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林晚照的沈况眼神却是紧紧盯上了晁扬。
晁扬的一众手下因为吃痛当下还未能站起来,而沈况眼神锁定晁扬的时候,晁扬忽而感觉心头一凉。
面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衫年轻人,晁扬打量了几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但他隐约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晁扬随即视线移开看向身后的另外三人,那名中年人晁扬认识,是洛阳阮家在绵思城的大管事宫如晦。
而另外那一老一少晁扬亦是陌生,不过从几人站位来看宫如晦身子稍稍靠后显然那位姑娘身份不低。
方才开口说话的正是那名老者,晁扬看向秦寒也意识到这老者不是一般人。
秦寒的语气明显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轻视,所以一时间晁扬没有开口。
片刻后,稍稍靠后的宫如晦却是先一句打破尴尬的局面,他笑着开口道:“晁大人,几日不见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晁扬自然知道宫如晦此话是多此一举,他们既然来会来必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不过宫如晦给台阶下,晁扬也就顺势接下了,晁扬抱了抱拳道:“宫管事有所不知,府衙发现外来的商队出现了不少图谋不轨的人。宫管事也知道如今各地正值敏感时期容不得半点差错,范郡守下令要严查故而我家大人便也下令严厉打击这些心怀不轨的外来商队,这不还真查出来一批人。”
说着说着,晁扬脸上方才那股暗淡恐惧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捕头了。
宫如晦闻言缓缓道:“原来如此,不久前我才得闻消息说是府衙正在拿人。林家与我们阮家有些渊源,所以我便亲自走一趟看看以免这中间与府衙发生误会错拿了人。对了,还未与晁大人介绍,这是我家大小姐,这位是秦寒秦老。”
洛阳阮家的大小姐阮水烟和阮家大供奉秦寒即便是久处绵思城的晁扬亦是知晓,故而当他得知阮水烟的身份后,难免心绪大动。
虽然心有触动,但晁扬还未忘礼数,他抱拳见礼,阮水烟点了点头。
宫如晦最先的那些话,不动声色中表明了林家与阮家的关系,既是给晁扬一个提醒,也算是忠告。而若是一个阮家的管事不管用,那主家来的大小姐这个身份必然够了。
宫如晦说完后,秦寒盯着晁扬冷冷道:“晁大人无需在意我们,你们府衙该如何便如何,只是不要误拿了好人就行。”
晁扬闻言语气开始低了几分,他缓缓回道:“秦前辈,此番事由不是在下可以一言决断的,该拿什么人都是唐大人下的命令,我们只负责照做。”
晁扬说完,宫如晦在秦寒和阮水烟身边解释道:“这位唐大人名叫唐传,是绵思城的县令。”
秦寒淡淡一笑,“这其中往来事必定复杂,我们又是刚到此地不久不知内里事实,所以晁大人可以依令执行。不过于我们而言是小事,与林家及你面前的那位公子而言就不是小事了。”
秦寒有意无意将问题抛向沈况,而晁扬闻言也是转过身看向了沈况。
经过方才短暂安抚,林晚照已经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红着脸从沈况怀中起来,贴心地为沈况整理衣着,轻声询问他后来路上的状况。其实就年纪而言,林晚照是比沈况大的,所以即便他们已亲密如夫妻,林晚照还是会站在照顾沈况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南梁的江湖路上多是快意豪情,走的也是顺风顺水,单从沈况整个人的状态中也能看得出来。
沈况笑着与林晚照说自己一切安好,虽然没能见着师父但见到了年少时的伙伴,大家如今一切都安好。
沈况知道问及林晚照眼前这些事她肯定不会细说,所以他只是轻声安慰林晚照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而至于阮水烟几人事后他会再解释。
晁扬重新望过来的时候,沈况向前走出一步,他手握剑身指着晁扬道:“一个小小的县城捕头就敢如此嚣张跋扈,这其中事由的来龙去脉你怕是还没弄懂就狐假虎威了起来。好一个绵思城,看来和齐州高氏走的很近啊。”
对于一些官场隐晦秘闻晁扬知之甚少,所以一开始听到沈况的话他并不觉有什么,直到最后沈况提及齐州高氏。
别的晁扬不明白,但唐县令与齐州高氏走的很近的确是事实。
原本通过一些传闻晁扬也猜测到了一二,但对于更深的内部事他还是不了解。
而当下听闻沈况随口便说出来,晁扬心中如何不震惊。
晁扬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而也是在此时沈况又道:“你们背后的那些事我不稀罕知道,但你方才的举动我可不会当作无事发生,接我一剑此事就当揭过。”
晁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与阮家关系匪浅,但说到底他不是阮家人,他怕洛阳阮家但还不惧一个小小的灵山城林家。
虽然晁扬看得出年轻人修为不低,但毕竟只是个年轻人,晁扬对于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晁扬忍住怒意道:“敢问阁下姓名?”
