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锦衣郎在城外栖霞山周围搜寻的如火如荼之时,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又被大批召回,突然不再搜寻。
而对于这般变化,察觉到的人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此又两日过后,无论城内城外都已没了锦衣郎的身影,似乎一切突然戛然而止,就已平静。
可,长乐公主身在何处,还是没有明确的消息。
而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锦衣郎身上的时候,很快,另一件更大的事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因为皇帝一连三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上早朝,这可是多年不曾有的稀罕事。
在这期间皇帝也只召见了荀季芜、尉迟复和陈恒道三人,而从三人事后的反应来看,皇帝的状况似乎不容乐观。
早朝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进行,皇帝则将主持事宜全权交给了丞相荀季芜,丞相职权形同监国。
监国二字可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三言两语就能概括了的,慢慢地,随着一连几日皇帝不在抛头露面,文武百官也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而后来另外一事的发生笃定了百官的想法。
太医院的太医们进出陛下寝宫频繁,甚至还发出皇榜遴选可治疑难杂症的大夫,种种迹象都表明皇帝的身体似乎在崩溃的边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帝身体不行这般说法开始在金陵城中传扬开来。
一开始朝廷为此还抓捕了一批散步谣言的犯人,但谣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以至于上到八十老翁下至十岁稚童都知道老皇帝快要驾崩了。
再后来消息不胫而走,由京城传至叛乱三王手中,于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
而且从描述的细节来看,八九不离十。
栖霞山,临山别院。
在紧张严密搜寻了两日后,锦衣郎竟又突然撤退,这让隋暮有些始料未及,但好在不是什么坏事。
老皇帝快要驾崩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萧湘这里,这两日她一改往日的淡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宋宛察觉到了萧湘的变化,但并没有安慰什么,因为她知道萧湘根本不需要。
“这件事不到两天便传扬的满城皆知,要说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我是不相信的。”宋宛淡淡道。
萧湘自然也从事情背后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有人推波助澜也分两个方面,一方面事情是皇帝派人干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揪出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另一方面则是他人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为地就是引起有想法之人的注意。
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些热不可能不心动。
而不管事情到底真假,就目前而言大部分人都笃信老皇帝已是危在旦夕,所以很多从前已经湮没的苗头又得以重新出现。
宋宛说完后萧湘并没有搭话,她还在考量其中的缘由。
皇宫御书房。
早间散朝之后,荀季芜三人得了召见一道过来了。
今日有些特殊,因为宋真和袁真焕也在。
荀季芜三人对袁真焕都不陌生,但对宋真却并不熟悉。
荀季芜有意无意打量了一眼宋真,从她身上荀季芜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不过他掩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宋真注意到。三人进门后,各自落座,萧衍随即开门见山问道:“今日朝中可有何异动?”
荀季芜闻言回道:“禀陛下,因为四馆的学子毕业在即,所以正在忙着考核以及整理职务空缺两件事。”
萧衍闻言又问道:“可有什么好苗子能堪大任?”
荀季芜道:“庾大人还有几位教习先生都有举荐,今年的这些学子比往年整体都不错。”
听到这些话,萧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之后他话锋一转聊到了正事。
“朝中对朕情况的猜测如今到了何种地步了?”
