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后面一边爬一边训斥他说:“你小子给我严肃点儿,不许嬉皮笑脸的,我现在要跟你谈谈正事,你下个月就回终极了,打算怎么安置新娶的嫂子?”
闷油瓶泰然道:“不干我的事,是你和她拜的天地。”
我一听差点从房梁上滚下去,闷油瓶急忙伸手拉住我,像塞麻包一样推进夹壁墙之间的缝隙,让我顺着里面的梯子向下爬。
他自己也紧跟着溜下来,摸摸索索打开一面翻板,让我进去以后往左拐穿出小洞,沿着最宽的一条地道走,很快就能追上撤退的队伍。
我知道他要回上面,当即一把薅住他脖领质问道:“你丫刚才什么意思?我可是替你拜的天地,是你弟弟和七个长老求我帮忙的;老子为你结婚花了八万多,你可不能拿婚姻大事当儿戏。”
闷油瓶轻轻推开我说:“这事回头再聊,外面已经动上手了,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说着转身钻回小洞,抓住那道梯子便往上爬。
我气急败坏,扑上去握住他脚踝用力一扯,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回来,话没说清楚想往哪儿跑!”
闷油瓶没料到我会去拉他,顿时一脚踏空,仰面从梯子上翻了下来,整个人砸在我怀里,我被他撞了个筋斗,两个人同时滚倒在地。
我也是急中生智,就势双手合抱将他胳膊锁住,闷油瓶似乎有些恼火,肩膀在我下巴上重重撞了一记,随即腰背用力想挣开束缚。
我没提防他会来这手,差点连舌头都咬下来了,恼怒之下生出一股蛮力,像练柔道一般使劲将他翻在下面,用全身重量死死压住。
闷油瓶在下面用力扭动,我知道他想使鲤鱼打挺摆脱,急忙勾住他小腿,两个人像拧麻花般缠在一起。
他见我不肯松手,就曲臂用肘锤狠撞我腰眼,我忍痛按住他不放,咬着牙骂道:“爷爷个龟毛棒槌的,你骗我装新娘跟一个大姑娘拜堂,现在还敢打人,不结婚就快把老子的钱还回来!”
闷油瓶有点无奈,只得说道:“你别闹了,我现在哪有钱?”
我学着电影里的反派狂笑几声,刚说了句:“没钱就拿你自己抵债……”那小子忽然从根本不可能的方位翻出一只手,扳住我左侧肩关节使劲一扭,我猝不及防,疼得杀猪一般大叫起来。
趁这机会闷油瓶立即甩开我脚底抹油,我知道再抓住他的可能性不大,索性不去费力气跟他纠缠,自顾躺在地上喘气,思量着回头怎么收拾这坏小子。
闷油瓶走了几步见我没起来追他,倒有些不放心了,停步问道:“你不要紧吧?”
我本来没想耍熊,听他这么问忽然心生一计,立刻闭上眼睛装死。
那小子等了一会见我仍旧不动,就走回来查看,我趁他俯身的功夫一个头锤甩去,脑门碰脑门发出砰的一声,闷油瓶被我顶了个趔趄。
我心里恨得要命,跳起来一记右勾拳朝他下巴上猛击,那家伙见我来势汹汹,托住我的手往旁边一带,趁我招数使老,在我肩头上轻轻推了一掌。
这一推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我立马失去平衡,随着他的掌力向斜下里冲过去,亲亲热热的一头撞在洞壁上。
幸好地道里的土层还不算太硬,我半个脑壳一下钻进墙里,撞得眼前金星乱舞,像慢动作一样顺着洞壁滑下来,仰面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闷油瓶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弯腰凑过来,饶有兴趣的冲我打量一会,忽然抿起嘴乐了。
我晕乎乎的望着那张笑脸,突然间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闷油瓶虽然偶尔也会被我或是胖子逗笑一下,那几乎都是若有若无的惊鸿一瞥,我从未见他笑得如此阳光灿烂,而且颇有些女性的妩媚味道。
我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闷油瓶,难道刚才在洞房里跟我调情的竟然是那位假新郎?这个念头顿时让我脖子根都发凉了,我努力瞪大眼睛要看清他的容貌,张嘴想问你到底是谁?无奈全身各处都暂时不受中枢神经控制,干嘎巴嘴却说不出话来。
微笑的闷油瓶这时伸手拍拍我的脸,忽然用女性的声音说:“你先在这儿躺着吧,反正外面也挺危险的,等汪家的事料理完了我让表哥来接你。”
我听了脑袋顿时嗡的一响,立刻就想爬起来挖个盗洞钻进去。
刚才满以为是跟闷油瓶在一起,所以尽讲些平时开玩笑的胡言乱语,谁知道对着的竟然是他表妹,眼巴巴看着她转身离去,心里绝望得只想放声狂叫,肚子里不住问候闷油瓶的大爷,心说你平白无故让我装什么新娘,老子连谁是新郎都搞不清,这下子糗可出大了。
我大概还没撞到轻微脑震荡的程度,在地上躺了没多久就慢慢缓过来了,爬起身舒展一下四肢,除了头有点晕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我站在着地道里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按理说追赶撤退的人马是最安全的,上面正在进行大规模两族械斗,完全是冷兵器时代的角逐,危险可能来自四面八方,更何况还有二口女和禁婆夹杂其间?就凭我手无寸铁外加三脚猫的功夫,现在上去差不多等于找死,不过自动划归老弱病残一组也实在有点不甘心。
而且我刚才还替闷油瓶惹了乱子,总得知会他一声,要不回头新娘子查问起来,为什么有个变态男和他拉拉扯扯,还自称是他大老婆,那小子一定张口结舌。
想到这儿干脆一咬牙钻回小洞,打开翻板顺着梯子往上爬,刚回到新房的棚顶上,就听见下头忽然传来一声非常细微,但却格外清悠的锣响。
我有点纳闷,暗想这里不是新房吗,怎么会有人在下面敲锣?随即想起老张媳妇那天讲的二口女传说,汪家是用湘西赶尸人的方法控制那些女怪的,莫非我听到的不是普通锣声,竟然是阴锣!
这个念头令我心脏狂跳起来,不由自主的兴奋异常,急忙快爬了几步来到天棚入口,轻轻掀开一条窄缝往下看,洞房里的情景让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天听张大嫂讲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根据她的描述自动自觉脑补了一群生着两张巨口,并且布满獠牙的凶暴女人形象,万没想到活生生的二口女和我臆想中的差别竟然如此巨大。
此刻,我藏身的洞口下方就有一个二口女正在蠕蠕爬动,惨白的酮体几乎是赤裸的,手足弯曲盘绕的程度完全超乎我的想像,一大缕头发黏嗒嗒的沾在后背上,有些变形的头部转来转去,似乎正在监视前方某个目标。
我不由自主的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尽量屏声静气把洞口的石膏板开大一点,想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想眼前猛然黑影疾晃,一大蓬湿头发迅雷不及掩耳缠绕上来,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扑通一声落在地面上。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缠住我脖子的黑头发就呼的一下缩了回去,像有生命一般嗖的直竖起来,发根下面雪白的脖子上一张大口无声的张开,上下两排尖牙令我不寒而栗,更吓人的是,一根布满味蕾的紫红色肉柱已经伸出口外,灵蛇一般蜿蜒曲折的向我面前游动过来。
老苗的鸡爪手虽然已经能用了,大脑却仍是一片混沌初开景象,正在努力调整,感谢朋友们对俺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