沈况淡淡道:“姜疑。”
初闻此名,晁扬忽感熟悉,但一时间他没有想起来是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没有多想晁扬随即又道:“你可想好了,这是绵思城府衙在办公,我有权缉拿你下狱。”
沈况闻言冷笑一声道:“我以为这般江湖阁下亦是没有少走才对,这种言语是否过于可笑。”
既然敢出手,敢出面,那些七八官场事自是不会在乎。
晁扬闻言道:“不论阁下出于何种目的向我出手,事后绵思城乃至关风郡都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晁扬之所以说起这些自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而是选择在动手之前就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占着道理,故而待会儿他如何下手都无需承担后果。
沈况闻言笑道:“看来晁大人在绵思城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少废话,先接我一剑,剩下之事你们尽管来。”
说罢,沈况拔剑,一股紫色真气瞬间包裹住幽牙剑身。
见此情形,晁扬越发觉得姜疑这个名字熟悉,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不等晁扬多思考,沈况已经一剑逼至。
晁扬迅速拔刀回应,剑身与刀身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发出一阵轰然声响。
围观人群见此情形皆向后退去免得误伤了自己。
沈况没有使出全力,但晁扬却是奋力反击,他要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
但慢慢地,晁扬意识到了不对劲。
眼前年轻人方才那一剑的力道不仅没有被卸去反而越来越重,晁扬握刀的双臂已逐渐无法再支撑那恐怖的力道。
晁扬当即大喝一声奋力反击,但近在眼前的那一剑依旧在不断下压。
晁扬再也支撑不住应声跪地,沈况见状则再一剑将晁扬劈飞出去。
片刻后,烟尘滚落。
众人看到了被劈飞出去数丈之远的晁扬,他身前地上还清晰可见拖动轨迹。
晁扬手中的长刀已经滑落,当下他正扶着胸口不断咳嗽,几名手下见状立刻围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另一边,沈况则看也不看晁扬的下场,收剑返回。
秦寒看着就在不远处的晁扬,一时间他还无法自己站直,这才意识到沈况的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见状,阮水烟有些担心地问道:“秦爷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寒闻言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等晁扬这些人知道沈况的身份后就会消停的。部署在绵思城的监天司部众一定知道沈况的出现,有他们在沈况和林家就不用我们担心。”
阮水烟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秦爷爷,沈况和监天司的关系不是不好吗,监天司怎么会愿意帮他?”
秦寒淡淡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子在南梁的时候帮了监天司不小的忙,如今他与那位小天司的关系即便不好,监天司也要还人情。”
阮水烟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而秦寒又接着道:“小姐啊,关风郡这边后续可能就要乱起来了,等处理好绵思城的事我们就得尽快返回洛阳。”
阮水烟闻言既有些失落也有些则好奇,她开口问道:“秦爷爷,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秦寒倒也没有隐瞒,径直道:“是啊,有些人不太安分,非要上蹿下跳,所以朝廷不会容忍他们了。”
等到一切结束,宫如晦这才走到晁扬的面前与他言明了沈况的身份。
晁扬这也才恍然。
不过他也不敢怪罪宫如晦没有提前言明,很明显沈况的出现就是冲着他来的,当下没有这一剑后面也会有。
宫如晦道:“晁大人,你们府衙抓人抓别人可以,这林家还是算了。至于唐大人那边,晁大人你如实交代便是,若是唐大人有什么要说大可以来府上我们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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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扬闻言心中暗自一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别说是他晁扬,便是县令唐大人又敢说什么?
这哑巴亏自己算是吃定了。
见晁扬心中思量,宫如晦淡淡一笑。
晁扬也心领神会,缓缓道:“此事我会如实转告给唐大人的。”
宫如晦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他思量之后还是抬了眼眸看向晁扬隐晦道:“晁大人,你我也是老相识了,做兄弟的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可莫要顾首不顾尾,当下回转还来得及。”
宫如晦的话说的极其隐晦但晁扬暗暗间也能知晓几分意思,晁扬抱拳谢过,不论内幕如何这都算是善意得提醒。
再之后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城东的这场闹剧也随之结束,虽然林家没被带走,但其余人可就没那般好命了。