荀季芜道:“恕臣斗胆,大部分部署同僚都认为陛下您龙体欠佳,已命不久矣。”
萧衍闻言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笑道:“越多人这么想越好。传令太医院让他们来朕寝宫的次数再频繁些,再在京城各大药铺搜罗上等药材就说是朕续命要用。”
荀季芜道:“老臣遵旨。”
荀季芜三人都明白老皇帝这是在装病,但眼下一时间他们还不清楚陛下意欲为何。
而这样的事他们自也不敢多问,只能事后猜测一二。
在他们看来,老皇帝此举除了会招徕更多居心不良之人的觊觎外别无他用,所以换个视角看的话这是在变相的给京城增加危险。
荀季芜心中有疑问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萧衍也看出了荀季芜的意图,于是便道:“莫要怪真瞒着三位爱卿,眼下事情以后你们自会知晓。”
三人闻言连忙解释道:“陛下高瞻远瞩,我等不敢揣测。”
再后来萧衍又简单吩咐了一些事宜后,荀季芜三人便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三人并排走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但依旧沉默。
荀季芜三人离开后,老皇帝先是命袁真焕派人传旨身在前线的大将军赵敢,豫章郡驰援的人马不能完全信任,暂时提防着他们不用表现出来。
随后他又命朝七拿来纸笔,竟是提前写起了遗诏。
房间内三人都没有开口,所以一时间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即便不愿承认皇帝已经年迈的事实,但那一天早晚会来,骗不了自己。
三人中朝七的情绪波动最大,他侍奉陛下这么久,虽说伴君如伴虎但他乐在其中。
陛下若是仙逝了,朝七以为他生命的依托便没了。
由老皇帝病重引发了一系列事件,消息后来很快就落到了所有想知道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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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前线,会稽王萧不羡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喜出望外。
他据城而守短时间内柳玄难以攻克,而南线的萧元怀和萧靖山两队人马一定能快速推进,他很笃定。
与此同时,一直停留在唯亭城内的太子萧统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在收到消息后,王沛告诉萧统暂时不要有太大反应,先静观其变。若这个消息最终能够确定,到时候即便没有皇帝的诏令他也可以以此为由星夜赶回京城。
而到那个时候,具体是一个人回去还是带些必要的人马主动权就在他手中了。
深思熟虑后萧统深以为然,而且以自己老爹的手段能干出引蛇出洞的计谋来,所以目前什么都不做最安全。
东部战线上,在柳玄攻下参桓城后会稽郡的战事便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又加之萧湘的消息始终没有,建安顾氏也从中施加压力,使得大军地推进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而南部战线上,长沙王萧元怀和上广王萧靖山在拉起反叛大旗后便迅速派兵控制郡内大小官员,使得一郡之地地官僚体系几乎瘫痪,没能对他们地起事形成任何压力。所以后来两路大军很快便在两地站稳脚跟,随即二人亲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毗邻的庆徽、豫章二郡攻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外部局势越来越恶劣的同时,又一个坏消息传回了朝廷。
负责押送灾银的队伍在途中被人截杀,两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消息传回京城又是引发了一阵躁动,不用多想,百官很快便把矛头对准了反叛的二王,不会出他们左右。
灾银的押送本是件极为隐秘的事,最开始时根本没什么人知道,而如今银子被截,不仅对朝廷、对饱受水灾的长广郡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噩耗。
负责主持早朝的丞相荀季芜在看过折子后下令彻查此事,并让锦衣郎派人走一遭长广郡配合郡守曾如明安抚人心。
另外商议的便是东、南两线战事情况,宁朔将军柳玄又对萧不羡退守的奇元城发起了进攻,不敢奇元城城坚墙厚神策军一时间难以攻克。
南线战事中,赵敢大军与两王的叛军在长沙郡与豫章郡交界处遭遇。
由于此地没有那般一马平川的地势,所以不利于军队的大规模冲锋,倒是适合小规模的遭遇战。
赵敢已经收到了来自锦衣郎的密信,如今队伍中他早早将神策军与其余三郡的兵马分开,虽未表明意图但他已经在提防豫章郡的兵马并且有意弱化及分散他们的作用。
依据如此地势,赵敢果断将大军分成四路,分别占据四地互成犄角之势,同时频繁派遣派斥候向前打探叛军动向。
赵敢打仗尤善攻心,所以一开始时他并没有选择与对方硬碰硬。
他先派锦衣郎将他的计策传回朝廷,而后伪造了一张讨贼檄文传给南部几郡及治下大小城池。赵敢宣称朝廷后续的援军还在赶来,若是胆敢有不配合讨贼的,大战过后朝廷定会追究其责任。
此举对于京城还有帮手的萧元怀和萧靖山来说自然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对周遭那些尚还不知事情缘由的大小官员来说很是有用。
虽然他们依旧畏畏缩缩,但终究还是有人派出了小规模军队,吸引了叛军的注意力。
另外,赵敢还派人假传消息,消息表面上是给萧元怀和萧靖山两人的副将的,但最终以一种很偶然的方式落到了他们手中。
信上言明两位副将的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只要他们配合朝廷剿灭叛军事后他们自可加官进爵。
这一时间让萧元怀和萧靖山不敢再主动出击,生怕中了朝廷的埋伏,而且往后甚至还对两位副将真的起了疑心。
几日后,眼见时机成熟在即,大将军赵敢果断组织大军发起了第一轮进攻。
而由于萧元怀和萧靖山对于自己的副将产生了怀疑,导致他们不敢将战场之上的指挥权交到他们手中也不敢随意听信他们的建言,所以造成军机遗误严重。
双方的第一次正面进攻,叛军短时间内就溃不成军,赵敢见状率军果断追击,此一战,歼敌八千,极大振奋了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