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训站在门口没有动,他见那女人的床铺距离门口有七八米远,而那女人对自己的冒然来访丝毫没有反应,他甚至有些怀疑那女人是否是个假人,可当他看到她抱孩子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才确定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火炉内的火焰噼啪作响,阵阵红光映得屋内忽明忽暗,更加增添了一种诡异的色彩。
“你是谁?那孩子是谁的?”李承训不敢冒然近身,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局,却不知道该如何设防。
那女人蒙着面纱,只留着一双精光闪动的桃花眼在外,她并未答话,瞟了李承训一眼之后,便从身下拿出一根长针来,对着那孩子的屁股就是一下。
“啊!”女孩惨呼回荡在房间内,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住手!”李承训暴怒了,他顾不得会有何种危险,一个“豹形”冲了过去,可行至大厅中间,突觉脚下一空,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一个“猿攀”借脚下机关木板离身之际,纵身上跃。
与此同时,那女人身形甫动,竟用那孩子做武器,向李承训掷去,同时伸出两手成勾,直奔他的肩头两侧锁骨。
李承训的身子正在陷阱上方,而那孩子已至近前,若不去接住,孩子势必要跌入陷阱之中,可若救孩子,他便无法防护自身,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了,他只能舍其一头。
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救人,用单臂接住了孩子,“怎么?不是小公主?”,来不及细想,他另一只手掌已然抵出,试图凭借自己的千斤神力,逼退对方。
但事实是,对方真的太快了,转瞬间,那女人已绕至他的身后,双掌勾住李承训的双肩锁骨,“下去吧!”
李承训只听得“咯咯”两声脆响,便觉得颈间一痛,随即身子一沉,向那机关内坠去。
“糟了!”他感觉双臂突然间软绵无力,见那孩子正僵直地从他手中滑落,忙凭借自己最后一丝感觉,使双手交叉横于胸前,算把那孩子拦在怀内。
双脚踏实,李承训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心处传来,直冲顶门,“嗯!”的一声闷哼,疼的晕了过去,他没有内功护持,如何忍受得住这般的锥心疼痛?这机关地道中,竟然全部是倒放着的尖锥,还好都不是很长,仅够刺穿脚面的。
此时,有两人从旁蹿出,扶住了他的身体,使他不至于跌倒。
“犬上君,快接住那孩子!”犬上布仁扶着李承训见那女孩正向下坠落,连忙出言警示。
犬上布仁抬起一脚把那女孩踢出尖锥区域,“理她作甚,快走!”
安倍竟事毕竟是商人,只看重利益而不愿做亏本买卖,此刻见这女孩虽已无甚大用处,可毕竟还是活的,四肢健全,若是拿出去卖,不比男孩,却也能卖上几个钱。
女孩也就三四岁大小,虽然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她始终睁着大眼睛,看着发生在自己周遭的一切,也不知道恐惧,或者说是经历了太多的恐怖,而已不知恐怖是什么了。
疼痛令李承训晕厥过去,但随之而来的一阵湿凉又令他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臂似乎已不存在,所有的知觉都在那好似烧灼一般疼痛的双脚,这种钻心之痛,犹如海lang般阵阵涌入他的大脑皮层,刺激得他身上的汗水,一层一层的涌出。
李承训经过这几年的生死历练,养成了一股狠劲,还有一种逆境图存的韧劲,他发现自己被摆在墙边,上身倚在墙上,正好可以看清屋内的状况。
他舍命救下的小姑娘,蜷缩在他的身旁,显然她的穴道已被解开,因为恐惧,正紧紧的抱在自己腰间,而旁边一左一右站着犬上布仁和安倍竟事这两个家伙,他们好似专门负责移动他的。
三米开外,与他对面而立的正是那个阴狠的蒙面女人,她似乎正在等待自己醒来,而这人身后还有数名身着黑衣的蒙面大汉,手中兵器各异。
最令他感到揪心的是,他看到德贵正跪在那女人脚下,抖如筛糠,而小英子则是趴在德贵身边,生死不明。
“安倍君,犬上君,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朋友啊!”李承训回想自己被俘的整个经过,他有些疑惑,到底是对方见自己跟踪而至,临时机变采取的行动。还是早就有预谋,通过安倍和犬上,故意引自己入彀。若是后者,那便太可怕了。
安倍竟事和犬上布仁全都保持了沉闷,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很显然,他们都从属于那个女人。
李承训明白了,那个女人便是那个神秘人,“这位姑娘,为何陷害我!”
神秘女人冷声道:“我也不废话,说,你从贾维手中夺走的宝图在哪?”
“贾维?”李承训万没料到,会在这儿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思量: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宝图的事情?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一张假图,那她是什么人?为何倭国人会听她的?
