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渊正要将水晶珠还给林子宁,又见鲶十七眼里冒出精光,便话头一转:“不过,你确实要感谢鲶将军,若不是他说退了那贼人,并把你从石洞中救出来,怕是你已经命丧黄泉两了。这样,你就将这颗夜明珠送与鲶将军,如何啊?”
林子宁本以为钩渊要将水晶珠还给自己,却不想他话头一转就将水晶珠送给这鲶十七。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恶气,但是只得安慰自己,落到鲶十七手里,总好过落在钩渊手中。忙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若如此,也不算明珠遗尘,还望鲶将军不要嫌弃礼物。”
鲶十七手里虽也有几颗钩渊赏赐的夜明珠,但是他生性贪财,哪里会嫌弃再多一颗夜明珠呢?要不是这个王乐成是君候点名要见的人,自己直接就昧下了。
此时见钩渊将这珠子赏赐给自己,鲶十七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忙接过水晶珠,并向钩渊道谢。至于林子宁,他正眼都懒得瞧。
收下水晶珠,鲶十七又问道:“君候,那王乐成该如何安置啊?”
听了这话,钩渊看向林子宁,问道:“王乐成,如今你有何想法,可说来听听。”
林子宁心道,我想让你把水晶珠还给我,成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外面还有两个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的邪修,还是暂且在此处安身。
于是,林子宁说道:“禀告君候,我如今已是孤家寡人,若是君候不嫌弃,可留我在府中做些事,我虽说没什么本事,但是还认识几个字,帮您谢谢文书,做些迎来送往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钩渊心想,这却是和我想的差不多,表说道:“暂且让你在府中做个书吏,听鲶将军吩咐就可。鲶将军,你且传他水中呼吸之法,再让人领他在府里转转,切不可让他出了府,保不准那恶人又来抢他了。”
林子宁想不到这钩渊倒是个拿钱办事的主儿,这番安排倒还不错,便拱手道:“谢君候恩典,劳烦鲶将军了。”
出了大殿,鲶十七就把林子宁带到旁边的一座名为水华宫的院子。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林子宁知道,往后基本都在鲶十七手下待着了,能不能再见着钩渊可就两说了。
一路上对鲶十七就是吹捧奉承,顺带套出了不少话。知晓了这斗湖君的来历,也知晓斗湖分为上下湖,上湖那条小河流向栾平城,下湖却有一条暗流直通楚江,由楚江汇入通天河,另一条暗流却直通东海。
鲶十七见林子宁很是上道,心里也十分开心,自己既得了宝贝,有多了一个能说会道下属,能不开心吗?本还想若是这小子没有眼色,还想拿回夜明珠,自己就安排他一个苦差,却不想这小子倒很乖觉,到可以安排一个轻松点的活。
等到了水华宫,鲶十七坐在上首,林子宁则站在堂下。林子宁这个举动让鲶十七觉得,林子宁不仅乖觉,更是本分,没有因为自己和他说了几句俏皮话,就蹬鼻子上脸,心中更是舒服。“既然日后我们一同为君候效力,你也不用太生分,不用站着,快快坐到一旁。”见林子宁拱手后才坐下,鲶十七甚是开心,心道,到底是个读书人,和水里那些个野人不可同日而语,便有心重用林子宁。
这倒不是鲶十七过于重视林子宁,而是情有可原。一来林子宁是外来户,没有跟脚,只能依靠自己;二来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正好可以控制他;三来林子宁没什么修为,便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也翻不出浪来。
鲶十七有心重要林子宁,便要考校一番:“乐成啊,你说你识文断字,然否?”这鲶十七倒还拽起文来了。
林子宁道:“经史子集稍有涉略,不敢说精通,认得几个字。”
“那你于术数一道如何啊?”
“之前家里有点小生意,都是我帮家父记账、管理账簿。”
斗湖君钩渊虽然年岁久远,亲朋好友不少,但信件往来并不常有,一年当中只在一两个月里多些,其他时候没什么事情,倒是府中账册管理一直混乱,需要善于筹算之人来管理。既然林子宁还懂这些,那就好办了。
于是,鲶十七面露喜色道:“如此,你且在府中做个管理账房的书吏,若是君候有信件往来,你也负责书写,如何?”
