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徐君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洗刷掉他身上的血污。
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风吹杂草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徐君知道,最多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大批的官兵就会赶来,他和小七必须马上离开,趁着城门尚未关闭前离开泗水城。
中原是呆不成了,最多三天,通缉他的公文就会无处不在,只有逃到蛮荒五部,他和小七才能活下去。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套干净衣服,背着小七离开荒废的宅院,雇了辆马车向城门驶去。
赶车的老人姓张,脸上遍布岁月的痕迹,呲着一口大黄牙道:“这位小哥,现在出城可不是好时机。听说徐家的三少爷回来了,杀了官府好多人呢。这一上午闹得,老汉都没敢出来接生意。”
徐君面无表情,警惕的四处张望道:“老人家,前面路过布衣店停下车。”
他出门时包裹里只带了几件自己穿的衣服,套在小七身上明显有些肥大,不伦不类。
张老汉点了点头道:“小哥,这家布衣店的衣服太贵了,不如老汉带你找家便宜点的。”
“不用了,这家就好。”徐君拒绝了张老汉的提议,他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危险,缓步跳下马车,走进了布衣店。
徐君挑选了几套小厮的衣服回到了车上,递给了小七。今时不同以往,小七的女性身份太扎眼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女扮男装。
小七关上车门,害羞的解开了上衣的扣子,却发现徐君闭着双眼,压根没有看她,这令她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失落。
“少爷,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有吗?哪里不一样?”徐君问道。
“小七也不知道,小七只是觉得少爷你现在有点可怕。”
徐君用力吸了口气,尽力挤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小七,不怕,少爷没有变,倒是小七你变化不少。”
小七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少爷,小七哪里有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谁说的,竟然又变大了,少爷口水都流出来了。”徐君色眯眯的盯着小七胸前两团高耸的玉兔,舔了舔嘴唇,给人一种极度猥琐的感觉。小七一声尖叫,脸红的快成熟透的苹果了。
“少爷,你,你怎么这样。”小七忙换上衣服,双腿紧闭,羞答答的挪了挪屁股,坐到了马车的角落里。
徐君微微一笑,似乎又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但强颜欢笑只会令心中的悲伤更甚。可他即使心中再痛,也要在小七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男人应该把悲伤留给自己,而不是让心爱的人跟着一起受苦。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父亲徐志桥下落不明,亲人皆惨死面前,小七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他宁可自己死,都不会让小七不开心。
“小哥,前方城门要关闭了,今天无法出城了。”
徐君面色巨变,忙探头出马车,看到前方的士兵正在降下城门,他喃喃自语道:“好快的反应速度,看来这狗官并非一无是处,留着早晚是个麻烦。”
徐君说的没错,有种人你要么一辈子别去惹他,一旦惹了,咬也要把他咬死。不然只要给他一口缓息的时间,他就能成为你的噩梦,活活折腾死你。
徐君拿出两张银票道:“老人家,这两张银票足够你买十辆新马车了。快点离开,不要对任何人说见过我。”
张老汉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小七,隐隐猜出了什么。他点了点头,拿过银票跳下马车,把马鞭递给了徐君。
“小七,坐稳了,少爷带你冲过去。”徐君一声怒吼,快马加鞭,疯狂的冲向了正在下落的城门。
守城的官兵大惊,一名个子矮小的官大夫嘶吼道:“快降下城门,拦住他。”
徐君双手一拍马车,整个人凌空跃起,一刀削掉了这名官大夫的半个脑袋。
血喷三尺,白色黏糊的脑浆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十多杆长枪宛如灵蛇般撕裂了空气,狰狞的刺向了徐君。他狂吼一声道:“挡我者死。”
四周的灵气猛然疯狂旋转,涌入他体内,他上身衣服诡异的高高鼓起,轰然炸裂。十多杆长枪连同举枪的士兵同时崩飞,重重的摔到地上。
“砍断绳索,快砍断绳索。”城门上方连接着两条粗麻绳,只需转动轴盘,即可升起或落下。若一旦砍断麻绳,城门会立刻掉落。守城的官兵虽去了地牢大半,但剩下的官兵仍悍不畏死,保持了大秦官兵一贯的顽强风范。
