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雪叹道:“是啊!据说是小綪重心不稳,跌了下来,刚好压在风儿身上。你爹爹知道之后当然是震怒无比,毕竟他那几天又烦严儿,又恼隐儿把你带走,又挂心他义弟,心绪极为不稳,把小綪重重训了一顿,是我们四个都出言相劝,他才收了下来。其实以小綪个性来说,被你爹爹唸上几句也没甚么,只是风儿跌断腿她自己也很难过,再加上我们到处找不到大夫,你爹爹又因此不准她和风儿说话,不准她对风儿生情,还拿门当户对压她,她心情就差得不得了,赌气也不跟我们说话了,云儿和我劝了几次也没用,她方才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她七日以来第一句话呢。”若雨听了大是怜惜,只想立刻伸手将小綪拥在怀里,又想:“方才爹爹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在将我许给阿隐哥时又提门当户对四字,小綪心情必然更差了。”忽觉对她大是抱歉,默默坐地不说一话。
过了一炷香时分,柳如雪幽幽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是么?”若雨回过神来,道:“是说……那个人那件事?”柳如雪微微点头,轻声叹道:“我真没想到,那人居然会让你知道。”
若雨垂头道:“我想……他是知道可能被别人说出来的,所以不让我上去。只是……我怎么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原因?我不过是想看他如何用言语说服敌人罢了……结果,结果……”柳如雪轻轻抚着她头,温言慰道:“没事,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说着将文之隐所送信件揭开一看,当即了然,收入怀中,续道:“……是他的错。”
若雨哭道:“妈妈,他为甚么要这样?”柳如雪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半晌才松开双臂,平静的望着她的双眼,喟道:“因为……他也只是一名凡人。”若雨心中一震,突然想起徐宁留书言语:“只是无人无过,盼你别太苛责他了。”剎那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泪却更难抑止,哭道:“我不要!他不是甚么事都办得到么?为甚么他只是凡人?”回忆起孩提时期,每每遇到甚么不愉快之事,他总有办法讲些笑话逗得自己转嗔为喜;父亲不准她一个人出门时,也是他顺自己心意而率先同意;磨着母亲陪自己看书时,总是有他笑嘻嘻的出来帮腔:“嫂子,你陪若雨读书罢,家务这种粗事交给我就行了。”又想起他离开之时独对自己殷殷嘱咐,再见之时一肩扛下所有为难之事,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种至大关节上犯错!她不明白,她也没办法明白。
柳如雪轻轻抚着她的背脊表示安慰,目光垂向远方,心道:“对不起……”见若雨哭势稍歇,轻声道:“雨儿,你肯原谅他么?”若雨噙着眼泪,猛力摇了摇头。柳如雪轻轻一叹,道:“反正我也不能。你就尽情发泄出来罢,擦干了眼泪再上去,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若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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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柳如雪道:“雨儿,你上去罢,然后,叫隐儿下来。”若雨道:“阿隐哥?为甚么?”柳如雪道:“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么?”若雨道:“是。只是……要怎么跟爹爹说?”柳如雪道:“这还不简单?说我要跟新女婿交代一些话就是了。”若雨脸上一红,道:“好。”于是绑了绳索,轻扯二下,片刻即如腾云驾雾般飞上天际。
文之隐听了若雨说话,心下大奇,心道:“不知她母亲要和我说些甚么?”便道:“好,我下去一会。”向龙后铭等道过失陪,当即捉着绳索跃下地面,向柳如雪行了一揖,道:“岳母好。”
柳如雪微笑道:“走罢。”文之隐奇道:“去哪?”柳如雪道:“你刚才给我的信,我看完了,眼下要借纸笔回信给他,再麻烦你做个信差。”
文之隐奇道:“岳母差遣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柳如雪微笑道:“那自然是我知道才会找你。”一面说着,便找了一间小店,向掌柜借了纸笔。
