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梁京城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时,北地玉门关外,郁久闾部公主也就是化名唐慕的郁久闾容止与柔然其余几部人马赶至前线,至此柔然八部齐聚大魏北地边境。
此次柔然三军统帅是出自俟吕邻部的老将巴图鲁,之所以将领不是出自郁久闾部也是郁久闾部对其余各部释放出的信号,他郁久闾部志在大魏而不是自己人。
当下,柔然大军营帐就驻扎在与玉门关只有百里左右的北茫山北麓。
在主力部队驻扎下来后,巴图鲁便立刻分出数支斥候小队绕过玉门关往阳关以及靠东边的酒泉郡一带行去,巴图鲁的目的是想弄清楚北魏的军力分布,好打个有准备之仗。
此外巴图鲁还命令约突邻、阿伏干两部继续向西南行军,另有胏渥部向东南行军,好让三军形成犄角之势。
因为玉门关、阳关相距不远,故而巴图鲁断定北魏主力一定都在关内。
而至于酒泉郡与两关中间一带除了一条可以稍微阻隔的昌马河之外再无险可守,但巴图鲁不会就此长驱直入,因为一旦玉门关与酒泉郡守军赶到,柔然大军就会面对被关门的下场,所以若是想南下,他必须拔掉其中之一的大魏据点。
而巴图鲁的选择正是大魏主力部队所在玉门关和阳关,与他们冲突是早晚的事,那何不如乘着三军士气正盛一举拿下呢。
去年年末,在与柔然的数次小范围冲突中都以北魏的胜利而结束,这也让皇帝元恪对于打赢此仗信心十足。
故而元恪在军营里过了个年节后,便在宇文泰等几位老将的劝说下离开玉门关退至后方张掖郡。
作为三军统帅,宇文泰在酒泉郡驻扎了一支接近六万人的军队,自然是为了保护元恪的安危。这支部队由元恪总领,下设倾军将军一人,左右卫将军各一人,四位中郎将以及十二名武官。
另外,这支六万人的军队中还有着一支五千人的重骑兵。
这样一来既可以固守酒泉郡,元恪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而另外八万人,除了被分派出去的斥候以及驻守酒泉与玉门关、阳关之间的各个土堡外,其中大部分都留守在了关内。
柔然大军抵达北茫山的消息已经在当日晚上由斥候传回,对于其余两军的动向,宇文泰也暂时掌握。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排兵布阵,双方暗地里的较量更加血腥。
柔然秘密派出的数支针对大魏军帐中的武学高手以及将领的小队,让大魏这边损失了一名中郎将以及三名武官,损失不可谓不大。
但大魏这边同样由监天司和地网牵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中一次还是伏念之亲自带的队,秘密奔袭百里直取敌军将领首级。
不过说到底,这些前期的碰撞于双方而言都没什么太大影响,而双方第一次正面交锋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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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新帝御驾亲征之后,楼外楼也派有人跟随。
作为姜氏家主以及楼外楼楼主的姜太玄派了数名高手随行,这几名高手一来是保护新帝的安全,二来他们也受皇帝的命令。
而自打北地战事愈渐开始后,大魏内部局势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最开始是南梁与大魏定立盟约一事,但现在看来双方显然是将当初的盟约看成了废纸。
南梁太子萧统借巡视长江防线为由到访边境,之后不久,一直停留在秋落城的左卫上将军独孤崇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没有任何声明的情况下便下令组建水军,编制数量暂时还不详。
这支水军到底会不会有其实还在其次,独孤崇所表明的意思更重要。
除此之外,植根于齐鲁之地的齐州高氏以及清河崔氏也开始蠢蠢欲动,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家族近期竟然开始频频交流。
除了这些,比较让人瞩目的还有盘亘在京城洛阳周围的元稹残部,以及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
不过洛阳之地有柱国将军李戽留守,稳定不用担心。
倒是西南之地,在独孤崇下令沿江亦设防之后,登台、山河两郡依旧传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国朝内部局势与边境何其相似,一切都在崩溃边缘。
这个年节姜凝过的并不怎么样,不仅是因为局势的变化,也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某人的消息了。
当然,不是姜凝找不到,而是她不愿刻意去找。
倒是之前同样远行南梁的暮秋掌柜传回来过一封书信,说他们在南梁碰到了沈况,而且那一次沈况差点被人打死,多亏了老厨子出手。
而从此之后,姜凝就默默记下了萧统这个名字。
过了年节后面渐渐就要打春,不过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这不,今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上午时候,姜凝正一个人在自己的小院中欣赏雪景。
亭外寒风吹拂,却吹不尽她的心绪。
不一会儿,晨儿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走近后,晨儿开口道:“小姐,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姜凝闻言看向晨儿道:“我爹回来了?”