大秦士兵可以说是中华历史上最有血性的华人军队,这主要是由于大秦自变法后军纪严格,赏罚分明。凡大秦子弟不论出身背景,只要作战勇猛,皆可由最低等的公士,一直升到关内侯,甚至彻侯。反之若违反军纪,则施行连坐制,一名公士犯错,连带上级一起受罚。所以大秦士兵每战皆上下一心、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四五名公士疯狂砍断了绳索,城门轰然落下,徐君一声怒吼,不顾一切的站到了城门下,双手高举,硬生生的擎住了下落的城门。
一口热血从他口中喷出,这城门重逾千斤,饶是他铜头铁臂、力大无穷,仍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小七快走。”徐君歇斯底里的怒吼,小七忙解开套着骏马的绳索,抛弃了马车,跳上一匹骏马穿过了城门。徐君见小七离去,一咬牙猛然把城门往上一抬,滚了出去。
钻心的痛楚涌遍全身,徐君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抓住面前一名冲上来的士兵,一口咬向了对方的喉咙。
腥咸滚烫的热血涌入喉中,令他浑身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他狰狞的一脚把这名已经断气的士兵踹了出去,转身跳上了调转方向,再次返回的小七马上。
漫天的箭雨落下,密密麻麻,个人的力量在军队面前不值一提。徐君闭着双眼,紧紧抱住了小七,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了箭矢,骏马似乎中箭,发疯般的向前冲去,冲进了一片密林中,徐君高悬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大量的鲜血从他嘴巴涌出,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他喝下的血。迷迷糊糊当中,他感觉小七的身体越来越冷,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
一根箭矢插在小七的肩膀上,徐君大惊失色道:“小七,你中箭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少爷,快停下。”
小七面色苍白道:“少爷,小七没事,不用管小七。”
小七话音刚落,胯下的骏马一声悲鸣,跪地不起。徐君和小七促不及防,滚了出去。
骏马早就中箭,剧烈的奔跑加速了它流血的速度,它趴在地上,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马儿,你安心的去吧。”徐君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抱住马头,猛然一用力,拧断了骏马的头颅。
马没了,两人又身负重伤,但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没有不幸。
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泞不堪,两人不敢走官路,只能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进。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大雨虽然令徐君和小七苦不堪言,但是同样也令追捕的官兵陷入了困境。大雨洗刷掉了一切痕迹,即使猎狗也闻不到两人的气息。
徐君扶着小七来到山脚下,在山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山洞,但找到了一个树洞。这是一棵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大树,粗足有一丈,中间已被掏空。徐君和小七躲在树洞里面,虽有些潮湿烦闷,但总算能挡风遮雨。
“小七,你忍着点。”箭头有倒刺,徐君不得不用刀把箭头挖出,小七疼得额头一片冷汗,却硬是咬住牙一声不吭。
拔出箭头后,徐君给小七抹上金疮药,自己也吃了一些丹药,盘膝打坐起来。
他体内九个穴海中的灵气已近枯竭,而武者一旦灵气耗尽,就会失去了战斗力。他不断催动九个穴海,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丹田处那一黑一白,形似太极的诡异图案,突然绽放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化为一条气龙,游走在他体内。
这令徐君无比吃惊,又不知所措。这股气龙根本不听他使唤,他只能听天由命,不知是福是祸。
其实,这形似太极的诡异图案,原是徐君体内无法化解的药力幻化而成。他的身体先后吞噬了妖神丹和整整一盒大力金刚泥,又遭受了万毒血咒,本应七孔流血而亡,机缘巧合下化解了一部分药力,不但没有死,反而灵力暴涨,而尚未化解的药力则被逼到了丹田处,蠢蠢欲动。若不能及时化解,迟早会生出祸端。
可徐君没有师傅,又不是武学大师,根本没有在意。这次重伤,他命悬一线,全靠一口气强撑到树洞,未曾想反而刺激了药力,因祸得福下化解了剩余的药力。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金关玉锁诀第二层功法的秘诀,又不会别的功法,所以这股药力无法提升他的境界,只能不断修补锤炼他的**,阴差阳错的助他练成了万灵血体的终极形态。
“万灵血体,叱咤风云。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短短十六个字突然诡异的出现在徐君脑海里,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浑身上下的皮肤冒出一片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