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伸出去,就被沈怡给按住了。
周衡不解地回头,却见沈怡一脸严肃,心里一惊,赶紧缩回手低声问她道:
“怎么了,长姐?”
话音刚落,帘子一动,上来了一个人,而马车随后竟然就启动了。
周衡定睛一看,果然是春雨,只是如今已经改做了已婚妇女打扮,顿时开心地扑过去拉她的手:
“哎呀,让我看看,总算见到你啦春雨!原来是你跑到城门口来接我们,辛苦啦,刚才还差点被你吓了一跳!”
春雨看着也很高兴,只是一只手被周衡拉着,说完了“奴婢也很高兴,见过郡主,见过表小姐!”后,另一只手却朝沈怡递过去一封盖了火漆的信,一边轻声对两人解释道:
“信是王爷写来的,另有一封是给吴副将的,他已经看过了,这才安排奴婢到城门口来的,春桃已经上了嬷嬷的那辆车。郡主无需担心,咱们还是往王府去,只是等下您和大公子在正门口下了马车进府,表小姐却要受些委屈了,得跟着奴婢继续坐车去后面角门—”
“为啥?”周衡有些发懵,话也脱口而出。
沈怡没说话,只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地打开了信封,却见里头掉出了两张折叠好的信纸,上面一张还盖了个印鉴:
“周而复始?阿衡,这是给你的吗?”
周衡心里有疑惑,便只“嗯”了声就接了过来拆了看。
于是微微摇晃的马车厢里,两人一边看一边交换着彼此信里的内容,春雨见状便也不说话等着。
沈复在给周衡的信里表示了自己的歉意,表示还得让她继续受累,详情却没细说。在给沈怡的信里则是叮嘱了安全。其余的内容都差不多,大意说是怕她们在路上音讯不通,也不知已经知晓了没有—
“阿复竟然投了皇后那边?还有,皇后那边怎的说四皇子一直跟着她?”沈怡一边看一边低声惊呼出声。
周衡这边自然也在一目十行地快速看信,连带也跟着惊呼出声:
“还有呢,那贱人居然就直接让四皇子登基了?那不是阿华么?难道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信息量太大了,一时间,两人同时放下了信纸看向对方,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郡主,表小姐,要么还是等进了府询问吴副将吧?奴婢也不太清楚个中内情。”总算得了机会的春雨赶紧插话。
“可是我…不是要走后门么?”周衡转头看向她。
“哦对,”春雨表示歉意:“表小姐,是这样的,因为京城和王爷那边的形势有变,吴副将已经着人安排好了一处宅邸,到时您和…其他人会住在那边,奴婢会继续伺候您。”
“已经都安排好了,宅子里一应俱全,等进了府咱们见了吴副将再稍事歇息,下午再换一辆马车去那宅子。”
这都是第几处宅子了啊,周衡心里有些懊恼,从京城的靖王府到汤泉镇,从中南道桃花江边再到太原城外的小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自己一直在换地方,以前21世纪租房子都没这么频繁的。
还带了个小的拖油瓶。
哦不行,不能把阿瞒形容为拖油瓶,小家伙会生气的,人家可是小宝贝…
“阿衡,”沈怡见她脸上神色不定又不说话,以为她气得厉害,便伸手过来柔声安慰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复也是为了安全考量,只是少不得又要委屈你了!”
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叹一口气表示歉意:
“反正长姐也不说什么了,总归是沈家和阿复欠你的!”
“没事,安全最重要。”周衡硬是憋出一句,之后也觉得再无话可说,于是辚辚马车声中,三人沉默地对坐着往靖王府去…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彭婶竟然抱着阿元跟着一起到了角门下车,对周衡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的,阿元喜欢阿瞒,非得跟他一起。”
话虽这么说,周衡心里也明白,当下接过彭婶手上的阿元,一边亲了亲小姑娘真正的婴儿肥脸蛋,一边微笑着回应道:
“好,那就多谢阿元作陪啦!”
彭婶点头一笑,牵过旁边阿瞒的手:
“好,那就有请春雨姑娘帮我们带路!”
一路上七拐八拐的,沿途也没见到什么人,周衡这会儿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加上旁边彭婶手里蹦蹦跳跳的小家伙一直在好奇地询问,少不得多加留意了下。
果然,就像沈怡所说的,这处西北的靖王府很是大气,虽然并没有京城王府那样精致的亭台楼阁和一池水,院子一个接一个不说,里头也都挺大的。以至于到后来,连彭婶都表示:
“阿衡,阿元如今可不轻啊,还是让我来抱会儿吧?”
“不累不累,”周衡见怀里的小姑娘很是乖巧,一声不吭地忙着看外头,便又忍不住亲了亲:
“我们阿元是姑娘家,姑娘家才不重呢!”
好在就在阿瞒都忍不住发出“娘,还有多久才到啊,娘,我也要抱!”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处颇为开阔的院子里。
周衡眼看不远处的沈怡已经带着沈嬷嬷和沈凤荣迎了过来,旁边还有个身材高大、穿了身看着是正式官服的三十多岁男子,便知此处应是王府正院了。
彭婶见状赶紧上来接过了阿元,虎贲卫们则不声不响地站到了阿瞒身边。
果然,等到大家一起进了屋里,那男子便对着靠在周衡腿边的阿瞒“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了:
“臣吴铮,见过陛下!”
啥?阿瞒不是应该还是太子么,怎的就成了皇帝?哦对了,刚才阿复信上说什么那贱人已经扶了四皇子登基,四皇子可不就是阿瞒么?所以说是皇帝也可以,只不过如今在京城宫里头坐着皇帝宝座的是阿华。
但…这样会不会吓到阿瞒啊?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叫“陛下”么?
周衡脑海里还在琢磨着,不想旁边的沈怡竟然也带着沈凤荣和沈嬷嬷跪下了,眼里还含着泪,颤抖着声音说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衡赶紧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眼看跪了一地,连带彭婶都被春雨扶着跪下了,怀里的阿元也被放在了地上任她趴着,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跪下。
不想,就在这个21世纪来的人动作生疏地刚扶着旁边的椅子屈了一条腿到地上时,那一直靠在她腿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的小家伙忽然嘴一张,轻声说了句:
“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