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不好吧?”
郭嘉神色稍稍迟疑之后,十分真诚地说道:“在下此行还有两名随从,此刻他们就在楼下大堂,此外还有一些行李和三匹马。若是都要麻烦文昌兄,小弟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因此就不劳烦仁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与奉孝一见投缘,今夜一定要好好叙谈一番,住在一起岂不更方便!”李利一边说着话,一边凑到郭嘉身旁,起身之时,他摆手示意李玄上酒。
只见李玄当即身旁的包袱中拿出一小坛密封的美酒,揭开红绸,给桌上的酒盏依次斟满。
“咦!这酒真香,好像不是中原各州所出的美酒,而是去年秋天雍州酒泉郡所出的酒泉百年佳酿!”郭嘉不愧是嗜酒如命之人,闻到酒香,便知美酒的出处。
李利闻言笑道:“奉孝不愧是好酒之人,只闻酒香便知出产之地,今夜我就用五金一坛的酒泉佳酿招待奉孝!要不是你刚才那番话,我和表兄二人,还有客栈中的一众族人,还看不清李利的真面目。原来还打算前去投奔他呢,现在听了奉孝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要是投奔李利,那就是所托非人,抱憾终生啊!”
“好,文昌兄盛情相邀,小弟就却之不恭了!”闻听李利之言,郭嘉当即欣然应允,接声说道:“不过文昌兄刚才所言小弟却不敢苟同。西凉李利虽然行事奸诈,又面临朝堂隐患,但他却不失为当世枭雄,至少他眼下是天下诸侯之中实力最强大的霸主。更何况,而今天子年幼,要想长大成人至少还需两三年时间。而两三年之内天下大势会走向何处,谁也无法预料。因此,西凉虽有隐患,短期之内却是风平浪静,不会出现动荡的局面。等到两年之后,李利会不会采取新举措,犹未可知啊!”
“呵呵呵!”李利笑声说道:“奉孝谈吐不凡,见识过人,对西凉李利的一番论述更是入木三分,实令我大为钦佩!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奉孝既是颍川人,为何会出现冀州啊?莫非奉孝也与我一样,前来游历一番?”说罢话后,李利举起酒盏示意郭嘉同饮。
郭嘉早已忍耐不住酒泉佳酿的馥郁酒香了,当即举杯一饮而尽:“好酒。酒泉百年佳酿之名实至名归!”
语气稍顿之后,郭嘉叹息道:“哎。不怕文昌兄笑话。小弟刚从袁绍军中出来,此次便是要返回颍川家中闭门读书!”
“哦?”李利神情诧异地惊愕一声,追问道:“既然奉孝此前在袁绍麾下效力,那为何要离开呢?莫非袁绍不识奉孝之才,委屈了贤弟?”
郭嘉闻言摇头说道:“去岁六月,袁绍便领军进剿黑山贼众。大战月余,终于扑灭了黑山于毒所部数万黄巾贼。然而,他却没有继续扩大战果,而是见好就收。撤兵返回邺城;如此便给黑山贼留下喘息之机,遗祸无穷。就在一个月前,他再次领兵前来常山剿灭黑山张燕所部,双方各有胜负,久战无果,如今战况陷入胶着相持阶段。
去年我曾向他谏言,劝他一鼓作气剿灭黑山贼寇,当时他满口答应,事后便抛之脑后,置若罔闻。今年再战黑山贼,我又劝谏他不用亲自领兵前来,只需效仿西凉李利巩固西凉边境一般,派遣一上将领兵前来,足以震慑黑山宵小,使其不敢来犯。结果他还是不听,执意兴师动众地亲自领兵前来;而今战局胶着,我劝谏他可以与黑山贼首张燕言和,或者派使者前去招降;没想到他非但不听我言,反而迁怒于我。如此昏聩之人,我实在是不堪受辱,于是辞官离去,返回颍川老家读书,待来日再择明主!”
说罢话后,郭嘉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随之自饮自酌。几盏酒下肚,他脸上仍旧浮现着心忿难平之色,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对自己的前途与未来十分忧虑,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听闻颍川氏族名士大多前往兖州投奔曹操,不知奉孝为何不去?”再次陪郭嘉饮罢一盏酒,李利轻声问道。
郭嘉神情微动,随即怅然若失地说道:“早年黄巾动乱之时,颍川氏族大多受过曹操的恩惠,是以对其观感甚佳,愿意投奔于他。又因曹操同样是出身门阀,代表氏族势力,因此颍川氏族子弟纷纷选择投效袁绍和曹操,其中荀家更是兵分两路,两头下注,生怕家族利益受损。我郭嘉与他们不同,彼此虽为同窗好友,却家道中落,出身寒微,更不曾受过曹操恩惠。此前我之所以投奔袁绍,还是族兄郭图执意举荐,我推却不掉,不得已而为之。不承想确是明珠暗投,袁绍其人虽是四世三公,却是徒有虚名,根本不足以成大事。”
或许是因为心情忧郁,又饮了很多酒的缘故,说起自身能力之时,郭嘉显得颇为自负。
李利微微颔首,陪着郭嘉一盏一盏地饮酒,其间他示意李玄先行离去,把楼下郭嘉的两名随从安顿一下。
“奉孝此番辞官回家,只怕有些不妥,如今天下纷乱,烽烟四起,贤弟安能静下心来闭门读书?何况贤弟既已入世,就说明贤弟早已完成学业,胸怀壮志,腹藏韬略;如今颓然回去,心绪不畅,并非上上之策。以为兄之见,贤弟不如随我一起游历一番,既能放松心神,又能增长阅历见闻。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不知奉孝意下如何?”李利一边与郭嘉对饮,一边轻声提议道。
“呃?”郭嘉半醺之中抬眼看着李利,颇为意动地说道:“文昌兄所言不错。只是家母身体孱弱,身边又无人照料,小弟心中甚为挂念。唉,兄长盛情,小弟虽有心同往,无奈俗事牵绊。无法成行,如之奈何!”
