愿意跟他们去东北做人质,反正也没多大危险,这哥俩不过是想给他伯父娶媳妇,你转告小哥,让他办完事回老家一趟就行了。”
小花啧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没危险老闷会动这么大干戈!他现在人在长沙,三天时间未必赶得及,你知道不知道那冰谷是怎么回事?”
我说:“知道,只要小哥答应回家,我可以劝他们宽限几天,也不一定非得立马冻成冰棍;大家要是在高速路上动手,不出半小时官府就得来人,到时候给人家一窝端了更不值得。”
小花叹口气说:“也好,你愿意做佛爷我也没意见,等下就按你的话向老大如实禀告了。”回过脸看着张家哥俩告诫道:“你们最好别亏待了小吴,他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伯父未必肯善罢甘休,别忘了你老爸在他手上呢。”
老二一听狠狠啐了一口,老大忙抬手制止,朝解语花一抱拳,使个眼色让他兄弟扶我上车。
小花向手下做个放行的手势,那群伙计纷纷把路让开,我只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吉普车就呼啸一声开走了。
告别了解语花,吉普车继续上路,老二笑着问我:“吴叔,你不让双方动手,宁愿跟我们回去,这风格也太高尚了,是不是觉着我们哥俩不会当真送你下冰谷?”
我说:“老子没那么幼稚,你哥俩这么驴性,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我和你们家老的是朋友,作为长辈,不希望你们这俩祖国花朵出什么意外。”
那小子听我卖老,当即呵呵一笑说:“吴叔这么讲义气,我们也不能亏待你,回头万不得已真送你下冰谷,小侄一定给你穿件厚棉袄,让你在下面多挺一会儿。”
我听了心里暗骂,也不多跟他废话,索性倒在后座闭目养神。
张家哥俩时才差点吃亏,这会儿加倍小心,吉普车开得像飞起来一样,只想尽早脱离解语花的地盘,免得再生事端。
车子刚刚接近山海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竟然有辆摩托车开到高速路上来了。
那车听声音就知道是改装过的,发动机和排气管吼得惊心动魄,只一眨眼功夫就追上来了;车手是个年轻男子,一袭黑衣不戴头盔,长发吹得向后狂舞,白净的脸上架了一副墨镜。
张家老大向后视镜望了一眼,啐出口黏痰骂道:“他娘的,是哪个孙子这么装B……”还是老二比较精明,打断他哥话头说道:“别骂了,第二路追兵到啦,这人百分之百是我大爷派来收拾咱们的。”
老大有点意外,看我一眼问道:“你认识这小子吗?”
我知道早晚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那是你大伯的徒弟,道上朋友都叫他黑瞎子,我看咱们还是停下车,问问他这么远追过来有什么事。”
老二贼兮兮笑道:“还能有啥事?救你呗!看来俺大爷还真挺稀罕你,接连派出两路救兵。”
我说:“你少拿我老人家开心,这瞎子比刚才那位花爷脾气好,咱们可以和他聊聊,没准你大爷已经答应娶亲了,派徒弟来跟你们交涉的。”
说话之间,黑眼镜驾着摩托车已经赶上来了,笑嘻嘻向吉普车挥手,示意我们停车。
老二假装看不见,不但没停,反而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黑眼镜恰巧放慢了速度,瞬间被拉下十多米远,当下也不生气,抖手甩出一根长索,秃噜一声勾住吉普车后视镜,不即不离縋在后面。
老二有点不忿,再次加快车速,拖着长索用力一挣,嘣的一声,后视镜竟然给扯掉了,叽里咕噜滚落在马路上,摔得粉碎。
黑眼镜幸灾乐祸的打个呼哨,加足马力从旁边飞驰而过,在前方十几米处急踩刹车,轮胎发出尖利的摩擦声,摩托车一个漂移横在了路中间,幸亏老二手疾眼快,不然直接就给黑眼镜亲上了。
吉普车刚一停稳,兄弟俩立刻双双下车严阵以待;黑眼镜笑的山花烂漫,先正一正镜框,随后抬腿下了摩托,迈着他标准的李小龙步子,一摇一摆向车前走来,还不忘对我扬手打个招呼。
张家兄弟对瞎子还算客气,三个人互相见过礼,老大问道:“听说你是我伯父的徒弟?”见他点头,便又问:“他让你来有什么话说?”
黑眼镜沉吟一下说道:“我师父正在忙一件重要公干,三天时间恐怕脱不开身,他答应一定会给你们父亲一个交代,希望你们兄弟俩不要把别人扯进家务事当中,放了吴邪,由我送他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