“贾维给我的是一张假图,小英子可以作证!”李承训实话实说,他感觉最好还是不要惹怒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那女人冷笑数声,“贾维不会骗我,他说图被你抢去,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这句话又使李承训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惧,竟不觉得脚疼了,“我命在你手里,才是不会骗你,而是贾维在骗你。”
那女人“呵呵”的笑出声来,“大雄,去把那个小杂种的头给我砍下来!”她手指轻轻点向德贵。
“扑哧”一声,德贵屎尿齐流,不住的叩头,“奶奶饶命,饶命啊,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他声音已然走样变形。
“嗨!”那个叫大雄的拎着他的鬼头刀,立即向德贵走去。
“他是个太监,那图与他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李承训连忙出言喝止。
可那大雄根本不搭理他,来到德贵身后,抡起鬼头大刀,向德贵脖颈处砍去。
李承训双臂双脚都无法移动,连忙一个侧身,挡住身旁正张着一双大眼睛向外观看的小姑娘。
“你!”李承训气急,却是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德贵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李承训的脚边,仍自睁着满是惊恐地大眼睛,而他的身子,兀自跪立着,鲜血喷射而出,溅射得四处都是,使屋子内诡秘的气氛中,透着血腥的杀戮气息。
“你说是不说。”那女人的声音变得柔美异常,似乎她便是那嗜血的野兽,饱餐过后,而显得精力旺盛。
“贾维真的,没有给我图,即便你把咱们全杀了,也是无用!”李承训有些急了,声音高亢,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德贵为人小气、势力,而且还是皇帝专门派来监视他行动的,可也是李承训身陷皇宫,历经人生低谷时期,在他身边唯一服侍他的人,自然对他生出了些许情义。再说德贵虽无功劳,也有苦劳,也算是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差头,如今就这么去了,如何不令他感伤?
“小泉,去把小英子给我弄醒!”那女人不紧不慢的回身,坐到了床边,吩咐道。
那个叫小泉的蒙面人应了一声,便回身出去打了一桶井水,回到小英子身旁,兜头淋了下去。
“呀!”小英子被惊醒,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站了起来。
“我让你站了吗?”
那女人笑嘻嘻的话音刚落,大雄便横过鬼头刀的刀背朝着小英子腿弯处砸去。
“哎呀!”小英子咯噔一下跪倒,摔得膝盖骨生疼。
“大雄,把刀放在他的脖子后面,我只再问李门主一句,他不答我,你便把他的脑袋卸下来!”那女人说这话时,笑颜如花,仿佛很期待鲜血流出的那一刻。
李承训心念电转:看来得承认自己有图,从而保住小英子的性命,不,如若这样,以对方的狠辣,或许会以为小英子已失去价值,就地便砍了他。
就在此时,小英子却突然仰天狂笑,“贾夫人,人都说你蛇蝎心肠,今日一见,那蛇蝎哪能跟你比啊!”
李承训又是一惊,“你是贾夫人?”这可有意思了,难怪她说贾维不会骗她,想必这也是只雌老虎,贾维在他面前便是猫儿,可这贾维还真就骗了她,这又是为何?想着,李承训脑中又浮现出贾维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中竟是一阵同情。
“咯咯咯!”贾夫人笑声极尽妩媚,她便是这样,心中杀意越浓,笑得便越是开心,“李无名,哦,对了,现在应该称呼您叫武安王李承训大人,那日若不是我中了奇毒,使得我暂时不能运功,你以为你能夺了暗影门?贾维那个废物,老娘嫁给他当真是可惜了!”
“要我说,是贾维娶了你,他才可惜。我感觉,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堕落成这样!”李承训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别说他没有宝图,即便有那宝图交了出来,也逃脱不了这女人的毒手,索性放开了心胸,身体动不了,在口舌上也要得胜。
贾夫人见李承训突然来了劲头,先是一鄂,随即便大感兴趣,见他丰神俊朗,心中竟忽地一软,“李门主,贾维不中用,不如,你就跟我吧,如何?”说话间,脸上媚态十足。
李承训对她厌恶至极,见她竟然敢调笑自己,心下更是气闷,“贾夫人,我宁愿给蛇蝎咬死,也不愿多看你一眼。我承认,贾维的宝图是在我手里,但藏图的位置,只有我和小英子知道。”他现在竟有些庆幸,这贾维骗了他老婆,说宝图在自己手里,否则对方岂肯留下他和小英子的性命?相信只要咬住有宝图,便能暂时活着,期待李世民够警觉,赶快派兵过来。
“那好吧,你的意思是说小英子已经没有用了,那大雄……”贾夫人语中带笑,可话未说完,便被李承训打断。
李承训听她话头,已知其意,“不是我威胁你,小英子是我兄弟,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为了兄弟活命,我或许可以给你图,但你若杀了他,嘿嘿,你说呢?”
贾夫人瞪着水灵灵的桃花眼,啧啧两声,“这算是威胁我吗?有趣,那咱们就慢慢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