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我心一虚,这下说漏了嘴。赶紧把娘娘说给我听的话原样告诉他:“有,有个打鱼的捞上来两条人腿,就这几天的事。”
“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又给扔江里了。”
车子停在桥头,望着一江东流水,他怔怔了半天,忽然道:“白家老宅,我一次也没有来过,然而从出生起就听说过这里。如果一切顺利,以后我就不必再来。如果此行不成功,我也不想回去了。”
这个作战动员做的可真好,好的让我有跳车而逃的冲动。我听得心力交瘁,踢踢他的椅背,不耐烦的道:“说重点!”
“哦。”他立即收起一脸的感伤,乖觉的道:“这座宅子30年前抵给了我爷爷,一直没有动过,这次二叔来是准备做项目。可是本地有一家姓付的当年和我爷爷一起做生意,当年那件事都有参与,算起来是笔糊涂账。我们手上的只是房契,他们的手里有地契,这样子就大条了。他趁机敲竹杠,开价三亿,不然就要动用一切关系告我们非法开发。”
地产行业我了解不多,现在土地都归国家所有,任谁开发都得给政府交出让金的吧?
他摇头,道:“都说了人家是本地人,再加一句,整个省的银行里过半的存款都是他们名下的。你说如果争起来,谁的优势比较大?”
争的不是地皮,而是地下的秘密。我懂了,付总这是连环计。他发现密藏难以发掘,索性和沈家合作。沈其茗之所以找到我,就是上午的会面中付总提出共有密藏,发现一切东西对半分。他气不过,想着趁一切还未敲定,先行探探密藏的虚实,找到丢失的那7口子人。
密藏,老板说过,那里边是真金白银。天大的财富,想必人人都不会放过。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付总莫不是要暴力突破?
“很有可能。”沈其茗点头道:“你那天晚上看到我们带来的设备了,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准备揭顶了。”
这就是考古式发掘,将所有密藏大白于世。这么大的动作,如果没有本地势力保驾护航,想来也是难以实现。
这么说来,沈二爷很有可能会同意。
“不好说啊,二叔这个人吧……”沈其茗没有再继续下去,然而我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想和他组队,沈其茗这个人简单,他说的话我能听懂。对我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好。
车子开进工地,他打开后备箱拎出了个背包背在身上。看看我,又找了个电筒塞了过来。
我掂掂分量,这电筒不是便宜货。他的后备箱和我店里的柜子有得一拼,各样的工具琳琅满目,真不知道这京牌车是怎么一路开过来的。
我们两个人简单准备下,说做就去做,没什么可顾虑的。
老宅里的荒草已经被尽数收割,没有倒塌的房子上都用白漆涂上了编号。他们有图纸,想必也会知道入口在哪里。
果然沈其茗没有走付总他们的路线,而是带着我到达了那口古井旁。
我蹬着井沿往下看,一切照旧。他这是要从棺材地穿过去,不过,穿的过去吗?
他不是很肯定,只说图纸上标了有出口。那天下去的时候发现水位上涨的超过预期,想必里边一定被淹的很严重。
“不止如此吧。”我强调道:“你要知道,我是踹开了栅栏才把人拉出来的,你怎么知道对面没有被封死呢?如果有通路他怎么还会停留在那里?”
“就是没有通路啊。”他一边掏出登山绳固定在辘轳上,一边解释道:“他就是想从密室里逃出来而不能,你还没醒过味儿来吗?”
那个人是被反剪着双手,难道他当时是想踹开栅栏?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恶斗?
7个人,包括已经找到的这1个。就是说密室里很有可能还困着6个人?
说话间他手边的工作已经完成,扔了铅锤到井底,水位这两天下降了些,距离地面不到11米。对着他手机里的图纸,现在棺材地的三分之一已经露出水面。如果对面是开敞的空间,我们完全能够进去,而且里边有活人就能够逃出来了。
他把登山绳的扣子固定在腰带上,坐在井沿边上沉思了片刻,果断把双腿放了进去。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究竟如何还得实地看了才知道。你现在后悔也晚了,而且,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我承认,我想的。对着他的目光,我的决心也坚定了起来。与其彷徨瞻顾,不如放手一搏。
他点点头,撑住井壁蜘蛛似的下滑。我在这边放着绳子,标记一个个的从手心里滑过,到了10米左右,绳子猛然一顿,传来了他的声音。
“拉我上去!”
一滴冷汗!每次都是这样,早知道不如换我来打头阵,又要因为他不会水,费二遍工夫。
登山绳细的勒手,我把T恤脱下来垫着才勉强使得上力气。这也幸好是他先试了一下,不然这绳子布置的如此失策,如果我们都下去了,上来就是件麻烦事。
他刚一冒头,还没看清脸我就被一阵冷气逼得后退两步。
“底下那么凉?”
他嘴唇发紫,全身直打哆嗦,爬上来忙着揉搓胳膊腿,似乎这井口通着南极似的。
“阴冷阴冷的感觉,我还没下到位置,脚底下窜上来股阴风,差点抽筋。”
唉,娇生惯养啊大少爷。上次也是这样,其实哪有那么可怕?我都整个人泡在水里了,冷是冷,也没冻成他这个样子。
“那现在是怎么着?”
他站在原地发狠似的咬牙,一跺脚道:“拼了,我回去换件衣服,你等我。”
“唉唉唉,停吧您呐。”我拉住他,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时间紧任务重,你回去换衣服不要紧,你确定你二叔的人不会发现吗?刚才我们下车的时候好几个人贼眉鼠眼的盯着你瞧,说不定现在你二叔已经知道了呢。”
“我管他?”沈其茗颇为不屑的道:“我小姑昨晚上差点被绑架,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反而是听到消息后,当即就决定和付总见面。我管他,他管我们了吗?”
原来很早的时候付总就已经表达过合作的意向,沈二爷一直在权衡,把沈小姑从北京请了来。其实我们的绑架并不成功,可小姑方面还是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这下沈二爷以为自己失了帮手,急着向付总示好,大概已经把关键事宜敲定了。沈其茗很愤慨,又有无法掩饰的伤感。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个外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原先还不知道沈家小姑有什么可防的,昨晚见识过她金蝉脱壳的本事后,我觉得说不定她有她的打算,未必会把所有事情告诉她的侄儿。
“下就下,谁怕谁?”他把登山扣一解,抬手扣在我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