“呵呵呵!奉孝既然也有此念,照料令慈之事便交由为兄来安排。明天我便派人将令慈接到为兄府中,由贱内亲自照顾,半个月内便可办妥。不过奉孝还需手书一封,以免令慈牵挂,如此以来,贤弟便再无牵挂,可以和为兄一同游历天下了!”李利笑声说道。
“这、、、、、、”郭嘉神情惊愕地注视着李利,眼神极为犀利。既而低头沉思,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于文昌兄来说,似乎世间很多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不知小弟能为兄长做些什么?我想兄长如此慷慨地帮助小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草率之举,因为兄长看起来并不像轻率之人!”
听到郭嘉的话后。李利欣然而笑。颔首说道:“贤弟所言不错。为兄没有济急天下的财力,断然不会逢人便慷慨解囊。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眼下我只有一事相求,便是邀请贤弟与我一起走完接下来几个月的游历之旅。至于往后嘛,贤弟去留随意,为兄绝不强人所难!”
“看来小弟没有理由拒绝文昌兄的好意了。”郭嘉沉吟一声。既而欣然点头说道:“左右无事,小弟便随兄长走一遭,顺便长长见识!”
其实郭嘉此话说的言不由衷,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看来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除了答应你文昌兄之外,再无它法。”不过事实虽然是这样,却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因为双方都是聪明人,把话说得太透,往后如何相处呢?
“呵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来,贤弟,再饮一盏!”不管郭嘉心里怎么想,李利却是开怀大笑地举起酒盏,显得十分高兴,俨然是眉开眼笑,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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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几盏灯笼随风摇晃,昏黄灯火点缀着渐渐沉寂的小巷。
醉仙酒肆。
夜已深沉,大堂已是人去楼空,酒馆却仍未歇业,楼上还有两桌客人尚未离去。
“公子饮醉了,妾身扶你回客栈吧。”
楼上,临窗前,甄氏带着四个女儿移步到李利身旁,柔声说道。
“嗝———!”
醉眼朦胧的李利闻声抬头,尚未说话便是一个酒嗝,视线愈发模糊。随即他起身凑到甄氏面前,睁大眼睛左看右看,浓浓的酒气混杂着男人粗重的鼻息喷到甄氏白皙粉红的脸颊上,致使甄氏俏脸绯红,不由得后退半步,侧身撇头不敢正视李利。
“哦,原来是甄夫人,不是云萝!夫人且先回去,不用管我们,今天我要和奉孝贤弟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看清楚甄氏的容貌后,李利满脸酡红,神情似是清醒了一些,摆手招呼甄氏自行离去,随即身体一软,又坐下继续喝酒。而他身旁的郭嘉同样喝得脸红脖子粗,伏在桌子上,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甄氏母女,眼底不时闪现出一抹精光。
“既如此,妾身先行告退,公子少喝点,身体要紧。”
眼见李利和唤作奉孝的书生已经喝了三坛酒,甄氏有心劝说李利不能再喝了,却碍于女性颜面,顾忌交浅言深,因此不便多言。随之她只能神色无奈地摇摇头,向李利和郭嘉微微欠身施礼,既而带着四个女儿缓缓走向楼梯。
“嫂夫人姿容绝美,婀娜多姿,温柔体贴,文昌兄好、好福气呀!”甄氏母女五人刚一走开,郭嘉便舌头画圈地开口说话了。
李利愕然惊声:“呃,贤弟何出此言?”
郭嘉仰头喝干一盏酒,毫无书生矜持地大声道:“嫂夫人虽然看起来年龄比你稍大一点,却生得花容月貌,身姿丰腴,风情妩媚。兄长既有此等如玉娇妻,何不趁早回去安寝,岂能让嫂夫人独守空房。岂不闻:男女之乐乃世间至乐也?兄长不用陪我饮酒,尽管离去,小弟绝不介意。哈哈哈!”
“嫂夫人,如玉娇妻?”李利惊愕地沉吟自语,当即摇晃着胀痛的脑袋,神情茫然地嚷嚷道:“何来娇妻嫂夫人?我家中虽有娇妻美妾,却远在凉州,不在这里呀!”
“呃,不在这里!”郭嘉诧异地问道:“刚刚过去的那位美妇莫非不是兄长妻室?”
“哈哈哈!”李利失声大笑道:“原来贤弟说的是甄氏啊!她不是我夫人,而是中山甄家当代家主,一个守寡多年的大富婆。她确是妩媚动人,只是美则美矣,可惜早为人妇,已为人妻,相逢恨晚哪!哈哈哈,你郭奉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浮一大白!来,贤弟,再干一杯”
“砰———嗞!”两支酒盏凌空一碰,两人又是一盏酒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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