林子宁一听,这倒是不错,便道:“敢不从命?多些将军厚爱。”
“嗯,你很好。”鲶十七越发觉得看林子宁顺眼。
就在此时,湖面之上又传来李奇的声音,林子宁心里一惊,脸上露出惶恐神色道:“将军,那恶人追来了也。”
鲶十七见林子宁如此慌张,心里倒有几分不忍,忙宽慰道:“莫慌莫慌,嗯,这样我让人带你躲一躲,我自去请君候对付那人。”
说着,鲶十七叫来一只鲤鱼精,让他带着林子宁躲到通往楚江暗河边的石洞里,临走前,还将避水诀教给林子宁。却是时间来不及,只能先教他避水的方法,等应付完李奇在真正教林子宁水中呼吸之法。
于是一人二妖分作两路,林子宁跟着鲤鱼精往暗河走去,鲶十七则回到正殿斗福宫,与钩渊商议应付李奇的办法。
听了林子宁的介绍,钩渊觉得李奇二人未见得多厉害,也懒得再和鲶十七多做商量,二话不说就开了大门,冲到湖面,直接对着李奇。
李奇一看,这湖中君的气势,修为怕是要在自己之上,当下不敢多说什么,先是道了歉,再问是否看到一个凡人进入湖中。
很显然,李奇只能败兴而归,李奇回来时,已经到了亥时,高庆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见到李奇一人归来,高庆便知道林子宁跑得没影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自己竟然突然之间就感觉不到林子宁身上蛊虫的存在。好在已经将体内的寒毒尽数逼出来了,后面调养的事情倒不是非用林子宁不可。
高庆想了一会,才对李奇说道:“林子宁这小子逃了就逃了,我们明日再修整一日,后日极速南下离开大隋。”
李奇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庆,问道:“去金武国?”
“先去金武国,日后再说。”
且说林子宁跟随那鲤鱼精到了一个三岔口,他们来的方向是个岔口,左右各有一条通往往下方的石阶。这鲤鱼精领着林子宁往左边的岔口走了,林子宁便问鲤鱼精右边的的岔口可是通往东海的。
林子宁年纪不大,骨子里性子也偏冷,但是这三年做伙计的经历,倒让他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不是说话没有边际,做两面人的意思。你遇到听不懂人话的鬼,不说鬼话,如何得行?
一路上,林子宁与这鲤鱼精倒也说说笑笑,逃了不少消息。鲤鱼精见林子宁对那条路好奇,便说道:“可不是,当年你们陆上朝廷派了不少人来攻打君候,君候便说斗湖底下可直通东海,要是逼得急了,他就逃往东海,等风头过了,便从东海回来。你们朝廷没办法,才封了君候做这斗湖的湖中君。”
林子宁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等故事,又问道:“那我们君候,来历定是不凡吧?”他这是想套钩渊的底。
鲤鱼精到不觉得这是什么说不得的话,反倒是一脸自得的说道:“君候本是上古异种,钩蛇之后,乃是三千年前顺着右边的暗河从东海来到这的。每五十年寿诞,都有来自东海的上仙来拜寿。”
钩蛇?林子宁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番,却是没甚印象,看来等出了斗湖可以好好查询一番。
一人一妖没走多远,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水声,这里是钩渊的府邸,府邸之上有一个光罩隔绝了湖水,因而没有成妖的水族不能下来,府邸之内林子宁也是呼吸自如。
一路左拐右拐,走了不知道多少步,林子宁就感觉水汽扑面而来,而丹田之内的消耗殆尽真气竟也慢慢增长起来。林子宁心想,若是水晶珠在,自己顷刻之间就能回复真气。
又走了几十步,林子宁就看到白花花的浪花,在看不到边际的暗河中迸溅飞涌。水汽充盈得只让林子宁呼吸不畅,这才明白为何鲶十七要将避水诀传给自己。于是,林子宁忙念了避水诀,跟着鲤鱼精继续走。
走了没几步,鲤鱼精就指着右上方的一个石洞道:“鲶将军说的就是那儿,我们水族一般不会去那,你自己过去就行了。”
林子宁问道:“为何你们水族不去那里?那里是禁地吗?那你们平日都不来这里吗?”
“此处倒不是禁地,只是我们水族本身粘滑,化作人形之后双脚也不像你们人族那么便利,那里湿滑的很,要是一不小心,容易掉到暗河里去。若是掉了下去,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了。”鲤鱼精耐心解释道。
林子宁听了,也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过他倒是奇怪,为何鲶鱼精指明了要带自己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