晨儿点头道:“嗯,老爷才回来不久。”
晨儿说完,姜凝也便动身往书房去了,小姑娘晨儿随侍在后。
外出有一段时间的姜太玄错过了今年的年节,风尘仆仆赶回来,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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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发现父亲正坐在桌案前写东西。
听到推门声,姜太玄轻轻瞥了眼有些日子没见的女儿。
“爹。”姜凝唤了一声。
“来了啊,先坐。”姜太玄轻声道。
姜凝闻言,一边走近桌案边坐下,一边开口道:“爹,你叫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姜太玄闻言也没拐弯抹角笑着直言道:“既然你猜到了那爹也就直说了,爹想让你走一趟南梁京城。”
姜凝有些意外的看向父亲,姜太玄倒也明白姜凝眼神中的意思,故而解释道:“事情暂时还没那么糟,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你走一趟金陵是想弄清楚那萧衍到底怎么想的?”
姜凝闻言问道:“爹,这些事我们楼外楼为什么要掺合进去?南梁和北魏打他们的,反正又影响不到我们。”
姜太玄解释道:“要是寻常时候双方之间的摩擦那倒无关紧要,但这次不一样。北边战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大魏国内又有诸多不稳定因素,若是南梁在此时发难我怕大魏会疲于应付,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其实姜太玄的话没有说完,但姜凝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南梁与北魏再怎么打,多少也算同源,再怎么样族群不会灭。但要是被北边的柔然趁机夺了北魏,往后的南梁肯定是阻挡不了柔然南下攻势的,到那时一切家国什么的可能会就此湮灭了。
姜凝看着父亲神情严肃,开口问道:“若是南梁的回答是肯定的我们该怎么办?”
姜太玄道:“那就联合独孤崇尽快解决了齐州高氏与清河崔氏,稳定住了,国内至少不会太快崩溃。”
“晋阳王氏那边?”姜凝又问道。
姜太玄笑道:“若是他们敢在独孤崇眼皮子底下找死那独孤崇一定会很乐意成全他们。任他晋阳王氏底蕴再深厚,与独孤崇手里的那几万大军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东边目前是重中之重,断不能让北魏丢了齐鲁之地,这就是姜太玄的想法。
“爹,你是不是已经有预料了?”
姜太玄闻言看向这个从小到大都出色于同辈人的女儿笑道:“至少多留点时间给爹,这样我也好腾出手去处理其中的琐碎事情。”
楼外楼向来中立于两国之间,而楼外楼对于自己的定位也只是一个家族。
但姜凝发现,父亲的做法似乎逐渐在向大魏倾斜。
姜凝心有此问,但却没有问出口,这些不是她该知道的。
姜太玄看着沉默的姜凝又笑着说了句题外话,“我听说那小子几天前刚刚赶到南梁京城,你若是速度快些说不定还能在金陵碰到他。”
听到父亲话风一转骤然提到沈况,姜凝一时还没缓过来。
片刻后,她才有些羞红地嗔怪了一眼,“爹,你要不说我都快把他忘了。”
姜太玄闻言笑了笑,“演的比你爹还假。你也别生气,他走了一趟齐云山去见了祝潭的女儿,不过没在山上久留就走了。他这一路走的也不轻松,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惹是生非的本事天下第一。”
姜凝闻言缓缓低下头,淡淡道:“他一直都这样。”
姑娘家的喜欢往往在她们自己也不知道的瞬间就慢慢陷了进去,也许彼此不会表达,也可能双方压根没有表达,但除了思念、愈发思念,不会有其他。
说不想见自然是假的,他的情债何不是自己的。
等姜凝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后没多久便在院落的转角处碰到了与晨儿闲话的温酒。
虽还是少年人的心性,但个子长了不少。
看到姜凝出来,温酒立刻笑着凑了过来。
“凝姐姐,凝姐姐。”
姜凝一眼就看出来温酒没好事,便也没给他好脸色,姜凝冷着脸道:“找我干嘛?”
温酒闻言依旧笑道:“凝姐姐,你是不是要出门啊。要不要带我一个,我什么事都能做,保证不拖你后腿?”
姜凝闻言下意识地看着温酒问道:“谁跟你说我要出门的,我哪儿也不去。”
听到姜凝的话,温酒越发笃定姜凝是要出门,故而越加卖力道:“凝姐姐你就带上吧,我实在在家里快闷死了。”
姜凝闻言便夜不与温酒打哑谜质问道:“你爷爷临走前怎么跟你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听到姜凝搬出爷爷,温酒有些蔫了道:“哎,练剑练剑也不能练剑啊。凝姐姐,我快要摸到破镜的门槛了,所以出去历练历练我觉得更好些。”
姜凝闻言还是没有答应,而且径直就要离开,温酒则一边跟着一边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