文之隐见她正要下笔,微觉尴尬,心道:“她母亲居然没有不准我看?”但他当然是不可能凑上去瞧瞧上面写了些甚么,惟自然而然的看向柳如雪手中毛笔移动轨迹,忽然看出她所书第一字正是若雨的“若”字,微微一奇,心道:“第一句一开始就提到雨儿妹?”继续看时,竟见她笔杆移动轨迹赫然就是若雨的“雨”字,吃惊更甚:“果然是提雨儿妹!”要知单凭笔杆移动,辨字本来不易,要是换了其他二字,他定瞧不出来,偏偏他于若雨念兹在兹,竟是轻轻松松就看了出来。
在那“雨”字之下,又紧贴着一字,偏偏不是文之隐接下来惟能看出的“龙”字,只知那字笔画较“雨”字为多,却较“龙”字为少,文之隐心道:“显然下面内容凭我本事是瞧不出来了。”不料心思方才闪过,不经意间,竟发觉下一字又回到了“若”字,然后接着“雨”字,及又认不出来的一字。
文之隐直如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心道:“就不要接下来又是个“若”字,然后“雨”字……,她母亲给大师写这般无聊的信作甚?”但他所猜却又错了,柳如雪已径将信纸折起,牢牢封住了,递入他手,道:“就麻烦你帮我照顾这封信了。”
文之隐大奇,心道:“只写了六个字?不过也是,大师不是只写三字么?”忙应道:“好。”恭谨接下了,放入怀中,又问:“但大师……他到底在哪里?”柳如雪微微一笑道:“等回去……不对,也不知道之后方不方便和你单独说话,我就现在告诉你好了。”说着靠近他耳边,道:“他一定是在……”
文之隐一听,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柳如雪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对了,如果雨儿那时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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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他的话,你们二人同去也不打紧。那封信的内容不算机密,只是要让那个人放心而已,你们看到也没关系,但决计不可让我夫君和云儿风儿看见。”文之隐道:“好。”柳如雪微笑道:“走罢。”
二人片刻回到树旁,正待上树,文之隐终于忍不住问道:“岳母,还是想要请问,那封信……为甚么二度提到雨儿妹名字呢?”柳如雪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轻轻一笑,道:“到时候等那人拆了这信,你就会明白了。”文之隐只有应道:“好。”
柳如雪绑着绳子,道:“再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句话。”文之隐道:“好。”柳如雪低声道:“告诉他,再见时我有杀他之心,我很抱歉。”文之隐一听大奇,低声道:“杀他之心?”柳如雪道:“我是说,“伤”他之心。也谢谢你帮我拦了下来。”文之隐心中更奇:“我?”
柳如雪望着他满是疑惑的脸,微微一笑,道:“隐儿,对不起把你也卷进来,但你是唯一的人选。剩下的事情,你也不用问了,他明白就行了。”文之隐迎上柳如雪温柔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道:“我知道了。”柳如雪微笑道:“走罢。对了。把雨儿托给你,我很放心。”文之隐脸上又是一红,道:“谢……谢谢岳母。”
且说若雨方才上了平台,望着小綪的背影,大是怜惜,唤道:“小綪!我跟你说说这几日的故事好不好?”眼见小綪不应,当即凑到她身边,微笑道:“好小綪,听我说嘛!陪我去攻打足赤宫,好不好?”小綪心道:“当然好!”却仍不肯开口说话。
若雨见她仍是不答,续道:“祁夏清那家伙看了就讨厌,我决定这次要澈底和他做个了断,我还跟丐帮联络上了,之前跟你提过的莫叔叔、沈叔叔,都答应要一起去呢!再过半天时间,莫叔叔就要到这里来了。”杜严听到此处,脸上微微一红。却原来莫虔羲与他们四人一齐上路之后,发现杜严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知他出身富贵,终究于化子颇瞧不起,便私向文龙二人说道自己歇息半日再行上路。文龙二人明他身为江湖好汉,受不得杜严这般若有若无的折辱,便一齐同意了,文之隐又多向他赔罪几句。杜严见莫虔羲忽而消失,约略明白是因自己之故,于自己的无心之过也是颇觉不好意思。
这时又听若雨续道:“他长得很高很高,比我高出二个头去,你见了之后,一定也会觉得很有趣。”见小綪还是一语不发,又道:“但沈叔叔虽然比他矮上许多,话却多得不得了,有甚么话都是他在问,他在答,如今他去召集帮众,想来这工作是最适合他了。说不定你跟他也能有很多话聊。”小綪终于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姊姊,你是不是快要讲不下去了?你不必故意回避你未婚夫的名字,我还是想听你和他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